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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丫头，你先在一旁站着，等祖母处置好这些个不守规矩的下人在同你说道说道。”老夫人说完这句，眼神中已是透露出冷冽之色，她冷眼瞧了眼跪着的婆子，不带一丝感情色彩“你竟还不知错！苏嬷嬷你跟着我这么久，竟干出这等事来！”
跪着的婆子面色不变甚至很有骨气地开口：“老奴不曾做过的事自然不会认错！”厅上的人冷笑一声“你的嘴倒是比鸭子还硬，只是可惜了。。。。。。。”众人面色一惊，不知这句可惜了之下是个什么深意——
老夫人却没有接着方才那句话说下去，反倒眯起了双眼，她手中的佛珠飞快地转动着，过了好久才冷声开口：“阿简，找几个人去把我从云南带回的遮天云翔帷帘卷拿来。”
不一会，便有几个小厮小心翼翼地扛着一个卷着的黑色的大帷帘走来，那帷帘被打开后，看上去就像是很普通的布料，而且毫无任何花色修饰。众人皆是面面想觑，不知老太太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老太太精明的眸子冷冷地打探着厅下所有人的反应，她停止了转动佛珠的动作，“这个帷帘是云南的八大奇物，它具有极强的遮掩效果，比如能使白天变成黑夜！”众人皆是一惊，照着老太太的说法的确很神奇，但这个时候拿出这个帷帘又是为了什么呢？
老太太似乎早已看穿了众人的想法，她漆黑冷冽的眸子定定看了眼面前跪着的苏嬷嬷开口：“苏嬷嬷，被你偷的那张画上恰好抹上了一层荧光粉，原本只是无心之失，现在看来倒是要靠它找出真凶了，但凡是接触过那张画的人都会在黑夜中闪出光芒。无论是你——还是你背后的指使者，都会原型暴露！”
冷冷地声音在大厅中如雷贯耳，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几个小厮已经把那帷帘遮在了门口。顿时，明亮的日光被漆黑笼罩，每个人都是胆战心惊，想着那老太太真正是厉害，这雷厉风行的手段远比那荣氏还要高明！接着他们又将目光投在跪着的苏嬷嬷身上，果然，那苏嬷嬷的身上闪烁着点点亮丽的光芒，苏嬷嬷哑口无言，有些心虚地死死低着头。
可是，就在同一时刻有人发出了一声尖叫声。。。。。。。
第43章 43。偷画风波（二）（）
众人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小丫鬟正惊讶地捂着嘴巴，她的手颤抖着指着一个人的方向，但那人却并不是苏嬷嬷，而是荣氏的奶娘——于嬷嬷，她的身上闪烁着和苏嬷嬷一样的光芒。众人心中暗自揣度，如今这情势似乎就更复杂了，于嬷嬷是夫人的奶娘，这荧光粉出现在她的身上，是不是又暗示着些什么呢？
厅上的老夫人眸光一转，令人将那遮天云翔帷帘卷撤去，淡淡看了眼地上的吴道子画像，接着又甚不在意地冷眼瞧了瞧荣氏身边的于嬷嬷。于嬷嬷只觉那眸光如同一道犀利的闪电和着漫天暴雨直直的朝着自己打来，似乎将自己的心都看透了。她的额头沁出冷汗，手不禁颤了颤，偷偷瞟了眼荣氏，却见荣氏仍旧是一副气淡神闲，镇定自若的模样。
“苏嬷嬷，你可还有话说，偷偷潜入我的房间盗取物品，该当何罪！”那几句该当何罪说得铿锵有力，不仅仅是跪着的苏嬷嬷吓得心惊肉跳，就连一旁的于嬷嬷也下意识地死死地攥着衣角，整个大厅中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见厅下跪着的人已不再说话，老夫人淡淡叹了口气，“苏儿，你真叫我伤心，这么多年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早已将你当做家人，却没想到你竟会背叛我！来人，将苏嬷嬷交至官府！以后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几个小厮领命刚要带走苏嬷嬷，却见她突然仰天长笑，有些痴狂地说了最后几个字，“是老奴被金钱迷失了心智，受到了旁人的唆使，是奴婢对不起夫人！”
