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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要再说下去，那矮小精干的男子，就快崩溃了。趁着嘴巴还没有被堵上，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身子抖得跟筛糠一般，他瘫坐在地。涕泪齐下，哭道：“不要……不要……我说……不要把我做成人彘，我什么都说……”
其他四人都愤怒地看了过来，拼命“唔唔吱吱——”看情形也知道，是在骂人。
这就好比一只木桶的短板，缺了一块，水迟早也会喷涌而出，流干殆尽。
杜六叶轻笑，双腿交叠，摆了个更加悠闲的姿势。
“是谁派你们来的？”
第181章 再死撑（）
“唔唔……”其他四人都膝行上前，磕头如捣蒜。
既然已经突破了缺口，再死撑做好汉有什么用？反正有人要说，还不如抢得先机，免受皮肉之苦。
杜六叶向守真使了眼色，守真会意，把他们嘴巴上的抹布拿了下来。只见他们争先恐后的抢白道：“是袁大同……是袁大同……”
“果然是他。我留他狗命，他就这么报答我？”杜六叶素手托腮，听声调略有不满。但面上却笑靥如花，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别的，我们也不知道，他只叫我们一定要杀了杜六叶……”几个人哆哆嗦嗦，说到这里，都不敢看她的眼睛。
“原来如此……”
“我们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还望各位莫怪。”
“你们是什么人？拿人钱财，跑江湖的吗？”杜六叶坐正，撇了他们一眼。好整以暇，波澜不显。
“我们——我们原来是响当当的巨威五虎……”那小个子的挺直腰板，气沉丹田无比自豪地吼道。
他这么高着嗓子，突兀一嚷。显得有些不合时宜。
“噗——”围观群众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居然纷纷笑出了声。
“哈哈哈……”程伯献捂着肚子，大家都笑得东倒西歪。
“巨威五虎……？那是什么鬼？”杜六叶蹙眉。
“咳……我们几人本来在大非川打吐蕃，谁知道吃了败打仗。于是我们就偷偷跑了出来。落草为寇，沿路靠打家劫舍为生。”那黑脸大汉，怕小五再干出什么丢人的事，说出什么不靠谱的话来，索性抢着回答。
“大非川吃了败仗？你们的将领可是郭待封？”
“啊？你怎么知道？”黑脸大汉抬头，不解地看着杜六叶。
大非川之战嘛，应该是咸亨元年，那时吐蕃大举入侵西域，攻城掠寨，烧杀抢夺。
唐朝派了大将军薛仁贵为逻娑道行军大总管。但将士们远行出征，且兵力不支，供给不畅。
更可恶的是，军中主帅不和，副将郭待封擅违军令，一意孤行，终至大非川败局。
大非川之战是唐朝开国以来对外作战中最大的一次失败，吐蕃凭此战一跃成为与大唐分庭抗礼的西部豪强。
而薛仁贵因为指挥不利，已被革职处为平民。
“那你也应该认识薛仁贵喽？！”杜六叶对他惊讶的表情视而不见，风轻云淡地询问着。
“远远的见过几次……”大汉呐呐的，有几分手足无措。眼前这个小姑娘，十岁出头，怎么还关注前方战事？
杜六叶：“你们跟郭待封关系怎么样？”
“郭待封真不是个东西，送死就派老子去，他自己躲在营账中，**龟脑的缩着享福。”
“就是……整天好酒喝着，老子都快冻死了……他却狐裘大氅……”想起往事，几个都抢着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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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咽不下（）
杜六叶：“那薛仁贵呢？”
“薛将军端的是条好汉。只可惜我们五万人，吐蕃有四十几万，打不赢也没什么好丢人的。”
杜六叶：“所以你们要当逃兵？堂堂武将不思战场杀敌，保家为民。你们却偏偏跑了……跑了也就算了，偏偏还要打家劫舍？杀人放火？还巨武五虎？”
守真捡起地上的半截断木棍，在他头上狠敲道：“……虎……虎……”
杜六叶：“你们都在哪些山头呆过啊？对这附近的地形可熟悉啊？”
“那我们呆过的山头，可多了，熟悉……当然熟悉。”杜六叶：“这一带可都有哪些山峰险要？又有哪些土匪占地为王啊？”
几个人见问，眼中大放异彩，顿时如数家珍。
“……要说蒲州嘛，最有名要算这削脊山上的古屠夫了……”
“对呀，对呀，别看他叫屠夫，那不可杀猪的，而是用来屠人的。”
“嗯，这削脊山地势险要，是通往洛阳的必经之地。”
“哈哈，那蜈蚣山上的小路也能到洛阳啊。”那精瘦的矮个子得意地笑道。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那么个羊肠小道，能骑马吗？能坐车吗？能送货吗？能运金银财宝吗？就数你最缺心眼。”那黑铁大汉愤愤不平的骂，他可是憋屈一晚上了。真想打死小五这个浑蛋。
