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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年轻人有冲劲这是好事,所有人都同我们这些行将就木的老头一般,这世界也太过的无趣了。”
高先秦见高月的面色变的有些苍白难看,不等高月开口,又继续开口安慰道。
“进学等人不知道天高地厚,给高翁添麻烦了。”
虽然这些事都不是他自己率先挑起,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确实参与其中。
“进学无需忧虑,有冲劲是好事,只是这京都水深,若是没有把握,还是不要随意下水的好。”
高先秦的这番提醒完全是出于好心,他对于高月的印象不错,这才出言提醒。当日韩凌雪之事,可是涉及到关于大商皇权的争斗。这件事是不允许公布开来的,高月虽是无意之中将此事揭露,但确确实实是立了功,当今圣上这才以婉转的方式奖励他,奖品则是高先秦的一顿年夜饭。建邺城中,多少高官想要得高先秦的一餐晚餐而不得,更何况是年夜饭。高先秦的年夜饭的政治含金量到底有多少,恐怕只要稍有政治眼光的人,都能够看出来。
但与此同时,高月也得罪了一个他得罪不起的人,若非对方怕露出马脚,撞在枪口上,恐怕高月现在已经在人间蒸发了。这件事引起的风波,恐怕将一直持续下去,但是这场风波却是在暗地之中刮起,恐怕建邺城中大部分的官员,至今都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多谢高翁点醒。”
高月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自己恐怕不经意之间已经得罪了人,否则的话,高先秦也没有提醒他的必要。
“来来吃菜,不然都凉了。”
高先秦点点头,然后招呼高月吃饭。有些东西点到为止,能明白就明白,不能够明白,那就只能够自己去承担苦果。
菜肴虽然不多,但是确实可口,用餐之时,高先秦不再说话,显然他在用餐的时候,是不爱说话的。高月见此,也老老实实的埋头苦吃,等到两人吃完之后,高先秦带着高月来到厅外的小院纳凉,小院的地板是用大块大块的青石铺成的,上边拜访着数张小几以及一张藤椅一张圆木凳,小几上放满了新鲜水果以及糕点。高先秦半躺在藤椅上,高月则正襟危坐在圆木凳上。
“进学,这一次的春狩,圣上看的十分的中,你们云泽水军该争的一定要争,莫要辜负了圣上的期望。”
高先秦躺在藤椅上,闭着眼眸,淡淡的开口说道。藤椅轻轻的前后摇摆着,原本正襟危坐的高月,又放松了下来。
“高翁放心,这一次就算是拼死也不敢让圣上失望。”
高翁的话等同于当今圣上的圣旨,高月顿时感觉肩头的压力沉重无比。高月心中暗自想道,等年关过了,众人可要拼命锻炼,临时抱佛脚能抱一寸是一寸。
“张弛应有度,这句话进学你要记得。”
高先秦虽然没有张开眼睛,但却能够看穿高月的思维,淡淡的说了一句。
“进学明白。”
对于高先秦能够洞穿他那一点心思,高月没有丝毫的意外,高先秦这种能够在政坛上屹立数十年而不倒,每一个都是杰出的政治家阴谋家。
“明白就好,这春狩完,也差不多就北伐了。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但是盲目冲动就不对了,锋芒该隐则隐,该争的时候也不能退缩。京里老夫帮你照看着,其他的就靠你自己了。”
高先秦颇有几分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感觉,听到高先秦的话,高月瞬间愣住了。高先秦的口吻,完全是一副自己长辈指点晚辈的味道,高先秦何许人也,能够得到他的照看,只要他一日不失宠,就注定高月将官运亨通。
“高翁知遇之恩,进学不知道如何才能够报答。”
高月很快就从愣神之中回过神来,深深的一揖对着高先秦道,若是换成别人,恐怕此刻已经跪倒下去了吧!
“进学,你家中都还有何人?”