老夫人听到这里，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语气也略微婉和了一些，“苏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能说出幕后的真凶，我就可以将此事化小！”
苏嬷嬷却并不作声，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只听“砰”的一声，苏嬷嬷竟一头撞在了面前的柱子上，鲜血染地，一些胆子小的丫鬟用手捂着脸，还有一些甚至尖叫出声。方蓝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只觉心惊肉跳，她怕血，自从母亲患上恶疾开始，她就害怕。她第一次看到血时，母亲用帕子捂着那咳出来的血块，却含笑着告诉她没事。她是有多么的天真竟然相信了这样无端的谎话。
后来每天去母亲院中请安她都能看到一群婆子慌慌张张端着银盆跑前跑后，那银盆中端着什么她从未关心。却在某天不小心撞到了一个婆子，婆子手中的银盆随之落地，霎时间只见浓厚的暗色鲜血染遍了一大块地，像极了今日这般模样。她这才知道原来早在半年前母亲就病了，而且病得很厉害，每天都会咳血。仅仅不过是一年的光阴母亲就去世了，从此以后她便害怕见到血，那般艳丽红艳的血会让她想起死亡，想起母亲。
方蓝心微微侧身，低垂着眸子努力掩盖住眼中的惊恐与绝望。在场的其余人已经乱成了一团，众人都没想到这苏嬷嬷竟是个如此性烈之人，只是让她说出幕后真凶，她却愿意以死相抵，不知这幕后的人究竟是谁？
这时，坐在锦缎迎垫上的老夫人掩去了眼中一瞬间的情绪波动，朝着袁嬷嬷轻轻挥手，袁嬷嬷立即指挥着几个小厮将苏嬷嬷的尸体搬了出去，又有几个婆子将地上拖干净了！地面光亮如初，似乎这里从未发生过任何事。
“其实她不说，大家也早已心中有数了，你说是吗，于嬷嬷！”于嬷嬷看着老夫人射来的如寒冰一般的目光，知道该来的还是会来的。她倒是没有否认，径直跪地，“老夫人，奴婢知错了，偷盗您的画像确实是我与苏嬷嬷共同为之，她负责将画偷出，我负责在外接应，原本我们打算将画买到集市，然后将卖来的钱平分，却不想被您发现了！还希望老夫人看在老奴主动认错的份上手下留情！”
说到这里，众人皆是明白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老夫人却笑了，她看着于嬷嬷像是在审视一个猎物，有些嘲讽地开口：“你倒是很实诚，但一个小小的婆子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说完，眸光转到了荣氏身上，有些兴致盎然地接着说：“儿媳，你说是么？”
荣氏听了这话，却依旧面不改色，只是用手弹了弹裙袖，接着又抹了抹裙摆，好像只是想把裙摆处的那片褶皱抹平。老夫人看着她这番动作，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芒，似乎正在思索着什么。
荣氏抬头与她目光相对，也不畏惧，她先是微微行礼，接着才慢慢开口：“母亲，是儿媳没有管教好下人，请恕罪，但于嬷嬷自小抚养我长大，现如今她也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还请母亲可以重新发落。”
老夫人靠着身后的珞袍枕淡淡打量着荣氏，过了许久终于开口：“不知方才儿媳是否把裙摆处的荧光粉抹落在地上了？”老夫人这句话一出口，不单单是众人一惊，就连荣氏眼皮也猛地跳了几下，她的手心出了许多冷汗。那幅画她自然也是接触过的，裙摆右角处不知何时染上了荧光粉，只不过方才在众人还没有发现之前她就已经发现了，便顺势将自己右边的裙角掩在了于嬷嬷的身后，那时，众人的关注点都在于嬷嬷身上，自然没有发现她！等到那遮天云翔帷帘卷撤去时，她再找准时机将那粉末抹去，这样便神不知鬼不觉了！不过出乎自己意料的是，就这么简单细小的动作竟被那个老太婆给看穿了！这老太太着实厉害，如今只能咬紧牙关不动声色了。
第44章 44。竟是他（）
