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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湖水扑鼻而来,阴沉沉地寒冷从四面八方将她包围。她使劲的翻腾着,还是狠狠地被呛了几口水。紧接着是窒息,她双手用力往上划,但感觉双腿被人拉住了般。不管她怎么用力,都浮不上去。
她有些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也不知道李令月怎么样了?最后,她想着……
※※※
风在她耳边呼呼刮过,刘勤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脚步有些颠簸。她爬在刘勤背上,偷偷往回看,现场一遍混乱,岸边已是一遍火海。所有人影子都在火光中不停的晃动着。
火,到处是火……
她看到不少人身上都着了火。争相四散逃窜,火借着风势,反而更回猛烈了。很多人凄厉嚎叫着的落入水中。
而那个白色的身影,挟着火球站着岸边,过不来。
“快派人去向母后求救——”她见刘勤的亲卫朝这边迎了过来,冷静地朝他们吩咐道。“不要告诉父皇……”她又补充道,父皇病中,刚有起色,如果再见火灾,必定要胡思乱想,更添忧痛。
正说着,巨大的火光和气浪冲天而起,照亮整个夜空。
她和刘勤也被气浪冲出几丈高,重重跌落在草丛中。她也从刘勤的背上猝然滚落在地。幸亏她披了件湿漉漉袍子,她的后背居然没有着火。师姐……在最紧要的关头,还想着要保护她。师姐……
她跪坐在地上,见刘勤头着地,许久也没有站起来。她连忙爬了过去,用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翻转过来……一看,刘勤满面是血。原来,草丛中恰巧有一块巨大的尖石。
“刘勤……刘勤……”李令月大声喊叫着,但刘勤却没有丝毫反应。
怎么办?怎么会这样?李令月心里有些茫然,有些恐惧。这是在皇宫啊……
就像她第一次偷偷出宫时,被人围困在巷角的死胡同里。那些人,贺兰敏之府的那些家仆,她以为的救星。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死了……死了……
怎么回事?又来了?
在客栈里着了巨威五虎的道,遇到他们行刺;在削脊山遇到土匪……
她都没有怕过,但她此时此刻好害怕……
一种对未来,一无所知的恐惧。
“公主——公主——”有人在叫她,李令月回头。是夕萝啊……这个真真正正陪着她,形影不离看着她长大的人。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她们有多久没见了?自从上次在外祖母府中,夕萝被人使计调离。以至于自己身陷险境,她就被母后责罚,从那以后不得近身伺候,而是被贬至外院,做些洒扫的粗活。
“我在这……”李令月站了起来,朝夕萝招手。
“公主,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夕萝看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拉着她的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你还是这样……”李令月静静地看着她,有些感慨,有些起伏,有些无奈……
“哎呀,你的手上怎么全是血?哪里受伤了?”夕萝却没有注意到她的情绪,一心全扑在她身上。
“不是我……”李令月淡淡地指了指草丛的刘勤,“是他——快找人来救她。”
“好……好……我先带公主离开这里。”夕萝说着,想要抱起她来。
李令月却往后退了一步,就这一步,夕萝的双臂停在半空。她怔了许久,使劲收回自己眼中的泪水。勉强笑道:“公主……这里太乱了,奴婢必须带你离开这里。求你了……”
是啊,四周乱糟糟的,哭喊声、呼痛声、刺眼的火光、火光……
李令月木然的由她抱起,她偷偷地抹了把霍然流下的泪水,哽咽道:“公主,你长大了……奴婢都快抱不动了。”
是啊,我快十岁了,而你应该也快十九岁了吧?小时候,不管走到哪里,都是由你抱着。是你牵着我,学会了走路。夕萝……
集仙殿外,宫灯点点,武曌穿着亵衣,头发已经梳散,显见是仓促之下才起来的。有宫女正为她系上斗篷,她大声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说,怎么会走水了?”
一名黑衣太监跪在地上,语无伦次说着,“……娘娘,内务局新来的太监吉瑞,他不懂规矩,冲撞了公主出宫的鸾驾,公主不知怎么,派人打了他们,两帮人吵了起来。那桐油洒了一地,推撞中火把掉在了地上。如是就起火了……”
“什么?冲撞公主鸾驾?还打起了来?你说清楚一点。”武曌紧锁着眉头,满面震惊。皇宫内苑无小事,失之毫厘谬之千里,煋火利器又岂非儿戏?
这名太监还要再说,却见夕萝抱着李令月,往这边跑了过来。
“母后……”李令月从夕萝的怀中挣脱出来,欢快地朝皇后扑了过去,一把抱住她,失声痛苦道:“母后……你快派人去救救杜六叶啊。”
武曌看到李令月狼狈的样子时,心疼不已。她捧着小女儿的脸,抹干她的泪水,她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长女,心中有那么一刻的悲怮、怔忡……
第241章 可能死()
“月儿,你有没有事?别怕……不怕……有母后在,不怕。你可受伤了?身上怎么全是湿的?你掉水中了吗?”武曌搂着李令月,嘘长问短,声音透着微微地颤抖,如果长女还活着,应该已经成人了吧?