高先秦话锋一转,突然开口道。
“禀高翁,进学双亲在十年前就已经双双故去。”
高月脸色微微一黯,他的双亲显然是死于权利的斗争,不过他现在的实力还十分的有限,等到来日有了足够的实力,到时候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哎,进学也是苦命人,老夫年幼进宫,不知觉五十年就过去了,从一个小太监做到如今的太监总领事,可是这香火,却没有办法传承下去,愧对列祖列宗。”
高翁张开了眼眸,朝着没有月亮的天空望去,略微有些浑浊的眼眸之中,有着泪水溢出,面色凄凄。
“若是高翁不嫌弃,日后进学就是你的儿子。”
高月自然也听出了高先秦话中的意思,高月心中犹豫了瞬间,然后单膝跪在高先秦的面前道。
若是高先秦不姓高,姓陈、赵、李什么的,高月绝对是不愿意认对方做义父,但是高先秦本身姓高,双方在姓氏上不会有冲突,否则就算触怒对方,高月也不愿意认对方做父。高月此时心中多少有些别扭,毕竟双方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好!好!好!没有想到我高先秦老来得知,人生大喜啊!进学也是独子,来日开枝散叶过继一子给为父即可,日后也让其开枝散叶,只要高家的香火能够代代相传,老夫泉下有知也就满足了!”
高先秦站起身来,一边将高月扶起来,一边开怀大笑道。
“义父。”
在没有说出口之前,高月觉得这两个字十分的沉重,但是当他看着头发已经花白一半,却是满脸畅快的高先秦,发现这两个字也不是那么难以说出口。
“好孩子。”
高先秦有些激动的拍了拍高月的肩膀,他很少如现在这般失态,数十年的打熬,得到的很多,失去的一样很多。
随后两人又聊了一个多时辰,这一个时辰,高先秦有意无意的提点高月一番,很多高月看不分明的地方,立刻豁然开朗起来,心中最后一丝抗拒,也逐渐的消失。高先秦虽是宦官,但是这种出身不是他选择的,从不断交谈之中,高月发现,他虽然身体残疾,但是在其他的方面,丝毫不输给别人,甚至在很多方面,都优秀到了极点。
天色不知觉迟了,高先秦终究是上了岁数,倦了要准备休息,他挽留高月留下来过夜,高月没有拒绝。然后让那风管家去云泽水军办事处同曹文华等人报个信,高月则在一群青春靓丽丫鬟伺候下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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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各有所思
高先秦去休息之前,已经吩咐了高长鸣告诉府中的下人,高月新的身份。府中的下人自然不敢怠慢,高长鸣也是有眼色的人,立刻将府中最靓丽的丫鬟调来伺候高月。高月在数名娇滴滴貌美丫鬟的伺候下梳洗,梳洗完之后,高月没有多少的睡意,径直在庭院中纳凉,虽然是南方,但是夜深了夜风也有些刺骨的味道,高月等到体生寒意这才回房休息。
卧室之中,两个貌美的丫鬟手持红烛,略微红着脸静静的站在能够容纳三四人一起睡下的木床两边。见到高月进来,两人微微一个万福,等高月进来之后,那为高月开门的丫鬟,也随同进入卧室,转身将木门关好。
那丫鬟将门关紧之后,走到高月的身后,为高月将身上的衣裳解下来。高月依然有些不自然,但是却不那么抗拒。昔日云霞也就是在他重伤那段时间,才有那般无微不至的照顾,今夜他梳洗从头到尾都没有动过一个手指,虽然刚开始有些不适应,但是不得不承认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让他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生活。
等到高月外衣等都脱光之时,那锦被上突然翻动了一下,一个衣着单薄的少女从锦被之中钻了出来,显然她刚才是在为高月暖被。
“少爷。”
那衣着单薄的少女,从床上下来赶忙对着高月一个万福。突然从温暖的被窝钻出来,微微有些冷,身形本能的颤抖了一下。
“赶紧把衣服穿上吧!”