荣氏眸中冷漠与狠厉凝成水畔寒冰，语气却添了些和气，脸上也是一派的温婉：“母亲说笑了，这荧光粉会在黑夜中发光，但是方才众人也都看见了，儿媳的身上并无光亮。母亲若还是在为于嬷嬷的事生气，不如就拿儿媳出气好了，讨母亲欢喜这也是儿媳该做的，儿媳只怕如此母亲还是会。。。。。。”荣氏说着说着已是跪地，众人见她面带泪珠，不由心生同情和敬意。敬的是这夫人竟是如此识大体，方家有这样一个儿媳也实在是三生有幸，同情的是这老夫人似乎有些太过于咄咄相逼了。如此这般情景，若是外人看在眼中只觉是婆婆虐待儿媳。
老太太站起了身，走到荣氏面前，好生宽慰道：“儿媳多心了，你是我儿所爱，我自不会为难”，她口中的话略微一顿：“但儿媳好像忘了我入府第一天说的一句话——在这方府，我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定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狠毒之人！”像是荣氏这般以退为进，获取他人同情的手段她怎么可能不了解，如此雕虫小技也敢出来卖弄！
荣氏依旧跪在地上，细细琢磨这老夫人话中一字一句的深意，就在这时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母亲，越儿回来了——”
跪着的荣氏听到这声母亲，整个人猛地回头，看着那风流俊俏的脸，过往种种记忆涌上心头，真的是越儿啊，真的是越儿！
方越看到眼前的情景脸上的笑微微一凝，又看着厅上坐着的老太太有些不解地问：“母亲，你们这是在作甚？”荣氏急忙拉过他笑着说道：“越儿，还不赶紧给祖母行礼！”
祖母？可是那从小就没见过面的祖母？方越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恭敬地行礼，又看了看周围的人，在看到方蓝心时他的目光停了片刻。此刻老太太看着厅下的儿媳，孙女，孙子，突然心中一软，瞧着目前的形式那把火怎么也烧不到荣氏的身上，只能下次再找机会了！她微微眯眼：“看着这天色也不早了，于嬷嬷就留下，儿媳也不用过于担心，我自会好生处理她！你们先下去吧。”
说到这，她又拉过一旁站着的方蓝心和蔼地开口：“蓝丫头，越儿刚回来，你们姐弟两也该认个脸熟，今日就不用陪着我这把老骨头了。”方蓝心微微点头，接着回过头，本想和这位刚刚回府的三弟打个招呼，但当看到那张脸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那。。。。。。这个人好生面熟，这不是在巷子里救了自己的人吗？虽然换了一身衣服，但那张脸却被自己牢牢地记在了脑海中，不会有错，怎么办？她的心慌张起来，若是自己出府的事被他告诉父亲母亲就大事不妙了！不，当时自己的面纱只是滑落片刻，他一定没有记清楚自己的面容，对，一定是这样！方蓝心在心中宽慰自己，但手还是不住地抖动。
方越看到方蓝心时只是微愣了几秒，很快脸上又是云淡风轻的笑，倒是很坦荡地行礼：“大姐有礼了。”没想到她竟然是自己的姐姐，那瑶儿又去哪里了？
“母亲，瑶儿呢？”荣氏却急忙打断了他的话，“越儿，有什么事回去再说，母亲不知你今日回府，我先命人去替你准备房间。祖母要歇息了，你们就别再打扰她，都各自回去吧！”荣氏带着丫鬟婆子先行撤去，方蓝心心惊胆战地出了婉誉院，走在开满牡丹的花香小径上，怀揣着万般不安边走边想，竟没有看到面前的一块石头，就在几欲跌倒之时却被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了。
“三弟？”面前的男子温润一笑：“姑娘这是不记得在下了？”
“三弟在说什么我不明白。”方蓝心的声音微轻，脸颊也不由自主地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的手被面前的男子紧紧包裹在手心里，怎么也挣脱不了。
“三弟，你可知自古便男女有别，即便你是我。。。。。。”后面几个字还未吐出，就被男子笑意掩盖：“姑娘你且看好，这是你的吗？今早我遇到一位女子，她不慎遗落下这个方帕，我原先想着借机物归原主，但看来似乎不是大姐的。”方越说完，便空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张白色手帕，帕角还绣着一个字——心，这下真的是百口莫辩了！
