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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挺好的。他什么都会做，客人想吃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高兴起来，还跟着一块坐下弄碗酒水咪一下。”
然后就会被老板娘就着苍蝇拍子满屋子打。
“三道菜全票通过，恭喜你啊。”就连王荆也感到不可思议，一路杀进来的有名厨也有新厨，而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肖富贵，居然就这么成了角逐第一名有力选手。
“可以稍微详细解释一下你的三道菜都是怎么做的吗？”感到的惊诧的可不止范师傅，就连陆小芜也对这位厨子感了兴趣。
“这个嘛，那个雪蒸糕是我以前做小商贩走街串巷经常做的糕点，大家都说好吃那我就拿来做了呗。”
“那么秘方呢？”陆小芜试探性问他道。
“秘方？什么秘方哪有秘方。”看着肖富贵一脸坦然的样儿，陆小芜险些就要相信他了。
没秘方，怎么可能，没秘方怎么可能这么好吃。
“那第二道菜桃花鳜呢？”石琛抢问，他对那道菜的印象极为深刻。
“啊你说红烧鱼啊，我其实不喜欢臭鳜鱼那味道，所以也没敢尝一口就你们端上来了哈哈哈哈。”
“那最后一道菜呢，烤鱼？”就这么轻轻松松一路杀过来，这是谁都没能想到的。
“烤鱼？就那么烤的呗，我刚从外地回来，路上在一家渔户家吃了香喷喷的烤鱼，所以这回自己也烤一烤，不瞒你们说，菜上去之前我都已经吃了好几条了呢哈哈哈。”
于是肖师傅就这么哈哈哈地腆着肚子下了台，在众目睽睽之下，显得乐呵呵的。
“这位公子哥儿，请问这比赛什么时候结束啊，菜不都也吃完了么，再不回去老板娘就要教训我了。”
王荆冲他点点头，喊出了下一位参赛者的名字。
其实这位肖富贵现在就可以走人了，估摸着回去晚点，他的酒馆就已经人满为患了。
“高手在民间，高手在民间呐。”他不禁感叹。
“第一名应该就是他了吧。”二丫又问起身旁的淮宋道。
淮宋抒了口气，点点头算是回答了她。
她算了算自己的，第一轮似乎就只有陆小芜没给她全票，第二轮的小螃蟹是全票通过，眼下就差最后一轮的票数了。
“江南一品的薛笑笑，和醉仙楼的不对，现在已经是以个人名义参赛的淮宋，以及洪老板家的私厨金元宝。”
能够再度和他站在同一高度，淮宋也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薛笑笑显然和以往一样没变，而实际上厨房里的岁月总是静止的。
与此同时，淮宋很是担心地看向王衡之，他也只是略略向她点了点头。
“那道鱼羹是你做的？”薛笑笑问她，“感觉很一般，能得四票也是蛮厉害的了。”
“那盘子花里胡哨的就是你做的喽，炫刀功啊。”
刀是一种锋锐的东西，它可以在食物的表层进行切割，在将一些技巧融入进去以后，可以雕刻出很多形状来。
于是这一盘子已经看不出鱼形的菜，经薛笑笑的手变成了快从盘子里呼之欲出的龙，红绿点缀，无疑是艺术品中的艺术品。
“薛大厨的刀功果然是一等一的厉害，有空还望请教请教。”洪老板家的私厨淮宋也是经常在早市上见到的，不是很熟却也是相识的。
淮宋明显对他这一番吹捧嗤之以鼻：“都给雕成这个样儿呢，还能吃么，还不如放厅堂橱柜里当展览品好了。”
“得了吧，淮宋。要你肯定雕不出来。”金元宝冲她挤眉弄眼，顺捎指了指淮宋的那碗鱼羹，相比之下，简直是逊色太多了。
是啊，就普普通通盛在普普通通碗里的普普通通鱼羹，谁会拿眼瞧呢。
第87章 087鱼戏荷叶（）
“我淮宋从来不搞这些虚的，这才是我的做菜理念。”
