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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现在骤然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李令月携她在软榻上坐了,岚烟收拾掉棋子,重新换上茶果点心。
“我正要说这个事情呢。”杜六叶喝了几口热茶,感觉全身暖和多了。才问道:“你可知道跟在冀王身后那个身材高大,浓眉剑目的年轻人是谁?”
“哪个?是穿青色儒袍的那个吗?”李令月思考几息,咬着手指想了想。
“对……对……就是他。”杜六叶点头,他今天正穿着青色儒袍。
“他叫明崇俨,是我十一皇兄李旦府上的一位文人学士。听说他不仅精通相术、医术、还会法术。能与神沟通呢,你看到没?
昨天晚上,久无食欲的父皇说想吃西瓜。
今天他和十一皇兄就送了进宫,这么大个的西瓜,说是早晨刚在猴氏县摘的呢?
他使了神咒,才将西瓜变到长安的。姐姐你信吗?”李令月手舞足蹈地比划着,眉目生辉。
见杜六叶不答话,她又自言自语的补充道:“猴氏县离长安有千百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也来回也要十天半月吧?你说他怎么做到的?”李令月瞪着大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她。
李治共有十二个子女中,就数李旦和李令月最小,也最为受宠。年节下,帝后根本舍不得放李旦回冀州。
李旦也就越发花样百出的哄他父皇开心……
杜六叶听到明崇俨这个名字的时候,却愣住了。原来就是他啊!过了许久,她才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她不自觉拍掌,兴奋得笑出了声:“哈哈哈……!”
李令月看着她从愁眉苦脸到眉开眼笑,越发不明白了,她摸了摸头,不停地摇着她的胳膊,要她解释清楚。
第83章 典膳官()
李令月看着她从愁眉苦脸到喜笑开颜,越发不明白了,摸了摸头。就不停地摇晃着杜六叶的胳膊,要她解释清楚。
杜六叶没办法,把这几天的事,毫无遗漏的说了一遍……
“他真想要你去他的府上,做典膳的女官吗?”李令月听完却紧紧的拧起了眉头,依据律历,后宫参同六部设六局,六局首领女官合称“六尚”,管理宫中一应大小事务。
太子府上女官略简,各亲王府上再次之。李贤初贬,府中仍保有典膳一职也不足为奇。他野心勃勃,只怕也没有把规矩真正放在眼中。
但李令月年纪尚小,并没有开府另过,日常起居用度,全凭皇后娘娘作主。
她就不能设自己的尚宫、女史、文仕……
“姐姐,你愿意跟着我吗?”李令月着急的拉住杜六叶的手,焦切地看着她。“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想办法让你进宫,求母后封你为尚宫局的女官。以姐姐的才情,一定能够胜任……”
“月儿……”如果说进这个屋子的前一刻,杜六叶还是很忐忑;那么此时她已经十分坦然。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了新的计较和打算。
而且,在不久的将来,李令月遭人迫害,仍要入观避祸。
所以现在她还不能进宫,她要为李令月谋守一方退路。
杜六叶反握住了她那独有的,婴儿肥般的小胖手。理摩了几遍自己内心的意思,才
摇头道:“月儿,虽然我想守护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朝夕不离的长大,但我现在还不能进宫。
我还太小了。不管是能力还是武艺……”杜六叶顿了顿,郑重道:“假如你真把我当做你的朋友,你要记住,时时把我放在心里。不能忘了我。”
“……你放心,你是我李令月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我一定会把你放在心里,永远也不忘记……”
四手相叠,憨厚的笑容又爬上红涡。
※※※
宫中留用午膳,未时一过,众人纷纷起身告辞。皇后娘娘派了席风等,亲自送了众人出来。
李旦和黄逸云走在前面,由席风带路,且行且聊。
杜六叶和明崇俨落在后面,明崇俨左右瞧了瞧,才低垂着头,特意压下声音道:“原来你是国师高徒,……上次多亏你替我解围,改天有空,我请小道友吃顿好的,以表谢意。”
杜六叶拱了拱手,目不斜视地答道:“不敢,上次好心将明公拉到清江酒楼。已为酒楼招来祸事;
听说明公前几天又带着人将那宝悦酒楼给砸了,就为这,雍州牧差点将六叶押回府衙过堂会审……”
“什么?他抓你做什么?”明崇俨一脸雾水,困惑不解。
“说我与明公是——同党。”杜六叶老神在在,只顾看脚下的路。
“雍州牧怎么会过问这点小事?”明崇俨盯着远处的城墙,更加困惑。
“正是呢?我也不明白为什么……”
见杜六叶走得远了,明崇俨忙追了上去,拍着胸脯保证道:“你放心,等我先查证一番。等搞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一定会亲去雍州牧府,解释个明明白白。绝不能连累小道友的……”
杜六叶拱了拱手,不再答话,自行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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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千家万户迎财神!祝大家新大发!
第84章 穿新衣()
回到玄青观,杜六叶听说宝悦酒楼重新翻修了,比以前更现富丽堂皇。开业以后,价格更低廉,酒菜更美味,还赠送年节下紧俏的春联,有传言说,那些对联是出自雍州牧的真迹。
来势汹汹?不知清江源能不能撑住?
