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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蒂凡尼递给他一杯香槟，“喝这个。”
“我不能喝这个！”他对她叫喊道。她怎么那么愚蠢？“我们负担不起这个！”
其他客人开始转过身盯着他们，但是他看不到他们。
“塔拉！”他叫道，“现在给塔拉打电话！”
第100章（）
女孩拿出她的电话，小心翼翼地拨打了号码。“她不接，”蒂凡尼说，“让我试试你的电话。”她从桌子对面将手伸进他的西装里掏手机，他坐在椅子上，用力抓着椅子强迫心跳慢下来。
“她还是不接。”蒂凡尼摇了摇头，“我试试托德。”她拨打了托德的号码，依旧没人接听。
尼克咽了下口水，闭上眼睛，感觉房间在旋转。保持冷静，他对自己说，但是整个世界都暗下来了，他的额头砰的一声撞到了地面。
尼克醒过来时，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蒂凡尼巨大的胸部。“发生什么了？”他咕哝着，她用一条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前额。
“你晕倒了，尼克，”她说，“你记得吗？”
他摇了摇头，但是紧接着菲尔的声音回到脑海里，他再次闭上了眼睛。“我昏倒了多长时间？”
“二十分钟。”
“股票已经交易吗？”
她摇了摇头。“你感觉好了吗？”她问。
“好了。”他说。他已经能控制心跳了，大脑也清晰起来。
“我一直试图给托德和塔拉打电话，但是他们俩都不接。”
“没关系，”他说，“反正我们也不能取消上市。”
“但是那个新闻——”
“我们不能取消上市，蒂凡尼。”他更加坚定地说。
尼克有两百万的贷款。如果他们取消上市，那笔贷款就会变成两百万的债务，从现在起六个月后就会开始百分之二十五的复年息，他不可能偿还得了。但是如果交易通过的话，他的两百五十万股份总还有一些价值。除非价格降到一美元，否则他总会有足够的钱来偿还贷款重新开始。即使有那些数据库信息，也肯定会有足够的投资者看到反弹的潜力将价格保持在一美元以上。
“菲尔怎么办？”蒂凡尼小心翼翼地问。
“让菲尔以为太迟了。”
他爬上椅子，小心翼翼地阅读纽约时报的文章，从头到尾。
肯定是胡安告诉他们的。这是好事，因为一旦发现他是因为违反用户隐私信息被解雇的，没人会相信他。瑞秋可以编个故事，解释一下胡安不过是个试图将自己的不当行为怪罪在前雇主身上的愤怒程序员。
这个想法让他的头脑重新镇定下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如果菲尔看不到这一点，那么菲尔就不是尼克以为他是的那种英雄。
尼克刷新了雅虎财经浏览器，股票信息加载出来了。股票代号约会神器出现了，起价33。25。
“好了，”他说，再次伸手去拿香槟，“我们开始了。”
七十五美分的损失不是世界末日。毕竟，他还有六个月的时间可以争取回来。
他等了十五秒，也就是雅虎刷新股票代号所需的时间，然后刷新了网页。
33。08
他抑制住感情，又等了十五秒。
31。17
再等十五秒。
29。12
再等十五秒。
出错。
尼克看着屏幕，把屏幕拉近到面前。“什么？”他刷新了网页，但还是出错。
“托德在哪儿？”他对蒂凡尼咆哮道，脉搏再次加速。“出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蒂凡尼无助地说，她联系不上托德。她有什么好的？
他看着屏幕：出错。刷新。出错。刷新。出错。
“看这儿。”蒂凡尼说，将她的ipad转向他，她加载了bc的报道。
“约会神器股票已经在纳斯达克暂停交易，他们二十分钟之前才刚进入股票交易市场。我们得到报告说是因为电脑故障”女播音员停下来接收从她耳塞里传来的消息。
“是的，看起来其实是交易约会神器股票的电脑因为前所未有的抛出请求而崩溃。今天早上纽约时报上发布的一篇文章称约会神器系统出现过一次安全漏洞，而且似乎跟凯莉雅各布森的谋杀案有关，交易市场貌似掀起了一场真正的灾难性反应。”
尼克吞咽了下，咬紧下巴。他能感觉到眼里的泪水正在涌出。不要哭，不要哭，不要哭，他强迫自己，重复着八岁时学校里的孩子们对他刻薄时他常常重复的咒语。
“这很好。”蒂凡尼把手搭在他手上。
“怎么会好？”尼克摇摇头，感到有液体滑过眼睑。
“是个好迹象，”蒂凡尼坚持道，“非常好，实际上。”
“你知道什么，”他怒气冲冲地说，像一个生气的孩子似的，“你只是个秘书而已。”
“尼克。”她没有理会他的讽刺，“如果交易停止了，就会给市场一段时间来解决问题。人们会开始从全新角度看问题，他们会意识到这并不值得恐慌。”
