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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帆心头一惊,下意识看向唐千林,知道朴秉政准备来个一石二鸟,一是看看唐千林到底有多大的能耐,二是利用他招募来的人审问朱卫东和交通员。
朴秉政看向朱卫东:“那两个人,一个是共党的领导,一个是传递消息的人,而且我有理由怀疑,保安局内部有共党的奸细,所以,我希望您能展示下自己的才能,帮我把奸细挖出来。”
果然。李云帆手心里渗出了汗水,唐千林会怎么做呢?
唐千林寻思片刻,问:“朴课长说有理由怀疑,理由是什么?”
朴秉政给唐千林倒上一杯酒:“事关机密,不方便透露。”
唐千林道:“任何事都要有根据,破案也需要证据,没有这些,我只能凭想象,而想象与现实往往偏差太大。”
聪明。李云帆逐渐对唐千林有了信心,毫无疑问,唐千林现在已经推测出了自己的身份,他这样做,是在帮自己找出同志被捕的理由,找出泄密的原因。
朴秉政喝了一口酒:“他们有奸细,我们也有,我只能说到这了。另外,我还可以告诉你,奸细的范围很小,就在保安局局长关北鹤,以及李云帆和钱斯年三个人之中,因为根据我们的监视,前几天晚上,这三个人都来过这家酒馆,而据我的线报说,当晚奸细与共党接过头。”
李云帆听完这番话,心中更不安了,他知道,朴秉政摆明了是在怀疑自己,难怪那天朴秉政要来亲自叫醒自己,还刻意说了让自己明白被监控的话,原以为是在提醒自己,没想到只是想让我因为慌张而犯错。
朴秉政示意旁边的特务后,特务转身将关在里屋的酒吧老板、侍者、酒吧等一干人等全部带了出来。
其实,从那时候起朴秉政就盯上了拉瓦斯酒馆。
既然怀疑对象有三个,那钱斯年和关北鹤怎么没来?这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是被怀疑的重点呢?
李云帆摇头道:“现在的问题是,我爸被监控了,出不了宅子。”
朴秉政看着唐千林道:“我能说的都已经说了,对一个审问者来说这些线索足够了,所以,请开始吧。”
唐千林起身来到旁边的桌前,注视着交通员和朱卫东:“你们先前也听到了,狡辩也没有任何用,所以,我劝两位还是自行交代吧,免得吃苦头。”
唐千林起身:“好,易老板,就麻烦你照顾犬子了。”
朴秉政闻言忍不住笑了,对李云帆低声说:“我看这个嵍捕的手法和我们差不多嘛,先礼而后兵。”
朴秉政示意旁边的特务后,特务转身将关在里屋的酒吧老板、侍者、酒吧等一干人等全部带了出来。
李云帆却道:“朴课长,既然我是怀疑对象,您还是派人把我监控起来吧。”
朴秉政摇头:“我说了,你只是怀疑对象之一。再说了,三宅将军能让你加入我们,情报处方面肯定对你进行过调查,这一点上,可以为你加分,你的嫌疑成分可以降到百分之四十。”
李云帆淡淡道:“只要还有一成嫌疑,这种场合我都应该避嫌,我还是去旁边的包间吧。”
朴秉政给李云帆倒酒:“不用。”
此时,朱卫东对唐千林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莫名其妙被带到这里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们不能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随便抓人吧?”
唐千林看向交通员:“你呢?”
交通员:“我只是上街买个东西,犯法吗?”
朱卫东和交通员的话,让唐千林和李云帆都知道,他们的确不是在这里被捕的。
唐千林看向朴秉政,问:“朴课长,把酒馆中的工作人员都叫出来,我有话问。”
朴秉政示意旁边的特务后,特务转身将关在里屋的酒吧老板、侍者、酒吧等一干人等全部带了出来。
唐千林环视了下酒馆的环境,问:“谁是调酒师?”
一高一矮两个男子举起了手,唐千林却是问朴秉政:“朴课长,你先前说前几天晚上奸细在这里与共党接头,具体是哪天?”
朴秉政回答:“前天晚上。”
说话的时候,朴秉政却是一直看着李云帆。
李云帆听完这番话,心中更不安了,他知道,朴秉政摆明了是在怀疑自己,难怪那天朴秉政要来亲自叫醒自己,还刻意说了让自己明白被监控的话,原以为是在提醒自己,没想到只是想让我因为慌张而犯错。
唐千林问那两个调酒师:“前天晚上,你们两人谁比较忙?”
高个的调酒师回答:“我,一直没闲着。”
唐千林道:“没关系。”
唐千林问:“为什么?”
高个调酒师回答:“因为那晚的客人都喜欢喝我调制的一种鸡尾酒。”
唐千林点头,看向矮个调酒师:“这么说,前晚你没什么事?”
唐千林坐在一侧,默不作声。
矮个调酒师道:“对,我就帮着他打打下手什么的。”
唐千林看向吧台的方向:“站在吧台的位置可以对酒馆一览无遗,你前晚几乎没什么事,所以应该比其他人更能注意到在酒馆内的人,对吧?”
