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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良野轻笑,他电话里面的声音比起平时好像更加多了一层醇磁,醇醇的,痒痒的,震震的。
好似电话的话柄都被他的声音给震爽了,麻酥酥的。
查旋愣愣的听着,他也不说话,查旋也没说,两个人就这样拿着电话听彼此的喘气声儿。
过了一会儿,还是查旋先开口:“没什么事情挂了吧。”
毕良野却问她心情怎么样,要不要出去玩儿?
查旋嗤笑心想毕良野这是要开始走绅士路线了,他估摸着还以为他自己的挑拨离间成功了,要请吃饭喝咖啡看电影啊。
查旋说没空。
正巧这个时候大门口有汽车声音响起了,查旋惯性的吓得赶紧扣了电话,起身往大门口去。
果然是一袭黑衫的富少歇刚从车里下来,他身后那辆车里还跟着两个随从扶着满身是血的张楠九。
张楠九上身是光着的,有鞭痕,有烫伤的疤痕,都是新留下的,翻着皮肉,拉拉着血丝,脸上就别提了,原本还算消瘦的脸庞肿的像个猪头,看不清哪里是鼻子眼睛。
查旋皱眉捂住口鼻往后退:“审出来了这是?”
富少歇上前刚想要抱抱查旋,可能是想到自己的手上不干净,故而先去了洗手间洗手。
再回来的时候跟查旋说:“我怕你费心,都审了,跟楠九没关系,几道堂罚熬了过来的。”
明帮堂罚的规矩很严格,轻者鞭刑,重者砍手,断脚筋,在严重的就会直接沉海,很少有直接枪毙的状况。
大概觉得枪毙太过利落,不想留给叛徒那样利落的死法。
两个随从将张楠九放下,张楠九勉强的跪在地上匍匐着,有些立不住身体。
富少歇凉凉的声音开口:“给查夫人讲讲你为什么开枪。”
张楠九很懂规矩,饶是这幅惨样子,在富少歇跟他说完这番话后,他先毕恭毕敬的朝着富少歇略微颔首,以表领命。
他从来都不会忘了这个规矩。
接着他又对查旋颔首,可查旋触碰到他那张惨不忍睹的面孔实在不敢看,侧过脸靠在了富少歇的肩膀上。
富少歇环住她,轻拍了拍她的背。
张楠九说:“当时我以为富少看您受伤了一时间失神,所以才想着替富少解决那个人,那人离着您又近,也不知道他手里有没有家伙,我是以防外一才开的枪。
哪知道您说了要留活口,如果早知道您留着那人有用,就是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开枪,我跟着富少这些年绝无二心,天地可鉴,我可以经受任何刑罚的考验来以表我的忠心。
富少给了我谋生的本领和地方,我生是富少的人,死是富少的鬼,这次因为我搅乱了查夫人您的计划,所以这些刑罚我本也自愿领,楠九承受的住。”
查旋仔细的听着张楠九那烟嗓说出来的这番可歌可泣的热胆忠心,里面确实不乏真挚。
可她也不会完全相信,好听的话谁不会说呢,正如张楠九所说,他认识富少歇的时候,他是个一穷二白的流浪汉。
穷困潦倒,又瘦骨嶙峋,就那么一双眼睛透着某种查旋看不懂的与众不同的狠劲儿和精明,他的皮囊充满了沟壑丛生的褶皱,像极了某种发了霉的果子腐烂的模样,不用凑近嗅闻,似乎就知道这个人身上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的年纪比起富少歇大不了几岁,模样却很苍老,看起来甚至跟富国渊年纪差不多大小,又没有富国渊保养的好。
可富少歇看上的就是他的眼神,富少歇说就要他的这种像是撕咬住某种东西就不肯松口的劲儿。
之后富少歇交给他几次大订单,他都完成的漂亮极致,甚至超出了富少歇原本的预想。
接着富少歇开始给他权利,一步步的让他高升,他也从来没让富少歇失望过。
这才有了道上的九爷。
可唯有这次,只有这次,他犯了错。
一个如此肝胆忠心,能力超群的人犯了这种低级的错误,是很可疑的。
查旋想了想后问他:“可你说过那层都包了,为什么还会有人,你是怎么安排的?”
张楠九对于此问题的回答是“真的不知道。”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那些人。
查旋看向富少歇,眼神透着怒意:“就这结果?”
富少歇示意随从将张楠九带下去养伤,剩下的由他来说。
查旋暂时没反抗,跟着富少歇坐到沙发上,盘着腿面对着他,一副审问的架势。
每次富少歇看她跟个小佛爷一样的架势就想笑,现在也没例外,他惯性的捧着她的小脸儿,在她的额头上面印了一个吻,又吻了吻她的小鼻尖儿,接着是嘴巴。
查旋推他:“说话就说话,搞什么小动作,那妓女怎么回事?你凭什么擅自做主把她杀了,我现在说话都不好用了是吧?我看整个家里面我说话谁也不听啊。”
她开始不讲理了。
富少歇在她的大白兔上抓了一把:“胡说,你说话谁敢不听。”
查旋拿眼瞪他冷哼:“哼哼,谁不听谁知道呗。”
她这跟指名道姓的说富少歇也没啥区别,我说我要亲自审,你给人杀了,你这叫听我的吗?
