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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六叶蹙着眉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喊了守真进来,帮她更衣,并备下马车打算进宫。
贪污受贿,失职,渎职,假如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也没有办法救下这几个人。怎么跟武曌开口呢?她有些头痛……
斜阳偏西,金黄的阳光洒在地上,将人的影子,拉得修长。她低着头,正在思考着对策,不防迎面撞上一个人。
“嘭——”地一声响,杜六叶眼前顿时金星乱冒。
守真急了,正要叫……不曾想,为时已晚,只得匆匆地从后面冲了上来,扶住杜六叶。
正是头痛欲裂,杜六叶拍着脑袋,抬眼望去,被撞的人像棵木桩一般,一动不动,定定地看着她。
怎么是你?杜六叶心说,才出了尚书省就遇到你,这洛阳委实了太小了点。不过,以后大家同朝为官,只怕抬头不见,低头见。
“还是这样,糊里糊涂的,走路可不会慢着点吗?再掉入坑中可怎么办?”嘶哑的声音,低沉晦暗地传来,带着几分苦涩的意味。
守真正想开口骂,杜六叶却是挥了挥手,命她们先行退下。骂又怎么能够解决问题呢?况且,别人好歹也是当朝状元,翰林院的首席,没得撕破脸,只怕日后相见,更是尴尬。
掉入坑中?听到他提这话,杜六叶不由得想起那晚,与李令月等几人在山中狩猎的情景。她跌入陷阱时,是姚元崇不离不弃的抱住了她。
呵呵!她那么相信的,依赖的怀抱,最终还是松开了自己。当初怎么不让自己摔死?真是可笑……
杜六叶只当未听见一般,绕过他,大步往宫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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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1章 争执忙()
还没有靠近万象神宫,杜六叶就听到里面传来争吵声。自从新宫殿建成以后,武曌就喜欢在里面召见群臣,议朝内外政事。
怎么这个时辰,还会有那么多人在里面?想来大家都跟她一样,临时有了急事,才匆匆进宫的?
“……国不可一日无主,还早太后娘娘早立太子,拥新皇上位。”
杜六叶站在殿外,静静地听着,没有往里面走的打算。她到想看看,这些都在吵些什么?
“……是啊,太后娘娘,冀王伤早已痊愈,而且他是太上皇与太后娘娘剩下来唯一嫡子,理应继承皇位,一统江山!”
又是这个事!杜六叶早就听说了,朝中大臣们,为了皇位空设,朝中无主,已在熙熙攘攘的吵了好几天了。武家的人,例如武三思,武承嗣,武悠宁……等武氏宗族,自然是希望武曌登基称帝,这样他们武家执掌江山,他们才有可能成为最为尊贵的皇亲国戚。
江山只要是武家的,那么他们就有办法,让大唐姓武,万世相传!所以他们也大肆造势。听说武三思他们,已经带着洛阳百姓,以及一些官员,在宫门口,整整跪了两天了。滴水未进!说起来,这还是杜六叶的主意。
但因为朝中还有不少反对的声音,武曌也不敢急于受命,只是一推再推。请愿的百姓大多有赏,而官员则一律晋升,这也不难猜出她的心思。所以,请愿的人,已经越来越多,反正有钱可拿,有官可做!
而李氏宗族,则主张早立太子,扶新帝登基。还有就是崔怀和刘惟等人,也是极力主张,拥冀王为主,早日称帝。
杜六叶探出头去,发现正严辞相争的,正是崔怀等几人。来的真不是时候,也不知道他们要吵到何时?自己的事,与国之立主相比较,简直小巫见大巫,不简一提。
武三思也是端正地跪在地上,眼睛通红,面容憔悴,声音暗沉,看着到像几日未睡一般,他叩头如捣蒜,郑重道:“太后娘娘贤明圣德,民间都在传,娘娘为菩萨转世,落凡人间,实为求世济民,保佑苍生而来!
