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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你敢放了她不是找死吗？再说，她现在可不是什么太子妃。前任太子已死了，她若是个有气节的，本来也应该去陪葬。哼——”那仆头把话说完，鼻孔里看人，很是不服气地一扭头，不再理会杜六叶。
这几句话听些来，到有些像李贤的口气。他必定私下里是这样讥笑裴澄欣的吧？
《女戒》、《列女传》里面都有传颂，若是一个女人，死了夫君，必定要守寡遵贞。要么陪葬以死明志，要么永生不嫁……长伴青灯古院，是为列女。
要是一男人死了妻子，可以立刻重新续弦。三妻四妾，娇奴美婢，旁人只会道你风流。
规则，从来都是强者制定的，他们甚至教化侵蚀女人，以夫为纲，以夫为天，以生男性为荣。
大部份女人都是深受这种思想的洗礼，无有不遵。从来也没有想过，女人也是人，是这个世间的一部份。还有平等一说？！
“我觉得太子殿下说得也十分有道理……”杜六叶仍是保持那个姿势，半抱着裴澄欣，叹气道：“不如，我们去回禀天皇和天后，说是太子殿下，趁着兄长尸骨未寒，就及不可耐的谋杀太子妃，他的——兄嫂？
天皇天后才失长子，又去新妇，你说他们会接受吗？不如我们让天下百姓也评评理？”
那仆头，刚听到杜六叶的话，还有些得意洋洋，哪知越听到后来，心里越不是个滋味。脸上也变了颜色，憋得跟猪肝一样紫红。
原来这是件小事，太子都没有放在心上。如果自己办不好，还闹到天皇天后那里？那……到时候太子肯定会真的杖毙了他吧？他早听说这小姑子伶牙俐齿，能说会道。哎……大意了。
“把他们统统绑起来，到时候一并交给天皇天后处置。”杜六叶也不管他如何答话，朝守真使了个眼色，冷声道。
“你敢……你敢……你居然敢绑太子殿下的随从，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唔……唔……”那仆头边挣扎，边大声叫骂。守真哪管这么多，随便撕了个帘子，三下五除二，把他们几个统统都捆了个结结实实。末了嫌他们吵得慌，还把剩余的帘子，一并塞入他们嘴中。
“这样做，只怕不妥吧？”裴澄欣似乎缓了过来，既然有人希望她活下去，那么她就不应该去死。只是想不到这个人，是她曾经最为不屑的，最为看轻的……“谢谢你！”她感慨万千的握住杜六叶的手，有些泪眼朦胧。
“说这话做什么？”这样的裴澄欣，杜六叶都有些不习惯，从前她是那样张扬跋扈，妖娆恣意，甚至有些不择手段。想不到她还有这样真诚，楚楚可怜的一面。杜六叶随即补充道：
“没有什么事是稳妥的，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全靠人为。放心吧！我会想办法的，今天夜里，我就让守真送你走……”
“多谢杜侍中，多谢杜侍中……”碧倩早就得了自由，她一面扶住裴澄欣，一面叩头如捣蒜。
“快起来吧！起来……”杜六叶慌忙用手去扶她，有点无措。
“送我去哪里？”裴澄欣不解地看着她，自己还能去哪里呢？就像那个奴才说的他是已故太子的正妃，天下之大哪里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再说，天皇和天后会同意吗？
“去道观可以吗？”杜六叶握住她的手，扶她起来，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早就为我师傅，还有玄青观的弟子，谋求了退路。我深知宫闱诡谲，朝堂之势变幻莫测。玄青观却不能久居。所以，只等我师傅，为我练好一支娘子军之后，我就会送她们退隐。为此我特意派人在世外筑了一处桃源，如今你先去住着。那里不会有人打扰你的。”
裴澄欣握着她的手，久久地说不出话来。终究你还是聪明的，只怕那处世外桃源，除了对朝堂设防，还有别的含意吧？还是我过于浅薄了。她在心底哀叹！心情不无复杂地问道：“那以后，你师傅她们住哪？还有天皇天后那里，你要怎么交代？”
杜六叶笑了，心情有些像湖中的凉水，冷而冽，清而透，见底而未必懂底。“我会再为我师傅她们找一处住所的；至于天皇和天后那里，你放心好了，我会想办法的。”
没错，你放心好了！大概裴澄欣也会解读为：“你死心好了！”
玄青观那是她杜六叶的软肋，她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交到别人手中。桃源么？还有更美的花源。
天皇天后吗？只要不处死她裴澄欣，她还能肖想些什么吗？
“好。从前是我错了，千言万语……我也说不出来。只求你能原谅我。”裴澄欣一面被她拉着往外走，一面想向她盈盈拜倒。
“都什么时候了，快点走吧！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想不明白，现在你既然都要走了，不如为我解惑？”杜六叶见外面空气清新，人烟稀少，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情不自禁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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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2章 揍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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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落水了（）