杜六叶：“哦，看来车马要想顺利通行，就必须要路过削脊山了。”
“没错，是这样。”
杜六叶听闻，沉默了许久。
刘勤见该问的都问完了，天都快亮了，怕这样僵持下去。明天只怕连赶路的精力都没有了。他出声打断道：
“执事，那现在我们怎么处置这些人？”
五人见提到他们，露出一口大白牙，讨好的笑。
杜六叶浑不在意，轻闲道：“巨威五虎啊……先捆起来嘛，丢进马车里。明天看我心情再作处理。”
“啊……不要啊……”
“该说的，我们都说了……”
“放我们走吧……”
杜六叶万分无辜地摇头，“我只是说不将你们做成人彘。但也没有说要放了你们啊？”
“喂，你这个小娘们，连老子都敢骗，信不信老子打死你们……”他话还没有说完，守真扬起手掌，“啪——啪——”朝着他的嘴巴就是几个大耳刮子。
守真是个练家子，刻意使了几分力气。所以他脸上顿时一片青紫。
“哼——你这小娘们，今天我们兄弟算是栽在你手上了。你一个小屁孩，怎么就知道我们晚上会来？”这领头的黑汉见小五挨了几巴掌，心里居然畅快几分。虽说他在泥泞里摸趴滚打多年，早就皮粗肉糙。不把输赢放在心上，只是让他败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他心里真的咽不下这口气，一万个不服。
杜六叶笑了起来，像一缕清风从海面吹来，徐徐自在。
“本来我也不知道你们来不来，谁叫你多此一举，偏要在我们食物中下药呢？要想无迹可查，最好不要轻举妄动。”
杜六叶站了起来，朝门外挥了挥手。
守拙就拖着那被绑得如同棕子般的店伙计，提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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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逮到他（）
守拙就拖着那被绑得如同棕子般的店伙计，提了进来。
“首先最为可疑的就是这名店小二，那么大的风雨，还热情似火守在城门口。也真是难为他了，看来他也应该等了好几天吧？
没有逮到上头吩咐的人，他也不敢随意撤退啊。”杜六叶看着只顾哭的店伙计，直摇头。“只是我没有想到，袁家的生意做得还真大，在蒲州也有产业。”
“你……你怎么知道？”精瘦的小个子带着哭腔，满脸的不敢相信。
杜六叶特别无辜地瞟了他一眼，“你们五个虎背熊腰……当然了，你在熊里面算苗条的。咳——都乖乖的就范了。
何况他这样细皮嫩肉的，我都知道，也并不奇怪吧？”
巨威五虎闻言，个个无声无息，默默地低下了头。
“去马车里过夜吧。”杜六叶确实有点累了，非常困乏。
“放了我们不行吗？”五虎弱弱地问。
杜六叶看着他们的眼睛，认真答道：“我也想放了你们啊！但是，如果你们回去。别人再给你们一点好处。你们便故伎重演。
返回来找我们麻烦怎么办啊？我真的好苦恼啊。”
末了，杜六叶还水灵灵地眨了眨眼睛。
“不……不……我们绝对不敢了。”
“对啊，肯定不敢了。”
“我们不要去洛阳。放了我们吧……”
五虎还要哭求不止，程伯献看着他们也是闹心，皱眉道：“执事，切不说马车小。而且车皮薄，以他们的力气，肯定能想办法逃脱。
再有，这哭哭啼啼的，也会引起别人怀疑……”
“哦？也是……”杜六叶似想起什么要紧事一般，恍然道：“听说他们给你下了迷药。
我这玄青观的毒药，也颇为好使，不如你拿去请他们尝尝。看看哪个更厉害？”
杜六叶明净妩笑，就好像在说着春花秋月哪个更动人……
却吓得五虎连魂都没有了，拼命磕头道：“姑奶奶，放过我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啊……呜，我不吃。”
程伯献哪管那么多，懒得听几个大男人啰啰嗦嗦，撬开他们的嘴巴一一灌了下去。
不一会儿室内果然安静了许多，只听“嘶嘶嗡嗡”好像许多沙哑破喉的公鸭在低鸣。
“这是什么药啊？这么管用？”程伯献喜不自禁。
“索命散。没有我的解药，三日后他们便会毒发身亡。你再让他们跑一个看看……”杜六叶笑得那叫一个颠倒众生。
五虎：“……”
“好使！”程伯献称赞。
“那这还有一个怎么办？”刘勤指着哭得死去活来的店小二问道。
“这就简单了，你回去告诉袁大同。他的命还是我救回来的，他若再敢派人来追杀我们。
我保证，他的京兆尹当不过明年。
而且听说袁家非常有钱，你说这些财产如若流入别家岂不可惜？叫他好自为之。”
杜六叶说完，眸中流光溢彩，富有深意地看向六折地秋色屏风。
等室里众人尽数退去，杜六叶才转过屏风，迈入内室。玫唇轻启道：“公主以为如何？”
李令月小手棒着一杯牛乳，喝了几口，满足道：“极好，只是姐姐对那店伙计的处罚为免轻了些。”
杜六叶轻笑，取出一张由程伯献送来的行军地图，在案几上摊开，与李令月商量道：“明天，我们不如这样走……”
灯光摇曳，夜凉如水，星辉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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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打劫吗（）
