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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向门口，但是他抓住了她的手腕，重重地捏住。“我说，你明白吗？”
“明白。”她咬牙切齿地发出嘶嘶声。
他继续抓着她一会儿，然后松开手，做了个深呼吸，重新整理西服外套。“很好。”他点点头，“那我们会议上回见。”
塔拉平静地打开门走了，任她身后的门砰地关上。
尼克感到一种恐慌从脚趾开始往上蔓延至大腿，然后到达胃里。先是安东尼的报告，现在又来这个？
这笔交易必须通过。没有余地考虑其他选择，即便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约会神器应该对凯莉雅各布森的死负责，再说这是不可能的。他不得不解雇胡安：这个工程师违反了规则，他已经对尼克的领导力构成威胁。
尼克可能没有开发程序，但是他为此努力工作。他这辈子都很努力地工作。自从五岁开始，他放学后就同时上钢琴课、少年棒球和加速阅读课。他每分每秒都在为塑造完美的简历努力，然后把所有的宝都押在约会神器上了。他甩了格蕾丝。而且他有两百万美元的贷款。
他不自觉地抽泣起来，胸膛因为压力而起伏。他已经能看到头条新闻了：前途无量的哈佛商学院毕业生一夜之间从八千万身价跌至破产。
“不，不，不！”他将自己牢牢地撑在桌上，看着桌子上方镜子里的自己，“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根据掌握的事实，你相信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尼克重复了他一贯用来让自己冷静的咒语：
1。你去了斯坦福大学念书，从最难的专业毕业，还是优等生。
2。你在全球最好的咨询公司麦肯锡工作过，在三年之内就被提拔为项目经理。
3。你在全球最好的风险投资公司道尔顿汉德里工作过，在硅谷最重要的风险投资家菲尔道尔顿手下工作。
4。你去了全球最好的商学院哈佛商学院念书，在那儿你成为一名贝克学者。
5。你是这个星球上最重要的社交媒体公司的首席执行官。
6。你能吸引玫瑰木酒店里你想要的任何女孩。
7。托德肯特现在为你干活。还有塔拉泰勒。还有蒂凡尼。
过了一遍这个列表后他的大脑开始放松：他不仅没有做错任何事，而且每件事都办得很成功。塔拉不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像他这样的男人是不会犯错的。
塔拉
星期日，五月十一日；波士顿；马萨诸塞州
“你想解释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凯瑟琳威利问。
“什么？”塔拉抬起头，大吃一惊，“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环顾四周。她还没从刚刚跟尼克争论的震惊中缓过来。
“我今晚要在哈佛商界女性会议上讲话。”凯瑟琳说，“我正在去剑桥的路上，然后接到哈维塔特的一个电话。他很忧虑地问我是否能够顺路查下我们最大的交易发生了什么。”她比塔拉至少矮三寸，但是姿态如此挺拔，以至于显得比塔拉还高。“我们需要私底下谈谈吗？”
塔拉跟着凯瑟琳进入一间空会议室，两个女人在长长的空桌子的两端面对面坐下。
“你知道了？”塔拉问。她不确定如果凯瑟琳发现胡安和约会神器跟凯莉雅各布森案件的联系后自己是更放松还是更害怕。
“我当然知道。”凯瑟琳说。
“谁告诉你的？”
“托德肯特。”她说。
“托德知道？”
“他当然知道。”女人皱起眉头，“塔拉，你消失了整整一天。”
“什么？”塔拉的大脑在打转。这跟凯莉有什么关系？
“我的天哪，塔拉。”凯瑟琳在空中握起拳。她的结婚戒指不见了，被一个看起来像是金戒指的东西取而代之。“你让华尔街最顶尖的技术分析师之一离开会议准备发布一个负面报告，然后在路演正中间溜了出去？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你生气的事情？我离开了？”她感到大脑迷糊了。凯瑟琳不知道凯莉的事？
“是的。”凯瑟琳困惑地点头点，“这就是我生气的事情。你去哪儿了？”
“我去参加妹妹的婚礼了。”塔拉回答，感觉像是一个世纪前的事情，“我妹妹在缅因结婚，我飞过去参加婚礼。”
凯瑟琳的胸口在起伏。“为什么？”
“因为她是我妹妹，”塔拉说。
第90章（）
“我跟你说点事，塔拉，”凯瑟琳生气地说，“你妹妹会一直在那里——这就是家人的意义——但是像这样的交易？我将这交易托付给你的机会？它们不会一直在那里，它们肯定不会为随意对待它们的人停留。”
“我只缺席了一天，而且是星期六——”
“不要找借口，塔拉，”凯瑟琳厉声说，“找借口不会让你在这种业务中获得成功。”
“我不是在找——”
