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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道闪耀的白光,胜似雷霆……
众人都大吃一惊,程伯献举刀刚要挡,奈何站在老者背后,无论如何也难以回天。
晋鹏却猛地站了起来,朝后斜出,拼尽全力挡在杜六叶前面,“噗——”白石入肉的声音,血瞬间就涌了出来,湿透衣衫。
杜六叶眼角一抽,非常震悸。有些难解、有些莫名、有些感动、有些惊触……当真是百感交集。
要说他与这晋鹏,素未平生,以前根本就不认识。但就是这样一个人,不管他愿不愿,奉了师命来刺杀自己,却又突然改变立场来救自己?
她不明白……
难道他是已经看破穷途末路,争也无效?因此以退为进,只求保命?
还是他与别人达成了什么交易?他有什么背景?
起先杜六叶怔忡地站在水中,直到她感觉晋鹏的身体,像飘零的树叶,在不断不断地下坠时。才反应过来,她一把接住他,慢慢地跪坐在铁索上,浮桥摇晃了几下。水缓缓地浸没膝盖,有些腥,有些凉……
她的思路似乎有些混乱,又好像有些清晰。她好像明白,又好像不太明白……
她想起当时自己问他,“我的父母是谁?为什么要抛弃我……你不是说,可以告诉我吗?”
这个男人的眼泪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掉了下来……是同情?是怜悯?是慈悲?还是他的心中,也有一根,隐而刺痛的弦?
杜六叶觉得许多人,在小的时候,都是至纯而至真的,心思简单而富有。总喜欢以最善之心揣度这世间的一切。凡人凡事都往好的方向想,甚至不相信这世间还有丑恶!
慢慢地,年龄渐长了,欲望渐长。经历的欺骗、欺压、欺侮、欺诈……
各种伤亡、伤害,伤心,伤痛……
还有失望、失落多了起来,心思就慢慢地变得复杂而坚硬。再看这人,这事,就习惯以最恶之心揣人了……
虽然常常揣测得八九不离十,鲜有出错的时候。但如果偶尔被这个世间善待了,就像天上掉了金子砸中自己一般,觉得这得之不易的惊喜,是那么的不真实……
他的身上很多伤口,这些棋子都必须取出来。这些棋子本来都应该是射在她杜六叶身上的……
何必要挡?
取出来……取出来……这样的声音不断在杜六地脑中盘旋。但此时哪有这样的医术和工具?
一种无助感爬上她的心头……怎么办?
到处都是血,一点一点的涌入水中,她有些束手无策,不知道按哪一处。只得朝守真大声喊道:“拿药来,快拿药来……”
守真见状,从怀中摸出一个白色的瓷瓶,往这边跑了过来,急急递到她的手中。
“不……不用了……”晋鹏拉住她的手,气若游丝说道:“我师傅虽脾气古怪些,对围棋痴迷些,但他真的不算是个坏人……没错,他是强行收我为徒,但他对我真的很好,我不怪他……求你放过他,好吗?”
“好……好……好……”杜六叶单手扶住他,克制住自己,要冷静……要冷静……
另一只手开始为他把脉,这粒棋子只怕已经射入心脏,就算华佗在世,也无能为力了。她慌乱地从瓶中倒出两颗黑色药丸,喂他服下。只盼着师傅的“妙灵养荣丸”有奇效。
程伯献怕老者再使阴招,暗算杜六叶,只得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老者狞笑两声,骂了句:“孽徒……”就往水中跳去。程伯献正要入水去追,岸边手持弓弩的官兵,好像得到方绍齐的暗令般,朝着湖中万箭齐发,密如雨,锐不可挡。
殷殷的红色立刻开始蔓延,染红湖水。
“不……不……不……”晋鹏捂着胸口大声叫道,因情绪过于激动,挣得伤处也不住流血。
“住手,住手……”杜六叶也语无伦次地高声尖叫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为了她去死。哪怕这原因复杂到她也想不明白,就算是想救他的师傅……
也可以……不管怎样都可以!
