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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紧绷着的脸部线条也柔软了几分。
“我们出去走走。”
话里的语气虽然淡，但是却根本没有要跟许嘉玥商量的意思。
她嘴唇翕张，没有说话。
沈慕山已经起身了，许嘉玥只好也跟着他站起来。
比起之前迫不及待地要离开，现在吃饱了喝足的许嘉玥却多了几分淡定。
她不是没有想过跟沈慕山再见时候的场景。甚至在分开的这一个多月里，她其实每天晚上都会有遐想。
想着，如果她跟沈慕山再见面的时候，会不会已经是几年，甚至十几年，几十年以后了，那个时候可能他已经忘记了她，但是她还是会记得沈慕山，记得那么爱过他。但是可能那个时候已经放下了，能坦然面对了。
也有的时候会想，她可能会跟沈慕山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相见。是歌里面唱的那样，在街角的咖啡店，还是会在某个机场，亦或是随便的哪个地方，也许她会回c市，然后恰巧就见到了。
当然，她也会想，见到了沈慕山之后，他们会是什么样一个心情。那个时候，可能沈慕山已经和别人在一起了，容真真，或者是其他门当户对的女人，而她呢，可能过个几年，跟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男人，相处起来不难受的男人在一起。就像当初她跟宋清文交往，也并非是因为她多喜欢宋清文，只是太久一个人，不想再自己一个人，找个好像不是很差的男人搭伙过日子罢了。
……
可无论是哪一种，她就算是想过，跟沈慕山复合，或者是，她被沈慕山狠狠地讽刺一顿，她唯一坚信的一点是，如果她真的是放下了沈慕山，那么再见——如果有这一天的话，她再见到沈慕山的时候，她是不会害怕的。
如果，她真的已经放下了的话。
许嘉玥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望了一眼前面高大的背影，她想，可能，她还没有到那几年以后，还没有忘记沈慕山。但是没有关系，她不是跟自己说好了吗，已经分手了，要开始学着遗忘了。
就当是一个……给自己的小考验好了。
定了定神，许嘉玥迈开步子的时候，就有了一丝镇定。
她挺直了腰背，瘦削的身影斜斜地被旁边的路灯照在路上。
走在她前面的沈慕山步伐坚定，每一步都像是尺子精准度量出来的一样，她跟在沈慕山的后面，要小跑才能不被落在很后面。
前面的人脚步骤停。
许嘉玥差点撞到了他身上。
急急刹住脚步，却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怀抱里。
熟悉的淡淡香气，沈慕山把头埋在她的肩窝上，声音低沉而缓慢，“嘉玥，你都不想我吗。”
一句话，让自以为很有了心理准备、做了万全措施的许嘉玥，差点缴械投降，泪如雨下。
她身体僵硬，被沈慕山抱到了一刹那，心头深深一颤。
但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她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水光掩盖住，轻轻巧巧地笑，“你在说什么呢？”
“沈总，这应该不是我第一次提醒你了吧，我们已经分手了。”
顿了顿，许嘉玥的声音带着几分强装出来的冷漠，“之前因为跟沈总交往过密，记者狗仔就对我的私生活大家曝光，那已经让我觉得很困扰了，不过他们说的也有一些事实，那个是我们确实在一起。不过现在，既然已经分手了，请沈总不要再做这些暧昧的举动了，可以吗？”
“我虽然不是沈氏的员工了，但是如果别人知道我跟沈总之间暧昧不清的话，一定会影响我的形象的。”
“沈总，您大人有大量，既然已经分手了，不如您就高抬贵手放了我。我一个小老百姓，还得靠给老板打工过日子，我想，除了沈总以外，也没有谁会愿意或者说有胆量用一个跟商业大鳄有着不清不楚关系的员工吧？”
她说起话来，噼里啪啦地利索，小脸板得紧紧地，一副严肃的神色，在警告沈慕山，“这一次就算了，看在分手是我提的份上，可能您没有被人甩过，所以被我先提了分手，您心里也觉得不好受。那今天晚上以后，我希望我们之间就能够两清了。”
“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您还是c市众人趋之若鹜的钻石王老五，我还是个一日三餐全靠自己煮的小奋青。”
顿了顿，她在路灯下的脸格外清淡，露出了一个很标准有礼的笑容，客气又疏离地说，“沈总，您觉得这样，怎么样？”
沈慕山不说话，但是一双凤眸里却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寒气逼人的脸上，刚才还带着点点哀愁，现在已经一扫而空。
许嘉玥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被他看得久了，虽然还保持着那个弧度，但是笑容已经僵硬了。
沈慕山冷冷一笑，“呵，我觉得怎么样？”
他垂眸，深邃的眸子紧紧盯着她看，褐色的一双眼眸颜色渐深，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他翻来覆去地在心里咀嚼许嘉玥的那句话，没有说话，好像是在认真考虑许嘉玥的建议一般。
微风吹过，沈慕山头顶的碎发微微地动了动，许嘉玥脑后的马尾，也被吹地散了散。
许嘉玥脸上的笑容都快僵硬成石头了，还在死死地撑着，沈慕山眸光一敛，终于开口。