“住嘴！”她叫喊道，又一次举起手，“不要说了。我们都得做出牺牲。你不愿意做出牺牲的后果就是安东尼凡莱温要对这次上市发布一篇可笑的负面报告。你知道这次上市是这家公司在争取的唯一的好事，但是现在，就因为你，将成为又一则负面新闻。”
塔拉抬头看着天花板。“安东尼的报告有多糟糕？”她问。
“他要将价格目标定为两美元一股。你真的不知道这个？”凯瑟琳狂笑道，“这完全不可接受，塔拉。有人告诉我你值得关注，”她说，“我在试图帮你。”她的声音越来越愤怒，“我用我的名字给你撑腰。”
塔拉等着内疚感的出现，等着对陷入麻烦的恐惧出现，以便挤开脑里的沙子迫使她行动起来。她等着，但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他是对的呢？”她轻声说，转移目光重新面对凯瑟琳。
“你刚说什么？”
“我说，‘如果安东尼是对的呢？’”塔拉更坚定地说，眼神变得沉着冷静，“要是这些应用真的不值一文呢？”
“你是被雇来销售这次上市，塔拉，”她说，“仅此而已。”
塔拉点点头。“好的，我明白了。”她嘟哝着，将目光切换回到凯瑟琳的手上。凯瑟琳的手指合拢在一起，但是无名指是伸出来的，原本戴结婚戒指的位置换成了一枚金戒指。
“你的手指怎么了？”塔拉说。
“什么？”凯瑟琳恼火地问。
“你的手指。”塔拉抬起下巴指着那个手指。
“不要转移话题。”
“你伤着它了？”
凯瑟琳猛吸一口气，伸直手，透过镜框看了看。“这是枚新戒指，”她说，抬起戒指给塔拉看，“用来提醒我时刻记着自己的力量，而不变得情绪化。”她说，然后重新看着塔拉，“你应该接受这个建议。”
“你丈夫不介意吗？”塔拉小心翼翼地问。
“我们分居了。”凯瑟琳答道，坐得更挺拔了，“他一直接受不了我比他更成功的现实。”
塔拉看了凯瑟琳很久。她的头发做得恰到好处，套装熨得极其完美，皮肤上妆刚刚好，牙齿白得刚刚好，身材瘦得正合适以至于以任何人的眼光都无法挑剔。
“对于路演中途离开，我感到非常抱歉。”塔拉终于站起来说道，“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这个世界上强大的女人不多，塔拉。”凯瑟琳的声音柔和下来，“但是我觉得你身上有这个，如果你能好好做事的话。”
塔拉想在凯瑟琳的眼里找到理解，但是什么都没发现，“我希望你是错的。”塔拉轻声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她进入卫生间，锁上门，抬起马桶座上的盖子。她打开阿普唑仑瓶子倒出药片她也倒了依地普仑，看着那些药片一颗一颗掉进马桶，然后用水将它们全部冲走了。她在水池里洗了手，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信心满满地决定了她要做的事情。
艾曼达
星期一，五月十二日；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艾曼达无法入睡。已经是凌晨三点半了，但是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她要跟朱莉创办的有待命名的公司。
她打开灯伸手拿布拉德菲尔德写的风险投资交易，这本书已经成为她学习成为企业家的复杂细节的圣经。
自托德肯特以来，艾曼达的大脑还没有对任何事情这么着迷过。朱莉是对的：把那点时间放在更有用的事情上让人振奋。她简直不敢相信她有多么低估自己的室友。
她看着时钟已经指向了凌晨四点。不管了，反正她也睡不着。她下了床，冲了淋浴，穿好衣服，去了公司，准备在克罗利布朗其他人上班之前做几个小时的商标调研。
电梯门在她那层打开时，灯依然亮着，她看见安迪谢弗还在电脑前打着字。
“你怎么还在这儿？”她问道，在自己的小隔间里坐下。
“约会神器完蛋了。路演有危险。”
“什么？”艾曼达问。她已经三天没听到胡安的消息了——她以为他很忙，但也许这正是他忙碌的原因。“发生什么了？”
“这个分析师发布了一个两美元每股的价格目标报告，”安迪说，“现在每个人都慌了，害怕投资者会撤出导致价格骤然下降。”
“你觉得他们会吗？”
“不知道。”
“那你在干吗？”
“准备一切材料以防上市不成功，”安迪抬头看着她，“如果这交易不成功而我已经花了这么多时间”
艾曼达没有听到余下部分：她已经开始在谷歌键入“约会神器上市”搜索最新消息了。
艾曼达阅读了第一个搜索结果，这篇文章是二十分钟前发布的：尖刻分析师报告将约会神器股票估价为两美元每股。
第91章（）
安东尼凡莱温，瑞士信贷的顶级技术调研分析师，刚刚赶在基于地点的约会应用约会神器的首次纳斯达克亮相之前发布了报告。他挑衅地将价格目标设置为两美元每股，声称“社交媒体应用闹剧般不现实的定价”。不同了很多怀疑论者猜测社交媒体泡沫会因其不成功的收入模式而爆发，凡莱温预测的衰落基于用户抵触理论，如果以及何时他们会明白这些应用能够收集到多少信息以及与存储那些数据有关的安全风险。l。cecil，这次上市的牵头承销商，遭受到坏消息的冲击，正在拼命试图扳回投资者对本周晚些时候对此次上市的二十五至三十五美元报价的信心。