太后娘娘难道就听不到百姓的声音吗?他们可是在外面,已经跪请了几日,太后娘娘若不登基为女帝,他们是不会起来的!”
说罢,他涕如雨下,掩面而哭。杜六叶站得远,也看不清龙椅上的武曌到底是什么表情?总之应该很是复杂,既有窃喜又有担忧吧?
“太后娘娘,请三思啊!”崔怀见武家的人,带着部分官员跪了一地。也不甘示弱,说,带着吏部的官员,也跪了下去。刘惟则紧随其后,一股忧国忧民的,悲愤欲绝的泊头,诉道:“自古牝鸡司晨,亡国之兆!娘娘,请您早日选立新君吧!”
“……太后娘娘,求您顺民意,登基为帝吧!”
“……太后娘娘,请您拥立新君,早还朝政吧!”
种种声音,嘈杂争吵,不绝于耳。
想不到你们平时高高在上,吵起架,到跟市井泼皮也没有什么区别。听得杜六叶头皮发麻,忍不住在心抱怨起来。
她正在殿外勾头勾脑,想不到坐上龙椅上面的武曌眼尖,瞧见她的影子,因大声问道:“是谁在外面?”
杜六叶本来也没想躲,本来她也有事,不管进去还是出来,都有些尴尬。但情有缓急,也由不得她。只得拿着朝笏,疾步走了进去,叩头道:“参加太后娘娘!微臣杜六叶,有事禀报!”
武曌看着他们左右相博,吵得她头晕脑痛。可她现在拿这帮人,一点办法也没有。见杜六叶进来,想着,来得到正是时候!她扶着额,强忍着几分怒意,问道:“有何事要奏?”
杜六叶听朝着总算安静下来,思索着,她这也算间接地帮武曌解了围。便慢慢地从袖中拿出已经批过的公文来,双手捧上。
席风亲自下殿,接了过去,呈给武曌过目。只晃了一眼,武曌就了然于胸,不解道:“这批示,可有何不妥吗?你怎的还退送回来?”
中书令和尚书省对于朝中大事,哪怕是由太后,皇上亲自批阅,若觉有不妥之处!也可以强制驳回,不予发往各州。这杜六叶才上任几日,就敢绕过尚书省的黄鹤鸣,亲自驳回她的折子。也算是胆子大!不过,想着杜六叶往日的过人之处,她也没有计较,反而大方一笑,等待着她的下文。
杜六叶也不再犹豫,拱手道:“微臣却觉有不妥之处!还望娘娘容微臣详禀,娘娘当知,骆宾王,乃四大才子之一,诗书出众,才华斐然!这样的人,广受百姓爱戴!又怎么可能轻易失职,渎职,徇私舞弊呢?”
骆宾王?武曌没有听说过,四大才子,武曌似乎有所耳间,但他们究竟作何诗?可能因为近日太忙,她也不甚注意。
其实这也不能怪武曌,她并非来自千年之后,此时的骆宾王,虽七岁成诗,名气也不太显。并不曾到令人如雷贯耳的地步。她没有听说过,也不奇怪。
不过她向来喜文墨,惜人才,杜六叶的出口成章,她是领教过的。既然她说此人有才,还是应该重新考虑,她看到吏部已经做出了降职的处罚,又朝着崔怀睨了一眼,问道:“崔爱卿,此事可有查清?”
因着武曌大肆封赏武氏一族,又修七庙,建明堂,改旗帜……等等,做出了一系列的举措,崔怀心中对武曌早有不满。她还敢任用一个女子为官。任由其行走在御史台,简直有失体统!
崔怀心里早就一肚子的火,此时又见杜六叶跑出来,说什么骆宾王的事,更是火上浇油,大声斥责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出大门,迈二门,还对朝中的事指指点点,像什么样子?
那骆宾王的事,经过了层层细查,难道还有假不成?也容你在此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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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指着骂()
崔怀心里早就一肚子的火,此时又见杜六叶跑出来,说什么骆宾王的事,更是火上浇油,大声斥责道:“黄口小儿,你懂什么?一个女子,不知廉耻,出大门,迈二门,还对朝中的事指指点点,像什么样子?
