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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哼哼了:“拉好关系,拉好关系。你在这里这么吃香,我们谁不照顾你的生意?还需要你去拉那些底下人的关系?江东可不是许都,也不是邺城。”
我把手一摊:“先生,那是两回事。有些生意上事情,我不想惊动你们呀,悄悄做了就成了,不能摆到面子上来的。”
步骘笑了起来:“你赵如的生意看样子很奇怪呀,不能摆上来,那就是见不得人喽?肯定是违法的事情。”
我笑了:“先生说的太直接了吧!什么违法的事情,认真说起来,也算也不算。实际上,我也就是做了一两件和官家抢生意的事情。嘿嘿,像走私点酒、盐、丝绸之类的,偶尔也发发战争财,弄一些矿产出山。谁让这些生意挣的多呢!要做这样的生意,你们总不会明里帮我吧,所以,我需要拉好下面一些小官的关系,在通关、盘查货物的时候,让他们好行个方便。这些诸侯里,也就袁大人给了我一块通关令牌,想那几年,我在袁境出入简直是畅通无阻,很干了不少笔大买卖,包括给伯符他们弄得马,都是从袁大人那里搞得。”
我说的得意洋洋,一副天下就我聪明的样子,孙策一直听得乐呵呵的,看向我的脸上明显露出那种护短、宠爱的神态来。那张昭看在眼里,渐渐地升起一股怒气来,在忍了又忍之后,他实在忍不住了,一声冷哼,将我从得意中拉回来,惊愕地看着他阴沉的脸色,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囚宫悲泪(中)
一路上,我和孔融再也没有交谈,各怀心情地来到皇宫。宫门以及四周的警卫又加强了,每个士兵都很严肃地看着经过这里的每一个人,检查每一辆车。我看着叹气,这哪里是皇宫,整个一大囚笼。我到底是该骂自己的主公残忍,还是该埋怨小皇帝不听我的劝?
刘协躺在宽大的榻上,两眼无神地看着头顶的流苏,无泪,无欲,无悲,无喜,我看见的皇帝就是这么一副模样。看见这样一个人,我心里猛然抽搐了一下,有点心疼。这是皇帝吗?连七哥养的笼中鸟都不如了。而坐在榻沿边,带着一些交瘁,带着一丝痛苦,也带着一丝无奈看着皇上的盛装女子,正是曹操的女儿,现今的皇后——曹节。
默默跪下给两人行了一个礼,曹皇后冷冷看我一眼,招了招手,旁边的小宫女上来,小心搀扶她站了起来。我这才发觉,她的肚子微微有些隆起。走过我身边,她才站下:“赵如,皇上信你的医术,你就好好尽力。但是,如果你想做什么出格的事情,父亲再宠你,我也能剥了你的皮。”
我苦笑了一下,瞬间就明白了曹操为什么要杀伏皇后和她的孩子了:“皇后,您的教训,小民不敢不受。我明白皇上的病因,也有把握医治皇上,可说句大胆的话,这皇宫里面的事情,皇后以后可要多费点心。皇上不明白一些事情,皇后您不能不明白。皇上这病原本可以不生的。”
曹皇后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怒气:“赵如,你大胆。”
我那会畏惧她,抬头直视她的眼睛:“娘娘,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既然到了这个位置,就要懂得怎么去平衡这中间的关系。只要您做的好,对所有的人都有益。”
曹皇后愣了一下,拂袖而去。皇上这时才转过脸来看了看孔融,低声道:“让他们都给我出去。”
孔融急忙命周围侍候得宫人太监都出去。那些人虽不情愿,也只好退了出去。我这才上前磕了一个头:“皇上,让小民先为您把脉,可好?”