方蓝心硬是挤出一个笑容，这笑容在这夏日的阳光之下倔强而又灿烂，让整个世界都恍惚迷离起来。“我，我。。。。。。。”
方越不等她说话反驳，又掏出一个简朴的耳环，蓝色的花色，显然是自己的。“姑娘，这个耳环，难道也不是你的？”
“我我。。。。。我。。。。。。”方蓝心知道这个三弟心中已经心知肚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甩开男子的手，也不说话赶着步子朝着悠草菀走去，现在只能走未上策了。男子朝着离去的人影淡淡一笑，唇角勾勒出一道好看的弧线，他又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还会来找他的。
方越转身去了涟源园，荣氏早已在屋里等着他。他四下看了看，咦？没看到瑶儿，这倒是奇怪了，想着小时候瑶儿自己离开时瑶儿可是又哭又闹的，如今自己回来了，她倒是不关心了？
“母亲，瑶儿呢？”荣氏听到这话，一行泪水落下，她拿着手中的丝帕边哭边说：“越儿，你离家多年，很多事都不知。这瑶儿，瑶儿被你祖母惩戒，现如今还在祠堂中跪着。。。。。。”哦？那个老太太？看着倒是一派慈祥的模样，方越稍稍思量了片刻继续问道：“是不是瑶儿做错了事，惹得祖母不开心了？
第45章 45。小越子（）
“瑶儿即便再无理取闹也不至于不看场合，她能犯什么错，只是怕有些人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些什么！”
说了些什么？有些人？这又是个什么意思？荣氏掩去泪水，不动声色地看着方越的反应，见他眉头深锁，很是满意。她接着想再说些什么时，却瞧见方越的袖中缓缓掉落了一个丝帕——淡蓝色的镶边，白色的底纹，看着很是眼熟。想来这个世道，丝帕只有女子才会用，越儿常年孤身待在军营中，照理说身上应该不会有女子之物？或是说他什么时候已经和某位千金私定了终身？
荣氏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也顾不得其他，便立即捡起了地上的东西。确实是张很朴素的帕子，帕子上隐约透出一股花香，再定眼一瞧，帕底一个端端正正的心字很是晃眼，由着红色的丝线精绣而成，绣工倒是很精湛！心，心，心，荣氏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这个字，猛然间眼前晃出一个瘦弱的身影，她几乎是难以置信地跌坐在身后的貂皮鸿宇座上，半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方越从沉思中缓和过来，声音如上好的青瓷，却带着悠悠的凉：“母亲，这是怎么了？”荣氏黑漆漆的眸子像是审视着犯人一般，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捏出一个洞来：“越儿，这个帕子怎么会在你这！”
“母亲何必如此生气，只是捡到而已。”方越的嗓子清清淡淡，似乎带着些玩笑不恭。荣氏站起身，有些怀疑地问：“真是捡到的？那你可知这帕子是谁的？”只是捡到，一个捡到的东西又何必如视珍宝的藏在袖中，怎么都不像句实话。也不知那贱人的女儿是承袭了谁的美貌，这几年长得是越发出落了，就怕越儿被迷惑了心智！荣氏冷淡地扫了一眼方越：“我且不管你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但越儿——有一点你要弄清楚，她是你的大姐！”
荣氏将大姐两个字说的响亮有声，她看着面前的男子，虽然一直在军营中生活，可是却一点儿也不像驰骋沙场之人，体格也没有那般健壮，穿着这身紫色紫色长袍，看着倒像是个书生，长眉修目，模样脱俗，只是希望他不要干出一些于理不合的事！
方越将那帕子重新放回袖中，温雅开口：“母亲放心，孩儿心中自然有数。”荣氏的心稍稍宽慰了一些：“瑶儿被关在祠堂中和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