当王荆拿着小册子宣布金元宝的那道醋溜鱼得票为四票时，薛笑笑和淮宋便注定成为了角逐那全票的二者。
“你为什么不承认你做不出来呢，创意和刀法这两者，在这道菜里已经全部融糅合进去了。”仿佛和当初劝诫淮宋的那番神情一模一样，薛笑笑始终冷眼将她拒之千里。
“做不出来，哼。”她走进那道菜，随手拿起筷子尝了尝，转身对他道，“有很多往往第一眼就让人们惊艳的东西，比如放在洪老板家里的那颗翡翠白菜，他们经得起目光的审视，却不能放进嘴里吃。”
因为菜已冷，从这条龙身上挑出来的肉也变得味同嚼蜡。
薛笑笑当下来到那碗鱼羹汤前，陆小芜已经气得将脸给别了过去。
也只是浅浅尝了口，薛笑笑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淮宋。
“你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淮宋耸肩，就是不打算告诉他。
“江南一品的这道菜，嗯我记得当时是有两位评审否决的，不过最后李大人还是跟着老板娘一块投了票，所以也就是说，只有一位评审没有同意。”王荆说这话时，眼神不由自主瞟向了那个人。
而其余人却将目光看向了一脸无辜的范师傅：“看我作什么，我给了通过的，这刀功这么厉害，跟京城的厨子有的一拼。”
至于味道嘛范师傅主要还是觉得这盘菜上场已经够惊艳的了。
“是我，是我投的不通过。”石琛再度将这道菜左顾右盼，确认过以后解释道，“我是觉得太完美了，没什么进步的空间。再说了淮宋的那碗鱼羹汤是真的好喝，属于喝了还想喝的那种，民以食为天，这么好喝的鱼羹汤不应该给予通过吗，对吧，陆老板娘。”
陆小芜撇撇嘴，最终给这场比赛画上了一个句号：“食物最初的作用应当是用作饱腹的，笑笑，我们走吧。”
中午以过，百姓们纷纷散场回家，在美美的吃饱一顿饭后，躺在了门前的藤椅上小憩片刻。
淮宋本想好好问问王衡之关于令家的事情，可他也只是匆匆说了一句抱歉，改日一定亲自带着令秧登门赔罪，然后就坐马车离开了场地。
“淮宋，看来这边的事差不多全部结束了，本来想说祝贺的话，可后来还是觉得，更应该说你做的菜都很好吃，对吧。”
石琛已经看见了不远处的顾盼，视线再度转移到她受伤的右臂，已经包扎好，也就放心了。
“你还是不愿意跟我回去吧。”他问道。
淮宋摇了摇头。
“那好，你要多保重。京城那里有很多事情，父亲需要我赶紧回去。”
“那石石大人，你，你以后还会来江南吗？”她极其小心翼翼地问道。
“会的，一定会的。还有这条帕子，送给你好好保管，等日后来京，记得用这条帕子来找我。”淮宋当初只以为是他的一句戏言，没想到这条帕子居然成为维系她与石家的联系。
“你会将我和我娘的事情告诉你的父亲吗？”她又问道。
“不会的，你放心，父亲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他也只以为你们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所以，在江南王家的庇护下，或许还能够保护她们母俩性命一阵子。
只是过阵子以后，就难说了。
送走石琛以后，淮宋呆呆站在那儿好阵子，才想起先前王荆说的那句，她不再是醉仙楼的厨子，而是以个人名义。
那么这场比赛究竟是谁赢，谁输呢？
或许输赢已经不重要了，淮宋满场子跑就是没看见范师傅的人影，想到刚才他还站在那儿，怎么如今消失的这么快。
“王荆，我问你，范师傅呢？”她找到还在这儿的王荆，问道。
“范师傅？回去了啊。”接下来的话呼之欲出，却很适当地闭了嘴。
“回醉仙楼么？”她问。
王荆想了想，也许从广义上来说，这个醉仙楼和那个醉仙楼可以并作一处讲的。
“嗯回醉仙楼了？”
话未毕，人已经是不要命地跑了出去。