杜六叶现在却没有心情想那么多,玄青观上下有几千口人要养活,她只得暂时把银子拿出来渡过难关。
看着每天都有大大小小的事务要打点,花钱如流水般。空灵唯有怅然与无奈……
杜六叶抿了嘴角,偷偷的笑……
忙乱中,迎来了大年三十。
空澈领着孩子们将各房各院打扫干净,贴春联,挂灯笼,为她分发新衣服,忙得脚不沾地。
杜六叶在厨房,帮大家做了顿丰盛的年夜饭,鸡鸭鹅羊、鱼肉糕点、样样俱到……
知行院摆了十来桌,老老少少一起坐了,大家热热闹闹,高高兴兴的过大年。
晚间,杜六叶站在灯下,看着吃饱喝足的孩子们在放鞭炮。空灵挤了过来,嘟嘴道:“执事,大家都有新衣服穿,就你没有呢。还把往日的好衣服都送人了……”
“委曲你们了,明年我给你们多添置两套。”为节源开流,杜六叶只好缩衣减食,今年除了浮曲斋,人人都做了新衣服。
“我有什么关系?到是你,去年也没有呢。好不容易皇后娘娘赏了几件,也都送人了……”空灵看着,泪花闪闪。
“哎呀喂,我这么大个人了,要什么新衣服。可不要哭了,过年要开开心心才大吉大利……”杜六叶捧着她的脸,笑道。在她心里,自己始终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了,怎么能跟孩子们比呢?还新衣服……
“是……好……好……我才不哭。”空灵抹了抹眼角,使劲的眨着眼睛。
“相信我,我们会越来越好的。”杜六叶拍着她的肩膀,一同站在红色的灯笼下,看着满院的欢哗。
“嗯。”空灵肯定地点着头。
只见守真快步急行的穿了过来,说宫里派人赏干果供品到玄青观了。
按惯例,宫中岁末祭祖,会特意撤下几样,送到各寺院庙**奉起来。求上天世代保佑李唐江山稳固。
以前这些体面供奉,只配皇家寺院享有。如今黄逸云当了国师,玄青观自然也跟着荣耀起来。
杜六叶看是由大明宫殿前太监吴权,亲自护送过来的。随行还有几名宫女,岚雾好像也在其中。
她不敢怠慢。忙随黄逸净手梵香,庄严地捧了,供在太上老君座前。
趁黄逸云和吴权说话的功夫,岚雾偷偷的把杜六叶拉到一边。低声说道:“……公主请了执事,务必进宫一同守岁。如果执事不肯,叫奴婢也不用回去了……执事就可怜可怜我吧……”
正当杜六叶无可奈何的时候,黄逸云那边也酬阔完了,吴权正要打道回府。
黄逸云看她们在墙角嘀咕了半天,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她高声吩咐杜六叶道:“……你替为师进宫,给皇上、皇后娘娘磕个头,代玄青观谢恩。就说师傅年纪大了,跑不动了。晚上还要在太上真人面前讼经祷祝。
明天一早,再进宫朝岁。以谢天恩!”
岚雾听着,脸上大喜,不愧是国师。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杜六叶只得应诺了,随岚雾返宫。
※※※
ps:我在下围棋,居然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嘿嘿嘿~~要下雪了!大家多穿点衣服!
第85章 射木鸭()
大年三十,长安街头不复往日的繁华。此时应该是千家万户,围炉守岁,把酒闲话的时光。
所以马车跑得飞快,一路畅通无阻,不足两个时辰就到达大明宫。
迢递高城百尺楼,气势巍峨肃穆的城墙,早被粉饰一新。挂上大大的红灯笼,显得喜气有余。
芷莲在兴安门下张望着,见岚雾携着杜六叶回来。心悦难掩,几步赶了上来。行毕礼,笑逐颜开道:“可把执事盼来了,公主想念得紧呢。”
芷莲自降为三等丫环,负责外围跑腿之类的杂务。她自知有罪,也不敢抱怨,每每勤勤恳恳,众人到是越来越喜欢她。
杜六叶羞赧地拢了拢白衣的道袍,随着她们往里面走。
芷莲又向岚雾道:“公主已经移驾望仙台了,说是一会儿要在那边放烟火爆竹呢。让姐姐请了执事往那边去。”
“好……”岚雾点头,携了杜六叶的手。她也看出杜六叶今次的局促,这么冷的天,穿了件半新不旧的夹袄。
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记得公主送了好些狐毛大敞给她。怎么就不穿呢?但她不敢问,联想到她住在玄青观的所见所闻。心中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杜六叶则颇为感激岚雾的细心体贴,难怪能受武曌重用,李令月也喜欢她。
进宫后,杜六叶先随吴权去含元殿磕了头,谢了恩。就跟着岚雾几人往望仙台而去。
推门而入,就见里面热闹非凡。长安城中,凡是高门望族,公爵候府的世家贵女,俱都济济一堂。
论品阶,却独有李令月一位公主。
李治本来也生了两个女儿。就是宣城和义阳两位公主。但她们是罪奴之后,苟且活命已属不易,这种场合是万万不敢,也没有资格参加。
所以郡主,县主、名嫒虽多……
当真是众星捧月,只围着太平公主说笑嬉闹。
见杜六叶进来,李令月高兴地奔了过来,拉了她的手,就向众人引荐。
皇后娘娘连下嘉奖令,表彰公主以及玄青观的德言仁行。公主与她亲厚,众人心里明白,不免高看她几眼。
也有人猜想,李令月能从籍籍无名,到声动天下,也是因为有这玄青观的暗中帮衬,杜六叶只怕也有些不简单……
所以这些或有品阶,或身世显赫的闺丽们,怀揣着各自的心思。纷纷过来与她见礼,打趣……
裴澄欣也福了福,奉承道:“执事长高了不少,只是越发清瘦了,气色到是极好的。可见玄青观的养生功法厉害。”
“……哈哈哈,玄青观有什么功法?你到是见过?”接话是英国公府上的李小姐。
这些闺秀在鲁国太夫人法事期间,有的在玄青观住过一段时间,有的却却没有。
裴澄欣美目盼兮,妙语连珠地与她们谈笑风生,当真如鱼得水。“当然见过……”她以帕子掩着嘴,神秘道:“我在山上的时候,见她们每日打座……而且有黄国师的仙丹护体,这气色能不好吗?”
