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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的酒楼被砸了,为什么会惊动他一介雍州牧?真如他所说?怕惊动了圣驾?他何时贤明到这种程度了?
除非是切割到了他的利益……
杜六叶会意,拱手道:“只怕与理不合。”
李贤却并不答话,若有所思,有意无意的用眼神滑过她。
“无凭无据,就将清江源带回府上审问。自古以来,如此屈打成招,造就多少冤假错案?大人最爱讲‘贤贤易色’,试问哪个贤明之官会在事实还没有调查清楚前,就把人抓走呢?”杜六叶几句话言简意赅,措词犀利。
李贤陷入了沉思,‘贤贤易色’是父王考究他课业时,他提前准备好的应对之策。杜六叶怎么会知道?
一旁的柳氏母子却急了,生怕李贤动摇。那位裘袍玉带的小东家更是一跃而起,尖锐道:“……你不是要证据吗?我亲眼所见,你拉走那个大道士……你们肯定是一伙的。”
杜六叶无奈道:“你也知道是我拉走了他,如果我不拉走他,只怕你们当时就打了起来……”
“你休要狡辩……哼——”他白里透红的小脸绞成一团,饶是这样,依然风华无双。
杜六叶凝眉苦笑,拱手道:“就算如此,大人也应该将我带回府中审问,又何必连累其他呢?”
听到这句话,李贤的笑就自眼底舒展开来,他轻描淡写的应道:“好啊……”
杜六叶一窒,脑子瞬间转不过弯来。好像一只脚已经踏中了某种圈套。就等着猎人收网了。
这是软硬兼施啊!
假如真进了雍州牧府,就如同羊入虎口,能不能出来,就不是她杜六叶说了算。
要是皇后娘娘和公主记不得她杜六叶这个人,她也只能成为一介药典、厨娘。庸碌无为,浑浑噩噩度日……
哪天说不定就死于意外……
就算公主和皇后偶尔能记起她杜六叶的好处来,凭着李贤的三寸不烂之舌,从玄青观讨个小小孤女,也是轻而易举。
即使公主心或不甘,也抵不住李贤的巧言令色。
太大意了,她怎么能忘了,李令月才是当朝公主,帝后之女,才是他的妹妹……
而她杜六叶算什么?撇开了李令月不提,李贤想弄死她,简直易如反掌。
雍州牧府,她是万万不能去的;但怎么办?话都说出去了……
杜六叶衡量一番,计上心来。泰然常若的抱拳道:“但是——我昨日下山,身负师命。临行前师傅再三交待,为皇上炼治的养生丸还缺少一味药引。
师傅让我寻了,最迟于下午未时就必须返观。否则延误皇上病情,必拿我是问……
六叶不怕师傅责怪我办事不利,怕只怕皇上追究下来……”
听到这里,李贤瞳孔一缩,四肢僵硬,呼吸好似立止。
这玄青观的药,闻名遐迩。他也听说过,假如杜六叶说得是真的,令他背上一个不孝之名事小;倘若有心人鼓动,再推波助澜。李弘定会拿这个大做文章,给他安上一个欲谋害皇上的罪名……
那……
许久,他才纵情大笑,狠狠地呼出一口气,脸色复和蔼道:“既然如此,那我先派人去查,那大道士到底藏身何处。等有了消息,再请六叶过府一叙不迟……”
说完就扬张而去……
杜六叶眼角噙着笑,闻言翩翩施礼。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那柳氏母子虽心有不满,也只得随着李贤不甘不愿的走了。
守拙望着他们愤懑的背影,不解地问道:“执事,师傅何时说让你寻一味药引?”
空灵和守真不由而同地瞪了过去,吓得守拙只能噤声……
“执事……我们现在去药铺吗?”空灵小心地左右盼顾,才压低声音询问。
“嗯。”杜六叶笃定。
她身边的这些人,只有空灵和守真最为通透。空灵聪明大胆,能言会辩;守真机警,武艺高强;空澈内向,心地善良;守拙质朴,纳言,拳脚不俗,为人却最为实诚。
见众人告辞,清江源也不好强留,羞愧的向杜六叶道:“……如果他们定要我过府受审,我去便是了。你又何必开口揽下,替我冒这个险?”
杜六叶释笑,安慰他道:“是我说要盘下对面的铺子,既出了这个主意。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应该一力由我承担,况且那大道士确实是我拉过来的……你也不必自责。”
杜六叶虽然看起来比清江源还要年幼,但在她心里,却一直把清江源当成弟弟护着。
清江源望着那抹消失在街头的纯色白影,多少年后,还一直飘荡在他的心中,挥之不去。
此时的他,内心却开始翻江倒海,他下定决心要做一些改变……
第81章 是豁怀()
“师傅,我们必须赶快进宫。”杜六叶跪在地上,仰头祈望着黄逸云。
“可是……我们并没有说要为皇上炼养生药啊?”黄逸云自听完杜六叶的表述之后,内心就起伏不定。
“师傅,那只是我为应付李贤而想出来的权宜之计。现在我们必须想办法,立刻进宫。把情况禀报公主,皇后娘娘虽然未必帮我们,但她却有可能会帮公主。否则你徒弟可就性命不保了……”
“可是……”黄逸云最喜清静自由,一生纵情山水。从来没有想到,有天会与宫廷权贵纷争扯上关系。她侃自犹豫不决。
“师傅,马上不是快过年了吗?各地使官都要派人进京送年节礼,师傅如今贵为当朝国师……更应该知守礼节。”杜六叶进一步劝说道。
“但……”
“师傅你再拖延下去,不仅是徒儿保不住了,连清江酒楼都要遭殃。到时候不要提收购别家的店铺了,能不能养活那些孤寡老人、孩子……都难说……”
“为师明白你的意思,只是你每年都要收留救治大量的残弱孤老、弃儿。你有没有想过?这种做法,绝非长久之计?明显是治标不治本?”