刘协慢慢坐了起来,把手伸给我:“赵如,委屈你了。原本,我想着什么时候还能给你一个太医的名头,可经过这次,我还是不要害你了。”
我身子颤抖了一下,还是拉过刘协的手为他诊脉:“皇上,您的心意我明白了,谢谢您的厚爱。只是,小民还是觉得我在外面更好一些。皇上,您怎么就不听我的劝,梅花香之苦寒来,忍耐才是您现在唯一的出路。经过了这件事,您的处境恐怕……”
刘协的身子痉挛了一下,半晌才愤怒地说:“曹操太过分了,他竟然仗着打下了邺城,威逼朕赏赐他的儿子,那个曹丕万户,曹衮五千户,还要封曹丕做什么鲁山王,曹彰做什么乐平王。长期以往,他总要逼朕把这个大汉江山都赏赐给他曹家,他才满意了。”
我的眉头皱了起来,不是为皇上对曹操的憎恨,而是为曹操索要封赏的行为。在邺城,我已经向曹操很清楚地表达了要他考虑取代这个汉室,自己登高的意思。当时,曹操对我暗示他以后还是要定都洛阳的想法并没有给与明显的拒绝,我以为,他真会考虑这样做。可是,我错了,曹操向皇帝要这么重的封赏,用意就在于向皇帝表示,他没有取而代之的心思。表面上看,曹操要的是良田,封王,封地,实际上是想告诉皇帝,我要的是身后子孙的安乐享受,是你对我功劳认可的表现,你只要顺从了我的这个意思,我就放心为你大汉江山劳苦受累了。
想到这里,我长叹一声:“皇上,您定是没有如他的意,让曹大人不满了。”
刘协怒道:“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朕是君,他是臣,他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还不如干脆把朕废了,他自己做皇帝好了。”
我沉默不语了,你不懂这些,一味争这个没有实权的称谓,那就只好眼看着身边的亲人为你的莽撞而牺牲了。
刘协看我不说话,也意识到跟我说这个没有用,所以叹了一口气:“算了,朕现在想找个能说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好不容易见到你,不由就说了出来。还好让那些奴才下去了。”
我放开他的手,退后了一步,坐下说:“皇上的病没有什么大问题,只是过于伤心,所以会感到乏力,熬过这两天就好了。小民给您开几幅药,您要按时服用,不要再意气用事,否则,更伤身。皇上,您的病主要在一个忍字上,能忍,病就能好。”
刘协喃喃自语:“忍?你知不知道,朕忍得多苦,忍得多痛?寿儿她才23岁,为了朕,为了保住朕,竟这样去了。朕的孩子,还不到6岁的孩子,连宫门外面是什么样都不知道,就这样死了。赵如,你每次来都要朕忍,朕要忍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说到后面,他把头埋入手中,努力控制自己不要痛哭出来。
看着他抽动着的肩膀,是那么的可怜,就如一个找不到方向,没有希望的孩子。想着他才生下来,就没有了母亲;还在襁褓中的他,就开始陷入后宫的争斗;皇帝的位子是在哥哥的血泊中得来的,刘辩的惨死,不可能不给他带去阴影;即便他坐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血腥的皇位上,都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他讨厌当傀儡,一定也立志要做一番事业,可是,还是逃脱不掉当傀儡的命运。这能怪谁?怪曹操?怪我?还是怪这个苍天。
一阵心酸抚过我的心头,什么也不再想,我起身上前,搂住了他:“皇上,您想哭,就哭出来吧!这里没有外人,您就放开了好好哭一场。这样,心里还好受些。”
刘协推开了我,拉过被褥蒙住了自己的脸,终于放声哭了起来。我退后对默默流泪的孔融苦笑:“皇上压抑的太久了,让他好好哭一场,对身体只有好处。唉,怪不得有悔生帝王家的说法。”孔融点点头,不说话。
我们就这样静静等,等刘协发泄完。时间并不长,等刘协再坐起身来,我才上前劝他:“皇上,您心里苦,心里痛,小民都清楚。是呀,忍字并不好做,那是在心头上插一把刀呀。可是,忍,还能让您心痛,不忍,则什么都没有了。只要忍到春暖花开,一切都会好起来。”
“有哪一天吗?赵如,你告诉我,真能有春暖花开的那一天吗?只怕朕是只能冻死在严冬里了。”
我叹口气:“皇上,小民说不准,也不好说。可是,人总要生活在希望里呀,没有了希望,没有了期盼,就真的了无生趣了。”
刘协看向我的目光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热盼,没有了斗意,听我如此一说,他悲叹一声:“算了,也许你说的有些道理。期盼,朕现在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