矮个调酒师点头。
唐千林指着朱卫东和交通员:“那么,你当晚有没有看到过他们两人?”
第十一章 禁区(上)()
矮个调酒师说自己从未见过朱卫东,这是唐千林和李云帆意料之中的。虽说唐千林并不清楚李云帆和上级的具体联络方式,但也知道,如果要选在这里接头,再安排个交通员那就是多此一举的事情了。
唐千林又问矮个调酒师:“从未见过是什么意思?”
矮个调酒师回答:“来这里的熟客,我就算不知道名字,也记得大概长相,但那个人,我一次都没有见过,他应该没有来过这里。”
唐千林又站在酒馆老板跟前,问那个俄国人:“你呢,认识他吗?”
俄国人看着朱卫东摇了摇头,唐千林又询问其他人,得到的都是否定的答复。
唐千林回到朴秉政跟前:“朴课长,这个案子我查不下去了。”
朴秉政问:“为什么?”
唐千林回答:“因为你给我提供了不准确的线索。”
朴秉政问:“什么线索不准确了?”
唐千林道:“先前你说,两个人都是在这里被抓住的,但这里的人只认识他们的其中之一,不认识另外一个,换言之,这两个人肯定是在其他地方被抓的,然后被你带到这里来的,我先前说了,没有准确的线索和证据,我只能凭想象。”
这个嵍捕果然聪明。李云帆闻言在心里赞叹,玩了一手移花接木,将朴秉政给他出的难题,又原封不动扔了回去。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如果朴秉政还要继续考验他,那么就不得不进一步透露这件事的内情。
朴秉政道:“对,我的确不是在这里抓住他们的,是在街头,好了,我说完了,你继续吧。”
唐千林走到酒吧工作人员跟前,忽然间抬手指着李云帆问:“那你们认识他吗?”
几乎所有人都在点头。
李云帆心头一惊,不知道唐千林要做什么,而朴秉政安坐在那里,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唐千林。
唐千林又问:“前天晚上,这个人也在这里吗?”
问完,唐千林走到矮个调酒师跟前:“在吗?”
矮个调酒师道:“在。”
唐千林问:“那么,他有没有和坐在那里的某个人接触过呢?”
矮个调酒师想了想道:“有。”
李云帆心里咯噔一下,双手在桌下攥紧,开始有些后悔将唐千林带到这里来。
唐千林进一步问:“他们说了什么?又做了什么?”
矮个调酒师道:“没做什么,只是从托盘里拿了酒。”
唐千林转身走到李云帆跟前:“李先生,我问你,那晚你为什么来这里?”
李云帆道:“我和关局长、钱科长三个人约好来这里喝酒。”
唐千林道:“你们当时坐在什么地方?”
李云帆抬手指着远处的包间:“那里,包间内。”
唐千林点头:“喝的什么酒?”
李云帆道:“喝了好几种。”
唐千林凑近问:“既然你们在包间里喝酒,你为什么要出来拿酒呢?里面的酒不够喝吗?”
李云帆心头一惊,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朴秉政带着浅浅的笑看着李云帆,欣赏着这一切,等着他彻底露出马脚。
旁边桌边的交通员和朱卫东也很紧张。
李云帆回答:“我当时肚子有点不舒服,去上厕所了,上厕所之前,看到他的托盘里有啤酒,于是我就拿了一杯,因为伏特加喝下去很难受,想换换口味,让自己舒服点。”
唐千林又回到矮个调酒师跟前:“当时托盘里有啤酒吗?”
矮个调酒师道:“有。”
唐千林又问:“他们两人有没有同时消失在你的视线里?”
矮个调酒师仔细回忆着,唐千林逼问道:“想清楚再回答!有还是没有!?”
矮个调酒师汗水都吓出来了,随后摇了摇头:“没有。”
唐千林再问:“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关局长,另外一个是钱科长,这两个人与那个侍者有过接触吗?”
矮个调酒师苦苦回忆着,唐千林凑近问:“有还是没有?”
矮个调酒师许久后点了点头:“有。”
唐千林问:“他们接触的时候做什么了?”
矮个调酒师寻思了下道:“拿,拿啤酒。”
唐千林转身回到朴秉政跟前:“朴课长,你也听到了,三个人都与那个共党有接触,你还有其他证据吗?没有的话,我的审问只能到此为止了。”
朴秉政鼓掌道:“精彩,厉害,就到这里吧,因为我现在还不信任你,所以,没有办法再透露其他的情报,不过,你顺利的经过了第一次考核,算我的半个部门成员了。”
李云帆松了口气,就差那么一点,自己就暴露了。
朴秉政对旁边的特务道:“把人带回去,按照惯例审问,千万不要弄死了,我还得靠他们拔掉身边共党安排的钉子。”
说完,朴秉政起身,整理着衣服:“李科长,明天一大早,带着你父亲和这位唐先生来报道。”
李云帆道:“是。”
朱卫东和交通员被特务押走,跟着朴秉政离开,李云帆和唐千林也离开了酒馆回到了车上。
等朴秉政的车队离开,李云帆就怒视着唐千林道:“你知道刚才自己在做什么吗?”
