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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今晚很愉快。”她打开门。
“嘿，听着。”他打断她，“我非常抱歉。”
她转过身，满怀希望。“关于什么？”也许前女友很认真，伤了他的心，让他晚餐时难以耐着性子坚持到最后。
“我应该在晚餐前就中断的。”他说。
“为什么？”她温和地问，期待着他说他依然心碎，还没准备好开始一段新的感情。
“那些花，”他说，“你把它们留在桌上的方式太欠考虑了。我给你买了那些花儿，现在它们可能已经枯萎了，其实你当时只需要花一分钟将它们放到水里，加上我给你的花食，而不是不尊重我的努力。”
“什么？”她歪过头。他在开玩笑吗？
“杰西潘尼做过这个测试，他不能雇佣任何还没有品尝过就对他的食物持怀疑态度的人。那些花是我的测试。我不能跟对待我的周到如此轻率的女孩在一起。”
艾曼达张着嘴盯着他，试图理解这不是真的，或者她只是喝了太多酒。“我理解。”她最后说道，下车关上门。
出租车开走了，她还在沉入黑夜的潮湿寒意中摸索着钥匙。她关上身后的门，拿起那束花扔进了垃圾桶。
胡安
星期五，四月十一日；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现在你在想着这笔钱了。”演唱会结束后他们随着人潮走下楼梯时乔希嘲笑着胡安，他张着嘴，可以看见嘴里粉红色的口香糖。自从约会神器最初那段日子以来胡安就没见乔希张嘴笑过；这笑容让他变得更年轻，天真和有点幼稚。“让信托来管，这样你就不用付税了。”他指导胡安。
“但是谁在乎呢？”胡安说，“即使他们拿走了一半，我还是不知道怎么用这一亿美元。”
“这不是钱的问题，这是原则问题。凭什么你和我这样的人已经注入创意刺激了国家的经济发展，还要去资助一个官僚政府让他们将钱浪费在没效率也不起作用的项目上？”
“但那样的话谁去帮助穷人？”
“私人基金会，”乔希说，“我相信你会有一个。”
胡安脸红了：这是个好主意。
“但是，你不觉得如果所有的援助都出自私人基金会的话，只有富人关心的那些事情才会得到关注吗？”他会用自己的钱来帮助东帕洛阿尔托的孩子们，但是他认识的有钱人都是只关心视频游戏、指环王和罕见的海龟种类的程序员。
“你以为现在不是这样吗？你以为那些说客都是干吗的？私人基金会只是效率更高而已。”
“你是共和党吗？”胡安不记得他认识任何共和党。
“自由主义者。”
“那是什么？”
“等你有钱后就会变成的样子。”
“你会建立基金会吗？”
“不会，”他说，“我要创办另一家公司。我会用这笔钱自己创业，这样就不必跟白痴风险投资家打交道了。”
“你不喜欢菲尔道尔顿？”
“他只关心他的回报。他在削弱远见。”
“什么远见？”
“约会神器的？”乔希的头抽搐了下。“让社交互动更有效率。性是人类的需求，为了满足这个需求浪费那么多时间太荒唐了。约会神器用科技来修复这个问题。靠这种逻辑运行的应用有上百万个，但是菲尔看不到它们。”
胡安什么都没说。他又在想凯莉了。让事情更有效率不是犯罪。即使她被杀了，他们甚至还不能肯定是被杀，最差的情况也只是约会神器使其变得更有效而已。它没有导致她被杀。这不值得冒险让上市泡汤，尤其如果上市意味着他可能会有钱来帮助改变东帕洛阿尔托的话。
第57章（）
塔拉
星期三，四月十六日；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上车，”塔拉从司机座位上严厉地说。
尼哈交叉着双臂，没有挪动。
“快上这该死的车，否则我会立刻让你被解雇，快得他们都来不及给你买机票回家。”
尼哈不再坚持，砰地关上身后的车门，依然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睛盯着窗外。塔拉醒来才发现，在她为今天跟销售财团的会议筹备的所有资料中，唯一不全的就是她四周前发给尼哈但却从未进行格式重排的销售舱面。幻灯片不是她要求的顺序，段落间的字体都不同，间距完全不统一。舱面看起来像是一个糟糕的暑期实习生做的第一个糟糕的草稿。
