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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不过短短几天的时间,一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就这样离散了。
老大那一大家子人已是扬长而去,李永福和李王氏,还有李万田三个人还躺在地上,老三家的三个孩子刚刚被追了回来,这会儿也围在了林翠的身边。
林翠看看自家的几个孩子,再看看躺在地上的三个人,还有老三家的几个孩子,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林翠连死的心都有了。
就在这时,她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道宏亮的声音,“二嫂”
这声音有如天籁之音,林翠立时回过了头去,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
只见远处急急地跑来一人,正是得了信儿赶回家来的李家老三,李万礼。
等李万礼来到近前,见到爹娘和二哥都倒在了地上,他立时就急了。
“二嫂,爹娘和二哥都怎么了啊?你们为何不在家里呆着,却要在这外面?”
李万礼没等到想要的答案,却见林翠泪流满面,不住地抽咽着。
瞧着林翠那双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知她已是哭过多时了。
李万礼正要再问,一直远远观望着的邻居大伯急步跑了过来,将李万礼拉到了一旁,将这些天看到的事情,细细地说与他听。
这位上前的邻居大伯也姓李,就住在李永福家的隔壁。他也是实在看不下去了,见李万礼问话,而那李林氏一直抽咽着,什么话也说不清楚,他才急急地跑了过来。
李万礼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气得青筋爆跳,就要去砸门与那李陈氏理论,却生生地被邻居大伯给扯住了。
这会儿李永福家能顶用的,也就这个老三了。要是李万礼再出点子什么事,这一大家子就真的完了。
邻居大伯劝李万礼看看躺在地上的爹娘哥哥,还有那一堆小娃子,赶紧将这些人都安顿了才是正事。至于找他奶奶、大伯去理论的事情,还是放到以后再说吧。
他现在就一个人,去了也根本成不了事儿。
邻居大伯的话,如一盆冷水浇在脑袋上,李万礼压下了心中的怒火,跑去村子里有牛车的人家,借了一辆来。
牛车是借来了,可李万礼看着车上的这一大家子人,心下却是犯了难。
宅院没了,他们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这会要到哪里去呢?
最终,还是在邻居大伯的指点下,李万礼带着一大家子人来到了与柳条村相距了十里路的坟地边上。
原本这处是镇上一个员外郎的祖坟所在之地。许是为了沾沾这员外郎家的好风水,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把自的坟紧挨着员外郎家的祖坟修葺起来。
时日久了,这一片地就成了坟场。
那员外郎家鼎盛时,日子过得自是红火。为了看顾祖坟,就专门遣了下人过来。那下人在这里,自是要住下的,那员外郎也就在自家祖坟边上修葺了几间茅草屋子供下人居住。
后来,这员外郎家败落了,自然也供养不起看守祖坟的下人了。
茅草屋没人住,时日久了,也就荒废了。
而这一处,方圆十里之内都是坟冢,也就没人打这茅草屋子的主意了。
这会儿倒是解了李万礼一家子的燃眉之急。
李万礼一行人到了这里的时候,天色已是黑了下来。
谢过了赶车的村人,来不及查看这茅草屋子是个什么样子,李万礼便急急地将爹娘和哥嫂,还有孩子们全部带进了茅草屋子里。
现如今,他们这一大家子能有个地方住下就是好的,至于能否遮风挡雨,都要等到以后再说了。
一大家子人在茅草屋子落了脚,他们除了身上穿着的衣裳,就啥也没有了。
在这四面漏风的茅草屋子里,他们只能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些人影儿。
林翠怀里抱着的两个刚出生没几天的小娃儿,再瞧瞧边上围坐着自家孩子李秀、李芳、李华、李承文、李承武、李承全、李承才,还有老三家的三个孩子,李芬、李玲、李承忠,这眼泪又吧嗒吧嗒地落了下来。
遮风挡雨的宅院没了,身上连一个铜板也没有,家里种着的那二亩地想必也不会有了的,还有三个躺在那里要喝汤药的病人,这一大家子人要怎么活下去啊?
林翠心中悲苦,人昏昏沉沉的,头也痛得厉害,她这月子病是坐下了。
李万礼也是一筹莫展,自个儿身上倒是揣着这几天做工挣来的钱,可也就二十几文钱,根本不够维持这一大家子人的生计。
这会儿,小小的茅草屋子里满是肚子饿得咕咕叫的声音。
都这个时辰了,谁能不饿呢?