声音清冷，神色淡淡地，“不怎么样。”
许嘉玥站在那里等了那么久，就只等来了这四个字，一双水灵灵的杏眸不由得瞪得大大的，圆溜溜的眸子黑白分明，清澈见底地写着四个大字：不可置信。
“您说什么？”许嘉玥眼睛湿湿亮亮的，像是一只被人从森林里赶出来的小鹿，眼底带着懵懂和茫然，又有一丝不可置信的惊讶。
沈慕山心头本来还有些怒气的，看见她这样可爱的模样，一下子心情就又慢慢地好了起来。
他薄唇微微掀起，凤眸眯了眯，似笑非笑地看着许嘉玥，声音低沉如多年窖藏的杜康般醇厚，“我说，不怎么样。”
他声音带了显而易见的笑意，许嘉玥一听，顿时就恼了。“什么叫做不怎么样！”
她瞪着一双眸子黑白分明的水灵灵的大眼睛，柳眉皱在一起，素面朝天的脸上带着一本正经的严肃。
“沈慕山，你能不能不要这么不讲道理。”
他不讲道理？
凤眸中闪过一丝兴味，沈慕山倒不着急了，慢条斯理地靠向了一旁的路灯，昂贵的西装就这么被他蹭在了路灯杆子上，来往的灰尘沾满了那根路灯杆子，而现在，一件许嘉玥一个月工资也未必买得起的西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靠了上去。
压抑着内心的怒气和烦躁，许嘉玥抿了抿唇，尽量逼着自己要冷静，要镇定，不能像个泼妇一样破口大骂。
“不要打扰我的生活，可以吗？”
她粉唇微张，如同竹筒倒豆子般，一句话就脱口而出。
沈慕山不置可否。
她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杏眸里蒙上了一层清冷的月光般，看着沈慕山，一字一句地道，“我最后跟你说一遍，沈慕山，我们已经分手了。如果你觉得这是我先提出来的，让你很丢面子，那我跟你说一声抱歉。但是，既然已经分手了，我也主动离开了c市，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比如是，像今天一样。”
“吃饭。ok，吃饭也陪你吃了，拥抱？你刚才也抱过了。”
她正色，摆出一副十分严肃的面孔，对他说，“我们可以好聚好散了吗？”
160 我在想什么，对你来说重要吗？（2更，今天还有更新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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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以。”
他薄唇轻启，清清淡淡的三个字，就把刚才许嘉玥说的一大段话给打发了。
许嘉玥瞪着一双乌溜溜的眸子看他，这样生气勃勃的她，是沈慕山很久都没有见过的。
他心头一动，长臂一伸，就把许嘉玥搂在了自己的怀里。另一只手撑着路灯杆，下巴抵着许嘉玥的额头，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吻。
“不可以好聚好散。”
他又重复了一句，强调了自己的意思。
他没有想过要跟许嘉玥分开。
大掌轻轻地抚上她的发丝，许嘉玥不说话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卷而翘的睫毛扇动了几下，像是停了只蝴蝶在上面一样，她的眼窝落下了一片细细的阴影。
头低低地垂着，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像是一尊美丽的羊脂玉的净瓶，因为低着头看不清的她的神情，自然也就不知道，她的心里所想。
但是沈慕山还是忍不住把她搂紧，揽着她的腰肢，靠在他的怀里。
“你在想什么？”
他声音宛如大提琴般，在许嘉玥的头顶上响起。
她抿着唇笑，摇了摇头。
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嘲讽。
“沈慕山，我想什么，对你来说，重要吗？”
“重要。”他语带肯定。
抬眸，她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像是带着星光般耀眼，“重要？”
呢喃两个字，轻声细语的，她好像不相信沈慕山说的这句话一般。
末了，她又自嘲般地笑出声，“重要又有什么用？”
“我想跟你分手，想让你不要再来打扰我，想跟你好聚好散。”
“但是，你不是说了吗，不可以。”
“既然如此，我想什么，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又怎么谈得上重要？”
沈慕山眼睛眯了眯，他抬了抬手，手腕上的表被路灯的灯光照得熠熠生辉。
星眸亮亮的，他望过来，仿佛带着看透人心的力量，一眼就能看穿许嘉玥的强装镇定。
他声音低沉，缓慢而清晰，“可这些，真的是你想的吗？”
仿佛平地一声雷，惊得许嘉玥瞪大了双眼看他。
沈慕山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依旧是那一副云淡风气的模样，好像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给许嘉玥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许嘉玥要跟他分手，想要让沈慕山不再纠缠，究竟是因为一切都是她真实所想，还是因为被逼无奈？
当然是因为被逼无奈！
同样是纠缠，对象不同，感情不同，自然面对的心情也就大不相同。
