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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不说……不说……如果传了出去,肯定有的受……”
“来……来……不管他。我们喝酒,喝酒。倒满……倒满……赵掌柜,那上好的杏花酒,再来两坛。”
“好嘞——几位小郡爷稍等啊!”赵道生身着一袭白衣,秀丽绝伦,秋波如丝,笑得颠倒众生。举手投足间尽是盼顾生辉。他邪魅十足地朝门外的马车狠狠啐了两口,仍是带着两个搬酒的店伙计,往靠窗户的位置走去。
雨幕中,金丝楠木的匾额上,“宝悦酒楼”几个乌漆大字,分外显眼……
※※※
席风已在宫门口翘首企盼了许久,怎么还不来呢?按说早该到了。
如今皇上病重,几位皇子也都已从外地赶回来侍疾。就只差公主这一位了。
皇后娘娘对这位小女儿,向来格外疼爱,当真是日夜挂心。但皇上偏此时失明了……
不然的话,皇后娘娘非得亲自出宫迎接不可。也是多事之秋,听说公主她在半途还遇到了土匪。哎,也不知道是何人如此胆大,连公主的东西都敢抢,实在不知死活。
果然应了那句屋漏偏逢连夜雨。
皇后娘娘已经下令让人去彻查了,也是,惹无人指使,天底下有几个不要脑袋的,就敢觊觎公主的财物?
此事只怕非同寻常。
一辆马车穿过青石板路,晃晃悠悠地朝皇城驶了过来。要不是看到车驾旁边的刘勤和程伯献等人,席风还真不敢承认,这是公主的坐驾。
车辕上几经被砍得掉了不少木屑,露出坑坑洼洼颜色不一的豁口。帘绸渗杂着血色,还也有几处破损,好像是箭孔……
更别提金银细软,出行仪仗……不过是孤零零独列马车缓行而已。
而且,刘勤和不少士兵身上还见了伤,显见是经过几次恶战。历经艰险才到达洛阳的。
怎的落魄至此?
席风带着两行等候良久宫女,连忙各自敛目屈膝,低头行礼,口中颂道:“奴婢等人恭迎殿下回宫,公主金安万福。”
闻言一直坐在湿闷车厢里的杜六叶,首先松了口气。因之前怕再生事端,马车一路上都走得很急促。李令月时时痛苦的皱眉,但她硬是咬住牙,半声不吭。
到叫杜六叶更加心疼了,进城以后,她想着既然安全了,就偷偷叮嘱车夫放慢速度。她实在不希望马车跑得过激,再震裂李令月的伤口,那样不利于愈合,只怕还会引发感染。
看着好不容易熟睡片刻的李令月。杜六叶才算稍稍安心,又暗中和刘勤商量,派先遣的精锐禁军,前去皇宫报过信。
刘勤和程伯献守护在车侧,何曾不是担心吊胆?片刻都不敢离。
说起来也好笑,先是半夜遭暗袭,又要乔装避土匪。最后,公主为了救人还是无可奈何的卷了进去。
经过几番曲折……他们带着公主多次死里逃生。回宫以后,众人只需用一句:殿下年龄小,就能打发过去。没人会追究她……
但他们就不同了,尤其是刘勤,他身为公主近侍。不劝阻公主躲避危险就算了,还一味放纵参与……
万一皇后娘娘一怒……?他不敢想……
几人都估摸着,过不了多久,皇后娘娘肯定就会派人来接她们了。
果然………
而一直昏昏沉沉的李令月,根本不知道身在何处,当然也不知道别人的想法。她只感觉自己好像在云端,睡得迷迷糊糊,她一直在做梦,晃晃悠悠地时快时慢。好像在荡秋千。
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她才慢慢醒过来,也缓缓睁开眼睛,由岚烟扶在怀里。见她气息尚弱,岚雾掀开帘子,朝外打量。依礼代为回答道:“免了吧。”
席风勉强挤出笑颜,假装高兴地抬头。想要说几句俏皮话,叫李令月宽宽心。等她看到车厢中众人的形容时,委实又吓了一跳,后退几步方才站好。想了半天的遣词又憋了回去。
怎么会这样?她既吃惊,又心酸。
这又黑又瘦,衣衫满是血渍污垢,气色腊黄,干瘪小丫头是谁?