虽然那名小太监,已经说了公主的种种不是。但,这种不常在跟前服侍的无名小卒,怎么敢轻易对公主说三道四?
“看好他——”武曌指着跪在一旁的小太监,斥叱道。
席风觉察出异样来,她和御前太监楷嘉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楷嘉忙上前几步,弯腰道:“遵命。”
身在深宫,这种事他们早已见惯不怪。桐油起火?这种状况还从来没有发生过,为何偏偏是在公主带着医者,来洛阳之际?
这其中牵扯的利益,又岂是他们能够分清楚的?
不管怎样,以皇后娘娘的为人,事情还未明朗之前,无凭无据,她定然不会妄下断论的。
“母后,那边失火了……”李令月边哭,边指凝碧湖说道:“杜六叶她把自己的披风用水浸湿了,披在我身上,我才没被火烧死。”
烧死?武曌刚才就摸到了女儿湿漉漉的披风。见她说,又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确实披了两件披风。里面的衣袍全是干爽的……她有些心悸,又有些欣慰。
武曌在宫女的帮助下,快速帮她脱掉外面的湿衣服,给她换上小棉袄,紧紧地把她捂在怀中,才说道:“我看到了,我看到了火光……那边为什么失火?现在情况如何?赵天成,快去查……去查——”
武曌完全不听旁人怎么讲,她要知道真相,就得保持独立清醒的思考能力。必须派与此事无关,最为中立,且人品又值得信任的官员前去勘察。
“遵命——”御林军左司将军赵天成,应声而出。看见湖边火光四起时,他就已经派兵去救火了。
现在见皇后娘娘已经勃然暗怒,没了往日的风仪,他只得领着一部份亲卫,亲自赶赴丽春台。
“母后,一定要去救杜六叶,一定要把她救带回来……”李令月不管不顾地摇着皇后的手臂,声音里尽哭腔。
“好……好……”武曌牵着她的手,往凝碧湖走去。
席风怕她们着凉,正要劝说,武曌挥手做了个“禁声”的止令。所有人立即噤若寒蝉,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从桥上望过去,火光已经越来越小了,几近熄灭。黑色的烟雾还未散去,空气全是焦臭的味道。痛苦的哀嚎声还在湖面上回荡,经久不绝。
听着那些黑暗中,四处传来凄惨呻吟……李令月忽然想起刘勤。
“母后,刘勤刚才为了救我,头部受了伤。现在可能还在那边草丛里。”李令月指了指那黑漆漆的湖畔,担忧地说道。
“奴婢带人去救她。”夕萝站了出来,屈膝答道。
“楷嘉,派两个人跟着她。”武曌高声吩咐道。刚才就见夕萝抱着李令月从湖边跑了过来,她心中暗暗赞许。
“另外,叫内侍省的总管来见我。”武曌说这话时,又恢复了往日的淡定从容的面目,还透着些许冷酷。
“遵命。皇后娘娘。”楷嘉打了个寒噤,朝几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挥了挥手,他们会意,紧随夕萝离开。
又朝一旁的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名小太监麻溜地朝内侍省的方向,小跑而去。
内侍省宦官众多,除了三个首要太监之外。又细分为五局,分别是:掖廷局、宫闱局、奚官局、内仆局、内府局。
而今晚往各宫运送添加桐油的,据说负责人就是由内府局的太监。只是,这次只怕内务局的所有人都要倒大霉了。楷嘉想着……
赵天成领着御林军由湖畔往这边而来,武曌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回禀皇后娘娘,火势基本上已经被控制住了。幸亏太子府总司御率,威武将军程伯献带人冲了进来,不然的话只怕连丽春台都要遭殃,化为灰烬……”
“冲了进来?程伯献?”武曌眉头紧皱,眼神冰冷,李令月不解地朝她望去。
“没错,程将军为太子府总御率,三品威武将军,却带人擅闯应天门……按律当以谋反论处。”
“哗——”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李令月的眼皮直跳,这下她听懂了,也似乎明白了母亲眼中的寒意。谋反……?
怎么会这样?怎么办?程伯献怎么可能谋反?他是为了救人,救人……
杜六叶?她肯定有办法。李令月连忙问道:“可找到杜贤人了?”
赵天成摇头,“回禀公主,属下听闻她跳了湖,还没有找到尸首……”
“你住嘴……”李令月尖叫道,“谁说她死了?”
“公主……湖中已经淹死了一个人,另外还有许多人下落不明……说不定她已经……”
“闭嘴——”李令月已经泣不成声,她觉得自己的声音有些冷,还有悲怆。
※※※
杜六叶慢慢往下坠,飘飘渺渺不断不断往下沉……她觉得那些喧嚣声、叫沸声、离自己渐渐远去。眼前愈来愈黑,但她不甘,没错,就是不甘!
她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来这个世间走一回,被抛弃……是的,被自己的亲生父母抛弃……
什么都没有改变,她就要死了!
不行!不行!不甘……!