富少歇知道她的意思,拉着她的手跟她说:“那个妓女原本就是住在那间房间,那三个男人是她瞒着老鸨私自带到那里去的,她在赌馆欠了钱,她答应那三个男人赚点钱,不用给老鸨抽成,所以老鸨吩咐所有人都不得去五楼的时候,她恰巧不在,根本不知道五层被我们包了的事情。”
“就这?一切都是偶然?那青芽的昏倒和随从中了迷香你怎么解释,这总不是偶然的吧?”
查旋觉得这怎么什么事情都是偶然,偶然成如此的凑巧?
富少歇沉了面色:“这特么肯定不是偶然,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再等等,很快会有消息的。”
查旋想了想问他:“你觉得那妓女的话可信吗?可有去找她所说的赌馆,为什么着急杀了她,应该留着对质。”
富少歇说:“可信,她撒不了谎。”
富少歇看人精准,不管是手下还是对家,普通人更不用说了,富少歇观察后就能知道这个人是做什么的,甚至说的每一句话含了多少水分他都能掌握各大概。
没这个本事,还如何掌管明帮。
所以他审问过的事情,查旋本能是相信的,就是生气一切太过于巧合了。
太过巧合如果不是偶然,恰恰就说明遇到了高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现在明摆着青芽和随从的事情就不是偶然,那就是后者。
富少歇说:“原本没想杀她,她烟瘾犯了,自己撞到了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医生来看了说活不了了,这才给她个痛快。”
妓女说的话是真只假富少歇已经知道,留着确实没什么用,看她苟延残喘,还不如给个痛快。
查旋这才明白原来不是富少歇擅自做主的。
她做了短暂的思量后问:“那张楠九呢?”
她问这句话的时候声音有些沉重。
即便是张楠九面对着她承诺保证,甚至受了重刑,可查旋心中总有个疙瘩。
源于她第一次见张楠九的时候。
那次是查旋和富少歇在一起没多久,富少歇带着查旋去山上郊游,他在外面,在山下等她,让张楠九去接查旋,给查旋带路。
查旋第一次见张楠九的时候莫名的觉得张楠九眼中对自己似乎像是充满了憎恨一样,她不知道是不是她自己的幻觉,还是张楠九的眼神太过神秘。
总之她被张楠九看的浑身都不舒服。
再有张楠九那副佝偻瘦骨嶙峋的样子,查旋也不喜欢,总觉得他瘦弱的身体下藏匿着不能见天日的东西,带有阴暗的味道。
她后来也跟富少歇说过,富少歇说她神经了。
可能是张楠九长的太过阴郁,所以她才有这种感觉,他还说好多人都对张楠九有这种感觉。
但张楠九做事情又真的是勤恳卖力的,没有破绽,富少歇是查过的。
查旋便没再多说什么,反正她也不总跟张楠九接触呗。
可这次事关她自己的生命,她不能稀里糊涂的过去。
富少歇也明白她的意思,认真的看着她说:“我看他没事儿,也是为了确认,所以让他熬了几道堂罚,那不是一般人能受住的,你知道的。”
查旋点头,她知道这些,可就是不放心怎么办?目前都没有头绪,像是做了一场毫无目的折腾似的,怎么扑腾啥也没得到,扑腾个什么劲儿啊。
富少歇沉吟了半晌后说:“暂时他也要养伤,一时半会儿帮里的事情我不会再让他插手,暗中在查查,观察一段时间,总不会平白无故的放过谁,这关系到你的生命,我有数儿。”
人都爱听好话嘛,查旋听着富少歇说了这话,她的心里才舒服了很多。
其实就算富少歇不说,也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可她就是要富少歇说出来,哄哄她。
她还佯装生气的样子,伸出小手在富少歇的领口盘扣上面打转儿,哀怨道:“还以为你比较爱他呢。”
富少歇轻笑打她:“胡闹,我爱他干什么玩意儿。”
你瞧瞧,他这情话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查旋当即坐直了身体,瞪眼珠子:“你说什么,他要能具备那功能,你还真准备偏心眼儿啊?”