“我现在是太子，你居然敢这样对我？”李贤的眼睛赤红，显得有些迷醉，嘴巴里喷着浓郁的酒气。整个人歪歪斜斜，站立不稳。
“既然是太子，更望自重。若是让别人知道殿下半夜三更，在这里欺侮良女，传出去……只怕于太子的名声也不好听。”杜六叶说着，还特意的退后几步，与他保持着距离。实在是他身上的酒气太呛人，靠得近了，怕他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
“你还知道本宫是太子啊！我未娶，你未嫁，今年你应该就及笄了吧？不如我纳你为妾？”李贤说着说着，又踉踉跄跄走得近了几步，扬起嘴角的邪魅，又将手伸了过来。
杜六叶虽然站在原地未动，却将腰往后呈现弧线的后仰。避开他的恶爪。皱眉道：“请太子殿下自重。”
她实在没有见过这样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胡作非为，不懂得尊重别人就算了。简直不懂礼仪廉耻。
“我现在可是太子，虽然你苦心帮他算计，最后还不是输了？本宫大人有大量，前程往事，统统都不计较。只要你肯做我的女人就行了。哈哈哈……”李贤说着，又张狂的大笑起来。
杜六叶慢慢的闭上眼睛，忍了忍。嘴上仍是劝道：“请太子自重。”脚下却已轻移，瞬疾绕到他的背后，朝着他的膝弯飞起一脚。哪知李贤吃一堑长一智，这会却学得聪明了，快速横纵，巧妙避开。反手一招如同藤蔓般回缠，想要抓住杜六叶的手臂。
眼见酒气迎面袭来，杜六叶屏住了呼吸。翻身连跃，一招“横劈五岳”连踢急扫。李贤轻蔑一笑，叹道：“还是这几招……”说完便一把捞住杜六叶的脚踝，笑得更轻浮浪荡。
杜六叶心中一紧，暗叫不妙，想不到这厮几日不见，功夫到是长劲了。没有办法，她只好借着翻转之势，自袖中取出一物，朝空中抛洒。
李贤只见一阵白烟袭来，刚开始还有些呛，随即头晕眼花。他立刻停住手中的攻势，使劲挥舞着臂掌，不耐烦地问道：“你找死吗？这是什么玩意？”
“我早就跟你说了，请太子自重。你又何必这样不顾脸面呢？死缠烂打，有意思吗？”杜六叶闲淡的站开几步，适暇的看着他。“玄青观最善于炼制各种灵丹妙药了，当然了，还有各种毒药，迷药……太子殿下若是不嫌弃，也可以慢慢地，一一尝试！”
“你——？”李贤气恼地指着他，单手扶着额头，感觉有些头晕，“你敢私自放了她，你真的以为我会绕过你吗？”
“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太子殿下早点说啊！”杜六叶双手后负，朝他逼近几步，冷漠道：“你别以为，天皇和天后真的不知道先太子李弘是怎么死的。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呢？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竟敢背着他们赶尽杀绝，你真的以为，天皇和天后会答应吗？”
李贤见她说那些话时，态度强硬且冰冷，虽然听起来令人很不舒服，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都是实话。天皇天后知不知道？他不太清楚，可他还是有些心虚。他不满道：“你把我的属下放了，否则今晚你就休想离开东宫。”
“是吗？你的那些属下，说是太子你，派他们去杀先嗣遗孀的，我正准备请他们去天皇天后面前凭凭理呢！”杜六叶站在阴影里，看着湖面，情绪不显。
“你别开玩笑了，你私闯我东宫禁地，还敢擅自扣押我东宫属官。你真当东宫没人吗？谋害先嗣遗孀？本宫何曾派人这么做？你可有什么证据？”李贤依旧在笑，但杜六叶觉得他的酒似乎醒了许多，刚才是在装疯卖傻吧？
她总不能再叫裴澄欣回来对质吧？搞不好，那个糊涂天皇，真的会让裴澄欣给李弘陪葬也说不定。既然走了，那就让她跑吧！只要救了她的性命就行，其它的事，那都不重要。
“度笙，去放了他们。”杜六叶扬高声，向远处的坤道们喊着。
浓郁的邪笑从李贤的嘴角升起，他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几乎都疯狂的呼啸。他兴奋地有些站定不稳，因为他从来也没有看到过，这样无可奈何的杜六叶。果然有权利就是好啊！他又说道：“刚才给我洒了什么？把解药拿出来。”
“不过是些轻缓的迷药，过半个时辰，就会无药自解，你若实在不支，便喝些浓茶吧……”杜六叶暗暗地瞪着他，心情有些克制的复杂。
“谁会信你——”李贤说着，又要欺身赶上来。
杜六叶连忙后退几步，每个毛孔都在备战……正打得不可开交，突听远处有人慌张地高声喊着，“落水拉——不好了……有人落水了——”
之后就听到湖对面，传来嘈杂凌乱地嗡嗡声，好像是把正在饮酒的宾客都惊动了。又隐隐见着许多四处奔走的火把和灯笼，在黑暗中来来回回地穿梭着……
落水了？李贤看了杜六叶一眼，这可是在东宫，而且是在他的册封庆礼之上，如果搞出什么人命。明天再传开了，对质到殿前，被言官弹劾，那于他的名声，就大大的不利。他初登储位，根基不稳。在这么关键的时刻，绝对不能出乱子。
他也顾不得再跟杜六叶纠缠，急急朝前厅跑去。
是谁落水了？也不知道李令月怎么样了？杜六叶想着，也拔腿跟着他，一路狂奔……
