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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已经到了步步为营、时时谨慎的地步,为何不干脆舍了吏部的差事,转而寻求别的出路呢?”秦向远没有故意摆架子,他明亮而幽深的眼睛平静地看着陈大人,轻轻地说出了这番足以震撼陈大人的话。
陈大人却是长叹一声,说:“其实老夫也想过这个问题,但要是放弃了吏部这个地方,那犬子之前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虽然他如今仅仅是吏部郎中,才正五品的官,可那也是他硬顶住各方势力的拉拢和欺压好不容易才保住的,说起来他还是因为老夫的拖累,才在这个五品官位上待了好几年都没动过,也正是如此,他才变得越来越急躁,我就怕他哪天撑不住了,会答应哪方的势力。那些人从我身上得不到他们想要的,就把主意打到犬子身上,老夫心中有愧啊!”陈大人手中端着一杯温茶,端了许久直到茶凉了都没有喝,可见他是真的担忧儿子。
“不满秦公子,老夫家中,除了老夫现在还担着个只听从上令的中书令的官职,犬子是个吏部郎中外,家族其他子弟虽然也有当官的,却都位置不显,只是些微末小官。当然,这也有老夫家族并没有站位置的原因,没有表明态度跟随哪位,便注定会被那几位共同针对、打压他们这些年越来越逼得紧了,老夫才不得不寻求新的出路。
老夫族中的子弟也都长大成才了,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令他们年纪轻轻就郁郁不得志;但也不能因为他们想要发展,而把整个家族的安危都寄托在某一位身上让秦公子见笑了,咱们这样的家族,人多了,做的决策便越要慎重,否则一旦做错了,失去的便是成百上千条族人的命。”
秦向远点了点头,明白陈大人是既想要家中子弟们能前途光明、壮大家族,又不想参入到各位皇子的夺位之争中,虽然陈大人说得很隐晦“那几位”,但聪明人话不必说得很通透就能懂了,因此秦向远自然明白陈大人担忧的是什么,虽然他的这个想法很有难度,但却不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陈大人担忧得有道理,当今圣上正值壮年,身康体健,过早站位恐怕得不偿失,况且圣上也不会想自己的臣下早早就背着自己找好下家了,所以您与那几位保持距离,只一心跟随圣上的做法是明智的。
虽然一天不表态,大人家族子弟便一天被打压,其实大家都知道,他们之所以打压您的族中子弟,所图的也不过是身在高位、有话事权的您的支持罢了,他们是小虾米,您是那条他们想捕捉的大鱼,只要那些小虾米不在他们眼前晃,或者到他们管不到的地方去慢慢发展了,等小虾米长成小鱼、大鱼那您这条大鱼也就不会被威胁了。
大人您其实真的不必只看着这京城三亩地,外面地方那么广阔,以大人您的人脉,想要让令郎去哪个地方任职,运作一番都不难实现,何必让令郎待在压力巨大的京城里当着永远不变的五品官?上头那几位想要争那位置,起码得好几年甚至十多年后,那时候令郎已经在外地慢慢升起来了,到时候主动权就握在令郎手中了。”
陈大人皱着眉听着秦向远的分析,然后仰头一口喝下手中的凉茶,啪的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长舒一口气说道:“贤侄说得有理!果然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老夫先前只担心犬子外放出去后,京中只剩老夫一人会身单力薄,且万一他在外地有什么事老夫也没法关照,却忘了,现在在那几位眼里,老夫才是那个最重的筹码,只要犬子他们都外放出去了,那几位就没那个闲心会继续盯着了,毕竟又不是做到了封疆大吏的位置。”陈大人自嘲地笑了笑。
“多谢小友点醒了老夫!”陈大人抬手朝秦向远拱了拱手,秦向远连忙起身避开,说:
“大人言重了,其实小子只是说了些人人都知道的事而已,大人只是身在局中顾虑甚多才一时没想通,等过些日子,就算小子不说,大人自己也能想明白。小子哪里能占这个功劳?”
秦向远把自己的位置看得很清楚,自己还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名不见经传,要是没有白安林的引荐,这位陈大人肯定连他是谁都不知道,更别说会向他问策了,这会儿他把话说到了陈大人的心坎上,陈大人自然对是欣喜而欣赏的,要不怎么连称呼都从“秦公子”到“贤侄”再到更亲密的“小友”?
