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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好吗?”
“你怎么来了?”
两人几乎是齐口出声,同时发问。
“我还好!”
“我来看看你!”
气氛有些尴尬,李显有些局促地将李令月让了进来,他还十分紧张地朝外张望。他觉得李令月居然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真是不可思议。但天这么黑,她手中又没掌灯?她是怎么进来的?他朝着假山那里瞥了一眼,随即了然于心。
见守拙也不打算进来,他明白是李令月吩咐她在外面把风。也行,这帮玄青观的人,个个武艺高强,有她们在外面,自己也能放心一些。
他谨小慎微地关上门,立刻转身一把抓住李令月的手,慌乱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得了母后的消息?她是不是要废了我?是不是要杀了我?啊……啊……”
看着他紧张无措,焦虑无轶的跪在自己面前,李令月忽然有些悲从中来,她好像忘了原本要说什么……只得狠狠地拉着他,大声道:
“你先起来,你不记得你已经是皇上了吗?皇上一般要自称什么?你不懂礼仪吗?从小学的规矩都去哪里了?喂了狗吗……”
李令月还要再骂几句,李显却已经疯狂地打断了她,似哭似笑,似癫似颤压低声音答道:“你在说什么鬼话?旁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我的处境吗?皇上?我敢想吗?从小到大,家事国事,莫不是由母后说了算,她把持着家国大政,会轻易交给我吗?
皇上?谁肯承认我是个皇上?我可有上过一天朝?母后怎么可能把江山交由我来管理?还有李旦,他那么才华出众……呜呜……”
说着说着,李显忽然语气凌成,抱着头痛哭了起来。时而拉扯着自己的发丝,时而拍打着自己的胸口,“你叫母后饶了我,我也不想当这个皇帝……你去求他啊!好不好?你不记得长姐怎么死的吧?被她亲手捂死的?你去求他放过我啊?好不好?”
李令月见他吵闹不休,实在被他烦得没有办法了。只得使劲一把将他推开,她不懂……她不明白,她也不知道自己所听所见,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眼前这个痛哭流涕,懦弱无能,胆小如鼠的男人,看起来毫无能力,真的可以治理江山?可是……?
“你这是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的声音有些尖锐,带着歇斯底里怒吼,“你不是皇帝?你当不了这个皇帝?你为什么要将父皇气死啊?啊?为什么?”
李令月也已经是满面的泪痕,嗜血又坚忍地指着他。
李显如同被雷霆击中一般,僵直着身子,半天也没有动弹,过了许久,才想起要去握住李令月的手,乖巧又讨好地笑道:“……妹妹,你在说什么?妹妹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你够了……”
整个同心阁鲜少有人来,空旷而又寂静。这段时间以来,大家对这个地方,一直避之不及。此时的尖叫,只怕是连整个皇宫都惊动了。守拙看着几只夜鸟从树梢“扑凌凌”地飞走了,她有些不安地朝集仙殿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听里面又响起了谈话,是李显谄媚又低沉地乞求,“……妹妹,你肯定误会了,你是听谁说的?你不要听别人瞎说啊!现在如果连你都误会哥哥,我真的是没有活路了。”
见他还是这样,皮粗肉糙不顾廉耻,李令月拿起桌上的茶杯,怒不可遏地狠狠砸在地上。控制不住自己泪如雨下,通红欲裂的眼珠,颤抖地退了几步,才气弱地说道:“我听谁说的?我告诉你——李显,我亲耳听到的……我,亲,耳,听,到,的!”
她一字一句放慢语速,字字咬牙,词词和血,“你一定想不到吧?你进宫的那一晚,我因为记着杜六叶新做糕点好吃,想送父皇尝尝。却不悄碰到了走在前面的你,我没有惊动你,我以为你跟我一样关心父皇,爱父皇……可是你呢?你呢?都跟他说了些什么?把他活活气死?
你还骗到了遗诏,啊?遗诏怎么来的?你不知道吗?你认为,以母后的精明,皇宫内外,哪里不是她的眼线?她又会不知道?
你为什么那么晚了?还会入宫?啊?如果不是母后的允许?你能进宫吗?啊?你真是可笑……
母后为什么要将你软禁啊?别人不知道,你自己还不知道吗?遗诏如果不是母后的授意,你可能得到吗?”
听到最后,李显也不哭,他突然镇定了下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李令月。像在看一件透明的瓷器,又像在看一条充满污秽的沟渠。他不再说话,也不再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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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2章 声嘶竭()
听到最后,李显也不哭,他突然镇定了下来,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动也不动地看着李令月。像在看一件透明的瓷器,又像在看一条充满污秽的沟渠。他不再说话,也不再动弹。
“你为什么要气死父皇?你告诉我,你说啊?”李令月却还是崩溃如魔,她用尽全身力气拉拽李显,使劲地摇晃着他。直到自己的声嘶力竭,瘫痪如泥。
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地上,李显呆若木鸡地盯着哭到抽噎,声音变形的李令月。见她实在没有力气再扑腾了,才缓缓开口道:“父皇的病,你又不是知道,我哪里是有意要气他?我不过无意间把李旦干的那些荒唐事告诉了他,哪里知道……”
“你还在诡辩,你大半夜的进宫,就是为了把十一皇兄的事告诉他?你安的什么心?”李令月倒仰在地上,她实在是提不起一点力气了。她看着头顶的宫灯,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如果真像你想的那样,父皇怎么可能将皇位给我呢?母后又怎么能够允许呢?妹妹,你真的误会我了?我向父皇保证过的,绝对会护及母后,你和十一弟的安危。你就放心吧!”