那骆宾王的事,经过了层层细查,难道还有假不成?也容你在此放肆?”
他面红耳赤,言词之激烈,态度之蛮横。不仅是杜六叶僵在原地,有些失措;连坐在龙椅上的武曌都感脸上无光,难堪至极。
朝中百官,各怀心思,有的面面相觑,小声捧腹;有的则握拳在在,蠢蠢欲发。纷纷揣测,女孩子家,向来脸皮都非常薄,杜六叶此时只怕是要哭鼻子吧?极大一部分人都等着看笑话。
唯有鲁和,他在蒲州的时候,见识过杜六叶非比寻常的沉稳和大方,知道她应该不会被崔怀三言两语给镇住了。不过,他有些气愤,只忍怒吞声,蓄势待锋。
杜六叶整了整衣襟,向崔怀施理道:“尚书大人何出此言?且不论,是谁规定女子就必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否有悖人情天理?
平日里,下官向来敬仰尚书大人,胸怀宽广,海纳百川。却不知,原来大人也不过是井底之蛙,鼠目寸光而已。
再者,太后娘娘任在下为朝中御史,有不明,或是不合理的地方,本应提出。崔尚书是对太后娘娘施政,由来不满已久了?”
崔怀鼓着腮帮子,怒气冲天的地瞪着她,恨不能生吞了她。朝中现在大多为武家的势力,他虽有不满,也不敢剑拔弩张地跟太后对阵。只哼哼唧唧地辩解道:“你少在那里挑拨离间,太后娘娘英明神武,仁孝无双。经历种种中变故,仍是将国家社稷放在首位。只是,太后娘娘,先皇既然已经驾鹤西去,还请太后娘娘早立太子,拥新君即位!!太后娘娘——”
说完,他便以头触地,“砰砰”有声,不几时就额前一遍青紫。
怎么又绕回来了?刚开始武曌见杜六叶来了,还以为有救了,总算能够暂且绕开这件事。只要她能争取到时间,总能想到对策,只是,她没有料到,这崔怀实在是不到黄河心不死。
吏部的官员见崔怀叩头如啄米,也不敢干望着,纷纷效仿。刹那间,大殿之中便响起一遍的捶地之声,也算壮观。
杜六叶见崔怀并不愿意与她打嘴仗,只一心要求武曌立李旦为新君,早日登基。而武曌分明头痛急炸,她不由得在心里暗暗地骂起崔怀和刘惟等人来。
你说那刘惟,将来李旦是他的女婿,希望他称帝为皇,也算情由可愿。可崔怀又图什么呢?是对先帝有旧吗?
她正想得出神,不防武曌暴喝一声,“够了——今日的事便到这里,哀家心中有数。你们且先行退下,改日再议吧!”
她面色不善,也不待百官反应,就由席风扶着,转过珠帘,往偏殿而去。
“太后娘娘——”崔怀领着百官,还在叫唤不止。
武三思已是不耐,指着崔怀的鼻子骂道,“你这老东西,看不出来太后已经累了吗?还在这里吵嚷,是何居心……”
武三思体形偏胖,发作起来,也很有几分威慑,可那崔怀却并不怕他。两人推推搡搡的,几乎要动起手来。
两边的属官,都怕他们闹出什么麻烦,纷纷抱着他们,边拉边劝,各自己地说着好话。
杜六叶有些气妥,今天这事,只怕是黄了,崔怀一门心思的要将这些公文发往各地。武曌都拿他没有办法,何况是自己。
这个人话虽然说得圆满,也不得罪太后,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反对太后,拥立冀王执政的。以武曌的性格,必定要想办法除掉他。
可此时此刻,他也存了心思要做出一番成绩,叫武曌难堪。应该会执意命人快马加鞭,将各路调任降升公文,迅速发往各地了。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争取一下?