但为时已晚,墨蓝色长袍从水底浮了上来,背上插着无数的箭,血流如注,混着湖水,根本分不清谁清谁浊。
杜六叶看着那被射得如同刺猬一般的老者,久久说不出话来。。
“师傅——”晋鹏痛哭失声泪流满面,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最后看了一眼被守真抓住的玄袍男子,向杜六叶道:“护住他,求你……”
杜六叶握着他的手,点头道:“好。”
第231章 何必救()
云层越来越低,湖面的白雾缓缓上升。四周一遍安静,飞鸟无忧地鸣啼着。时而不知疲倦地擦着水面,低飞而过。
风刮过湖边的树林,绒白、浅黄、淡绿、深青——依次左右波涌。“哗啦啦”作响,像上苍的惋惜和幽咽。
“送他们去医馆,快……”杜六叶喊道,度笛和几名道童扶起身受重伤的玄袍男子。往岸边而去。
程伯献却过来,打算帮杜六叶,他弯腰正要背起水中的晋鹏。
“何必救这些奸佞之徒,不如全部杀了省事。”方绍齐的船不知何时,早已经停靠在岸边。他举止优雅地站在悬桥一端,大声喝骂。
“不……”晋鹏摇头,缩了回身子,再次拉住杜六叶的手。
“我知道……我知道……”杜六叶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终于有些无措,她算过所有的结局,算过所有人的下场,算过所有那些杀手会以何种方式来结束她的性命。
但她,从来没有算过,有人会为她付出生命……
她从来没有想过……
“不必……救我……”晋鹏望着他,嘴角地鲜血断断续续溢出。
两个人就这样定定地互望着,双眼皆是通红。晋鹏艰难的开口道,“你记得救我师弟。答应我的事,要做到,我……相信你能做到……”
最后一句话,却好像是对自己说的一般。
“我会的,会的。你何必要这样做?何必要这样做?”杜六叶脑中有片刻混沌,坐在水中,她觉得四方八方都是寒意。
抱着晋鹏,感觉他的身体也越来越冷,温度在像血液一样,在不停不停地流逝。
不行啊,不能这样……杜六叶对自己说。
晋鹏却像知道她心之所想一样,他笑了。拉住杜六叶的手,笑得满足而安祥,是啊,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你!他对自己默道。
哪怕是袁大同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害你性命。你说他罪不至死,甚至还救了他……
他地声音有丝丝飘渺,在湖面上若有若无的回荡,杜六叶只好侧耳细听,
“长安百姓皆知道,袁大同终究过于糊涂腐败,昏庸无能。我又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我没有料到,你除了比传说中的仁善至孝,果敢无畏。还能以这样的胸襟,去宽恕那些伤害你的人……
于正道而言,你是一股清泉。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和底线。
而我也只是……不想背离初心而已……”
不想背离初心而已……
不想背离初心而已……
这世间总有一种人,不管经历怎样的磨难,挫折,凄苦,甚至是不公。总是想办法,去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初心。
她看着怀中闭上眼睛,沉沉离去的晋鹏。觉得此时是那么的恍惚,生平第一次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的怀里。
这本来是毫无关联的两个人……
此时的杜六叶还不明白,她也没想到,终其一生,她总在反反复复地想这件事,想这个人。
晋鹏对她的影响,深入骨髓。
此时,她听到方绍齐在跟程伯献说着什么,然后晋鹏被人抬走……
所有人都在她面前晃动,晃动……
接着她被人扶上船……
坐了船舱里,听着水波流动,有人举过一杯清茶,放在她眼前。她才慢慢地回过神。
是方绍齐,他笑得如同冰雪释融,有几分安慰,有几分感慨,有几分傲慢,还有几分压制不住地冷屑,“吓坏了吧?方某报歉,来晚了。
不过,你何必把那玄袍的男子送往医馆?你不打算追究他们的罪责吗?他们要杀你。
我可是调遣了几百名城防司的高手,恶战了一上午。
空着手回去,只怕都不好交差!”
杜六叶接过茶杯,看着那他倨傲的脸上,并无半分歉意,有的只是些纵欲过度的虚脱。她还没有从晋鹏的死中,抽脱那种震撼的情绪。只能形容尽量恬淡地说道:“多谢。你也看到了,我已经答应了一个将死之人的要求。是绝不能反悔的。
否则,何信立于天地?再者,他们行刺的目标本来就是我,只要我不追责。民不告,官不究即可。
至于方将军嘛,就算杜某欠将军一个人情。他日毕定奉还。也请将军转告裴县主,答应她的事,我也会想办法做到,叫她放心。”
“那就好……”方绍齐讪讪地,裴澄欣曾反复叮嘱他,不可小看杜六叶。能行方便之处,尽量与她为便。
太子的性命有可能全掌握在她的手中,毕竟连太医署的官员,也是毫无对策;加上公主与她关系非同一般,对她更是信任倚重;而皇上那里,最近也离不了玄青观的药……
总之利大于弊。而这杜六叶,将来,说不定前途不可限量。再说,裴澄欣还有许多事,打算让她去办。
种种利益得失交织,暂时保住杜六叶,是非常有必要的。
“将军的兵卫来得到也及时,将军是在这附近游山玩水嘛?”杜六叶喝了几口热茶,感觉手指不再那么寒冷,身上也慢慢地暖和过来。
“杜药典果然聪明,哈哈……什么事都瞒不过你。”方绍齐打着马虎,似乎不欲多说。毕竟他今天出城,约得是醉心阁最曼妙的花魁同饮,要是被家中那位正主知道了,止不定怎么吵闹……
裴澄欣也是因此,才屡屡敢指使她。
要说这姐妹俩的性子,那真是一个火爆;另一个不仅火爆,还毒辣张狂而富有心机。
比如自己夜会花魁,她姐姐一无所知,但裴澄欣却知道。
她心里明镜似的,却并不说破。除开她许诺的种种好处,她也而三番五次地威胁利用自己……
这份手段和隐忍,真是常人莫及。
要不是父亲反复告诫他,裴家已与太子交换过庚贴了,静观其变,不可开罪……
所以当守真,拿着方府的令牌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才不得不为之。
要不然,他才不想管这么多,早就好好的逍遥快活,享受自己的人生去了。
他脸上微沱,谄媚地笑道:“其实杜药典不必叫我将军,叫我绍齐就行了。方某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杜药典为我解惑。你是怎么知道那街尾药铺,是我方家的产业?”