王璟那个王八蛋带着他的家当跑路了！
淮宋一口气跑到那座石拱桥时，一辆正在装载箱子的马车正停在醉仙楼门口。
她当即掀开那道帘子，发现坐在里头的是范师傅。
“王璟他人呢？”她气喘吁吁地问。
范师傅一时间不知作何回答。
也不过短短几月的时光，淮宋为这个人笑过，哭过，担心过，着急过，也曾靠在过他的肩膀，被他挤得贴着墙面站着，听着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淮宋王爷在早上从寺里接你回来以后，就已经坐上了回京的路了。”
马不停蹄，风尘仆仆。他什么都没带走，就好似从来没来过一般。
“他走了？”她的眼眸微红，再度从从范师傅的脸上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淮宋，江南这儿的醉仙楼交由王荆暂时管理，你要是想在这儿工作”
合上帘子，淮宋迈出了脚步。
酒馆里的食客们人来人往，很多时候吃完一顿饭后便会不知所踪，更多的是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淮宋日夜就守在那个酒馆里，看着人来人往聚散浮萍，本不应该是多么伤感的一件事。
不知道食客们吃完自己亲手做的菜的感受，吃完了就是吃完了，擦桌子洗盘子该打起精神做接下来的事情了。
一个人拖着沉重的身子走到城门口驿站时，母亲和五叔已经站在哪里等她好长时候了。
谁也没和谁说话，淮宋主动过跳上马车，抱着行囊，望着眼前的江南城愈来愈远，愈来愈小，直到缩成了一个点，消失在山野间。
聚散本就该如此意外的吧，有些人来不及告别就会离开，有些人等不到就会回去。
到头来，这条长长的路，只有自己走。
她将脑袋轻轻靠在母亲肩膀上，终于流下了第一滴眼泪，她说：“娘，我真的好累啊。”
因为曾经无时无刻担心会失去而担惊受怕，如今终于失去了，才发觉，这是条注定的路。
第88章 088秋意浓（江南篇尾声）（）
“哎淮宋，你看这件首饰怎么样，娘觉得特别适合你。”
那是件翠绿色的累丝簪子，淮宋愣愣盯住看了好半会儿，没吭声，大概是默许了。
“眼看也逛到中午了，不如咱们找家饭馆子吃吧，阿南想吃什么？”
跟着母亲和姐姐一块逛街的淮南，瞄了一眼淮宋，很是识相道：“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于是二人的目光再度回到她的身上。
淮宋手里头正在把玩着一只耳环，眼眸却漫无目的地看向了门外。
他带着他的醉仙楼已经走了两个月，熬过漫长的盛夏，来到了初秋。
淮宋也在这两个月里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跟着母亲后头重拾起打下手的工作，无论哪家酒楼的老板登门拜访，都被她通通拒绝。
就这么魂不附体地跟着母亲弟弟走进了一家饭馆，坐下来时才发觉的这是曾经打过工的会仙居。
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自打肖师傅赢得了厨艺比赛，会仙居也跟着一举成名，大有取代曾经醉仙楼的势头。
幸亏来的早，这会儿子离饭点还差些时候，小小的会仙居已经是人满为患，尽管淮宋辨认出老板娘只不过稍稍装潢了下，可正是因坐无虚此的食客们，才将这里点缀的如此非凡和热闹。
“阿南，想吃什么？”母亲又问道，弟弟淮南又再度瞄了眼姐姐，“我也不是很饿，就来盘小葱拌豆腐吧。”
淮南也不明白为何，话毕姐姐淮宋的眼里像是有刀子似的横了过来，吓得他将脖子一缩，忙改口说要吃阳春面。
“淮宋你呢？”
“我也一样。”
事实上淮宋也不饿，一想到下午还有东西两条街要逛，她这屁股就打算赖在这位子上了。