听了这一声悲叹,我也无语了。几年的风雨下来,对这个傀儡皇帝,我已经由以前的不屑,到今天的同情,或许我会放弃利用他的想法,可仔细想来,他就是清楚我有利用他的想法,为了心中那个缥缈的梦,也会心甘情愿地听我摆布了。只是,现在,面对个满怀丧妻去子之痛的人,我竟然无法在继续骗他,给他希望,因为这个希望是完全不存在的。
我们三人就这样默默相对无语了很长时间,直到值日小太监探头探脑地进来,提醒我们,时间不早了,该走了。刘协看着我,眼中充满了不舍,可身为皇帝的他,连这点权力也不可能有。
我只能忽视刘协眼中的挽留之意,磕头欲走。刘协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赵如,朕……”
望着欲言又止的他,我只好出言安慰:“皇上,您要切记,时刻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民只要有时间,就会来看皇上。”
刘协苦笑了一下,看看身边的人,带着一丝痛苦,带着一丝无奈地恳求我:“朕不是这个意思。前一段时间,那边的董妃找人带话给朕,说朕的孩子病的不轻,你也许不知道,朕实在是无能为力。如果,你能去看看,朕……”
董妃的孩子病了,居然没有人给看吗?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我答应了刘协的请求。唉,身为皇帝,皇子有病,竟然用恳求的语气让我这个白衣商人去看病,这个皇宫,首次让我有了一种想马上逃离的冲动。
让孔融自己先回去,我向别院侧门走去。看守院门的士兵显然不认识我,我也不客气,直接让他们把曹洪叫来。过了一会儿,曹洪的亲随偏将曹径急冲冲赶了过来。一见是我,他踌躇了一下,还是过来:“原来是赵公子。不知道公子有什么事情要进这个地方?”他的口气还算客气,大约是知道曹操对我的偏爱。
我也没废话:“将军,我奉皇上之命,前去为小皇子看病,请将军行个方便,就不要我再去找子廉将军了吧!”
曹径犹豫了一下,还是让人开了门:“按理,我也要去给将军禀报过了,才能让公子进去。只是,我知道公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先进去好了。”
算你懂事:“小将军,你让人通报一下子廉将军也是对的。对了,你们顺便告诉子廉将军,就说我才从江东回来,过晚会去府上叨扰。”相当于让他去通知曹操。
第一百七十三章 囚宫悲泪(下)
随着带路的军士,我第一次走进了这个高墙别院,尽管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董妃住的地方还是让我心情更加沉重起来。当初,修建这个高墙别院的时候,我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而具体实施的荀彧想必在极度的痛苦中也没有做什么好的规划,或许,他也很痛恨董承他们造成了皇帝和曹操之间的仇恨吧,把这个高墙别院真的修成了一个监牢似的地方。在高高的宫墙里,一大片的地方分隔成几大块,每一块都排满了拥挤矮小的房屋。董妃和她的孩子就居住在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处房舍中。
挑开门口厚厚的布帘,进到里面,一间屋子,用木板分隔为里外两间。还没等我看仔细,里间出来一个妇人。半挽起的云鬓,一件一看就很旧的宫妆裙子罩在她身上,眼神冷冷地,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地看了我们一眼,也不说话。几年的半囚禁生活,让这个曾经美丽妩媚的女子完全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没有了往日任何一点风采了。
那军士看她一眼说道:“听说你儿子病了,这位是来给他看病的大夫,让他出来吧。”
听军士说我是来给皇子看病的,刚才还毫无表情的她,一下子就有些惊慌起来:“你是大夫?真的是大夫吗?不,不会的,你们怎么会来我的孩子看病,我们不需要。”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上前,几乎是歇斯底里地上来推我:“出去,你们都给我出去。”
那军士眉头一皱,就欲发作,我叹声气,让那军士离开,自己对董妃道:“娘娘,您不认识我,也没听过我的吗?我不是大夫,我叫赵如,是个商人。今天,我本来是给皇上看病的,受皇上所托,来看看小皇子。”
董妃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想了又想,终于停止了拒绝的行为,默默指了指里间。我这才进了里间。一进去,眼前一黑,里面光线好暗:“娘娘,这里没有烛火吗?”
