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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六叶,叶子的叶。”少女顿了顿,眼神飘向远方,毫无焦点。仿佛过了得久,才慢悠悠地叹道:“我娘说,看到我的时候,我才三个月大,被遗弃在田梗上。那时候是冬天,我的肚子上有六片落叶。也不知道,是田梗上的老树可怜我,在我的肚子上盖了六片树叶……
还是冬风卷着残念,命运翻转在我身上……”杜六叶停顿了下来,好像被这记忆撕扯得神经都痛了起来。
“姐姐,原来这就是你的名字,六片树叶?”李令月抬起头,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呵呵,是的。”杜六叶苦笑。“我也不明白,我到底是在田梗上睡了一夜呢?还是早上才被丢弃在田梗上?我真的很想知道。后来,幸亏我的养母救了我。等我长大一点,我想我总算可以报答她的养育之恩了。
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我还是与她失散了。那一天,养母上山砍柴,因为她腿脚不好,我想着去帮她搬搬也是好的,结果我却迷路了。”
“迷路?”
“嗯,迷路,不知道养母是不是想多砍点柴。我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她……
我想叫她别砍了,我想喊她先回家吃饭。
可我居然迷路了,我到这里来,已经三年了。”谁能相信我穿过长长的山洞,居然来到了唐朝呢?
谁能明白我来自一千多年以后的世界呢?
真是可笑。
杜六叶像在自言自语,时而迷惑;时而不解;时而癫;时而狂;时而清醒;时而茫然……
在她长大以后,她才明白自己是个弃女。她也想打听一下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否还在人世。当初抛弃自己,是否有不得已的苦衷。
通过种种途径,她终于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并没有重逢的喜悦……
漠然,她只记得这种感受。
母亲忙进忙出,甚至没有正眼看看她。
木讷的父亲一直在屋外抽着烟。
她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
他们遗弃自己,并非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只不过他们想要生一个儿子,而我,恰恰又是她们的第三个女儿。
所以我被弃在冬天的田梗上。
虽然大家都是人,但在男权的社会里,作为女孩子,我可能连生存的权利都没有……
或许是天意,让我重回唐朝。我觉得冥冥中上天对我有某种暗示。
是否能够改变我们这些,被遗弃在某年某月女婴的命运?
遗弃也许还能活下来,而那些被冻死,饿死,甚至直接被溺死的枯骨。
我想振臂一呼,我们也想活着……
杜六叶胡思乱想着,以为怀里的李令月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李令月睁着大眼睛默默地流着泪。
“姐姐你的父母为什么抛弃你?”她呜呜地问道。
“因为想生儿子……”杜六叶心如死灰,悲从中来。
“姐姐,你别难过。”
“嗯,我不难过……”
顿了很久,李令月稚气的声音又传过来。“姐姐,你养父母对你好吗?”
“还不错,有吃有喝,还教我读书认字。”杜六叶想到那些年,她好不容易在村里帮助下,领着扶贫积金,读完了初中。
又靠好心人捐赠,读完了高中。
到了大学,除了品学兼优,领着全额奖学。她还打了几份工,没命的奔波在几份工作之间……
就是想着,有一天自己赚钱了,也可以帮养母把病看好,让她老人家想想清福。
只是这一切还没有来得及实现,她就来到了唐朝。
她也不明白,她只是想翻过那座大山。怎么会在那个长长的山洞中,走到唐朝。而回去的路,覆在满眼苍翠之中,她怎么也找不到了。
难怪村里上了年纪的老人都说那是仙人洞,平常人是不能走的。
也有老人说那个山洞,会改变人的容颜,我爷爷就跟我讲过。
他老人家也是听他爷爷的爷爷说的,说是同村一个少年,进去了之后,过几天出来,就变得白发苍苍。
第4章 歹毒计()
而养母常常说,那个山洞住着巨蟒。小孩子不要进去,会被吃掉的……
杜六叶想着养母满是皱纹的慈祥脸庞,觉得自己好笑。如今到没有被蟒蛇吃掉。只是莫名其妙的到了唐朝。
并且身子也慢慢变小了,刚来时好像回到自己五岁的样子。
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现代,假以时日就算回去了,说不定也会变得白发苍苍。
“姐姐,我很怕,很怕……”李令月的声音又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路。只听李令月说道:“宫里都在传,我亲生的姐姐是被我的母后杀死的。
是不是也因为我的姐姐是个女儿?”