“但是——”
“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她打断他，“这给你争取了时间，”她说，“恰恰是你需要的。”
尼克感到泪水缩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默默点点头。
“他们今天剩下的时间里交易会一直暂停。”她边看手里的ipad边说，“他们觉得可能需要多达两天的时间让系统恢复再次运行。”
“两天？”
“是的。”她微笑着往前倾身。“你有整整两天的时间摆平这件事。”
“你说得对。”他点点头，身子挺得更直了。“给瑞秋刘打电话。”
“这会很贵。”瑞秋回答。她没说任何客套话，好像一直在等着这个电话响起来似的。
“多少钱？”他问。
“两百万一天，”她说，“现金，很显然。”
“你知道我现在没法给你那么多，”他说，“得了吧，瑞秋，我给了你这么多生意，你真的要——”
“你改变主意再给我电话。”她挂了电话。
尼克做了个深呼吸，再次拨通了她的号码。“好吧。”他说。今天的价格对约会神器并不重要：公司昨晚就已筹集了二十多亿的资金。他本来也要在这上面花一笔钱。
第101章（）
“好的。”她说，“这是我的建议：我们完全否认。就说我们对这个数据库，或者黑客完全不知情，然后迫使告密者主动现身自己上套，”她解释道，“然后我们说我们会跟官方合作，只要他们觉得合适，但是我们倾向于完全关闭数据库保护用户安全。”
“好的。”他说。
“我今天之内会给你发一个声明让你们的律师审核。”
“好的。”他重复道。
“只有一件事。”瑞秋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尼克，你得向我保证绝对没有任何事情会暴露你对此知情。”
“绝对没有。”
“你肯定吗？”她说，“没有邮件，没有语音，没有短信？如果我们这么做，然后他们发现你知情的话，你会比现在更惨。”
“什么都没有。”他重复道。
“好的。”她说，“那我就去写了。”
他挂了电话，看着蒂凡尼。“你能给菲尔打电话告诉他情况控制住了吗？”
“你去哪儿？”她看他从椅子上坐起来问道。
“我需要自己静静地待一会儿。”
塔拉
星期四，五月十五日；纽约市，纽约州
塔拉醒来后什么都不想做。
她翻过身，脑海里回放发生的事情。她追溯起价格认购，让愤怒的经纪人镇定下来的这一夜，她对查理的坦白，她给尼克的电话以及她最后一封宣布离职的邮件。她等着胃对这一切呕吐，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她意识到自己并不害怕。
她的头痛起来，一股隐隐的痛推着太阳穴，她读到过，知道这是停止服用依地普仑出现的副作用。她对此并不在意。她起了床但没有查看邮件，洗了个淋浴但没有去跑步，让水长时间落在她的身体上，即使她并不需要这么久。
她穿上牛仔裤、t恤和平底鞋，没有化妆就走出了公寓。
她沿着查尔斯大街往前走，拐到哈德逊，去了那家她听说很好吃的硬面包圈店。她从未去过那里，因为硬面包圈全是无营养的卡路里。她往北走，在其中一辆街车里买了一杯咖啡，她想看看是否真的是蓝色杯子装而且只要一美元。确实如此。
她沿着甘斯沃尔特大街的台阶往上，爬到高线公园，在一张长凳上坐下来。奶油芝士融化在烤硬面包圈上，她慢慢地咀嚼着，看见一个男人给妻子拍了张照片。妻子系着腰包，穿着大卫莱特曼的t恤，上面还贴了一张“我上了今日秀！”的贴纸。
“我能给你们俩拍张合影吗？”塔拉问那个男人，男人听到她的声音转过身来，就像游客们在纽约常有的反应一样，将相机拉近护住，在有人提出帮忙时不由自主地表示怀疑。
但是他看了看她还有她手指上融化的奶油芝士，放松下来。“当然。”他用得克萨斯人那种懒洋洋的语调说，“那真是太好了。”
她放下硬面包圈，拍了几张照片，其中有一张他们亲吻的照片，她觉得很甜蜜，不恶心或者讨人厌。
“看到了吧。”塔拉听见他们离开时那个女人对她丈夫说，“我告诉过你，不是所有的纽约人都很刻薄。”
塔拉吃完了硬面包圈，开始往北走。
她走到中城区，看着西装革履的人们来来回回地疾走，像蚂蚁一样忙忙碌碌，每个人都扛着他们的沙子，盲目地相信他们肩负庄重的使命，所有人齐心协力要建造一座沙子王国，而不去担心如果下雨会发生什么。
这就是讨厌华尔街的人们不理解的：他们以为银行家和经纪人都心怀恶意——以为他们故意撒谎为自己谋取利益。并非如此：实际上，华尔街的每个人都只是太专注于自己的那片沙子而看不到大局。不管次级按揭经纪人在导致崩溃的这些年里欺骗了多少客户卖给他们多少劣质产品，他们欺骗自己的程度一点都不亚于那个。不是认为他们做的事情是好的，而是认为这就是事情应有的样子。他们的罪行不是他们的邪恶，而是他们将就一个垃圾系统。