残存的意识使她抽搐着,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她觉得自己好像真的动了起来,好像在飞……她好像看到光了,越来越亮……
“噗——”浮出水面,她吐出一口腥臭的湖水,朝左右看了看了,原来她真的有一双翅膀。左边是程伯献,右边是守真……
啊……飞的感觉真好,她想。被两人架起,拖到岸边。
三人躺在湖畔的草地上,看着湖对面的火光冲天,应该已经惊动了皇上和皇后娘娘吧?禁卫军、御林军、亲卫……肯定都出动了。因为火势渐渐小了起来。
杜六叶坐了起来,看了看累得瘫痪如泥的程伯献,想必他应该找了自己很久。但他不是一直守在应天门外吗?
像他这种外臣,又是太子身边得力的亲信,怎么能半夜三更擅闯宫城呢?要是被人抓住把柄,这罪名就可大可小了。
她急忙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第242章 脉若停()
“听见里面发生爆炸,守门的都吓傻了,估计所有人都赶去看热闹了。我们敲了半天的门,根本没人答理,就撞开门跑进来了……
当时从应天门,已经能看见凝碧湖的火光了。城里一遍混乱。”
程伯献无所谓的耸耸肩,双手抱头,躺在地上,随手捞了根草,叼在嘴中。
撞开门……跑进来了?杜六叶觉得自己的心脏,简直一阵忡痛,明明刚刚要归位,现在又吊了起来。“可有将门撞损坏?”
“门没有落匙,撞了两下就开了,应该没坏吧!要真落匙了,我们那几个人也撞不开啊!”他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抖着,仰望星空。
也是,程伯献只随身带着十几名亲兵。但如果有心人借题发挥,那罪名……只怕也要人命。
或者这把火,并不是冲着她来的,而是冲着程伯献?
也是啊……程伯献作为太子最为得力的左膀右臂,还肩负着保护自己的责任。假如他倒下了。
自己也暴露在敌人的獠牙之下,而且
太子已经病入膏肓了,那么东宫就会渐渐呈现出土崩瓦解之势……
得利着是谁呢?是谁想要这么做呢?这些问题如同一团迷雾,笼罩着杜六叶,她叹气,“门没有落匙?那是什么时辰?”
杜六叶坐在他的身边,望着黑水泛粼地湖面,听着波浪拍着石岸。
爆炸的话……应该是亥初吧,她想着,就听到程伯献说:“可能是亥时……”
“你的钢刀呢?”杜六叶看了看他的腰间,空荡荡的,并无往日兵器威凛。
“刚刚为了救人,带着那么重的玩意,还怎么泅水?
所以我让兄弟们把兵甲给卸了,随手给扔进那边草丛里了。”程伯献往后方的一处草丛,指了指。
两人正说着话,坐在旁边的守真,突然喊道:“嗳——那是什么?”
循声望去,发现阴冷地水面上,好像飘浮着一个黑色的物体。随着略有起伏的水波,左摇右晃,杜六叶大惊,失声道:“那是不是一个人啊?”
“还真是……”守真和程伯献异口同声地答道。
守真动作利索,二话不说,就再次跳入水中。
“嗳——嗳——你刚才已经救了那么多人了,身体吃得消吗?等等我——”程伯献也跟了过去,紧接着“噗通——”一声跃入水中。
杜六叶坐在岸边,看着对面火光已基本被扑灭,人群好像隐隐渐渐散去。不知道李令月怎么样了?哎……
等程伯献和守真再从水中拖上一个人来,只见他面无血色,嘴唇冻得有些发紫。杜六叶仔细一看,这不是姒玖吗?也顾不得许多,她连忙拿起姒玖的手腕,为他号脉,气息俱弱,脉若停博。想毕溺水过久,已经陷入昏迷了。
她快速脱掉姒玖外面的衣服,争分夺秒为他做心肺复苏。
口中仍是念念有词,轻轻数着:一、二、三……
姒玖侧着头,果然就吐出许多污水来。见他呼吸仍是微弱,渐有渐无,杜六叶只得捏住他的鼻子,开始嘴对嘴为他吹气……
“呼……呼……呼……”
起先程伯献和守真看她手忙脚乱的脱掉姒玖的衣服,已是目瞪口呆。然后又见她嘴对嘴往姒玖口中吹气……
此时此刻,他们已经完完全全如同木鸡了。
守真虽然站得跟石钟似的,但她那明明白白的眼神满是疑问,姑娘你在做什么?男女授受不清知道吗?
程伯献虽然瞠目,目光中却又深藏着,调谑,我懂的,呵呵呵!
总之两个人就好像看到怪物一样,好像看到吃人的怪物一样、好像看到刚刚吃了人心的怪物一样……
姒玖也悠悠醒转,他慢慢睁开眼睛,打量四周,但他可能还没有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距离这么近,眉如远黛,瞳若清潭,琼鼻玉唇,棱角凝脂。他呆了半响,低头看见自己胸前敞开的衣襟。
顿时他麻利一个翻滚,打了个激灵坐了起来。双手护胸,警惕地看着她。
“……???”杜六叶满头黑线,嗳,少年?
“杜贤人……”
“杜贤人……你在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