这还是往日那个圆圆脸儿,白晰娇软,活泼轻灵的公主吗?
公主一向有洁癖,最忌讳穿脏衣服了,每天都吵嚷着要洗澡……
何曾弄得这么伤痕累累,灰头土脸过?
她朝车内的岚烟岚雾睃了一眼,只见这两个丫头也好不到哪里去。头发散乱,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见擦伤。
哎……席风在心里叹气!
她虽然早就得了信报,仍是又急又气又忧又痛,只得攥紧手帕。酝酿良久,才忍住泪光,说道:“这是怎么了?公主伤得可重?可有好些了?”
岚雾一颗心七下八下地乱跳,仍是屏住呼吸,朝她福了福,既恨又歉疚地开口说道:“公主半路上遇到土匪,中了暗算,受了些伤。幸亏了杜姑娘的药,如今只怕已无大碍了,但还需要好生将养。”
“那就好,那就好……公主别怕,奴婢来接你回宫了。”席风拿手帕按了按眼角,又感激朝杜六叶道:“真是有劳杜姑娘了,皇后娘娘知道了,必定会好生酬谢姑娘的。”
杜六叶虽是满脸倦容,但还是强打起十二精神,她向席风福了福。声音不急不徐地说道:“公主的伤,本来就是为救杜六叶,席御侍何出此言?到叫我心难安了。”
她行事向来坦荡,如果因为治好了李令月的伤,反而要受皇家恩酬的话,这绝非她本意。
再者,假如她真的拿了酬劳,等别人明白过来,公主本就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到时,不戳她的脊梁骨,骂她投机取巧,两面三刀才怪。
但这些推辞的话,听在席风耳中,却又是另一番味道。她愣怔的站了许久,想到之前,她虽然得了消息,说是公主受了伤。但她却不知道公主是为何被暗算。如今看来,她到真十分看重这位杜执事,居然肯为她挡刀。心里也万分谨慎起来。
第214章 惨白色()
“公主和杜姑娘远到而来,辛苦了。听说这次姑娘是特地,从长安带了玄青观的灵丹妙药来。皇上已经病了有些日子了……就快请公主和杜姑娘进宫吧!只怕皇后娘娘也等得着急了。”席风一番话说得彬彬有礼,进退有度,让人如沐春风。
“好……”杜六叶示意捧着药箱的度笛和井儿快些跟上来,而程伯献和施若寒是外臣,无诏不得擅入内宫。
因此他们按照之前议定的计划行事,遵照杜六叶的嘱托,带着五虎,押着几名刺客,往太子府而去。
远远望着杜六叶已随公主进入宫中,程伯献才放下心来。两拨人就此郑重在皇宫门口分道扬镳。
五虎出人意料,比他们想像得要更加勤快些,一路上抢着搬东西,做杂活,也不喊苦和累。程伯献对他们挺满意的!