高月见此赶忙开口道,心中却不禁叹息:这就是权利!
高月有些难以成眠,三个丫鬟静静的守在他旁边,让他如何能够入眠,心中免不了一番自嘲,看来自己是苦日子过习惯了,真的来一个锦衣玉食,一时半会还真的没有办法习惯。
“少爷,需要奴婢侍寝吗?”
见高月辗转难眠,那伺候高月宽衣的婢女羞红了脸,开口轻声说道。
“还是不用了。”
高月张开眼眸,烛光之中那低着头的貌美丫鬟显得楚楚动人,若说高月心中没有一点点想法是不可能的,但是他还是拒绝了。
高月被对方的一句话撩拨起了欲火,他正是气血方刚的年纪,又有三位佳人在旁,若是心中没有丝毫的念想,也就不是个真正的男人了。高月闭上双眸,心中不断的去想任雨璇,想昔日两人的每一个小细节,想着想着身上本能的冲动就消失了,不知不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睡熟了。
第二日清晨高月早早的就醒来了,他已经已经养成了早起的习惯,无论他多么迟睡。高月一醒来,这些貌美的丫鬟,立刻就伺候高月穿戴梳洗。这衣裳是高先秦让人送过来的,没有想到他比高月起的还要早。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十分的简单,但是面料做工等无一不是精品。
穿戴梳洗完之后,高月前去同高先秦问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府太大的缘故,府内没有听到丝毫的爆竹声,虽然府内张灯结彩,下人的数量也丝毫不少,但是却感受不到新年的气氛。
高先秦作为当今圣上的贴身太监,早朝之时天未亮就要醒来。这高府他也不常住,更多的时候,他都呆在皇城之内,昨日是除夕并且在当今圣上的示意下奖励高月,这才回府过夜。
“义父,祝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
高月来到高府的大门之时,下人们正准备燃放爆竹,高先秦一脸笑容的站在门口位置看着,高月走到他的面前,躬身一揖。
“进学,义父也祝你新的一年里万事如意。”
高先秦脸上的笑容更盛,昔日的新年都是他一个人过,虽然府中下人不少,张灯结彩、烟花爆竹的红纸更是铺满了整个府宅,但是却找不到那种新年应该有的气氛,总是显得冷冷清清形单影离,如今他终于感受到了新年该有的团圆气息了。
爆竹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将高月两人的对话打断,无数红色的纸屑在空中飞舞,等到爆竹响尽,高府的大门外被一层厚厚的红色纸屑给铺满。
爆竹放完,高先秦带着高月转身回府,新年第一天要做的事情有很多,要祭祖要拜各种神明。高先秦走在前边,高月紧随在后边,高长鸣又紧随在高月身后,一路上碰到下人,高先秦都会给一个红包,红包里是一张一百两银票。
高先秦也为高月准备了不少的红包,高月也随同高先秦一起,一路发着红包去。一路下来,也不知道发了几十上百个,高月心疼无比,终究是小户人家出生,看高先秦的模样,这几千万两白银,就仿佛高月手中的一枚铜钱般。
忙碌了大半个早上,这才将大年初一必须走的程序走完。两人吃了糯米蒸出来的米饭,高先秦给了高月一个压岁红包,然后告诉高月,他需要去皇城一趟,让他自己去游玩。
等到高先秦离开,高月将高先秦给的压岁红包打开,出乎高月的意料,里边竟然是高府的地契。高月心中微微一暖,高先秦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将地契收好之后,高月离开了高府,准备去找曹文华等人。
出了高府,高月发现外边热闹异常,所有人穿着新衣裳在外边游玩,一路上爆竹声不断响起,地面上都是红色的纸屑,新年的气氛一览无遗。
高月刚开始是乘骑马车的,马车自然是府中的马车,拉车的马匹高大俊美梳洗的十分干净,车厢更是华丽无比。不过今日华贵无比的马车在热闹的街道上举步难行,因为出游的人实在太多了。高月笑了笑,让马夫将马车重新驱赶回去,下了马车徒步朝着云泽水军办事处走去。