杜六叶沉默了……
“是不是因为你的姐姐也是个女儿?”宫廷争斗,为了生存,竞争实在太惨烈。大家都盼着生儿子,来提高自己的位份。
如果你姐姐是个男儿身,以当时武昭仪的身份和手段,母凭子贵,有可能是另一种局面。
说不定那个孩子真的就不会死。
但武曌的野心,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我好怕,母后为了保住自己,有一天也会杀了我。我好怕……
我明明活着,那些人却说我死了,我明明活着……”五岁的杜令月有些语无伦次,她弱小的身躯在杜六叶怀中,抖动着,如同秋风中挂在树上,作最后挣扎的残叶。
“乖,不要害怕。”杜六叶轻抚着她的头,看着怀中小小的孩童目露惊恐,瑟瑟地打着颤,心中一酸。
她一直以为,身为公主,含着金钥匙出生的李令月,住在福窝,长在蜜罐,应该是天底下最快乐最无忧无虑的人。
想不到李令月小小年纪,竟然要承受如此大的压力。她活得那样惴惴不安,惶恐如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过了许久才缓缓地说道:
“那些人,应该不是你母亲派来的。以你母亲今日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她已经有四个儿子,长子还贵为当朝太子。她如今地位稳固,你作为她最小的女儿,现在并没有妨碍到她的利益,她何必要杀了你呢?
最大的可能,应该是你的母后,这几年为了提高地位,争权夺势。暗中肯定得罪了不少的人。而那个寥管事应该是你母亲的仇人派来的……”
“我母后的仇人?”李令月瞪大眼睛。
“没错,请公主想一想,你的丫环芷晴
为何跟那位寥管事如此的熟络?事发到现在,她可有管你?”
“是的……那个寥管事,我也认识,正是表兄府上的。”李令月想到自己在外婆家,正在和丫环们满院子追着玩蹴鞠。
芷晴当时过来说,表兄武敏之邀请她去玄青观庙会上玩,买糖绘牡丹。
要说她这个表兄原名贺兰敏之,由于李令月的两个舅舅武惟良、武怀运因罪死了。为延续香火。她的母后下旨,令其妹韩国夫人,也就是她的姨母将独子贺兰敏之过继成为武氏子嗣,赐姓武。官至兰台太史令、左散骑常侍,袭周国公。
表兄常常在她耳边说,糖绘牡丹不仅好看,还好吃……
但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更没有吃过。母后说她太小了,庙会太乱了,不忍许她去。
但宫外那些有趣好玩的事,就越发像生了根似的,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更想偷偷去看看了……
表兄说他小时候也时常背着姨母,不带仆从,一个人去庙会上玩。不也没事吗?
当时她见夕萝也不在身边,听人说好像是卫国夫人请她过去帮忙。她有点奇怪,外祖母从来也不支使她的丫头。怎么会要夕萝过去帮忙呢?也许外祖母确实有急事,所以她也没有多想。
就由芷晴拉着,半走半抱,绕过卫国府的丫环管事,到了大门口,才发现只有两个丫环和一个眼生的车夫跟着自己。她就这样懵懵懂懂地被拉进了马车。
以至于,差点丢了性命……
杜六叶对李令月眼中的惊惧一目了然。
“所以你要明白,这个世界的阴险复杂。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自己身边的丫环仆从,一定要挑选信得过的,即便如此还要用心经营……”
李令月扑闪扑闪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杜六叶。她想到了自己死去的姨母,和已经死去的表姐贺兰氏。坊间传言她们是因为勾引父皇,而被母后设计害死了……
难道表兄也这样认为?
可那是大人们的争斗,她从未参与。她一度觉得慈爱的姨母和可亲的表姐死得太可惜了,再也不能陪自己玩耍了,她伤心不已。
母后也说过,姨母是病死的,而表姐贺兰氏则是被武惟良、武怀运下毒杀害的。不是已经给武氏兄弟定了罪,将他们都杀了吗?
母后都可以大义灭亲,他们还想怎样?
“姐姐,你是说,我的表兄贺兰敏之想要害我?”
杜六叶点了点,缓缓地站了起来。
“这不可能,表兄最疼我的……”李令月含着泪,摇了摇头。
杜六叶叹了口气,整了整道袍,看着窗外说道:“上个月我和师傅在周国公府为老夫人作法事。
我因半夜睡不着,随处走走。初入周国公府对地形不熟。我无意中走到了灵堂,听见武敏之暗中起誓,……必定叫武曌白发人送黑发人,血债血债……
我当时猜想皇后娘娘四子一女,目前你年龄最小,并且经常出宫。常常住在外婆家,而武敏之也经常出入卫国夫人府……
他必定会对你下手。”
“所以姐姐救了我?”李令月挣扎地爬了起来,杜六叶见状慌忙过来扶住了她。
“多谢姐姐救命之恩。”李令月说着就要跪下去。
“不可这样,你虽然年纪比我小,也是公主之尊。快起来,其实你也不必谢我,救你的并不止我一人,还有一位。”
“哦?是谁?”李令月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还记得拦你马车的那位少年吗?”
“是啊,当时他好像被打的快半死了。”半响,李令月好像明白了什么,问道:“难道他是故意拦住我的马车的?”
第5章 清江源()
杜六叶满面笑容地点点头,不愧是武曌的女儿,年龄虽小,却聪明异常。
“没错,如果不是他,你就会被带到庙会上。那里三流九教人多手杂,你说不定早就被发卖了。以武敏之的性格,你最有可能成为无头女尸。”
“你不要再叫他武敏之,他不配……”李令月攥紧小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她一定要让母亲敕夺他的封号以及姓氏,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打回原形。
半响,她回过神,歉意道:“姐姐见笑了,我失态了。那位少年在哪?请他出来见我吧!”