董妃哼了一声,不说话。等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我才注意到,这里面岂止没有烛火,连用具都非常简陋,两张木榻,一张案几,几个箱子,加上刚才看见的,外屋零碎地摆放了一些日常用品。天,这就是皇上妃子住的地方?别说这是皇妃住的地方,就算许都一个中下等的百姓,也比这里好。曹洪他们作的过分了,我心里恨恨地想。
不忍回头去看董妃脸上麻木隐忍的样子,我走向了榻上躺着的孩子。这个前世死在娘肚子里的孩子,因为我的关系来到了这个世上。可是,他这样的遭遇,究竟是好还是坏,还有,以后等待他的会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眼下,这条命既然是我带来的,还是活着比较好。轻轻把上孩子的脉搏,我肚子里又开始叹气了。
我努力装出一脸微笑去看眼前的这个孩子,他也张着一双明亮的眼盯着我看。显然他很少见生人,怕是外面那些军士也从来没有给过这孩子一张笑脸,现在,他看着我的眼中,有不少好奇,有不少探究,也有一丝害怕。就在我拉过他的手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回收了一下,转头去看了看他母亲。见母亲没有阻止,而我又是一脸微笑,他放了心,这才任凭我了。
一边把脉,一边仔细打量这个孩子。他应该有四岁了,可看起来不过是个不到三岁的小孩子,瘦弱、矮小的身体,苍白的脸色,没有多少血色的嘴唇,哪有一点小孩子的活泼和可爱。把着他的脉搏,明显感觉到他身体内部的虚弱,看着手中瘦的像根竹棍的胳膊,营养不良的症状连不会医的人都看得出来。我的泪水迅速涌上了眼睛。
孩子那里能明白我的心情,而是很好奇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也会哭呀?母亲才哭。”
我放开孩子的手,后退一步,满含悲痛地对董妃:“娘娘,皇子没有什么大的病痛,不过是在您身子里的时候,受了一些惊吓,先天有些不足。而后天又缺少……失了调养。待小民开几幅滋补的药方,再辅以药膳,加强营养,很快就能健壮起来。请娘娘不必再担心了。”
董妃过来,轻轻搂过自己的爱子:“赵公子,你的大名我是久闻了。听说公子也是走南闯北的人了,还能看不出我们娘俩的处境?滋补药,营养?药膳?哈,能让我们娘俩吃饱,能拿来一些可口的饭食,我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你才见过皇上,自然知道出了什么事情。皇后她……这两天,我也想,能像皇后那样死了,也就算了,只是舍不下这个孩子。”
望着凄然泪下的皇妃娘娘,我能说什么?默默陪她流了一会子泪,我下了决心:“曹子廉这样做,实在是过分。娘娘放心,我出去后,定要找他理论一番,再怎么说,也不能虐待人成这个样子。”
董妃摇摇头:“我不指望这些。公子不过是个平常人,即便传说你受那个曹贼的宠爱,也不可能说得动这些人。这里面的日常供给本就少得很,还要经过别人的手。刚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为了给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