许嘉玥也曾经被乔志远纠缠过。但是，跟被乔志远纠缠不同，许嘉玥对乔志远，是真的反感和厌烦，就算曾经有过念想，但是却早就已经被时光给消磨掉了。
时隔多年，她再见到乔志远，心底会有触动，那是当然的。因为毕竟那是她的青春，是她曾经报以太多希望的一段短暂而美好，青涩而酸甜的日子。
没有人知道，她曾经对他报了多大的期望，有多少的笃定和相信，但是一切都被一个巨大的命运之轮给卷走了，她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清脆的响声让她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光里都不敢忘，她当然知道，他曾经待她好过，但是那又如何，她也要待她自己好，所以她会先考虑自己，会想要离他远远的，不让自己受伤。
可是与乔志远不同的，沈慕山从来都没有对不起她，甚至，沈慕山满足了她多少对爱情的渴望和期待。
眉眼精致如他，温柔似水如他，霸道强势如他，体贴细心如他，知我心意如他，情深款款如他。
沈慕山，从头到尾，都不曾辜负过她。
这样的一个男人，你要许嘉玥怎么能不想他，念他，也深爱他？
可是，许嘉玥却要被逼着离开他。
跟当初被乔敏趾高气扬地来警告许嘉玥，让许嘉玥离乔志远别那么近，别那么亲热，要多远走多远的那个时候不同，那个时候，年轻气盛的许嘉玥以另外一种更高傲的姿态奚落了乔敏，她离开乔志远，是真的发现她跟乔志远不合适，非要离开不可了，正好乔敏不知死活地往枪口上撞，许嘉玥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就顺势离开了乔志远。
可这一次，许嘉玥是真的被迫离开沈慕山的。
有人用她最好的朋友的生死来威胁她，让她不得不离开自己心爱的人。
她甚至都没有办法去告诉沈慕山，你要小心，有人在算计你。
她什么都不能说。
许嘉玥的脸上所有的光彩一下子都暗淡下来了，精致的瓜子脸带着一股淡淡的哀伤。
清澈见底又黑白分明的双眸，浮起了一层水雾，笼罩在上面，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情绪。
沈慕山把她揽在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肢，一手轻轻地在她的背上拍打，像是抱着小孩子一样，安抚着她的情绪。
许嘉玥一下子就觉得委屈得很。
眼底闪烁着水光，心头的酸楚，很快就涌动上来，直直地钻入鼻尖，酸得她眼泪都要掉下来。
很多人都一定有过这样的情感，当你觉得你无所畏惧，毫无弱点的，什么都没有办法把你打倒的时候，如果这个瞬间，生活给了你一个很大的教训，让你受了很大的委屈，但是你却无法诉说，正准备囫囵吞枣般咽下这个委屈的苦果的时候，正巧地，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愿意哄你，告诉你，你不必那么勉强自己，你是不是会一下子就真的觉得莫大地委屈，再多的理智也无法控制你的情绪，会一一地汹涌泄出。
许嘉玥此时就是这样一个状态。
像是孩子在蹒跚学步的时候，摔了一跤，她以为自己可以爬起来，拍拍膝盖上的灰尘，坚强地往前走。可是这个时候，沈慕山走过来，把她抱到怀里，轻声地哄着她，她就忍不住掉了眼泪。
她泪如雨下，汹涌的泪水，很快就把沈慕山价格不菲的衬衫和西装外套给洇开了一圈痕迹。
沈慕山眉头不动，声音却软了下来，语气也比之前缓和了许多，“乖，别哭了。好不好？”
心疼她的哭泣，沈慕山一手捧着她的脸，一手扣着她的腰，垂下头去，密密麻麻的吻，轻柔而仔细，把她脸上的泪水都吞了进去。
苦苦的，涩涩的。是她的眼泪。
沈慕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把她按在自己的胸前，任由她的眼泪打湿自己胸口的衬衫。
直到许嘉玥哭了个够。
月亮都已经走到了正中间了，在当空往下瞧，瞧见许嘉玥抽抽噎噎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用沈慕山的手帕擦掉自己脸上的泪痕。
“怎么了？”他看见许嘉玥的动作停了下来。
拿过她手上的帕子，沈慕山正要帮她把脸上未干的泪水都擦掉，她却像是赌气一般，把头给偏了过去。
浓眉微微皱起，沈慕山声音清朗，“不要闹。”
“没闹。”她咕哝了一声，像是在撒娇一样。
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又偷偷地掀了眼角起来看他，“手帕湿掉了。”
沈慕山挑了挑眉，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嘴唇逸出了一抹笑，却很快地收敛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手帕扔倒也一边，掰过她的脸，逼着她跟自己对视，用许嘉玥从口袋里掏出来的纸巾，一点一点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认真又仔细，像是在对一件什么很珍贵的无价之宝般。
他的模样落在许嘉玥的心里，只觉得心头一软，恨不得把之前说的那些话都给收回来。
她懊恼的神色被沈慕山尽收眼底。
擦干了她的脸，沈慕山依旧陪她坐在长椅上，看她绞着自己的手指，支支吾吾地，有话想说却又说不出来。
挑了挑眉，沈慕山靠在椅背上，用一只手撑着自己的侧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