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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她大声对凯瑞说。
“不好意思？”凯瑞取下一只耳机，有点恼怒，“你刚说什么？”
艾曼达怒视着她。“我说没有，我还没弄完文档。”
凯瑞不以为然地耸了耸眉，回到屏幕上。
这正是艾曼达想要避免的。凯瑞也许拥有哈佛法律学院的法学博士学位，但是她依然单身。而且已经二十九岁了。在纽约，这等于死刑。
艾曼达见过女人在这个城市达到一定年龄后产生的变化。当女人慢慢接近三十岁，她们垂死的卵子似乎开始分泌绝望的气息，男人在一英里外就能闻到。在她们意识到之前，她们成了艾曼达的妈妈：独身住在佛罗里达跟一些蹩脚货约会，将钱花在各种面霜和流行节食减肥，徒劳挣扎着想要找回她们浪费在男人身上却无法修复的青春。
所以即便她眼前的工作可能很重要，但对艾曼达来说，更重要的是在二十七岁一切都开始走下坡路之前把一些事情锁定下来。她还有一年零五个月。
时间还很充裕，她安慰自己，让思绪回到文档上。
但真的很充裕吗？她已经在纽约待了两年半了，托德是她交往过的唯一能接近于男朋友的人。她的室友辛迪可能会嫁给大学时的男朋友，另外一个室友克劳迪娅根本不担心，因为她来自上东区，总有一堆帅气的钻石王老五等着与她的贵族血统联姻。
艾曼达有什么呢？大胸，这她知道。还有杀手级新陈代谢系统，这让她不用锻炼就能保持苗条，正因如此她不像很多纽约女人那样胳膊粗得像男人。她虽然有野心，但不至于对工作痴迷到不愿意辞职去养育孩子，她愿意将自己不愧于常春藤盟校的聪明才智奉献给自己的孩子们。
她沮丧地转了转眼珠：没有理由她配不上托德。她就是适合他的那个女孩，她只需要让他知道这一点。但是要让他知道这个，她得见到他才行，在纽约这么繁华的城市，她不能听天由命。
于是她重新打开脸书，给他发了条消息：
嘿——临时起兴，我下下周三，也就是三月二十六日在麦琪家有个欢乐时光派对。你要是有空，不妨顺路过来下。会很好玩。艾曼达。
她读了一遍。又重读一遍。
发送。
托德
星期三，三月十二日；纽约市，纽约州
“我们得弄下你的约会神器资料，塔塔。”
托德从笔记本上抬眼瞥见博尔正对着他的iphone摇头，然后看了眼塔拉，她停止了打字。
“你在跟我说话吗？”她问。
托德已经让莎伦在二十七层给他的团队留出了一间会议室，这样他们就能在一起工作，托德还可以随时掌握每个人的工作情况。星期天回到纽约后，这个房间就没有空过：哈维要求五月八日前完成交易，在这个巨大压力下，他们夜以继日地工作，准备上市事宜。
托德依然对哈维绕过他去洽谈费用感到很愤怒。百分之一？简直是个大笑话。这只证明了哈维日渐衰落的权势和他通过削弱公司里真正的人才保持自己某种意义上的重要性的绝望。这让托德感到恶心，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想做好这笔交易。这样他就能把功劳都归到自己名下，让任何试图挡他道的高管徒劳无功。
托德转了转脖子释放绷紧状态。他不能被哈维激怒，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他得把s…1材料全部准备好发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到那时候，这笔交易就会公开宣布，接着会有潮水般的人们开始关注；然后是路演，价格认购，最后就是敲响纳斯达克上市的钟，让所有人都成为百万富翁的大日子。
第23章（）
“是啊。”博尔没有抬头，眯着眼看着他的iphone。“塔塔。塔拉泰勒。明白了？”他等着她对他的聪明表示惊叹。“总之，”他继续说，“你只有十八条评论。三百八十三个浏览量，但只有十八条评论。怎么搞的？”
塔拉耸耸肩。她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的统计数据。“我不怎么用。”她说，回到电脑上。
“你有男朋友？”博尔问。
“没有。”她抬头，给了他一个礼貌地请闭嘴的微笑。
“你不是大概三十岁了吗？”博尔追问道。他脸颊粉色的嬉笑着。“最好用用，”他逗她说。
“我二十八岁。”她终于抬起头。当她看到博尔嬉皮笑脸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
博尔咧嘴笑了，对自己缓和了房间里的严肃气氛感到很愉快。
“托德，你的浏览量是多少？”博尔问。
“我？”托德竖起眉。他上次看的时候是今天早上来办公室的路上。他自昨晚开始就收到了八条新消息和四百三十二个新的浏览量。“我不知道，七万左右？”这不是真的：其实是八万三千六百一十二，但是他不介意表现得谦虚点。