唐千林却是说:“开车换个地方吧,有人在盯着咱们呢。”
李云帆透过挡风玻璃看着远处角落中的两个特务,只得发动汽车。
汽车行驶在街头后,李云帆又道:“先前要是出了一点问题,我们俩都完了。”
唐千林却是道:“只要那两个人不指认你,就没有任何问题,如果朴秉政有实质性的证据,你早就被抓了,今天他这样做有三个目的,其一,试探你。其二,考验我。其三,如果你是共产党,那么你带来的人,也就是我,会不会也是。这就是为什么,我先前要把你置于险境的原因。”
李云帆还是有些生气:“你说的没错,但那样做太危险了,你完全可以换一种方式。”
唐千林摇头:“这是最好的办法,朴秉政说了,怀疑对象有三个,今天只是把你叫来,说明对你怀疑最重,我无法洗脱你嫌疑的前提下,只能把嫌疑范围扩大。”
李云帆道:“所以,你一直在逼问那个调酒师?”
唐千林道:“没错,我如果不问调酒师,是不是看到你和那个侍者接触,很明显是在包庇你。还有,做你这行的,不可能傻到与侍者接头时,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下。”
李云帆问:“你是怎么知道,关北鹤和钱斯年也与那侍者接触过的?”
唐千林摇头道:“我根本不知道,我只是在逼问调酒师的过程中,给了他暗示而已。在那种环境下,我是审问者,而调酒师在我不断逼问下,压力太大,自然而然将自己摆在命悬一线的位置上,所以,我在提出问题的同时,基本上也给了他答案,他为了自保,只能按照我安排的来回答。”
李云帆听完,在路边停下车,看着他道:“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
他话没说完,唐千林就道:“放心,我不会告诉给任何人,我想,你的身份连易陌尘都不知道吧?”
李云帆点头道:“除了刚才被捕的那两位同志,只有你知道我的身份。”
唐千林道:“如果他们出卖了你呢?”
李云帆摇头:“不会的,他们都是久经考验的抗联战士。”
“酷刑之下,有几个人能坚持得下去的?就连我都不敢保证。”唐千林看着李云帆道,“你必须想好自己的退路,你应该知道,作为一个潜伏者,大多数时候都在孤军奋战,不能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
李云帆点头:“我当然知道,但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你我可以控制的。”
唐千林道:“你先把秘搜课的情况给我介绍下。”
李云帆继续朝前行驶,同时将他所知的秘搜课情况一五一十告知给了唐千林。
如今,他除了相信唐千林之外,别无他法。交通员和朱卫东一起被捕,他彻底和组织上失去了联系,要救出他们的希望也很渺茫,不过,他可以确定的是,组织内部的确是出现了叛徒,这个人是谁呢?
李云帆因为身份的关系,在抗联内部,除了朱卫东和那位交通员之外,谁也不认识,就算现在那个叛徒站在他跟前,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掌握了些什么。
与此同时,在秘搜课的那间仓库中,朴秉政向本庄信义详细汇报了拉瓦斯酒馆的情况。
本庄信义听完后,思索了一会儿道:“这么说,你真的可以肯定,在关北鹤、钱斯年和李云帆三个人中,有抗联的奸细?”
朴秉政道:“我非常肯定,而且就现在来看,李云帆的嫌疑最大。”
本庄信义却不这么认为:“可是,根据关东军情报处的调查,李云帆却是三个人当中最清白,最没污点的一个。”
朴秉政摇头道:“这就是最奇怪的地方,一个人太干净了,相反有问题。”
本庄信义道:“奸细要查,但我们的工作必须继续,根据上海驻屯军本部发来的情报,重庆方面也派了一个小组来到满洲,似乎也是朝着非似山去的。”
朴秉政趁机问:“本庄大佐,我不明白,为什么那座非似山会那么重要?”
本庄信义并不直接回答:“朴课长,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会让你知道,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排好明天的最后考核,然后就可以将他们派往奉天。”
本庄信义的话让朴秉政意识到,日本人对自己的信任永远是有限的,要争取绝对的信任,得先从内部的奸细入手。
那两个被捕的共党如果能开口,这个难题就迎刃而解了。
第十一章 禁区(下)()
整个晚上,朴秉政都坐在刑讯室内,想尽一切办法,用尽手段试图让朱卫东和交通员开口。
哀嚎和痛苦的呻吟,还有刑讯者的叫骂混在一起,这让朴秉政很是享受。可这种享受并未延续太久,因为他不管用什么办法,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朱卫东和交通员不仅矢口否认自己的身份,而且还口称自己是被冤枉的。
除了耗时间之外,剩下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