“师傅,我知道。”杜六叶思索良久,才晦涩、酸楚地抬眸,“但是,我们……都还太小了。”
是的,太小了。所以对于很多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黄逸云听罢,惆怅地迸掉眼角泪渍,扶起她,温声道:“为师懂你。你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只有如此,我才能想办法自救。”杜六叶坚定万分。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早我们就进宫。”黄逸云语调里满是豁怀。
杜六叶精神为之一振,喜极倒头而拜,“多谢师傅!”
※※※
浮曲斋内,天很晚了,灯光还在闪烁……
杜六叶把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细细的理了一遍。最后她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案几上……
冷目道:“给我派人盯着雍州牧和宝悦酒楼。”
茶杯碰在桌上的声响吓得空灵一颤,她很少看见杜六叶发脾气。
忙低头屏气应了,转身就安排了下去……
杜六叶在她心里一向眉目柔顺,悲悯和善,进退有度。显见今天是被气狠了,都怪那个雍州牧,他居然敢想着要把执事带回府去?
他怎么想得出来?空灵心里隐隐升起不安和担忧。
※※※
丑时,天还没有亮。空灵就把杜六叶叫醒了,说是草芦那边已经起了。杜六叶接过她递来的衣服,听着窗棂上“滴滴嗒嗒”的声音,问道:“下雨了吗?”
“正是呢,昨天后半夜就下了起来,只怕过不多久,又要下雪了。”空灵一面往炉火里加炭,一面回答她。
“……那些老人和孩子们怎么样?昨天晚上有没有给他们加棉被。”杜六叶已经穿戴整齐,迅速的洗漱妥当,拿起案几上的糕点就往嘴里塞。
“执事,你慢点,别咽着……时间还早呢。
反正玄青观里能用上的厚重棉衣棉被,都拿出来,再也没有了……”空灵为难的绞着手指。
就剩下我们手上的银子和金子……她话没说出来,杜六叶却心下了然。
她还准备以钱生钱呢;还准备等酒楼开张了,就让那些身体转好的妇人们先谋个差事呢……
没想到出师就不利,还差点把自己绕进去。长安城,帝都心,果然处处藏龙卧虎。
她喝了几口水,撑起空澈早已备妥的油皮伞,就大步往草芦丹房而去。
要说这油皮伞,相传由鲁班之妻云氏发明的:劈竹为条,蒙以兽皮,收拢如棍,张开如盖……
杜六叶拿着,觉得有些沉手,她却顾不得这许多。
见黄逸云交待,由守慧和守真留在观中,主持一切大小事务。
她才带着杜六叶几人,匆匆下山,向大明宫进发。
※※※
宫里头天晚上就得了贴子,太平公主怕玄青观出了什么急事,早早就派了岚雾等在宫门口。
双方互相见礼后,寒暄了几句。
空灵等人因是布衣百姓,不得随意进宫。只好在城楼外站了。
只有杜六叶是特意得了皇后与公主的首肯,岚雾就引了黄逸云师徒二人往里走。她们由延政侧门而入,经望仙门、路过含元殿时,天还未亮,四周空旷,也没有什么人。杜六叶不仅偷偷打量起来。
这就是日后武曌上皇位,万国来朝的地方。
王维有诗来和:
绛帻鸡人报晓筹,尚衣方进翠云裘。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日色才临仙掌动,香烟欲傍衮龙浮。
朝罢须裁五色诏,佩声归到凤池头。
此时的王维还没有出生,正是武曌通经史,饱诗书的习性。才造就了以后唐朝文学盛世。
出了多少风流人物,令后世膜拜。
杜六叶心潮澎湃起来,愈走愈慢。黄逸云回头,怕等一下官道上的人多了起来,小声催促道:“叶儿,快些——”
“是——师傅。”杜六叶回过神,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冬雨打在干净地青石板上,溅起冷冽的水花。偶尔有宫女、内监路过,皆是低头向岚雾行礼。
岚雾受了,并不停步。领着她们一路经由昭训门、含耀门、崇明门……就这样走了快两个时辰,天光大亮,才算到达紫宸殿。
紫宸殿位于前朝与后宫交壤的中轴线上,进可召见群臣;退可妃嫔添香。
但这只是对于前任的皇帝而言,对于垂帘听政多年的武曌来说,这里早已成为她独有的最重要的领地。
退可偏安一隅,进可舌战群儒。
所以,她很喜欢在紫宸殿打理政务。
站在檐下,杜六叶收起自己和师傅的油皮伞。早有眼力见的小宫女,忙过来接了。
杜六叶的脚湿透了,就这么停下来不走了,冷意反而袭了上来。冻得她直打哆嗦,黄逸云不满地撇了她一眼,细声数落道:“……叫你平时勤加练功,专心打坐。你不听……冷吧,活该……”