李令月口口声声说听到他的话了,但当时,他拿到诏书之后,明明将声压得极低,外人是不可能听见的。
所以,李令月有可能知道父皇的死,跟他有某种关系,因而指责咒骂他。也不过带着一种侥幸的诈话心理,想套出真言罢了。她年纪那么小,一点点歪酒酒,怎么可能逃脱他的法眼?
“还能怎么办?不然我还能怎么办?如今父皇已经不在了,一母同胞之中,有两位皇兄先后离我们而去。十哥,你不难过吗?”李令月哭得眼睛都肿了,呆呆地仰望头顶,仍是泪流不止。
李显低下头,看着地上金色的毯子,鼻音嗡嗡,“难过,怎么能不难过,有时候我也很害怕,很迷茫。”
“难道不是你想当皇帝吗?你迷茫什么?”李令月见他还要如此,气都不打一处来,“皇兄,你应该明白,事以至此,我再怎么怪你,也无济无事。你也说了,能够得到遗诏,是因为你答应过父皇,会保母后,十一哥和我的周全,对不对?”
“咳……对!”李显想听听她到底打算说些什么,只得先答应他。
“所以,你实话实说,告诉我,你到底准备怎么做?我不相信,母后将你幽禁于此,你会毫无对策?”外人只道她的十皇兄软弱无能,胆小愚笨,可是他还不是骗过世人的眼睛?轻松取得皇位?哪怕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可以对世人说,是十一皇兄行事卑劣,鲁莽不孝,制造血案气死父皇。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这也是李令月没有将他那晚听到的细节,告诉旁人,甚至连杜六叶她都三缄其口的原因。
在真相还未查明之前,她怕世人指责李旦……到时候,兵败如山倒,那十一皇兄就危险了。
可她心里却渐渐明白,像李显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真笨?
“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没有办法啊!”李显坐在地上,一摊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随即又开始拉着李令月的胳膊,开始乞求道:“妹妹,你帮帮我吧?我知道的,你肯定有办法,对不对?”
“李显,我来就是要告诉你,既然你已经登基为帝了,就应该好好做个皇帝,别忘了你答应过父皇的话!我会尽量劝母后,让你走出这同心阁的。”说完,李令月就站了起来,打算离去。蓦地又像想起什么一般,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李显,说道:“这是那年夏天,我跟你抢过的如意莲子糕。当初那最后一块,虽然被我塞进了嘴中,但我总记着你喜欢吃,喏,我给你带过来了!还望皇上自重!”
李显迟疑又木讷地伸出手,见她郑重说完,还意坚地福了福,才出门朝着假山的方向而去。
母后应该是知道她会来的,她大喊大叫,那些禁卫军怎么可能听不到?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莲子如意糕?难为她还记着,那年夏天他们几个随父母来洛阳小住。当时宫人采了湖中的新鲜莲子做糕点,他们几个都很爱吃,因着份量不多,还抢了起来。父皇母后都要自己让着她,看着她小嘴“扒拉扒拉”地吃完香甜的糕点,他也不是不失落!
虽然第二天,尚食局做了更多的糕点来弥补他们,可不管哪一块,都好像没有当时那个味道了。回不去……
他松开手指,白色的帕子,包着金色的糕点,跌落在地。他轻轻地抬起脚,踩了上去,还碾了碾。
“外面怎么样了?”他对着空荡荡地房间讲话,宫灯跳跃,一切如常。却有一个冰冷地声音自粱间回他,“目前来看,一切都如同皇上预料的那般,不过……叶芽湾似乎有些动静。杜六叶怀中揣着懿旨,要夺过来吗?”
“蠢货,把懿旨夺过来有什么用?他们不会再写吗?想不到杜六叶会出这么损的招数,让李旦联合刘惟,这两个狗腿子,只怕暗地里高兴坏了。”
沉默了一会儿,李显缓慢地依着锦榻坐了下来,支起腿,皮笑肉不笑地又随意道:“且随他们去,放在明面上也好,省得他们在暗地里装神弄鬼。你别轻举乱动,露出马脚,就全盘皆输了。难道你们都忘了李贤的教训吗?不要小看那个女人,更不要把她当成小孩看待,盯紧她,懂了吗?”