她的思绪飘到查理身上，她觉得她很想跟他谈谈这个——真的，跟他谈谈任何事情，如果她还能见到他的话。星期日跟凯瑟琳见面后，她在邮箱里搜索他的邮件，回复他说想见个面，然后注意到他在美联社工作，就查阅了他的文章。两个小时之后她突然意识到她对他的文章变得多么入迷，于是脸红了。
他们没有任何共同点，除凯莉外——她理解他为什么不喜欢她，但是她还是希望他能喜欢她。他跟她认识的男人不同：他所有的文章都灌注了一种与金钱无关的追求公正的激情。她尊重那种勇气，即使这让她对自己曾经认为辞去一份轻松的银行工作是在冒险感到很愚蠢。
她拿出iphone来听音乐，看到八十四个未接来电。她滚动列表查看是否有重要的电话，但所有的电话都是来自托德或尼克或凯瑟琳或者她知道属于l。cecil的212。464分机号。不过，还有一条来自卡勒姆的短信，她打开来看。
卡勒姆：我是对的还是怎么的？？？我的天哪。你变成了一个昂贵的约会对象。你熬过这些了吗？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亲亲
她重新读了一遍这条短信，喉咙里火辣辣的。为什么他爱着别人还能表现得如此随意？因为他爱着其他人，就是那样。她心生厌恶，知道他永远不会对她产生真正的感情——从第一次会面开始他就将她当成一个项目：一个成年男人给一个需要新视角的年轻女人提出建议。
但是她逐渐接受了他的摆布。他让她感觉得到支持、欣赏和安全感——甚至到了她在他臂膀里哭得像个孩子向他坦白所有情绪的地步。
第102章ReenS。（）
虽然她现在十分想恨他——既然她知道了他一直在欺骗她，让她变得那么脆弱，而他却将他自己的秘密锁起来——她也不能。因为他说得对：她需要新的角度看问题，他给了她这个角度。他可能并不完全是她想要或希望他是的样子，但他是这个世界上，包括她自己，唯一一个曾让她觉得没有被评判的人。
她感到泪水涌了出来，但是又吞了回去。她已经学到了很多，已经得到了很多，她因此变得更好。这已经足够了。必须足够了。
她又读了一遍短信，然后删除了这条短信和卡勒姆的联系人信息，然后戴上耳机，让詹姆斯布雷克柔软的声音塞满耳朵，给这个城市的节奏和她全新的开始来个配乐。
她漫步到哥伦比亚圆环，穿过中央公园走到弗里克，她决定去那里看看她在l。cecil活动上错过的艺术展。
乔治的肖像画全都是他涂抹过以模仿instagram滤镜的照片。她阅读了对社交媒体、真相困惑和自我创造新世界的评论，想知道这个展览真正的原因——弗里克想要存活下需要吸引年轻的受众——记载在哪儿。
她漫步到西画廊。站在特纳画布前时，她屏住了呼吸，陶醉在各种蓝色和黄色里。
“这个是黄昏。”
“什么？”塔拉听到旁边一个年老女人的声音，惊讶地转过身。
“这个是黄昏。”女人重复道，“那个是黎明。”她指着房间对面的另一块特纳画布。“是不是很有意思，很难看出区别，不是吗？”女人所有所思地说。
塔拉转过身去看那幅黎明的油画，一个旅行团刚好离开，只留下一个男人站在那幅画前面。
塔拉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看错。“查理？”她轻声问。
他转过身，看到她后吃惊地笑了。“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我也不太确定。我刚决定来这里看看。”她忘记了驱使她走到上城区的原因，但突然很感激她这么做了。
他们都停顿了下，但没人动。
“我还没看今天的新闻。”她在他可能离开之前打破了沉默，“很糟糕吗？”
“没有。”他摇了摇头，“他们让罗比古德曼回家了，保释中，正要重开这个案子。”
“约会神器怎么样？”
“他们说这取决于最高法庭是否决定在法庭上采纳来自这个应用的信息。”他说，“这会需要很多年，我猜。”
“上市怎么样？”她问。
“纳斯达克在开市二十分钟后关闭了。因为太多人试图抛售，系统崩溃了。”
“呀。”她说。
又是一阵停顿。
“所以他们给你放了一天假？”他谨慎地问。
“我没有被解雇，”她说，知道他在问什么，“我辞职了。”
他眉开眼笑。“这对你很好。”
“是啊，的确对我很好。”
又是一阵停顿，但还是没有人动。
“这是我最喜欢的油画，”他手指着其中一幅黎明说，“我也喜欢早上。”他补充道。
“我以为我们没有任何共同点。”她微笑道。
“哦，我打赌我们能找到一些。我是说，我觉得我们至少有四处共同点。”
她笑了，咬了咬嘴唇。
“你接下来去哪儿？”他问。
“哦，我准备——”她不假思索地说，但是停了一下。“什么都不做。”她笑道，“所以我不知道要去哪儿。”
“你喜欢中央公园吗？”他问，“这样我们就有了两处共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