李万礼摸了摸怀里那几个铜板,长叹一声,便出了茅草屋。
在这远近十里都没有人的荒坡上,就算有钱,也是买不到吃食的。
昏暗的月光下,就见一道黑影在一个个的坟包间往来穿梭着。
等李万礼再次回到茅草屋的时候,一只手兜着衣襟,里面装的自然是一些野菜,他的另一只手里提着的是几只田鼠。
自此以后的许多年里,他们这一大家子都是靠着坟地上的野菜和四处乱窜的田鼠,才得以存活下来。
第23章 一年又一年()
一转眼,王云巧来到这个家已是五年有余。如今的她,已是个可以满地乱跑的五岁小娃儿了。
这五年里,老李家也发生了许多的事情。
譬如说,在她长到六个月的时候,李永福老爷子两眼一闭,结束了瘫痪在床的患病生活。
再譬如说,李王氏从县衙回来之后,就一直卧床不起,直到现在也不能下地行走。
而当年李永福的娘李陈氏带着人大闹一场后,李永福这一大家子人就没了安身之所。
直到现在,那宅子里住着的,仍是李永民那一大家子人。
为了这事儿,李万礼无数次地跑回柳条村找村长和里正,鞋底都磨破了,却连个人影都没见到。他也算明白了,人家那是诚心躲着他呢!
至于县衙,那个地方就更不用去了。看着他娘和二哥被打得那么惨,李万礼知道就算去了,也讨不到半分好处。
上告无门,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日子久了,李万礼便也歇了追回宅子的心思,转而为一大家子人的生计奔波起来。
家里那二亩水田,在春天的时候就种了稻子,而那地契,在李王氏的指点下,李万礼也是找到了的。
李万礼原想着到了秋天,这两亩多地收来的稻子,也能救救家里的急。
却没想到,稻子成熟的时候,李陈氏带着李永禧、李永民那一大帮子人,当着他的面儿就将稻子全部收走了。
说收都是客气的,那就是明抢。
这地契在没在他手里,对于李陈氏他们是毫无影响。
李万礼是领教了李陈氏那群人的手段,那伙人是比盗匪还要蛮横千百倍。
今儿个天气虽好,可这初春的天气还是极冷的。王云巧那蜡黄的小脸儿被冷风刮得生疼。
这五年里,肚子能填饱的日子,五个手指头就能数得过来。
即便这样,王云巧却也没有了再死一次,去转世投胎的念头。
早在五年前,她就想通了。这么艰苦的条件,她都能好好的活下来,随着自己一天天的长大,这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化腐朽为神奇,不是更令人期待吗?!
王云巧这五年过得着实艰辛。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因着是四胞胎,身体自是比那寻常的婴儿要瘦小,这些年来,老李家的日子过得艰辛,她自然也吃不到有营养的东西。
虽说她现在已经有五岁了,可人却是又瘦又小,看着比三岁的小娃子还要小上一些。她的小胳膊瘦得像干柴棒一样,骨头上包着一层皮,手上全是皲裂的口子。若是撩开衣裳,就会见到她身上的肋骨一根根清晰可见,活脱脱的一副骨头架子上包着一层皮的样子。
此时的王云巧的胳膊上,正挎着一个苇草编的小篮子,急匆匆地向前小跑着。
她身子单薄,这急步跑起来,就给人一种要被大风刮走的感觉。
王云巧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前面可有好东西在那里等着她呢!
今儿个刚好是一年一度的清明节,各家各户都会带着酒菜瓜果纸钱,来祭拜自家的先祖。
每年的这个时候,王云巧她们这一大家子人可是忙得很。这也是他们这些人,为数不多能吃饱饭的日子。
眼见着天就黑了,等下再在坟头上寻摸东西,可就看不太清楚了。
从早起到现在,她已经来来地回回地跑了十几趟了。
这些祭拜先祖的人不可能约好了一起来,所以她收集吃食,也得来来回回地跑。
王云巧的小手用力地扯了扯身上这件棉絮不知飞到了哪里去的破旧袄子。
今天的风刮得嗖嗖的,实在是太冷了。
可再怎么冷,她也得快跑,要是去晚了,那些吃食又要被那些鸟雀给叨走了。
为了给自己打气,王云巧一边跑,一边唱起歌来。
“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冈,她采的蘑菇最多,多得像那星星数不清,她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地小伞装满筐,噻萝萝哩噻萝萝哩噻,噻萝萝哩噻萝萝哩噻,噻萝萝萝噻萝萝萝噻萝萝萝噻萝萝萝哩噻”
不知不觉中,就唱起了这首歌来。
“呵呵”,王云巧傻傻一笑。
这首歌还真挺应景的,就是那个噻萝萝萝把自己也整懵了。
舌头都要抽筋了,也不知道唱了多少个噻萝萝萝。
“噗通”一声,也不知被什么绊了,王云巧一个前扑,与大地母亲来了个亲密接触。
这一跤摔得可不轻。
“噗,噗”,王云巧费力地吐着吃进嘴里的泥土草屑。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耳边却是传来了嗤笑声。
王云巧也顾不得去揉那摔得生疼的腿脚,一个眼刀就飞了过去。
不看还好,这一眼过去,她就愣住了。
距她也就三、四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白白净净的小男娃子,看那样子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要说能让王云巧一眼看过去,就两眼发直的东西还真不多,可这个小男娃子偏偏就是一个特例。