“哈哈哈……”众人前仰后合。
“快看,我们在玩什么?”李令月拉着她冰凉的手,就把她往殿前拖。
原来空旷的大殿中央,铸有巧夺天工的太湖假山。空镂奇瑰的山石上,藤萝叠翠,青松白鹤栩栩如生。
红木的水轮不停地轴转着,假山之上源源不断的泻下白色的水帘。美轮美奂,玄妙绝伦。
巧就巧在,水中浮着无数的木鸭子。李令月递过做工精致的小弓箭给她,憨道:“你来……”
这射木鸭,本就是闺阁女子的打发时间,常戏方法之一。
唐朝诗人王建,还曾写道:
鱼藻池边射鸭,芙蓉园里看花。
说的就是这个。
杜六叶张弓搭箭,胡乱拉了几把,有中的有不中的……不过是图乐趣,她并不上心。哪知反而被灌了好几杯酒,顿时感觉全身都热了起来。
她不善饮酒,不管“前世”还是“今生”,从来都没有沾过一腥半点。
“前世”因为穷;今生因为师傅不准……
她烦躁地拉了拉衣领,跟李令月招呼了一声,就往外院而去。打算出门透透风……
她沿着甬道随意乱逛,冷气袭面,赫然清爽不少。
绕过几座宫殿,栏干倚尽犹慵去。长安灯火在脚前,满天乌云蔽月光,冬风凉,语声弱……
杜六叶感觉自己好想在做梦,但她真的好像听到了窃窃私语,好像在转角的墙那边。
她抱着栏杆摇了摇头,迫使自己清醒一点。
“……我对殿下是真心……”
“裴姑娘请自重……”
没有做梦,是两个人在对话。这里又不是玄青观,关她何事?此地不宜久留。走为上策……
就这么踉踉跄跄的下了台阶,她有点眼花地扶着一棵石榴树,喘着气……
“六叶?你怎么在这里?”李贤的带着仆从刚从含元殿出来,正打算去望仙台。陪妹妹们放爆竹烟火。
母后说了,今年虽然减了歌伎舞兴,少了丝竹靡音。但过年的象征却不能全无,妹妹还小,又辛苦了一年,不可拘得太紧。
他远远地就看见杜六叶,穿着件单薄的夹袄站在风里。
“这是怎么了?”见她站立不稳,李贤单手扶住她。又解下身上的白色的狐裘披风亲自将她裹了。
经过冷风一吹,杜六叶外冷内热,非常不适,她挠了挠脖子,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们先退下,我有话要跟她说。”李贤挥手,为首的偏将行毕礼,就带着人退到十丈开外等了。
“不会喝酒,就少喝点。怎么会变成这样?”李贤看着她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双手紧紧地?住她的肩膀。
杜六叶想要退开几步,却觉得脚都飘了起来,不听使唤。只得作罢。
“上次跟你说的话,你有没有考虑清楚?如果到了我的府上,哪至于吃这么多苦,穿得这样寒酸?”李贤见她只是呆呆地站着,半响也没有反应,不自住的就晃了晃她肩膀。
哪知这一晃,杜六叶倍感五内翻江倒海,干呕了起来……
李贤无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自说自话道:“出了国孝,你就十一二岁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说完这句,他莫明觉得很尴尬。
第86章 刺眼睛()
李贤无奈,看着她难受的样子,自说自话道:“出了国孝,你就十一二岁了,也到了议亲的年纪……”说完这句,他莫明觉得很尴尬。
虽然他也十六七岁了,但他很少与女性单独相处。记忆中,母后很少和颜悦色的与自己说话。甚至没有提牵过、抱过他……好像从来就没有。
而唯一的妹妹与他也不亲近,他根本就没有与一个陌生女子,单独谈话的经验。
他不知道应该怎样才算言行得体,举止得当……
相反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