现在就算有很多事情能够拖塔拉的后腿，她也不能让一个从未碰过毛刷的傲慢分析员成为其中之一。
“没什么大不了的。”尼哈咕哝着说。
“字体甚至都不一致，尼哈。我们刚刚花了两千五百美元打印了我们不能用的舱面，”塔拉尽可能冷静地说。
“两千五百美元对l。cecil来说不算什么。”
“那不是重点。”
塔拉从瑞吉街一路开车到米什街，然后转到内河码头，没有在约会神器大楼停下。
“我们去哪儿？”尼哈问，在车座上往前坐起。
“我需要修修指甲，”塔拉说，“而且我猜你也需要。”
“但是财团会议——”
“三点开始。”
“但是我得去重排格式——”
“胡安在弄那个。”
“胡安？”尼哈的脸色煞白，“他知道是我弄乱的吗？”
“我告诉他文件损坏了，你的修改被抹除了。”她说。塔拉很愤怒，但是没有必要对她唯一的朋友说这个女孩的坏话。
她将车停进停车场，尼哈不情愿地跟着她进了指甲沙龙，塔拉用越南语要了两份指甲修理。
“你说汉语？”尼哈惊讶地问。
“越南语，”她纠正道，“她们是越南人。”
“你为什么会说越南语？”
“大学的时候我有两个夏天在那里教英语。”
“什么？为什么？”
“我想帮助别人。”
“我倒不知道这个。”尼哈说。
“还有很多你对我不了解的地方，尼哈，”塔拉说，不在乎这话听起来多粗鲁。
她们在座位上坐下，塔拉挑了黑灰抛光，然后记起来今天的会议，于是换成了暗淡的中性粉。尼哈看着这些抛光色很是慌乱，于是选了同样的颜色。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儿？”那些女人将她们的手放入温水时，分析员终于问道，“你已经解决了问题。”
“我想问问你为什么从来没更新过那个演示稿。”塔拉平静地说，看着面前的女人剪掉指甲死皮。
“如果你还没留意到的话，我是这交易里唯一的分析员，”尼哈粗鲁地说，“我有很多事情要做，塔拉，坦白来说，我觉得确保所有数字精确无误比确保幻灯片格式完美要重要得多。”
塔拉转过来面对这个女孩。她的皮肤很油，眉毛很浓密，眼镜过时了。她有潜力变漂亮，她只是没有做任何努力。
“不幸的是，这并不正确，”塔拉说，“如果展示它们的方式没有感染力的话，没有人会去看你的数字——不管它们多么精确。”
“那么人们应该学聪明点。”尼哈说。
塔拉观察着这个女孩，怀疑她是否意识到她刚才说的话的分量。“你的目标是什么，尼哈？”
“做最好的。”女孩毫不犹豫地说。
“最好的什么？”
“随便什么。”
“你想成为助理，对吗？”
“是的。”尼哈坐起身，“我肯定会升职，尤其是做完这笔交易后。每个人都知道我是集团里最好的分析员。”
“他们不会给你升职。”塔拉说，目光转到指甲上。她上周看到名单了：尼哈根本都不在考虑范围内。
“什么？”尼哈不安地问道，然后语气坚定地说，“你跟他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塔拉回复道，“我只是知道他们在找什么样的人，而且不是你这样的。”
“胡扯。我做过更多交易而且——”
“确保所有的数字都正确，”她说，“但是以牺牲展示为代价，也就是对公司最重要的一部分。”
“但是拉里说我是他见过最好的分析员。”
“确实如此。这跟能做好其他事情不一样。分析员在背后处理数字。助理做部分数字处理但是花更多时间来决定如何对数字进行包装；等你升到副总监，你的工作就是跟人合作，人们更关心你是否好相处而不是数字多精确。”
“你说什么？”
“我说跟你相处得不愉快。”塔拉坦率地说。
“你是在说我丑吗？”
“不是，”塔拉不假思索地说，“我是说跟你相处得不愉快。”但是在她重复这句话时，她感到自己在撒谎。这两个是一个意思吗？她到底想说什么？“我是说你需要将更多精力放在展示上。”她最后说道，“如果你想在公司升职的话。”
两个女人沉默地坐着，沙龙里的女人在对面给她们涂指甲。想起她刚刚说的事实，塔拉的脑袋感觉很沉重：华尔街真的就是这样：对外表比事实更感兴趣？人们真的就是这样吗？这就是乔希哈特一直说的吗？