在高月出门之前,高长鸣又取了一万两的银票给他,说是高先秦吩咐下来的。高月也不矫情,直接将银票揣进怀里,如今阔气了,自然的也就不那么吝啬,一路上买了不少的东西。高月因为自身出身的缘故,身上闲钱向来不多,很多时候一些东西都是王少陵等人买单,如今也该是投桃报李的时候了。
一路上高月买了不少的东西,很快他的双手就提满了东西,无奈之下他只好雇佣两个看起来憨厚的农家汉子给他提。
等到高月来到云泽水军办事处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院中除了几个留下来看守的护卫,其他人都已经离开了,高月也已经预料到了,直接让两个汉子将东西提到他的卧室。
虽然是新年,但是这两个汉子身上的衣服依然打着补丁,看上去又憨厚老实的模样,想来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大过年的,不去享受,却出来谋生干活也挺不容易得,高月直接给两人一人五两银子,两人一脸欣喜的道谢,然后离开。
没有找到人,高月也不在意,离开云泽水军办事处,独自一人闲逛了起来,心中想起了任雨璇,也不知道她现在过的怎么样。
秦淮城。
任雨璇在她的花船之中,静静的弹琴,乐曲都是高月转述给她的。自从当日宣布不再接客之后,任雨璇的花船冷清了不少,原本奉承着她的老鸨,也开始不断给她脸色看,其余的姐妹见她失宠,更是冷嘲热讽。
不过她却不以为意,对于这样的结果,她早已经意料到了。若非这几年她结识了不少士林大儒,恐怕她早就被幕后的老板逼去接客了。
“小姐,外边好热闹呢!我们出去走走好吗?”
秀儿拨开薄纱制成的帘子,走到任雨璇的面前,对任雨璇说道。
“秀儿,你自己去吧!我想呆在这里。”
任雨璇笑了笑道,她若出去,又是一阵鸡飞狗跳是非不断,她本就是高傲之人,哪里愿意看那些人丑陋的嘴脸。
“小姐,你不出去,秀儿也不出去。”
秀儿撅着嘴,带着几分娇气道。
“傻瓜。”
任雨璇也知道秀儿性子好动,想想自己也许久没有出去了,任雨璇去换了一声衣裳,然后蒙上面纱,带着秀儿外出了。
云州城。
对于谢家而言,今年的新年是最不完美的新年。若是单单高月的离开,恐怕今年谢府的新年,会比往年更加的热闹完美一些,因为除了谢升平一人之外,谢云山同其娘亲对高月充满反感,谢云蕴如今对高月的态度十分的复杂,难以一言道尽。只是谢云山也离开了,让昔日热闹的新年变得冷清无比,谢云蕴也不复昔日外向好动,整个谢府显得有些冷清。
昔日大年初一,谢云蕴必然是要出去同她的闺蜜们戏耍的,但是今年她却静静的呆在自己的阁楼,她已经许久没有外出了。
谢云山离开之后,只寄了两次家书回来,一封是给她的、一封是给她娘亲的,却没有谢升平的。虽然谢升平不说,但是谢云蕴知道自己的父亲心中并不好受。谢云蕴轻轻的拨动琴弦,心中的思绪却是飘风到了九霄云外,也不知道自家弟弟,现在在客地异乡是否过的还好。等想念完谢云山之后,她本能的想到了高月,想到高月之后,她又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这段婚姻,不禁一个叹息。
(第七十四章有更新,兵部尚书改为后文的柳稻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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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螳螂与黄雀
当今圣上汤胜静静的站在白玉阶梯之上,望着远方的天空,他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悲伤之色。他已经五十多岁了,马上就要六十岁了,到底能够多活几年,他自己也不清楚。但是如今有人已经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