一身素白色的袄裤,没有减了那小男娃的颜色,反倒是衬得他那柔嫩的肌肤更加的赛雪欺霜。
见到这小男娃儿的皮肤,王云巧的第一反应不是冲着人家流口水,而是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这张粗糙的面皮。
托生到在这一方世界里,也是过了五年有余,可王云巧还真没见过镜子。
偶尔趁着天气晴好的时候,她倒是在河边看过自己的倒影。
水里的倒影自然是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
可即便这样,她也知道自己这营养不良的小身板,皮肤根本不可能好,肯定是一脸蜡黄,难看得要命。
突然见到这么一个粉粉嫩嫩的小正太,王云巧平生第一次有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不理会那个小粉团子的讥笑声,王云巧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草屑,一骨碌爬了起来。
一个连温饱都解决不了的人,哪有心思欣赏什么“美色”。
王云巧拾起苇草编的小篮子,继续她的寻食大业去了。
王云巧一边走,一边就在心里暗暗赌咒发誓,等到生活条件好了的时候,她一定天天用牛奶洗脸泡澡,让自己的皮肤也变得白白嫩嫩的。
第24章 真好吃()
见王云巧笨拙地爬起来就走,连个眼神都欠奉,那边的小正太嘴角向上扬起的弧度却是更大了。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思远,还站在那里干嘛?你爹娘的坟马上就要到了,快走啊”
前面传来了一道洪亮的声音,将陆思远的目光彻底从王云巧的身上拉了回来。
“知道了!”陆思远应了一声,随即稳稳地迈开了步子。
此时的王云巧若是稍稍分一个眼神看向这边,她一定会惊讶得张大嘴巴,这位小正太迈步向前走的样子,沉稳得就像一个老学究,绝对与他的年龄不相符。
可惜这时候的王云巧早已跑远了,好看也不能当饭吃,她根本无心理会一个啥也不懂的小屁孩。
清明时节,这些村民祭祀仪式完成后,大家就会分吃祭祀时用的菜品瓜果。
这些祭品中必备的一个,就是“子福”。
“子福”就是用白面蒸的一个大馒头,中间夹了核桃、红枣儿、豆子,外面扎一个鸡蛋。
上坟时,家里的长辈就会将“子福”献给祖灵,扫墓完毕后全家人就会将其分食。
这样全家人就会分得福气和健康。
王云巧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前面那一家人进行祭祀仪式。她知道台面中间供奉的那个大大的馒头,她是看得到,吃不到的。当然这个时候,她还不知道,她眼中的那个大馒头的名字,叫“子福”。
等那家人祭祀完成,全部走远了之后,王云巧才提着篮子走上前去。
她能捡到的,当然不是人家供奉给先祖的祭品,而那摆在旁边打发孤魂野鬼的吃食。
心中虽是悲凉,可即便是人家用来打发孤魂野鬼的吃食,也要比她家的吃食好上百倍了。
来到近前,王云巧就看到了距供桌不远处的地上摆放着的吃食。
还好,这一家人过的比较殷实,用来打发孤魂野鬼的吃食,是一些捏碎了的苞米面蒸的窝窝头、还有一块萝卜糕,外加一些碎肉。
这样的,其实相较于其他人家,可算得上是极其丰盛的了。
王云巧蹲下去,先将那块萝卜糕和碎肉捡了起来,装进了篮子里。而后就开始仔细地捡拾那些捏碎的窝窝头。
窝窝头原本就粗糙,这样捏碎了,就更不好捡了。
这些碎渣,在前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的东西,在这时的王云巧眼里,都可称得上是人间美味了。
王云巧正一小块一小块,认真地往篮子里捡着,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道极为清亮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虽是极为好听,可那话语连起来,就让人极不舒服了。
“你捡这些东西,倒是比那些乞丐还不如。”
这是红果果的鄙视啊!
这人谁啊,嘴咋这么损呢?
没等王云巧发作,就听pia的一声,一个不明物体砸进了手边的小篮子里。
王云巧心里这个气啊,她也来不及看砸进篮子里的是什么,就急忙抬头看向那个嚣张的家伙。
可那人的动作比她还快,只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人已经走远了。
王云巧看到的只是人家的一个后脑勺。
不过,王云巧还是从那人的身高和穿的衣裳,看出这个嘴损的家伙,就是刚刚来的路上遇到的那个粉嫩小正太。
“诶,你这个缺德的家伙,跑那么快干嘛?”
“我又不吃人”,这几个字愣是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王云巧冲着那小正太的背影一阵跳脚的时候,人家小正太已经走远了。至于她喊的是啥,人家根本不想听。
好好的心情,就这么被破坏了,王云巧气得要摔篮子。
可想了想,她还是忍住怒火,没动手。
实在是家里太穷了,就她手里这个苇草编的小篮子,还是家里的大姐费了好大劲儿从湖边扯回来的苇子叶,好不容易编成的。可不能因为那个没品的家伙,毁了自家的东西。
那家伙嘴损又没品,也不知道弄个什么东西丢进她的篮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