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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舒筋活络,二针祛病消灾,三针起死回生。
宁玉槿下的每一针都极其谨慎,总是要反复地确认位置以后,才缓缓落针。
然她落针的位置又十分地奇怪,不同于那常规的针灸,每一针都是剑走偏锋,让人说不明看不白,云里雾里之间,她便已经将那针法行云流水地施展出来。
每施一针,她的额上身上总会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那里衣似乎已经被汗死透了,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她却顾不得这些。
全神贯注,心无旁骛,那专注的眼神,那坚定的身姿,竟有一种逼人的气势,强大到令人不敢忽视。
墨烨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却能感觉到她爆发的巨大的力量,顿时之间好像明白为什么她会引得那么多男人趋之若鹜了。
一个女人如果拥有美貌,那么她可以在一瞬间抓住男人的视线,让之为其神魂颠倒。
可若一个女人拥有智慧,那就可以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间,且还能让人为之魂牵梦萦。
美貌的女子他们见过太多了,可多数华而不实,或者是心机太重,不是男人的附属品便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很少有人能够活得独立自我,骄傲而自信。
想她宁玉槿,着实不像一个长在深闺后宅的小庶女。
一套流程走完,已经是三个时辰以后了。
在此期间,墨敬骁和墨烨没有离开一步,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只静静地看着宁玉槿,看着她目不转睛,手起手落,将大邺最尊贵男人的生命,系在那细细的几根金针之间。
“咳咳、咳咳——”
拔出最后一根金针,原本躺着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承光帝突地咳嗽了两声,墨烨和墨敬骁的双眼顿时间就亮了起来。
“父皇!”
“皇兄!”
“嘘——”宁玉槿伸手在唇边,制止了他们,“现在皇上的身体可经不起任何折腾,稍微一点动静都能影响到他。我们要说什么,还是去外面说好了。”
“如此也好。”墨烨和墨敬骁看了承光帝一眼,见他咳嗽两声以后便没了动静,心知着急也没用,干脆一同出了殿外。
宁玉槿在心里整理了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等一出门去,便跟太子墨烨说道:“太子殿下,皇上现在的身体情况不容乐观,所以想要拖长一些,所有的药食都得按照我说的去准备。每日我会根据皇上的情况不同用药,我一会儿列出清单,希望您能让人将我所需要的东西全部准备齐当。还有,一定得要安排人替皇上擦拭身体,每日三次,且只能擦几个位置,分别是……”
“且等一等,”还有许多没有细节没有交代完,就见墨烨突然开口,打断了她,“先生交代了那么多事情,本宫也一时不能全部记住,交代下去也会有所偏差。这是事关父皇性命之事,本宫也不敢贸然交给其他人去负责,不如先生暂且在宫中住下,有什么需要直接由先生进行安排,这样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先生你说呢?”
“呃……”宁玉槿自然是不愿意待在皇宫的,可墨烨说的好似也有几分道理。可别她费了那么大心神给承光帝提起的一口气,最后因为那些服侍的人一个小失误给弄没了,那她可真没精力再下一轮金针了。
可是……
这里是皇宫,不是定王府,她男扮女装混进来给承光帝看这一次,墨敬骁和慕容玄已经是经过深思熟虑再熟虑了,这让她在宫中住下……
她抬起头看向貌墨敬骁,等他的答案。
若他说可以,那他必定是有能力护她周全的,她不必怕什么。若他说不可以,那她便跟着他回定王府去,天塌下来都有他顶着的,那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墨敬骁薄唇紧抿,眉心紧皱,脸部轮廓的线条绷得紧紧的,棱角锋利,一双凤眸幽邃,似在思忖着什么。
半晌,他开口道:“要不然你就留下吧,我去把阿苏送进来给你打下手,你在宫里也能方便一点。”
阿苏指的自然是紫苏那丫头,墨敬骁把她送进来伺候她,那的的确确减少了她假扮男装暴露的危险。
墨烨也连忙补充说:“先生需要什么人手也请尽管跟本宫说,本宫给你全部都准备好,这段时间只供你进行调遣。”
如此,宁玉槿再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当即沉了眼,一拱手谢了恩。
每个宫殿两边都附带着两座小院子,是负责值夜的宫人休憩的地方。太子让人把养心殿旁的一座院子收拾了出来,供宁玉槿和她的人居住。
当天下午,墨敬骁就将紫苏送进了宫里来,还带了许多宁玉槿的男装。只不过他将人和东西送到就走了,宁玉槿连话都没和他说上一句。
心里面有些空落落的,连紫苏叫了她好几遍都没听见,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卸下来搬进屋里去了。
“小姐……”
“叫我先生。”宁玉槿纠正紫苏说。
“哦,先生,你的脚上有一坨鸟屎。”
“啊啊啊啊啊——”
一声尖叫直刺云霄,紫苏很淡定地用一句话让宁玉槿彻底地抓了狂,随即将墨敬骁那个死没良心的忘了个彻底。
事实上她才是那个死没良心的,等晚上十分有人过来给她说,墨敬骁也在宫里住下来之后,她为白天在心里骂他的事情深感抱歉。
阿骁啊,你要做什么你一定要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要干什么呢?你阴悄悄地干了谁知道你干了什么呢?你这么做让人误会你多不好呢?