杜六叶释然一笑,大声道:“你们出来吧!”
片刻,门“吱”的一声开了,先进来的却是芷莲。她人未至已先哭出声,一路跌跌撞撞。行至面前,才发现她脸有擦伤,手上一遍青紫。
虽然伤口都已经处理过,但形容憔悴万分。
见到李令月她就“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膝行上前。语无伦次地哭诉道:“公主,对不起,奴婢该死……奴婢罪该万死……救你原谅我……”
随后进来一个身材消瘦的少年,看着十二三岁的样子。虽然经过一翻梳洗,衣饰整洁。但鼻青脸肿,满身瘀伤,眉宇间却仍然难掩英气。少年看到跪在地上的芷莲,他默默地向李令月施毕礼,就站到旁边。
李令月看着自己脚边的芷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求助般地看向杜六叶。
“公主,我们查过了,她确实跟这次谋害公主没有关系。她只是收了芷晴的银子。帮着芷晴作掩护。而那个车夫到很有可疑,可惜他趁乱跑了。
所以寥管事才能带着人赶到……”杜六叶轻言细语,漫不经心,说到最后却带着丝丝寒意。
“你收了芷晴多少银子?”李令月冷冷地问向芷莲。
“五两银子……她还许诺帮我整月半夜当值。公主,我确实不知道她要绑架谋害公主啊……公主你要相信我……相信我……”芷莲抱着李令月的腿苦苦哀求,涕泪齐下。
“你先起来吧。”李令月无奈道:“为了区区五两银子,你酿下大祸。我们差点就死在外面了。”李令月想起自己受芷晴挑唆,也曾恐吓芷莲,她起身扶起芷莲。叹气道:
“我念在你舍命拦住那些恶人的份上。就饶了你,我们先想办法随回宫,你再将功补过吧!”
“是……”芷莲战战兢兢地擦干涕泪,站在一旁。
杜六叶暗中点头,想到当年骆宾王写《讨武曌檄文》时,将武曌骂得一文不值。武曌反为檄文优美辞藻折服,拍案叫绝之余,竟叹:“如此人才竟让其流落在外,实乃宰相过也!”
李令月小小年纪就继承其母的政治才能,颇有肚量,又善于用人。果然是可造之才。
“你叫什么名字?今天多谢你救了我。”李令月看向少年,偏着脑袋问道。
“在下清江源,本是长安城中清江酒楼少东家。因为家中有祖传的酒菜方子,加上地段好。我爹又善于经营,我们清江酒楼享誉长安。名流贵胄都以能吃上清江菜为荣,年节时预订席面的宅门府第更是数不胜数。”
“哦?原来是清江酒楼的少东家。你们家的菜,我也听说过。我外祖母就常常在府上订你们家的席面来款待我和母后。”李令月一说起清江酒楼饭食,就两眼闪闪发光。可见味道令人流连忘返。
“多谢皇后娘娘、卫国夫人和公主眷顾,小人感激不尽。只可惜,清江酒楼已经被人砸得面目全非,恐怕公主再也吃不到清江菜了。”
“哦?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那个胡阿丑?”李令月皱眉。
“不错,是胡阿丑受人指使砸的。”清江源义愤填膺,手上青筋暴起。“胡阿丑是长安城中有名的混混,他每日饭时,必来闹事。”
“天子脚下,他还有没有王法了?他受何人指使?”李令月怒道。
“这个小的却不敢说……”清江源顿道。
“有何不敢说,你只管说就是了。公主年龄虽小,却也善恶分明,体恤百姓。”杜六叶插嘴道。
“听说是冀王府,一个灶上的管事看中了我们清江酒楼。他想尽了办法害得我家破人亡。为了得到酒菜的方子和酒楼,雇了臭名昭著的胡阿丑,闹事打砸。我娘气得一病不起,没几日就过逝了。我爹也被他们强加罪名下了大牢。”
“你说是我五哥?他不是在封地吗?怎么会对长安的酒楼还如此感兴趣?”李令月一面暗暗吃惊,一面困惑不解。
“公主,你年龄小,有所不知。各地王爷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敛财方法。”杜六叶在心里冷笑。
“想不到五皇兄竟然是这么卑鄙无耻的人,为了敛财不择手段。可惜我父皇母后在洛阳巡都,不然……哼——
不过,一旦我回皇宫肯定会向我大皇兄,也就是当朝太子禀明此事的。只要属实,必定还你一个公道的。”
“多谢公主!”清江源深鞠一礼。
“杜执事,住持陪着太子过来了,卫国夫人府上也派人来接公主了。”门外有小道童禀道。
“快请。”杜六叶说着,迎了出去。
远远就见一个身穿宝蓝色窄袖、月白色圆领袍衫的翩翩少年急匆匆的往这边赶。只见他折上头巾迎风而动,面若冠玉。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