“遵命——”寒彻人心的声音自粱上传来,片刻之间黑影一晃,室内又重新归于平静。
唯有冬风呼啸,如泣如诉,如呜如咽,却像无形之中看不见,抓不住的恶魔,狰狞地想要吞噬天地万物。
※※※
李令月双手交握,静静地往回走着,眸中却满是心事,李显还是不肯跟她说真话。任她如何剖露肺腑,他依旧是装疯卖傻,油泼不进。她要怎么办呢?母后,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她的专横的眼神之中,就可以感觉出来。虽然自己想要帮李显,但他真的是,令人琢磨不透,也难以揣测。李令月打心底里感到很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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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3章 第一百一十八 撒个娇()
李令月双手交握,静静地往回走着,眸中却满是心事,李显还是不肯跟她说真话。任她如何剖露肺腑,他依旧是装疯卖傻,油泼不进。她要怎么办呢?母后,是个有野心的人,从她的专横的眼神之中,就可以感觉出来。虽然自己想要帮李显,但他真的是,令人琢磨不透,也难以揣测。李令月打心底里感到很失望。
“公主,我们现在去哪?”守拙跟在她的右侧,拂开褐色的树枝,不解地问道。因为她发现李令月出了山洞之后,并没有往瑶光台的方向走。反而是朝着集仙殿奔去。
“去探望母后。”李令月直接的说道,反正母后在宫中眼线众多,今晚的事,是不可能避开她派来的眼线。想到这里,她又朝着岚烟岚雾等人睇了一眼。除了守拙和兰羽卫队的人,其实她所能用之人,当真少之又少。
守拙明白了过来,见她这样说,心里又犹豫起来,半响仍是讷讷地提醒道:“公主,有些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李令月听了,有些好奇地停下了脚步,命她但说无妨。守拙才将刚才她一个人候在同心阁外面的时候,却感受到了四周,似乎有不少的真气浮动。按理说那边暗中还隐藏了不少人,但她却不明白,那些是太后娘娘派来的,还是……?
还是李显安排的?李令月立刻会意,这么想着,她又有些后怕起来,如果真是李显安置的,那他当真是深不可测,城府如渊。
两人在前面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地也到了集仙殿。户婢回禀说太后娘娘早就歇下了。席风见李令月深夜前来,怕她有什么急事,依然是将她让了进去。
近来天气寒冷,夜暮降临得非常早,武曌总觉胃口也不太好,折子看得久了,眼睛频时发酸。因此她听着席风给她念书,早早就歪在凤榻上,半寐着假憩了。
见李令月进来,她微微地睁开眼睛,佯嗔道:“你怎么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母后,并无什么事,儿臣只是想念母后了,都快思念成疾了。母后怎么这样狠心?将儿臣禁步宫中,哪里也不许去。难道母后就不想念儿臣吗?”李令月边说着,边往她怀里扑去。仰起泪汪汪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她。
武曌虽然是个铁腕强势,又杀伐果断的女人;但她终究还是位母亲,想想自己的长女,再看着怀里软萌娇糯的小女儿。一时也是心软如泥,抱着她,抚了抚她的头发,慈爱道:“母后哪里是不想你?不过是因为最近局势紧张,怕没有时间顾上你。上次丽春台失火的事件,难道你忘了吗?我不也是担心故伎重演吗?防患于未然罢了。你能来看我,当真最好不过了。”
母女两个依偎在一起,又你侬我侬的说了好一会私房话,李令月才坦诚平静地说道:“母后,我去探望皇上了。”
见武曌许久也不答话,李令月紧张地回头,看着笑容凝固在她的脸上,愠怒正在慢慢升起。李令月顿时有些害怕起来,急忙摇晃着她的手臂解释道:“我只是有些想念十皇兄了,母后?”
片刻之后,武曌终究也只是重重地舒了口气,摸着她的头问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月儿,你想念你的父皇吗?”
这么说着,李令月忽然有些伤感起来,哀怨道:“想……”
“你知道你十皇兄为什么被幽禁在那里吗?”
“知道……”
“那就好!”
“但是母后,事以至此,你再处罚十皇兄也于事无补,不如放过他。由母后你辅政,表面上让他临朝好啦?叔爷、叔公他们都吵得很凶,月儿很害怕。”
这不是李令月心目中的实话,她本来想说,母后,你把皇位还给他,你退隐后宫吧?颐养天年不好吗?由我陪着您?
但她不敢说,一来,怕身为太后的母亲猜忌她,觉得她向着李显。说不定,以后就会疏远她。
二来,她对李显的为人,实在看不透。万一这位十皇兄,像气死父皇一样,再气死母后怎么办?
再说李家那些自命不凡的宗族血亲们,没有一时一刻不盯着皇位,美其名曰:不想看到李家的江山,落入外姓手中。实际上个个都在暗中蠢蠢欲动,谁还不想自立为王?
自从父皇走后,他们母女几人,都活在一种危机四伏之中。假如母后还不肯原谅十皇兄,一意孤行要自己执政。只怕李家的宗亲,就立刻会扯出一面匡扶皇室血统的大旗,来造反了。到那个时候,又应该怎么办呢?
她想把事情推向好一面,但她却没有办法。这样的时刻,她真的非常想念杜六叶。她也希望母后可以听她一劝,只有他们母子母女几人先团结起来,一致对外,才能化干戈为玉帛,才能拥有这锦绣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