艾曼达脸色变得惨白：如果价格降到两美元每股，胡安就不能创办他的社区中心，朱莉基本上什么都拿不到。他们所有的新计划都会烟消云散。
“没门儿。”艾曼达对着屏幕摇着头大声说。他们为此那么辛苦地工作：她才不会在她的朋友被搞得这么惨的时候干瞪着眼什么都不做。
托德
星期二，五月十三日；门罗帕克，加利福尼亚
“既瑞士信贷调研分析师安东尼凡莱温发布尖刻报告后，华尔街今天又散布对约会神器命运的各种猜测。凡莱温迈出了非传统的一步，在交易还没有结束前就发布了报告，他定下的两美元每股的价格引发了其他人询问约会神器预期的二十五到三十五美元的公开亮相是否是一场对大众投资者的骗局。”
托德一直挺喜欢bc最火辣的新闻主播露西兰德里，但现在他真想给她一拳。他正在门罗帕克玫瑰木酒店房间里一边系领带一边看报道，他们昨晚抵达这里做最后两天的路演。
“其他新闻，凯莉雅各布森案件的结案陈词将于今天在帕洛阿尔托听证。女孩的舍监，罗比古德曼，被指控犯有性侵犯和过失杀人罪，据称他给了女孩致死剂量的毒品摇头丸，也叫“莫里”，而这直接导致她的心脏——”
托德关上电视，停下来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打起精神。今天将是难熬的一天，他对此毫无办法。但是挑战带来机遇：凡莱温提高了风险，但那仅仅意味着如果他赢了就能得到更多。他只需要让投资者重新站在他这边，然后他会比之前想要成为的英雄更加伟大。
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提起公文包往酒店大堂走去。
“您好？”
“你得解决这个。”哈维的声音很愤怒。
“安东尼不会撤销报告，”托德说，“你知道他试图——”
“那你就得找到另外一种解决方案，你不这么打算吗？”
“如果他说的是二十二美元的价签，”托德尽可能自信地说，“我会担心，但是两美元？人们会看透——”
“人们尊重第三方的意见。”哈维打断他。
“我知道，”托德说，“但是——”
“你要是不进游泳池，你就不会赢得比赛，”哈维说，“我得走了。”
电话被挂断了，托德闭上眼睛。他被哈维击败了，时不时给一点正面鼓励对高管们来说就那么难吗？
他在大厅里发现了塔拉，走去跟她会合。“早上好。”他说。
“早。”她从笔记本上抬起头，然后立刻低头继续打字。整个路演中她一直像个脾气古怪的贱人。这都是卡勒姆的错：他是所有事情的起因。不管在伦敦时她跟他发生了什么，那件事都改变了她，而且上周的那个午后，她去他的酒店匆匆做爱后变得更加糟糕了。她甚至没有为离开路演去参加妹妹的婚礼而道歉，现在居然有胆因为他给凯瑟琳打小报告而生气。
“我不得不告诉她，你知道的。”他说。
“什么？”塔拉停止打字，抬起头问。
“凯瑟琳，”他说，“她就那么出现，问我你去哪儿了。我没法替你圆谎。”
“我知道。”她说，继续回到电脑上工作。
“那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我有吗？”她问，但依然打着字。
“整件事情都是你的错。”托德说。
“你是说安东尼的报告？”
“是的。”
“他告诉我因为他不信任尼克。”她说，依然打着字。
“你跟他谈了？”托德撅起下巴。
“当然。”她说着抬起头，好像没什么大不了的，“我想看看能做点什么解除他的顾虑。”
“但你显然没成功。”
她耸耸肩，继续回去看着电脑屏幕。“我想他有权发表他的意见。”她继续打着字。
“你能别打字了吗？”他喊道。
她停止了打字。
“他说了什么？”托德更平静地问。
“我们谈了很久关于用户信息和数据安全的问题。原则上他并不反对收集信息，但是他觉得如果公司对如何使用这些信息没有明确声明，用户就会变得紧张，尤其如果他们不喜欢首席执行官的话，因此一旦出现可代替的选择，他们就会停止使用这款应用。”她说，声音很随意冷淡。“我觉得这观点很有趣。”
她继续打起字来。她认为这观点很有趣？她怎么能够这么轻率？
“路易莎说他们是正式的恋爱关系，你知道吗？”托德说，声音里充满了恶意。
“谁是路易莎？”
“卡勒姆背着你欺骗的女人。”
塔拉的手指停止了打字。逮着她了。
“哦，你不知道吗？”他问，“是这样，我几周前在格莱美西酒吧里碰到他们在亲热。”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她没有抬头问道，声音听起来很脆弱。
“因为我是个好男人。”他说。
塔拉抬起头看着托德。双目对视时，他看到了她失去光泽的受伤眼神。她看起来那么无辜脆弱和伤心，对控制她的感觉托德第一次不那么享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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