马车又重新轻微地颠簸起来,透过宝蓝色的帘绸,和上面隐隐的血渍,杜六叶看着外面,雨还在下。
东都洛阳笼罩在婆娑的淅水中,太初宫的楼宇好像比长安的更巍峨,更高耸。褐色的城墙,根基四平八稳。红漆圆柱,可以想像的雕梁画栋。黄色的琉璃瓦,簇新光亮格外显眼。透着一种初始的优越矜贵。
水珠顺着屋檐,滴滴哒哒地往下流……
待车停稳,宫女们有条不絮地依次上前来,拿脚凳的,扶公主的……个个小心贴切,统统低眉顺目,人虽多,俱各司其职,静若无声,无一人敢错行半步。
可见武曌治下之严明。
席风亲自半抱着李令月,往甘露殿里面而去,内侍站在门侧,见她们来了,喜得抬脚就往里面跑,高兴地喊道:“皇上,皇后娘娘,公主来了——公主来了……”
见到李令月进宫,这名内侍激动得都有些失了分寸,与外面的宫女判若两类。可见他平时比较得宠,敢在皇后面前个凑趣,身份可能略优渥些,平时应该颇有脸面;也能从侧面看出,帝后盼女归都的殷殷之心。
杜六叶失笑,扶着李令月往里面走。
武曌正坐在榻前,她挽着牡丹髻,粉黛未施。一双杏眼虽憔悴红肿,却仍见刚毅之色。她握着李治的手,一瞬不瞬地望着医丞为他在头上施针。
她身后也围满了人,有雍州牧李贤、洛州牧李显、冀王李旦、明崇俨……还有一些杜六叶不认识的妃嫔。
除了李显在暗暗地淌眼抹泪,抽抽噎噎。其余的人却面色各异,有一眼望不到底的沉寂;甚至有隐隐的窃喜;还有抱着观火看热闹,漠不关心的……
形形色色,不尽相同。
“父皇,母后……”李令月唤道,话一出口,便泣不成声。她挣脱席风和杜六叶的手臂,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正要在榻前跪下来。
皇后娘娘听到内侍通传,就站了起来。等看到李令月,她三步并作两步赶过来,一把抱住伏在地上的李令月。将要细看,脸色却蓦然大变,神情大震。只见李令月面容戚萎,血衣斑驳,精神萎靡。明显中气不足……
且不说那瘦骨嶙峋,风尘仆仆。
她随即柳眉怒竖。吓得岚烟岚雾和刘勤……俱是心头直跳。二话不说,他们面色惨白,齐齐忐忑的跪了下去。
“母后……”李令月鼻子一酸,拉回了她的注意力。
武曌才面色稍稍微霁,把她抱在怀中。心里感叹,她离开的时候,她的女儿可不是这个样子。武曌疼惜的问道:“遇到了什么事?可见我的月儿吃了不少苦头。”
娘俩说着话,边往里面走。
杜六叶感到有人朝她望了过来,循着目光,在空中与那人碰了个正着,是——李贤。
只见他微眯着眼,有几分诧异、有几分愠怒、有几分羞恼……
你怎么来了?居然还是活着来了……
不错,我活着到了洛阳……杜六叶挑衅的回视。
两人就这样,神色复杂的对视良久。
却听那边李令月说道:“母后……月儿遇到了很多凶悍的土匪。其中有个叫古屠夫的,简直杀人不眨眼睛。哼——谁让他倒霉遇到了我,我让玄青观的杜师姐一马当先,把他拿下了。母后,你不知道杜师姐她有多聪明机慧……”
李令月每在父母面前,就活泼灵动许多。她叽叽喳喳拼了命的夸杜六叶。数着沿途趣事,和她的聪明典故,不过是希望帝后不要迁怒于她。
但是杜六叶明白,这是她的责任,她又怎好不认?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岚烟等人。立即自觉跪了下来,高声呈情道:“启禀皇后娘娘,公主仁义果断,勇冠天下。她是为了救杜某,才种了那土匪的暗算。全是杜某无能,还希望皇后娘娘不要责怪岚烟岚雾和刘将军等人。”
站在她身后的度笛和井儿,也战战兢兢地跟着她跪了下去。
武曌却并不理会他们,任由他们跪着,她半抱着李令月就往内殿而去,高兴的摸着她的头,笑道:
“哦?你杀了那土匪头子?哈哈哈——我的月儿了不得。”
李令月担心的偷偷回头看了她们几眼,以眼神示意道,稍安勿躁!我会想办法的……
“……是啊,我们一起杀了那土匪头子。也算为民除害。奇功一件了。”李令月抱着她的腰,在她怀中蹭了蹭。
武曌点点头,携着她,棒到李治眼前,颤声道:“皇上,看看谁来了。”
李治躺在床上,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眶深陷,头发渐已花白。比上次李令月见他时,又苍老许多。
他听了武曌的话,肢体颤抖,双手乱挥,摸索道:“月儿?可是我的小月儿来看父皇了?”