富少歇哭笑不得:“找事情是吧,胡诌八扯些什么。”
查旋站起来掐腰,盛气凌人的:“你就是偏心眼儿,你看看你自己说的那话,换成个女人你还要网开一面吗?我都怀疑那个妓女是不是被你打死的。”
她越说越没边儿,已经彻底扭曲了所有的话语,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自己说了什么。
富少歇眸子一暗,扯了她的小脚丫给拽到了怀里,贴近她的小鼻尖儿道:“我就对你网开一面了,这辈子除了你我不可能让着别人。”
查旋不闹了。
这话题太敏感,有没有所指真不敢想,尤其是现在两人关系的敏感时刻。
查旋哼哼着不做声儿,窝在他怀里玩手指头。
富少歇看她不闹了,他也不气她。
两个人窝在沙发上又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的做了分析。
富少歇清楚,毕良野不会做这些,所以他也没跟查旋在提。
尤其经历过这次的事情之后,毕良野这个名字的敏感程度好似已经自动形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无形屏障,于他是,于她更是。
尽管现在没有在众目睽睽之下显露出任何不合时宜的端倪,但跟这个名字牵扯上的一丁点风吹草动似乎也能刮过一阵异样的气流。
这恐怕是查旋和富少歇心里面都能各自感觉到的。
两个人在沙发上面窝了一会儿,查旋说饿了,从起来之后一直没吃东西呢,富少歇说他也饿,从早起他就没吃东西呢,为了审查这件事情。
查旋有些心疼,坐起来打量他的脸抽抽小嘴儿说:“都给饿瘦了,想吃什么,今天听你的。”
平时都要听她的嘛,只有她在服软的时候心疼的时候才会跟这样豪气泛滥似的。
富少歇爱她展露假装她自己是个豪气大姐大的模样,一把搂着她道:“吃你。”
查旋打他:“讨厌,真饿了,先吃饭,你吃大力丸了你,昨晚到现在不睡觉都不累啊。”
富少歇将头埋在她的脖颈内闷笑,查旋的玩笑也总开的和别人不一样。
富少歇是个很少会听到玩笑笑的人,唯独查旋说些天马行空的话语,会让富少歇既觉得匪夷所思又觉得天真有趣,尤其在配上他自己脑补的那方面画面一结合。
那滋味儿,别提多美了。
两人起身准备吃饭,富少歇却突然间道:“这电话怎么没扣上啊?”
第46章 爬墙()
查旋闻言震惊的看向了放置在茶几上面的电话。
接着四肢百骸的尖端都在开始冒凉气,心中已然是巨浪在翻腾冲击。
她记得明明挂断了呀,现在这么大的缝隙哪里来的?
听筒完全搭在一旁,根本没有扣上底座。
一种更加后怕的直觉让她在心中下意识的不断否定:毕良野应该挂了电话的吧?方才说的这些他应该不知道的吧?
她僵直的站在原地看富少歇朝着电话迈去的步伐,没反应过来该如何阻止他的时候,他已经拿起了听筒放在了耳旁。
查旋的气儿一下子从丹田提到了嗓子眼,像是被吊了起来又或者是被掐住了咽喉一样,短暂的停止了呼吸,聚精会神的盯着她。
富少歇将听筒放在耳旁听了听,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就挂了电话,将电话扣好。
这短短的一系列日常动作在查旋的眼中看起来像是经过了一场漫长的炙烤,像极了肉刚被放进煎锅里面的时候,不知道要被煎到几成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颜色,也无法预见会流出多少血水。
直到富少歇神色无异的挂断了电话,她的心才“噗通”一下掉在了肚子里面。
虽然富少歇知道毕良野肯定来找过了她,可并不知道两人做了些许违背纲常的事情。
查旋到此刻都依稀记得毕良野炙热的胸膛贴在她脊背后面的感觉。
像是冬日中的炭火,那感觉似乎可以在她的皮肉上面烙下一枚不轻的印记,也记得他指尖飞旋在她身体上面每一寸的触感,就连那似有若无的点拨,都会让她现在回想起来而感到脸颊发烫甚至有些羞耻。
这些东西是不对的,也是不道德的,是她认为自己不想要的。
她对待感情和干净似乎有着异曲同工之妙,并不是单纯的信奉守旧的妇道思想,她认为的忠贞更多的是对爱情的尊重。
受过洋派教育的查旋将爱情侍奉为最唯美浪漫的感情,而且是忠贞的,所以才会在刚和富少歇在一起的时候那样的跋扈,要铲除他身边的一切花蕊。
她认为她自己也应该做到这点,可她又无法解释为什么被毕良野调戏后有了异样的她自己说不清楚的感觉,所以她很苦恼。
其实她和富少歇之间本就是不道德的,只不过被爱情的外衣给包裹住了而已。
可能因为她和富国渊之间是没有实质的,她唯有富少歇一个人,这点能够让她舒心从而忽略的不去想她和富少歇之间的尴尬身份,再有就是也习惯了。
可毕良野不同,两个人几次三番下来已经有了肌肤的触碰,她的内心是恐慌又焦灼,气愤却又略带羞涩。
就在富少歇即将转身的时候,查旋已经先背过了身,朝着餐厅走。
她经过这一系列的惊慌,此刻的小脸儿略微有些苍白,任谁看到了她现在的样子,都会认为她有着某些反常。
富少歇在后边喊她:“走那么快干什么,怕我吃了你啊。”
查旋没回头,恍惚的喊了一句:“我要去趟洗手间。”
生理问题于此刻的查旋来说是最好的借口。
富少歇便没再说什么,查旋要去洗手间,他总不好跟过去黏着。
查旋进了洗手间后,紧张的背靠在门板上呼吸,方才憋了那么久的气息都在这个会儿顺畅了。
她撇头,失神的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
那紧张兮兮,跟做了亏心事一样又侥幸逃脱后的可恶嘴脸,让她觉得自己有些陌生了。
她呆呆的走到镜子面前,仔细端详自己娇艳的面孔。
即便是在家里,只穿着件睡衣,她的脸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