陡峭的石壁上，趴着几个人。他们穿着黑色劲装，以黑布蒙面。目不转睛地盯着山谷里的腹地，那载满铁箱的长长马队，晃晃悠悠地缓慢前行。
十几个家丁打扮的青年，无精打采地随护在侧。有五个体形较大，看起来如同铁塔般的壮汉，威武不凡，当真格外抢眼。
山风非大，吹得衣襟鼓起，没人在意耳边呼啸的凛冽。那专心致致的眼神，有的紧张、有的忐忑、还有的却充满贪婪和期许……
“姐姐，真的会有人来打劫吗？你别骗我。”童音响起，感觉面纱快被风吹掉了，她敬业的往上拢了拢。
众人用怪异的目光望向她，她摊手，以无邪的眼神回视：有什么不对吗？
众人：“……”
“应该……快来了吧。”身形十余岁的女孩子手搭凉棚，聚精会神向远处的山头眺望。
此处为削脊山，原来她还不太懂，为何要称“削脊”？看了她才明白，原来这两座遥遥对望地山峰，似两条曲蛇。蛇头乱石堆积盘旋，在山尽头交汇相抵。只留下逼窄出口，从远处看宛若圆盘。
这边脊背上的大石，经千年风雨，如同被鬼斧刀工削峭一般，光滑劈陡。她们站在只有一条半臂宽，依山而凿的羊肠小道上。从远处看，当真惊险万分。
“嗳——来了……来了……”
“果然有……”
低低地呼喊声，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只见前面两山接壤之处，蛇头之上，瞬间扯起无数大旗，不少人从似从石缝里钻了出来一般，张牙舞爪地大声调笑。
“噢——噢……”
“呜——呜——”
“给爷爷们进贡的来了……”
“金银财宝，绸缎美人，统统放下，保你们不死……不然把你们剁成肉酱……”
“哈哈哈……给爷爷们留下来。否则杀了你们……”
背着阳光，看不清山头上那些人的长相。但是那种恶俗粗野地张狂，目高于顶的彪悍气息，还是顺风而来。
李令月遥遥地听了，却喜得直拍手，“哈哈哈……果然有土匪，我还没有见过土匪长什么样。这下可有热闹看了。姐姐你可真聪明……”她万分期待盯着下面，这会儿连眼睛都舍不得闪。
杜六叶：“……”
原来你是这样的李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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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是送死（）
“要说杜姑娘也是睿智无双，怎么想得出来，让五虎押着金银物资光明正大的招摇过市。只是不知道那五个草包能撑多久。程伯献说完，就捂着嘴偷笑起来。
他回想起杜六叶要求五虎押送财物过削脊山时，那几个脓包的反应。
“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
“不行，我们不去……”
“怎么会是送死呢？”杜六叶淡定万分的鼓励道：“你们只需要把这些金银财宝运过削脊山就行。”
“别说金银财宝了，就算是只蚊子都未必能飞得过去。削脊山那可是古屠夫的地盘。再说了，公主想要去洛阳，就连我们都得到了消息。这黑白两道，还有人不知道吗？谁不眼红？谁不想来分一杯羹？”
“不错，古屠夫是谁啊？官府派了多少兵来剿杀他？不都是无功而返吗？”
杜六叶双手抱胸，“啧啧啧……刚吃了半颗解药，嘴巴都变伶俐了。要是再吃颗毒药，不知又当怎样啊？”
五虎吓得急忙跪了下来，哭道：“姑奶奶，你到底要怎样啊？这不是要我们去送死吗？我承认就黑着心，收了点钱，不自量力的来找你麻烦，是我们不对。
但该说的，该做的，我们都做了。你就饶了我们吧……”
杜六叶：“也好说，这样吧！看你们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如果你们能安安全全，顺顺当当地把这些钱财送过去。我就给你们解药；
如果那古屠夫来抢，你们实在不敌，那你们就弃了东西逃路吧。这也不算为难你们，如何？”
“只是……被古屠夫逮住了，我们还能跑得掉吗？”五虎小心翼翼咕哝。
杜六叶回眸轻笑：“那就要看你们的脚程了……”
五虎：“……”
想着想着，程伯献就捧着肚子，趴在石头上直抽抽。实在忍不住了……真是……杜六叶那样冷冷清清一个姑娘，居然还有这么促狭的一面。
就在他还神游天外，“走吧——”杜六叶喊道：“趁此机会，我们赶快通过削脊山。”
见他没有反应，杜六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的思维拉了回来。
再看看等着瞧好戏的公主，程伯献也顿醒过来。
如果不趁着古屠夫的兵力都聚中在山脚，赶紧过去。一会儿等他发现是中了计，只怕羞愤暴怒，肯定是要找他们的晦气，到时候就真的难以脱身了。
他一个大男人到没什么可担心的，毕竟有公主同行。嗯，溜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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