李令月心中一酸,她忍不住泪如雨下。
一把握住他的手,哭道:“父皇,你怎么病成这样了?”
李治扯了扯枯黄的嘴角,口歪眼斜,凄然道:“月儿,父皇老了,不要哭,你有没有事?此次从长安到洛阳,听说一路灾难重重。为父很是担心啊……”
“父皇,你不必担心,月儿没有事。我还带兵剿灭了一窝土匪。父皇……月儿还等着你封赏我呢……”李令月又急又怕高宗忧虑过甚,更增病痛。所以她说这话时,哭中带笑,笑中有泪,诚心想逗高宗一乐,却又低不住内心深处的忧惶。
第215章 挤兑他()
果然,李治一听就乐了,咧嘴道:“哈哈哈……是不是真的?不愧是朕的女儿,有皇家风范。干得好,赏赏赏……哈哈哈……月儿想要什么?”
只是他言语已经不太利索,听得李令月更是痛匿。仍是强撑笑颜道:
“父皇,我还没有想好,不如等你好了,你帮我看,你觉得什么东西好,就赏给女儿玩罢?”
“好好好……哈哈……”李治心下宽慰,内侍忙拿过人参粥,趁机喂他多进些。
李令月也趁机与各位皇兄,嫔妃们一一见礼。
李显见父皇已经开怀不少,忙过来打趣道:“要说皇妹也真是厉害,我们这沿途过来,也遇到不少土匪。为兄我还损失了不少金银财宝,哎……最可恨的就是那削脊山的古屠夫……”
李令月接过宦官手中的人参粥,一勺一勺地吹温,然后小心地喂到高宗嘴里。笑道:“十皇兄也遇到了古百坡吗?”
李显听她接话,更是来了兴致,故作惊讶道:“哟——你还知道他叫古百坡呢,他抢了为兄不少好东西,也不知道他蒲州刺史是怎么当的。真是……回头皇兄非得亲自带兵把他们一锅端喽。话说,皇妹遇到的是什么土匪?”他刚才因为隔得远,并未听清李令月与皇后娘娘的对话。此时也有意调节气氛,制造话题。
李令月见高宗视力似乎大不如从前,好像全靠感觉,还伴有偶尔地抽搐、痉挛。以至勺子经常碰到他下巴或鼻子。她心中很是伤心,手上就更加仔细起来。不忘继续和李显说话,活跃娱亲,“十皇兄不必再派兵去,妹妹已经替你出了这口恶气。”
“哎哟!”李旦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夸张地往后蹦了几步,大声道:“妹妹说的是不是真的?可别诓我,那古屠夫可是恶名远播。九皇兄还派了曾经推荐他属下一名骁骑将军,听说剿了半年,也毫无起色。是吧?九皇兄?”最后这句话,却是明白白地问着李贤。
“呃……”李贤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还没有反应过来。瞬即屏住心神,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还没有得到信报,不知道李令月说的是真是假,她年纪小,要是她说玩笑话呢?大人们也不会当真。
不过,他瞟了杜六叶的方向一眼。半响方含笑说道:“皇妹要果真如此厉害,那九皇兄也会备份大大赏礼!”
明知李旦他们几个合起伙挤兑他,但狡猾如李贤,避重就轻,简单几句就化险为夷。
正巧医丞拿着商议好的药方子走过来,明崇俨暗中朝他不屑地瞥了一眼。动作虽然轻微,却全落到跪在后面的杜六叶眼里。
武曌扫了一眼药方,好像每次都是这些药,也不见起色。反而越治越糟糕。她不耐烦地递给李令月。
李令月接在手中,她对药理不太通。接过瞧了瞧,就问道:“父皇,你眼神是已经看不见了吗?”
李治长叹了口气,失落道:“月儿啊,父皇以后都只怕都看不清楚你的脸了,父皇就要瞎了啊。”
说得李令月几欲落泪,她握住高宗的手,哽咽道:“父皇,你放宽心,我们一定把你病医好的,皇宫中还有这么多的医丞、医师……
就算他们医不好,哪怕为您遍访名医,我们也会再所不惜。对吧?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