“好啦，大人物。”塔拉假装对托德的数据不为所动，转身面向博尔，歪着头时一头长长的棕发落在肩上。她今天看起来格外漂亮，托德自认为是因为他的缘故。“我需要做什么？”
“嗯”博尔在座位上调整自己，正襟危坐。尼哈从电脑上抬眼瞥了他们很久，暗示着她希望他们能闭嘴。
“对新手来说，你得对更多男人进行评级，”博尔指示道，“来，让我看下你的手机。”他在她表示抗议前就把手机抢了过去，点开了应用。
“喂！”她抗议道。
“密码是多少？”他问。
“jetgirls2003。”她说。
博尔挑起眉梢。
“西区故事。”直到他们在看着托德时他才意识到自己说出了声，“大学时她演过西区故事。”他向博尔解释道，“我哥们汤姆也在里面，所以我不得不去看。”然后他转向塔拉。“你当时演得非常棒。那个舞蹈片段。”他打着手势。
她再次大笑。“随便吧。”他说完，继续回到电脑上。
现在博尔进入了塔拉的约会神器应用，像行家一样翻阅和敲打着什么。
“你在干什么？”她从桌子对面伸过手抢手机。
“我替你给托德和我分别评了十分，希望你不介意。”他将手机举到她够不着的地方，“要想让更多人来浏览你的资料，唯一的方法就是给更多人评级。”他说。“我在帮你，塔塔！”他有着为派对而生活的充满魅力的男声，幽默又随和。
“但是我不需要帮助，”她坚持道，“我发誓，我不用这个。”
“你都二十八了，还单身！再过两年你就疯了，也没有男人愿意跟你约会了，”博尔激情澎湃地说，“时间紧迫，塔塔！”
“不要借助约会神器，”塔拉说着做了个鬼脸，“太恶心。”
“为什么？”
“我不想跟某个陌生人见面只是因为他就在附近。”塔拉说。
“他也喜欢你的资料。”博尔纠正她。
“一个男人喜欢我的资料，只表示他当时十分渴望跟人上床，跟我本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跟真实生活没什么区别。”博尔说。
“别跟我争论这个。”塔拉说。
“是真的。对吧，托德？”博尔问他。
“我不打算对此发表意见。”
“至少在真实生活中你可以感觉到一个人的活力。”塔拉说，“总之，不仅仅是一张可能动过手脚的照片。”
“别担心，我也在修你的照片。”博尔不理睬她的哲学观，将注意力重新回到她的手机上。“这张是什么？”他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们。
“千万不要把那张放上去。”她说。
博尔把手机递给托德。那是一张裸背女孩的黑白照片，她一只胳膊将床单拉到裸胸前，望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他目瞪口呆。那是塔拉？
塔拉倾过身子从托德手里抢过手机。他的目光从照片移到模特身上时，他们的眼神相遇了，她红着脸把手机面朝下放在桌子上，什么都没说。
“真的？不解释一下？”博尔的蓝眼睛微笑着。
托德不再假装工作，头脑快速转动着，试图理解从斯坦福本科生变成l。cecil银行家的塔拉泰勒在裸照里摆姿势。
“我之前上了一个摄影课，班上的一个同学需要模特练习，”她辩护道，将手机放回包里。
“当然了。”博尔说。
“总之。”塔拉说着合上了笔记本，“我得走了。”
“又拍照片？”托德咧着嘴笑。他现在无疑想跟她上床。
塔拉做了个鬼脸，然后理了理裙子。“我有个会议。”
“跟谁？”博尔问。
“卡勒姆雷斯。”
“什么？”托德脸色大变。卡勒姆雷斯是亿万富翁，多次创业，他在约会神器刚刚起步的时候给乔希哈特投资了十万美元，这让他成为公司最大的非雇员个人股份持有者。他也是臭名昭著的国际花花公子。“你为什么要跟卡勒姆雷斯会面？”
“他给我发了封邮件安排了一次会面。”塔拉说，“我不清楚为什么。”
“在哪儿？”托德问。
“市中心。”她说。
他站起身来。“我跟你一起去。”
塔拉举起手。“不好意思，为什么？”
“我是这笔交易的承销银行家，”托德说，“我跟你一样应该跟他见面。”
“他给我发的邮件，”她坚定地说，“我来处理。”
“为什么？”他有点恼怒，意识到卡勒姆才是她今天打扮漂亮的动力，而不是他，“你是在设法借此得到一个约会吗？”
“没有。”她说。
“那么你为什么晚上八点，精心打扮后，去市中心见一个未婚男人？”
第24章（）
“我是去见一个客户，一个这笔交易中拥有很大股权的客户，在他适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她毫无歉意地纠正道。
“塔拉，我认为你需要认真思考下这次会面的真实含义，”托德很严肃地说。
“我认为你需要认真思考下为什么你会认为有别的什么含义而不是我在做本职工作。”
“认知很重要，”托德说，“你代表的是这家公司，你知道的。”
“谢谢你，托德肯特，认知管理大师。”她转了转眼珠，往门口走去。