“来了来了，二位想要点什么？”茶博士拎着水壶来的时候，他们都一眼认出了彼此。
“淮宋？”
“阿三？你怎么会在这儿？”她还正想着醉仙楼关门以后这些伙计们的去处，没想到竟在这儿遇见了。
“是小老板王荆安排我们来这儿的，还有子良，也继续在这儿当账房先生。”阿三客客气气地给三位斟上了茶水。
“王荆，他还留在这儿么？”淮宋还以为连他也走了。
“可不是么，王爷走时哪里只有醉仙楼需要打理，手下的商铺大一堆都交给了小老板，不过听说也快走了。”
“那他现在在哪儿？”淮宋这话引得母亲警惕的目光头来。
阿三挠了挠头：“我哪里知道，他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指不定待会儿就蹭地以下出现在眼前，哎来了来了，淮宋，等会儿再聊啊。”
三碗阳春面摆上桌，淮宋看着阿三忙碌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终于还是将视线落回了这碗阳春面上。
她用筷子搅了几下，十分没有胃口。
“我刚刚听那位小跑堂谈起你的名字，怎么样淮宋，这儿会仙居较以往是不一样了吧。”
席间正吃着，谁也没料到肖富贵会捧着一碗瓜子乐呵呵地出现在淮宋面前，顿是酒馆里传来一阵骚动，人们纷纷都将目光转向了这位颇具传奇色彩的民间大厨。
“肖师傅”淮宋同样也很讶异会在这里看见他。
“这二位是你的家属吧，我记得这位应该就是人称顾大嫂的厨娘不错了。”肖师傅难得这么有礼貌，还不忘向母亲点头致意，“自打参加了这厨艺比赛，饭馆子就没有歇过，这人来人往的，真是人怕出名猪怕壮，有了名气在外，嘿，就是不一样。”
感慨的同时，肖富贵还不忘看向淮宋：“淮宋啊，当初是老板娘手头上紧才把你给解雇了的，你别记在心上。”
淮宋表示理解，若不是当初从这里走出去，兴许也没后头那么多烦心事。
“怎么样，有没有想过回来继续跟着我后面干？”
“真是不好意思了肖大厨，淮宋已经找好下家了。”母亲顾盼抢在女儿前头略带些歉意回绝道。
淮宋只是埋头不吭声。
“已经有下家了，哪家？”肖富贵看上去似乎仍然不死心。
“实不相瞒，我女儿三日后便嫁人了，为人妇的话似乎也不大好出来抛头露面，所以”顾盼没往下继续说下去，却是谁也清楚了这话的意思。
肖富贵点头表示理解，说了寒暄的话，就继续回后厨工作了。
“我们也走吧，淮宋，阿南，接下来还有好多东西需要归置。”
付了账，顾盼带着一儿一女走出了会仙居。
“我靠，得亏我在江南又逗留了几日，淮宋居然都要嫁人了。”背对着他们坐在前一桌的王荆一手执茶盏，一手轻轻敲在了桌面，“这要是再晚几日生米都能煮成熟饭了，不成不成，我得告诉我叔儿去。”
乡下的夜晚总是比城里头来得冷，这会儿子的蝉鸣声也开始愈发减弱，天地万物似乎都开始逐步走向冻结和沉眠。
淮宋坐在自家屋檐下，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
“姐，你都快要嫁人呢，怎么还这么傻傻的啊。”
淮南兴许是背书背的头痛，也出来自家院子逛一逛，正好瞧见淮宋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
“唉，说实话。自打你参加完那什么厨艺比赛回来以后，我都还没见你笑过呢，就连以前和斗嘴也不斗了，整天不是坐在家里发呆，就是出门闲逛，姐，你是不是病了啊。”
说这，弟弟伸手按住了姐姐的额头。
淮宋笑着将他的手拿开，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觉得太累了。”
“累，哪里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