光线越来越清晰，屋檐下，回廊里，处处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刚跑到假山处，李贤的怀中，迎面撞上了个人。李贤正要不耐烦的推开他，抱住来人仔细一看，大声喝道：“怎么是你？胡乱跑什么？”
跟在后面的杜六叶，也只得停了下来，穿着青纱的美少年，灵秀轻盈，面上带着些惶恐。不是赵道生是谁？长得这样赏心悦目，想要让人忘了他都难。
“不是我……不是我……”赵道生使劲地摇着头，慌乱不堪。
“什么不是你？是谁落水了？好好说话——”李贤扶着，显得既心急，又心疼，目光镇定地看着他，也鼓励着他。
杜六叶瞬间有些五味杂陈，这才是你致爱的人吧？这样想着，胃里又开始翻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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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谁死了（）
赵道生却只是双眼无神，像死鱼目般没有焦点，脸上全是惶惶不安。嘴巴张张翕翕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启禀太子殿下，冀王府上的学士明崇俨，他落水了……尸体已经被打捞了上来。”相里哲带着几个人，有的全身还是湿漉漉的，他低头向李贤说道，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什么？”李贤眼珠一转，李旦府上的学士？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明崇俨刚才还跟他喝过酒，怎么会失足落水呢？联想到往日种种，以及赵道生刚才的惊慌表现，他目光如炬地扫了过去。
赵道生当即身子一瘫，跪坐在地上，猛烈地摇头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是好好说啊！”李贤面色阴沉，目光冷冽，心中起伏不定。这名学士因为能掐会算，加上善言善语，又会听诊医疾。受李旦举荐进宫之后，父皇到还好，母后因为他的美容养颜丹，对他宠爱备至。
如果待会儿李旦闹起来，他应该怎么安抚？实在不行，就采取强硬手段镇压，李旦还小，应该会给他面子的。
“我……我……我……”赵道生越想解释，舌头越是打着结，捊都捊不直。
李贤看着他那个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神色愈发阴冷。指着相里哲大声道：“你说——”
“遵命。”相里哲拱手，看了看李贤又看了看赵道生，才情绪复杂地说道：“刚才，有人听到他们在院外争吵……然后，明崇俨就……”
“不是我……真不是我……”赵道生冷汗冒起，显有些欲哭无泪，只是他越这样，越词不达意。
看得杜六叶都有些思维凌乱，明崇俨死了？李令月没事就行。在历史上明崇俨也是死得挺早，但却不是以这种方式吧？好像是在半夜回家的路上，被人暗杀了。
古往今来，那个唯一被人怀疑的凶手，就是赵道生了。赵道生往日就与他不和，起过多次冲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刚才又在院外与他发生争吵？这下肯定是难辞其咎了。
李贤听完相里哲的话，没有再管赵道生，而是向中堂走去，边问道：“冀王呢？他在哪？”
“我在这——”李旦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神色焦急地向这边走来。他看起来十三四岁，锦衣裘冠，面似美玉。却带着少年人少有的老成，行动稳重，从容有度。他此时却高声质问道：“明崇俨在哪里？”
显然他也是才听说这件事，就匆忙地赶了过来。
“本宫正准备过去查看呢，吾弟别急。”李贤几步赶了过去，握住他的手。
李旦却不着痕迹地抽开了。
“哎呀……怎么好端端的人，就淹死了？”
“是啊……是啊……刚刚还在一起喝酒呢！哎……”
“可惜……可惜……听说，又跟那位吵了起来……”
湖边围了不少官员，其中还有许多国公世子。他们平日里与李贤，李旦俱是相熟，对于他们的府上的事，自然是了如指掌。赵道生是东宫的**，而明崇俨是冀王府的学士，他们平日里有些过节，整个权贵圈子，人尽皆知。
刚才两人还猜拳，赌气互不相让的拼了许多酒。没想到啊，这赵道生真是见李贤新为太子，脾气都日渐嚣张了。居然敢把堂堂冀王府学士推入湖中。真是啊……年轻气盛。
大部分人虽然嘴巴不说，但心里基本上都是这么想的。
明崇俨躺在地上，早就气息全无，脸色苍白。衣服头发上还缠着不少的水草……
赵道生看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气得他简直头昏脑涨，他只得跪在地上，拼命呐喊，“不是我……不是我……”
除此之外，他也无话可说。但哪有人肯听他的，英国公的世子甚至小声道：“你说不是你，但我刚才和武三思他们几个都看到了，你们边拉扯着，边往这边走……”
“但是，他会水性的，我明明看到他游到了假山那边……”赵道生急得脸色通红，双手胡乱得比划着，他毕竟还年轻，还不善于撒谎。
此话一处，却是震惊四座，“他会水性”？这么说来确实是赵道生把他推下去的？众人的眼神都能迸出火来，越发戳着他的脊粱骨，骂骂咧咧……
赵道生明白过来，他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是大声哭喊道：“他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