“迷死他，塔塔！”博尔在她身后愉快地叫道。
塔拉
星期三，三月十二日；纽约市，纽约州
塔拉乘坐电梯下到大厅，感到自己脉搏在激烈跳动。
托德怎敢暗示她与卡勒姆的会面有不当之处，就好像托德的一半工作不是半夜三更跟客户喝得烂醉似的。托德不就是因为在脱衣舞俱乐部认识了乔希哈特才让l。cecil拿到约会神器这笔交易的吗？他居然有种指责她应对方公司最大的独立股权持有者的邀请去见面喝一杯。
当然话说回来，她知道自己如此激烈辩护的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很紧张：乔希说过的“卡勒姆会喜欢她”的那些话依然在她耳畔萦绕，而且她也不确定怎么看待这些话。
但是乔希不值得为之心烦，她第十七次提醒自己：他明显是个反社会——他就是那种大脑被编码耗费了过多精力以至于从未获得正常人类交流能力的技术天才。尽管如此，她仍然对他如此露骨地诊断她的个性感到心烦。太粗俗了，就像他亵渎了她一样。即使她有可以吐露心思的对象，她也不想。仿佛重复乔希的观点就会证明他是正确的，从而让她变得无能为力。
她留意到黑莓手机的灯在闪，于是低头查看新邮件。
来自：凯瑟琳威利
抄送：凯瑟琳威利助理二
主题：弗里克
从菲尔道尔顿那儿听到些你的好话。公司下星期三在弗里克活动上有一桌。你能去吗？莱斯利会把详情发给你。
发送自黑莓手机
电梯停了，但是塔拉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睛凝固在面前的邮件上。
凯瑟琳威利是l。cecil投资银行的分部总裁。她是这家公司地位最高的女人，也是华尔街地位最高的女人之一，或许还是全球最成功的女人之一。她真的是想给塔拉泰勒发邮件吗？
又收到一封邮件：
来自：凯瑟琳威利助理二（莱斯利考柏）
主题：回复：弗里克
塔拉：
请见附件中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三在弗里克举行的乔治艺术展晚会邀请函，以及届时会出席的客户名单。l。cecil资产管理的约翰路易斯和玛格丽特桑德斯也会出席。请于六点半之前到。着装要求：正装。
有任何问题请随时与我联系。
莱斯利
电梯下降到一层，其他人经过她身边，走出电梯，塔拉又读了一遍邮件，终于抬起头来，对着空空的大厅微微一笑。
我的天哪。
塔拉笑出声来，走到大街上时大脑嗡嗡作响。凯瑟琳威利以亲自挑选女性门徒为她们提供机会并培养她们在公司内部担任领导职位而闻名。现在，她居然邀请塔拉泰勒代表公司出席一个艺术晚会？她真的考虑将塔拉收作门徒吗？仅仅因为她上周和菲尔道尔顿的十分钟会议？他在房间里的时候她说过什么吗？
她的大脑僵住了：他是不是只说了她很漂亮，就像乔希暗示的，这才是最重要的？
管它呢，她摇摇头赶走这个想法。不管为什么会出现奇迹，都不及奇迹本身重要。她的时机到了，仅此而已。这意味着她正顺着公司阶梯向上爬，她知道自己拥有的潜能终于被人认可，即使她刚刚开始怀疑这一点。事情的变化如此之快，太不可思议了。
塔拉钻进l。cecil门外的一辆黑色轿车，指引司机开往克罗斯比街酒店，她对乔希和托德的愤怒已经被对凯瑟琳和莱斯利的感激取代了。
克罗斯比位于酒店的酒吧满是市中心的商务人士。与常去半岛消遣的中城区商务人士不同，克罗斯比的常客的个人财富都是靠对金融服务外的行业的剥削赚来的。同样二十美元的马提尼，但披着更时髦的外衣。
塔拉早到了十五分钟。迎宾员将她领到一张桌子，她拿出iphone以便卡勒姆到的时候显得自己忙碌而重要，并试图不要为凯瑟琳的邮件所暗示的含义得意忘形。
当她看到约会神器应用有三十二条新通知时，惊讶地眨了眨眼，博尔“修复她的资料”后应用一直开着的。她回到应用主界面，屏幕上显示了一英里范围内男人的照片，提示她如果不喜欢就向左滑动，如果喜欢则向右滑动。
她看着第一张照片：
马克站在沙滩上，海风吹着他完美的古铜色皮肤。他轻佻地凝视着镜头。没个性，她心想，向左滑动。
乔丹鼓起全是纹身的二头肌。妈呀。塔拉迅速向左滑动。
蒂米对着镜头咧嘴大笑，胖乎乎的脸蛋很迷人，看起来幽默亲切。她点击查看他的资料。身高：五英尺七英寸。向左滑动。
弗兰克对着镜头举起手握成拳头，站在啤酒乒乓球后面，戴着橙色荧光护腕，穿着短裤和定制运动衫。困在大学里。向左滑动。
哈利一只手握着香槟杯，另一只手插在燕尾服口袋里。他抿嘴对着镜头冷笑。她点开他的资料。三一学院。有吸毒问题的信托嬉皮士。向左滑动。
塔里克亮露温暖和迷人的微笑。她打开他的资料。哈佛商学院，莫里豪斯学院本科。她犹豫了一下。她看过舞出一片天。即使他很完美，她也不是一那个承受得起优秀黑人的白人女孩。向左滑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