不过不管怎么样,陈大人对秦向远的态度更亲近了许多,这是好事。秦向远知道自己是个有野心、有目标的人,也向来不掩饰自己的野心,因此当出身世家、背景深厚的陈钦差找上门来的时候,他自然是把自己的才学见识尽情地展现给陈钦差看,只有他看到了自己的价值,才会有日后互相合作、互相帮助的可能。
“小友不必自谦,今日你能毫不遮掩地跟老夫讨论这些算得上机密的要事,已经是到了对老夫推心置腹的程度了,老夫把你牵涉进这些麻烦事来,说到底是老夫的不是,老夫还要跟你说句对不起才是,希望小友不要介意。”陈大人满是歉意地对秦向远敬了敬茶,秦向远举杯相应,借着喝茶的时候,垂下眼,遮住了自己的心思。
陈大人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明知道秦向远是个小人物,也把他牵涉进这些麻烦事来,就算最后道了歉,其实潜意识里也是有点不把秦向远放在眼里的,毕竟这些算得上机密的大事,要是秦向远真的有实力,日后进了京当上官,他也不可能会泄露今日所谈,否则只会引火烧身;而要是他没本事,那自然上不了京,更不会有接触大人物的机会,就算他想泄露也找不到人泄露。
而正是因为有了这些意识,陈大人才会有恃无恐地对秦向远这么“交浅言深”,秦向远对此看得很清。
第30章 生意,初战告捷()
秦向远又继续和陈大人交谈了整个下午,还给他提了适合外放就认的几个地方以供选择,秦向远这么识相,以至于到最后告辞的时候,陈大人亲自送他出了书房门。
看到秦向远长身玉立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慢慢走远,陈大人收敛了笑容,想起自己的儿子,跟身旁的随从感叹道:“此子日后必然不凡,未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惜啊,不是生在咱们家,要是我那几个儿子能有他一半的才能,老夫也不至于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他们劳心劳力啊!可惜了,真可惜!”
随从便是那个把秦向远从书院请来的青衣仆人,他是陈大人的贴身随从兼书童,跟着陈大人几十年了,这么多年的情分让他在主子面前也有了说话权,他见自家老爷这么惋惜,便弯着腰劝慰道:
“咱们家少爷也不差啊,少爷们只是还年轻,老爷多教教,自然就能撑起家族了。秦公子虽然确实年少有为,可偏偏他出身微寒,缺少强大家族的培养和支撑,想要出人头地艰难着呢,他不努力拼搏一点怎么行啊?要是按部就班地考科举当官一辈子可能都当不上大少爷现在的五品官。他现在这么努力地在老爷面前表现出不凡来,不就希望老爷能帮他一把吗?他缺的势正是咱们家的长处,只要咱们长处一直在,何方招揽不到人才为家族为少爷所用?老爷大可不必太担心。”
“唉!你还是不懂啊!权势确实很重要,但最重要的是能掌握权势的人啊,否则就算你有天大的权势,没有能力掌控,那就成了抱金过闹市的小儿了。一个家族是否能长久延续,关键在年轻一代啊!无能的传人会败坏家业,毁掉一个家族;而有才能的人,可以凭借自己就创造出一个世家。按长远来说,是咱们家的势厉害呢?还是这位秦公子的才厉害呢?”陈大人拈着胡须,和自己的老仆说道。
“老爷也太过杞人忧天了。咱们家可都是传承几百年的世家大族了,秦公子那样籍籍无名的小子连比较的资格都没有,老爷怎么这么妄自菲薄?”随从还是不解自家老爷为什么对这个年轻公子这样重视,在他看来,世家陈家历经几朝,族人不知凡几,两朝以来不到两百年,当过一品大官的族人都有十几个,二品三品的都快上百了;有权有势的姻亲、旁亲更是多不胜数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就算跺跺脚,全天下都会跟着震荡,秦向远跟陈家比,就像蚂蚁跟大象比一样,两者完全不在一个水平上的。
陈大人见自家随从想不明白,也只是摇了摇头,边走边继续感叹着:“后生可畏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陈大人其实也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把自家的为难之处说给这个陌生的年轻人听,冒着出现各种意外的可能向他问策。大概是秦向远特别能洞察人心,利用自己的亲和力让人卸下防备,不由自主地给予他信任吧。
这样目光深远、聪明睿智又见识非凡的年轻人,要是不知道他的年纪,还以为是哪个老谋深算的官场老油条呢,果然是年少有为啊,前途不可限量,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的成就必在自己之上,这样的人,一定要先交好拉拢为己所用陈大人心中思量几番,下了决定。
秦向远并不知道自己在陈大人心中的评价这么高,他回到书院之后,恰好遇到同窗师之然来找他。
师之然是秦向远在青阳书院处得比较好的朋友之一,他爹是商人,事业做得很大,衣、食、住、行这所有人都离不开的四件事情,他家就涉及了其中三样:布料、成衣、首饰店,高低档酒楼,甚至还有车行。
虽然没有到富可敌国的地步,但也家财万贯,比绝大多数人强很多了,只是师家比较低调,有钱也不太声张,据师之然说,他们家的祖训就是:财要低调地发,因为出头的橼子先烂啊!
秦向远听说他们家的祖训之后,就知道师家祖宗是个目光长远,很有见识的人了,现在师家的生意都遍布整个北方甚至开始涉及外邦就是很好的证明了。这样的家族,只要不自己花样作死,想必皇帝也不会注意到它而把它当肥羊宰了。
“向远兄!来来来!”师之然手一勾,勾住秦向远的脖子,把他拖到一旁人少的地方,神神秘秘地凑近他的耳朵说:“还记得你上次给我出的主意吗?真的能行啊!不到三天就赚了这个数!”师之然两只手都伸出来,左手手指全都伸出,右手又伸了三个,八个手指头不停地在秦向远晃,把主人的激动劲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向远伸手拍掉师之然乱晃的手指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说:“亏你还是身家千万的富贵公子,只赚了这么点钱就激动得快成傻子了。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至于傻乐成这样吗?”