杜六叶皱了皱鼻子,弃耳不闻。望天——
第82章 竟折腰()
杜六叶的脚湿透了,就这么停下来不走了,冷意反而袭了上来。冻得她直打哆嗦,黄逸云不满地撇了她一眼,细声数落道:“……叫你平时勤加练功,专心打坐。你不听……冷吧,活该……”
杜六叶皱了皱鼻子,弃耳不闻。望天——
师徒俩正在暗暗较劲,席风笑容满面的从里面出来,温和道:“皇上、皇后娘娘有请二位……”
她们跟在席风身后,越往里走,越觉得如沐春风。踩在红色底纹,白色牡丹的厚重华贵锦织地毯上。且不说软绵绵的,舒适无比。单是那种大气开阖,迎面撞来的贵族气势。就要令人无法抵挡,深陷其中。
当真是地不知寒人要暖,杜六叶哆嗦着暗叹。
大殿内处处金碧辉煌,双鹤起舞的铜鼎梵着不知名的香,十分好闻,沁入心脾。
难怪人人想进驻这大明宫。
为了三斗米,尚不知有多少人昂不起头,何况最顶尖的权利江山……
要令多少英雄竟折腰?
绕过镶金嵌银,气势威严的抱柱。通过层层影壁,又迈上了纯紫檀木阶梯。杜六叶就听到阵阵欢声笑语传来……
“哈哈哈……还真有这样的奇事,这瓜果真是猴氏县得来的?”这是李治的声音。
“好甜,母后我还要吃……”这是李令月的声。
转过珠帘,杜六叶就看到龙榻前围了不少人。除了李令月母子,还有冀王李旦和一些他并不熟识的人……
大家正其乐融融的围着李治讲笑话,逗得他合不上嘴。
嗳?那个人怎么看着很面善……这不是那个大道士吗?还不及细想,黄逸云就拉着她下拜,不卑不亢地颂道:“贫道黄逸云携劣徒杜六叶,参见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万福金安。”
“你们来了?快起来吧。”武曌率先发声,她广袖轻挥,爽朗道。
“哈哈哈——来得好,看看,这寒冬腊月的西瓜……”李治指了指案前红艳艳的西瓜,得意不已。
这个,杜六叶真见过。在她求学的地方,冬天吃西瓜到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在她贫穷落后的老家,还是挺稀奇的。
黄逸云就感到新鲜,冬天里的西瓜,她确实听说过,却从未亲眼看过。就顺着杆子夸了几句……
与公主、冀王见过礼后,众人分宾主坐了。
杜六叶站在黄逸云身后,看着她们说话。那个“大道士”今天却穿着文人的儒袍,此时大概也认出了她,远远地朝他颔首。
杜六叶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李令月爬在武曌膝头,听着他们说一了一会儿话,无非是黄逸云献药……父皇身体渐好之类的。
慢慢的就说到玄青观收留灾民的善举,天下战事……
开始李令月还睁大眼睛听着,越到后来,越觉得乏味。
就告了罪,说要跟杜六叶叙叙旧。见武曌笑着准了,就带着她们退了出来。
※※※
李令月一直随着母亲住在甘露殿的偏院。她把杜六叶引进自己位于东面的闺房,悄悄的在岚雾耳边吩咐了几句。
岚雾点头,轻轻地转身离去。
见室内只剩下她与李令月等人,杜六叶身心才算松懈了下来。
她背着手,优哉游哉地四处转着,打量厢房的布局。不愧是公主的卧室,清新、瑰丽又不失雅致。
蔷薇色的撒花帷幔,撩开就可以看到,一张楠木雕花鸟嵌玉石软榻。上面摆了墨玉的棋盘黑白正在绞战,是个残局……
杜六叶被吸引住了,盲下了几子,发现黑子难以突围。
“月儿跟谁在下棋?”李令月三岁的时候,武曌就专门派了几个女史教她琴棋书画。围棋更是比杜六叶早学了几年。
“是太子皇兄……”李令月接过岚雾手中的鹿皮小靴,亲捧到杜六叶面前,“是特意为你订做的,本来想着,等你进宫守岁的时候再送给你,当新年贺礼……
上次下雪,就听你抱怨双脸棉鞋不防水。快点换上,不然又要冻病了。”
杜六叶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眼睛胀胀的,很少有人把她的真正的放在心上。
毕竟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要她。
有几个人能把她的痛楚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替她着想?
真正的关心她?
李令月是这样的一个人。
杜六叶忽然觉得自己的很幸运。
她抱了抱李令月,仰头挤回泪水。脱下自己湿漉漉的双脸鞋……
“怎么现在骤然进宫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李令月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