第232章 记掌心()
他脸上微沱,谄媚地笑道:“其实杜药典不必叫我将军,叫我绍齐就行了。方某还有一事不明,还望杜药典为我解惑。你是怎么知道那街尾药铺,为我方家产业的?”
“呵呵,方公子也不必唤我药典,称我为杜六叶就行了。这有何难,当然是聪明绝顶的裴县主,告诉我的。
在与她商谈一番后,该得知,不该得知,我全知道了……”杜六叶这话大有深意,方绍齐额头上冷汗直冒,却不敢再追问下去。
见他许久不说话,杜六叶看向窗外,远处两岸城郭渐现,官路上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她连忙问道:“我们这是去哪?”
“哦,哎!”方绍齐叹气,随后摇头道:“杜姑娘,不必担心,你的药物既然也配制齐全,不防直接走洛水,我送你进宫。”
杜六叶望着外面烟波浩淼,开始发起呆来,半响才呐呐地回了一声,“如此,也好……”
方绍齐见杜六叶意志怠倦,疲色重重,加上这琼船之上,还有他醉心阁的妙人儿。只怕此时早已经吓坏了,得过去安抚一番才行。所以他抱拳向杜六叶客套几句,就告辞离开。
守真见他走远,也凑了过来,为杜六叶继了杯茶,好奇地问道:“执事,为什么他刚开始的时候,称呼你为药典?”
杜六叶抬头看了她一眼,想起路经蒲州时,让她连夜制弹药。本来好意让她多多休息几日,却又临时起意,随公主急速赶往了洛阳。
她歉意地朝守真扯了扯嘴角,想了想就勉强笑笑,将带度笛和井儿进宫,为皇上号脉献药一事说了。
度笛还手舞足蹈地旁边补充,说姑娘如何厉害云云,皇后娘娘还封她为太医署的药典一职……
几个小姑娘正绘声绘色,说得热闹。依在门框的程伯献看了。他则不解地望着守真,问道:“守真姑娘是怎么认识那方绍齐的?还和他一同出现在这湖上。”
守真见问,首先纠正道:“叫我守真师傅,守真护法……不要叫我姑娘。”
程伯献嘿嘿地干笑几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难道你就不是个小姑娘?年纪也和我差不多。偏要装得那么老道。再说了,你们都离了长安。杜姑娘也当了朝廷药典,你们可能也要考虑还俗吧?”
“我们杜药典都还没有还俗,我们又慌什么?到时候再看呗。”守真笑容清爽干脆。
杜六叶盯着水面,感觉他们的声音越来越遥远。还俗?好像有那么一人个,也是在水边,刮着她的鼻子说道:倘若我高中状元……你就还俗啊……
还俗吗?他应该在学院过得很好吧!
“……那,你到底怎么认识方绍齐的?”程伯献兴致勃勃地等着她的回答。
“我不认识他啊……”守真眨了眨眼睛,无辜道:“我刚到洛阳,执……药典说为皇上配的药里面,少了一味引子。我把手伸过去的时候,就发现,原来我们药典大人的掌心,已经放在一块令牌了……”
众人恍然大悟,度笛笑道:“原来如此,所以你拿这块令牌去找了方将军?”
“不是,我按杜大人写在我掌心药方,去了街尾的药铺啊……然后他们就有人带我出城去见了方将军。如果不是等方将军调兵,我们也应该早就到了,我们杜大人也不用担惊受怕了。”
听得程伯献连连点头,心中对杜六叶更添几分欣赏和敬意。
杜六叶回过神了,听着她们在打趣自己,接话道:“你啊……幸亏你是我大师姐,这么爱贫嘴。不要叫我杜大人了,九品芝麻官都不是,我可受不起。”
杜六叶说完,罕见地用手亲昵的点了点守真的额头。
玄青观的大部份弟子就暗中松了口气,她们的执事,终于缓过来了。人也变轻快不少……
“你们配的药在哪里呢?”杜六叶想趁着还没有到皇宫,先看看药物的成色,呆会儿如何配比,如何熬制……诸多事宜,不如先准备准备。
“已经都搬上船了。”守真答道。
“走,去看看……”杜六叶起身,带着众人去了船尾的玄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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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株巨大的垂丝海棠树下,红蕊点点,如脂如绯,在风中轻轻地颤动。碧叶繁繁,绿云叠翠,如同堆纱。
阳光透过云层,时而细铺在人身上,像带着温度的锦被。看着满院春色,徐徐晓风,吹得人直犯困。
李治就觉得困意袭来,挡都挡不住。他有些睁不开眼睛。听着小女儿在耳边“啁啾叽咕”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小手还时不时的按着自己的翳风穴道。他觉得这么悠闲,舒畅的日子,真的很难得。
岚烟看着父女两人温馨惬意,其乐融融,在心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