实在不行,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顺着人流,杜六叶也慢慢吞吞地往外走。仍是一步三回头,心有不甘,不如再找武曌问问看?
要明白,如果现在不妥善处置好这些事情,再过几个月,就会酿成滔天大祸了。今后很长一段时间,武曌都会为了扬州的叛乱,夜不能寐,寝食难安!
她正左思右想,犹豫不决,不想后面却有人在叫她,“杜大人,请留步!”
杜六叶回头,她其实早就听出这声音来,是席风!她有些喜出望外。赶紧向席谦逊行礼,今时不同往日?席风哪里敢受,一面虚扶了;一面又向她屈膝。末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杜六叶,太后娘娘有请!”
真是太好了,实在求什么来什么!杜六叶也正好有话要与她说。她与席风各自谦让着,有说有笑,在百官或羡、或嫉、或恨……的眼光中,往集仙殿而去。
可能是住得习惯了,武曌平日一应饮食起居,仍栖在集仙殿。只是寻常人等,却不能得此召见。也只有几个甚为得宠的,才有些虚荣!
到集仙殿时,夕阳已经退去,天色乌青,廊下的宫灯已然亮了起来。在晚风中,橘黄摇曳,到也生出几分朦胧来。杜六叶记起,还答应了李旦,掌灯时分要去一趟冀王府。可不要闹得太晚才好,省得又有人说闲话。
杜六叶实在是让姚元崇的母亲,唬得后怕了。三人成虎,往后还是多注意一些比较好!
武曌歪在榻上,微阖着眼睛,神色尽是惫懒。听杜六叶来了,也不抬头,待她见过礼后,便命人赐座。
也不拐弯抹角,开门见山地问道:“今日之事,你有何高见?”
杜六叶想了想,假如她是武曌,遇到崔怀这样不识趣的,简直就如同那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她也要气得头痛!
偏那崔怀,平日为官谨慎,不贪不墨,行为端正,无可挑剔!两袖清风,找不出一丝破绽来。现在不过是政见与武曌等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已,难道还找个理由把他杀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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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3章 出主意()
偏那崔怀,平日为官谨慎,不贪不墨,行为端正,无可挑剔!两袖清风,找不出一丝破绽来。现在不过是政见与武曌等人产生了严重的分歧而已,难道还找个理由把他杀了不成?
不但是武曌,这样的事,就连杜六叶也做不出来。若问她应该怎么办?
杜六叶握着手中的公文,璨然一笑,计上心来!办法倒也不是没有,她附在武曌的耳边,悄悄地说了几句。
听着听着,武曌顿时也喜上眉梢,笑颜逐开。她的使劲击节,赞道:“哀家怎的没有想到这样的好办法?显见是被气得糊涂了。”
杜六叶知道她往日雄才伟略,可能一时被忧急攻了心也是有的。只得随着她的话,又宽慰了几句。武曌渐渐高兴起来,立刻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不少,她一面命杜六叶拟旨;一面又夸她,到底是年轻人,脑子灵活!
听说是要写懿旨,上官婉儿赶紧在一旁伺候笔墨。杜六叶素知上官婉儿文采出众,正想着要不要让给她来写呢?谁知婉儿到是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生怕出什么差错。可能跟她从小经历的变故有关,杜六叶寻思着,以免吓着她,还是自己动手写吧!
待旨意已定,杜六叶净过手,武曌又命尚膳局的人摆上晚宴来,杜六叶心中有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她又将从御史台拿来的那份公文掏了出来,打算说些什么……
谁知武曌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般,睨了她一眼,哂道:“区区刺史,贬了就贬了吧!让他到地方上去历练几年,也是好的!”
事到如今,她只想着快些将崔怀那个刺头给快些打发出去。若是让他重新调查骆宾王的事,止不定他就呆在洛阳,只怕到时候,又生出什么波折来。为今之计,最要紧的,就荡平朝中一切反对的势力,才能早日登上那个宝座;其它的事,都不重要!
杜六叶见她无心再议,怕她生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