“不不!你不懂,就算我家有家财万贯,那也是我爹他们赚的,我可以用,但其实跟我没什么关系啊!这些则不同了,这是我辛辛苦苦赚回来的血汗钱啊!就算只有八百两也比我爹给我八千两还要让我高兴啊!”师之然兴奋地眼睛都发光,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整个财迷样,不愧是自小拿银子当玩具的人。
“行了!我应得的那份额除了两成帮我存进钱庄,剩下八成你继续帮我投进去。”秦向远说道。
师之然口中那赚了八百两的生意,其实是师家用来考验快成年的小辈的手段。师家有这么多生意,自然要挑选适合做生意的族人来帮忙分担,而这挑选的方法,就是让他们各选择一家生意不好的店铺,用一年的时间来各施其计、起死回生。一年后,就会根据店铺的盈利状况来决定被考验的人最后能分管多少的生意、店铺,可以说,这个考验决定了今后各人财路的宽窄,对师家人来说非常重要。
第31章 巧计卖纸()
师之然被分到的是一家生意萧条的文具店,最初卖的是文房四宝,也许是见生意不好,后来还兼卖了一些才子佳人、闲文轶事的话本之类的闲书,以期望拉高销售额。
但这个举措见效并不大,因为这店铺位置不好,开在人流量不多的民居聚集区内,这聚集区虽然住的都是青阳镇上比较体面的人家,家中多多少少也有人识字,文房四宝的需求自然是有的,但问题是,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很耐用,买了一次之后,很长时间就不需要买了,因此这家文具店经常门可罗雀,伙计和掌柜闲得都开始拍苍蝇了。
师之然接受这家店铺的时候,最头疼的还并不是生意不好,东西卖不出去,而是被堆来这里的一大仓库的白纸烦得脑袋都快被他自己抓秃了。
要是普通的白纸便也罢了,只要摆出去,慢慢地也能卖掉一两刀,但是这堆白纸并不是寻常的白纸,而是一堆被造纸坊的学徒不小心多添加了某一种物质意外造出来的不合格品,这不合格得还很严重,并不是略有瑕疵但还能当草稿纸这种小意外,而是——它完全不粘墨!无论用什么墨都无法在上面写字!
一般来说,无法写字的白纸,大多数是因为纸面造得太滑,墨无法规定在纸面上,就像水珠滚过鸭毛不留痕迹那种,但师之然店里的这白纸却并不是这种情况,这批纸的纸面表面粗糙,有颗粒感,看起来跟普通的白纸一模一样,但它就是不粘墨,写不了字!
这批纸就这样成了废品,又因为数量太多,不能留在造纸坊里占地方,而别的文具店生意都不错,自然也不可能要这批废纸来损害店里的口碑,然而要是干脆烧掉,那就真的是血本无归了,师之然的爹是商人,自然不肯赔本的,于是,师之然接手的这家“百里巷笔墨铺”便成了收废品的了,毕竟它的仓库常年空空,用来装这批废纸正好。
刚好师之然倒霉接手了这家店,他爹就不负责任地大手一挥,命令儿子想办法把这批白纸卖出去,但不能以次充好欺骗顾客,坏了店里的信誉。
师老爹把烫手的山芋甩给了自家儿子,于是头疼的人就变成了师之然,一张白纸不能写字,那还能干什么?当草纸都嫌它硬!那段时间师之然把自己的头发都拔了一大半,也没想出办法来处理这些纸。
绞尽脑汁想了大半个月,师之然终于把自己的烦恼跟好友秦向远说了,他一开始并没有期望秦向远能帮他想出什么办法来,毕竟这批纸连最基本的用途都没有,一般人拿它束手无策。
秦向远听他说了这件事,对不能写字的纸十分好奇,于是让师之然拿了一些来给他看看。师之然给他搬来厚厚的一叠,说:“真的不骗你!什么字都写不了,你随便试!要是你能写出一个字来小爷就跟你姓!”
秦向远并不理会他抽风的话语,拿过纸张,用上自己所有种类的墨,还向同窗借了别的,一样样地试过,果然像师之然说的,任何墨都无法在纸上显现出来,真是见鬼的稀奇。
秦向远不信邪,对着这叠纸日思夜想的,这专心致志得快要走火入魔的状态,弄得师之然都有些担忧好友的精神了,他连忙收起那堆没用的废纸,说:“行了,想不明白就算了吧!反正是没用的东西,没必要花那么多时间老琢磨它!”
秦向远俊美微皱,一把按住师之然收纸的手,突然又恍然大悟似得唇角微翘,黑亮的眼睛看向师之然,说:“你说得对,我们只要把它成功卖出去就可以了,至于它为什么不能写字,清不清楚原理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当然知道要把它卖出去啊,但问题是它写不了字,我总不能欺骗顾客胡乱着卖吧?我爹会打死我的!”师之然苦恼地说,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它又造得跟宣纸一样板板正正,还硬硬的,当草纸卖都没人要!”
“这种不能写字的纸之前没见过吧?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