不远处,墨敬骁:“阿嚏——”
“爷,您怎么了?着凉了?”
墨敬骁抬头看了眼养心殿方向,摇头道:“没事。”
第306章 躲个清闲()
承光帝的身子太弱太弱了,弱得连一个刚出生的婴儿都不如,每时每刻稍有不慎就能让他一命归西。
宁玉槿自从留在宫里以后,整个人都开始忙碌起来,每日研药配药,安排承光帝的日常起居,负责承光帝的身体所需,还得想尽一切办法,把承光帝的那口气能拖一时是一时。
且为了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来的突发情况,她必须得时刻守在养心殿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种日子过得紧凑万分,身体的所有弦都绷得紧紧的,可她一想到两个宫殿外住着的墨敬骁的时候,心里就不觉得怎么累了。
有时候墨敬骁陪墨烨到养心殿里来看承光帝的时候,两人就隔得远远地互望一眼,或者错身而过的时候伸手勾住彼此的手,而后又迅速放开。
这样不说一句话,只通过那指尖轻轻的触碰,便知他在想她、她在想他,这种无声的语言,有时候却胜却任何语言,让她知道,这个冷冰冰的宫殿里不止有她,还有个他。
腊月二十六。
太子婚期转瞬就至,而承光帝经过宁玉槿的好一番调养,虽然还不能说话,却已经是能睁开眼睛看一会儿了。
宁玉槿看了一下承光帝的情况,支着颔细细思忖了半天,这才对墨烨和墨敬骁说:“我不是让人赶做了一张轮椅吗?今天在祭天的时候,皇上可以露个面,但是要赶快地推回来,不能让他吹到一丝冷风,这样倒是可行的。”
皇上在这种场面露面是必须的,大邺朝中已经有许多人怀疑承光帝已经驾崩了,还怀疑景阳王的造反跟其驾崩、宫中无主有关。他若是在祭天大典上、文武百官面前露上一面,那所有的谣言也便不攻自破了。
墨烨和墨敬骁自然是欣喜的,两人连忙地去商量着一会儿该怎么做了。
宁玉槿从养心殿中退了出来,因为难得的轻松,便一个人在宫里慢慢地散了会儿步。
今日太子大婚,满皇宫的大红灯笼和喜字,将那偌大的宫殿装扮得一片喜庆颜色。
走在路上,都能看见来来往往脚步不停的宫女太监,手里捧着各种东西在皇宫里来回地穿梭,忙个不停。
这种情况下,宁玉槿倒像是个闲人了,好像一切繁华都与她无关,她不过是这纷乱红尘的一个过客。
这一路曲曲折折,不知道弯进了哪一条小道,等宁玉槿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不知道绕到哪里去了。
不由得轻笑一声,既来之则安之。
太子大婚,中间要走多少程序那是扳着手指头脚趾头都数不清楚的,所以为了得个清闲,躲到这里来也不错。
她找不到路回去了,别人也找不到路来找她了,如此恰恰好吧。
再往前走了几步,绕过那一簇茂盛的竹林,便是一方八角亭。
这种季节,像这种凉亭都是十分冷清的,就算是为了赏雪,也会为了保暖在凉亭四周围上一层暖纱,里面再放上几个火盆,弄得暖和和的。
她倒是不讲究那么多,一路走进凉亭之中,伸手掸去身上那些从树枝上掉落下来的雪花,一拢披风,在石凳上坐下了。
这地方僻静而清幽,在别处路上积雪都已经扫除干净的时候,这里还有这么多的雪堆积着,就可见一斑了。
宁玉槿原以为就她一人发现了这个地方,却没想到正在她发呆之际,一道声音突地在她耳边响起:“原以为这地方就我一个人过来,没想到今日还能遇见一个小友,可当真是缘分了!”
宁玉槿闻声回头,就见亭子旁边站着一个穿着水墨长衫的男子。
他衣料是上好的冬锦,衣襟边上还缀着灰鼠毛,看起来简洁而温暖。那张脸长得并不怎么突出,脸上带着笑意,一边腋下夹着琴,另一手提着一个小暖炉,就那么站在那里看着她。
宁玉槿顺着他往后看了看,发现他是从另一边的路口走过来的,不由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回应了一句:“我也是误打误撞过来的,这地方,是您的位置吗?”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帅土之兵莫非王臣,这皇宫之内的每一处,自然都是当今圣上的了,哪里有是我的一说?”
那男人笑眯眯地走进亭子,将手中的暖炉和琴都在桌上放下了,这才在宁玉槿的对面坐下。
宁玉槿目光落在那暖炉上,仔细看才发现上面的口子是个敞口,还腾腾地冒着热气,里面有一白色的羊脂玉瓶,是温热着的酒。
莫非此人是来这里弹琴喝酒赏雪的?
这小日子,过得可真好啊。
宁玉槿听他的谈吐也不似普通人,不由也来了和他交谈的兴致:“先生在这宫中,是做什么的?”
据她所知,这宫里面除了太监,还是男人的就剩下几种了——侍卫、御医、琴师。她目光下移,在他抱过来的那把琴上扫看了一眼,似乎已经有了答案了。
果不其然,只听那男人说:“在下段鸣,一鸣惊人的鸣,是这宫中的一名琴师,能问小兄弟是做什么的么?瞧这样子,不像是御林军也不像是御医啊,若是琴师,那就更不可能了,所有琴师我都认识啊。”
宁玉槿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胡乱地绉了个借口说:“我不是宫里的,只是随家里人来参加太子殿下的大婚而已。不过那些繁冗的礼节太考验人了,我便偷偷地溜出来了。”
“小兄弟说的也是,我也是厌烦了那种场面,所以才托病没去殿前献艺,想想还不如自己一个人一把琴一壶酒一场雪,来得这般悠哉快哉。”
能殿前献艺那是多少学艺之人的梦想?可在这段鸣严重却觉得是一文不名。
宁玉槿虽然不是要风雅不要面包的人,但是却还是挺钦佩这种人的,不由笑道:“段先生说得极是。”
只是她很想问,像他这种滥竽充数、消极怠工的人,真的不会被赶出去么?
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她面前坐着的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第307章 我吃醋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那日宁玉槿不过半壶酒,就喝了个微醺。
人说酒逢知己千杯少,宁玉槿倒不知道这世界上居然会有这么健谈的人,与那段鸣天南海北地聊了好大半天,才慢悠悠地晃着回到了养心殿。
那时候太子的大婚已经结束了,听说那场面有多么多么的宏伟壮观,听说那过程有多么多么的复杂繁琐,听说那太子妃身上的那套大红嫁衣有多么多么的美丽,宁玉槿听说了那么多,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皇宫就是一座金丝鸟笼,进来的人穿得再是华丽,那也不过是一直囚鸟,永远都要被困在这富丽堂皇的外表下,得不到一丝自由。
宁玉槿只庆幸自己躲了半日清闲,没在那场冷冰冰没有任何感情的婚礼上浪费时间。
回到养心殿的头一件事,自然是去检查承光帝的身体。
托如来佛祖玉皇大帝的洪福,承光帝去亮了一下相回来之后,回来并没有恶化的趋势。原本他们只是准备着让他挺过这一两日的,可宁玉槿估摸着,这挺到过年也是不无可能的。
至于过了年以后多久翘辫子,那也得是看个人造化了。
给留在殿中的人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宁玉槿便回了养心殿旁边自己住的小院子里。
可才刚一进屋,就被一只长臂一揽,从背后整个紧紧拥在怀里。
宁玉槿闻到身后那熟悉的气息,扬起的手臂慢慢垂落下去,将指缝间的银针重新收好,歪着头靠在他的胸膛上,享受这片刻的温柔相许。
“忙完了?”
“嗯。”
“那你岂不是要回定王府了?”
墨敬骁留在宫里的理由,是替太子张罗大婚的事情。如今大婚已完,他自然也没有借口再住在宫里了。
可是以承光帝现在的情况,她肯定是走不开的,那么他们两个是注定要分开一段时间了吗?
墨敬骁双手环过她的腰,将她的双手握在手心里,脑袋枕在她的脖颈之间,呼吸着带着她淡淡清香的空气。
“也说不定。我若要留,自然有千百种方法留下来的。”
“可是,你这样长期留在宫里,难道就不怕引人怀疑吗?”宁玉槿对此是极为担心的,万一那墨烨看出了什么端倪,发现了她的身份,那又该怎么办?
墨敬骁又伸手揉了揉宁玉槿的脑袋,轻声地说:“以前为了处理公务,我也经常在宫里过夜的。更何况这段时间,我也真的有事要忙。”
宁玉槿听到这话沉默了一下,她知道作为一个女子不该管男人的事情,却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阿骁,有些时候,权力握太紧了不是什么好事。之前承光帝病重,让你辅佐太子,你忙还情有可原。可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太子处理起政务来应该是得心应手才对,你该收手的时候就收手吧。”
更何况承光帝还颁布了那么一道密旨,说太子不贤,他墨敬骁可取而代之,在这种情况下,那太子墨烨的心里如何能不有疙瘩?
承光帝驾崩是迟早的事,那墨烨登机也是迟早的事,若是墨敬骁功高震主一手遮天,宁玉槿真怕他成为第二个鳌拜。
“嗯,你放心,你这些事,我会处理。”墨敬骁也没给个实际点的答复,就这么模棱两可地给一句话带过了。
宁玉槿相信墨敬骁的心里肯定是有思量的,他也不是那种贪念权势的人,更何况现在景阳王这颗大毒瘤已经被除去了,此刻放手当是最正确的时机。
她也不想对墨敬骁指手画脚,只全心全意地信任着他,相信他可以像超人一样将所有的事情都做得很好。
这种感觉,就好像小时候盲目地觉得老爸无所不能一样。
可是不得不说,这种感觉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