“你为什么决定来华尔街工作，尼哈？”塔拉终于打破了沉默。
“证明我能。”女孩没有抬头就说道。
“向谁证明？”
“帕克修斯。”
“谁是帕克修斯？”
“他是我的高中同学，每天早上都由黑色轿车一路从上东区开着送过来。他表现得自己去布鲁克林拉丁而不是某个寄宿学校上学是给我们面子。”尼哈的声音充满仇恨。
“你在哪儿长大的？”
“阿斯托利亚。我坐地铁上学。”
“帕克的父母在华尔街工作？”
第58章（）
“俩人都在。他表现得那让他们特殊，好像就因为我父母没有在华尔街工作所以他就比我优秀似的。但是我比他更聪明，我在任何事情上都比他优秀，而且，”她总结道，“我在证明这一点。”
“帕克现在在哪儿？”
“在高盛。”
“你后来见过他吗？”
“高中毕业后就没见过。”
“那值得吗？”
“会值得的。”
“什么时候？”
“当我的孩子从黑色轿车下来的时候。”
塔拉想起劳伦威利在弗里克的盥洗室呕吐时，她妈妈还在办公室。她可能就曾坐黑色轿车去学校。
“你真的觉得我不会得到升职吗？”尼哈的声音变软了。
塔拉不想告诉她，至少不是现在。“我不知道，尼哈。”她撒谎道。
“那我该怎么做？”女孩问。
塔拉再次看着她：她真的只需要收拾下外表吗？塔拉真的能这么告诉她吗？“我不知道。”她轻声重复道，然后看了眼手表。“我们该走了。”
“它们干了吗？”尼哈怀疑地看着她的指甲说。
塔拉扬起眉毛。她是认真的吗？“这是紫胶。”她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紫胶吗？
塔拉付了钱，沉默地开回约会神器。
“你为什么决定来华尔街工作？”在一阵沉默后尼哈问道。
塔拉沉默了很长时间，思考着这个问题，“我不知道，”她最后承认道，“我猜当时看来这是最佳选择。”
她们到达停车场，塔拉将车停到空位上。
“嘿，塔拉，”她们下车时尼哈说，“演示稿的事情我很抱歉。”
“没关系，”她真心诚意地说，“我知道你压力很大。”
“是的，但是，”她说，“好吧，你还是可以信任我，你知道吗？承担更多工作？”
“我会记着的，”塔拉说，“只要你保证会老实告诉我你的优先级是什么就好。”
“好，我会的。”尼哈说，然后补充道，“你或许也能够给我说些好话，向升职委员会？”
“当然，尼哈。”塔拉说，不知道她是否真的有勇气去做。
胡安
星期三，四月十六日；旧金山，加利福尼亚
“这真的是你没日没夜做的吗？”胡安向在他旁边坐下的尼哈问道，“我真想杀了我自己。”
过去四小时胡安里一直在对演示文稿进行格式重排，确保所有的图表跟网格对齐以及所有的脚注字体相同。
“你没事儿吧？”胡安看尼哈没有反应，问道。
“没事儿。”她说，摇摇头好像要甩掉正在思考的事情，“真的很抱歉你得做这个。”
“没关系，”他说，“看到你们做的事情还挺有趣的。这让我对自己的工作更为感激。”他微笑着。“嘿！指甲不错！”
她脸红着握起拳头。
“不要藏起来，”他说，“它们真的很好看。”他真的这么觉得。他喜欢尼哈在乎她的外表：这让她看起来更像一个真正的女孩，而不是一台工作机器。
“谢谢。”尼哈展开手指，不自在地说。
“好了，”他看着屏幕说，“我觉得我们拾妥当了。”
“这事耽误你了吗？”尼哈问。
“没有，”他愉快地说，“我只是在忙我的社区中心。”
“什么？什么社区中心？”
“这个社区中心将以我父亲的名字命名，叫爱德华多拉米雷斯中心，一个给我的老社区里的孩子们玩耍的地方，这样他们就会有事情做，而不是去参加帮派或者交易毒品。”他对她说。
胡安对她微笑着。他还没有正式告诉任何人，但是过去一周里他一直在研究如何在东帕洛阿洛托创办一个社区中心，只要上市后六个月员工锁定一到期，他就会卖掉他的约会神器股份，然后用三分之一的钱来做这件事情。把精力集中在如何处理他的财富上让他意识到为凯莉雅各布森的事情紧张是多么愚蠢：他甚至都不知道数据库是否准确，但是他确切地知道他的钱能够帮助东帕洛阿尔托的孩子们。
“你准备创办一个社区中心？”尼哈问。
“是的。”他喜欢说出来的感觉，“实际上会很像约会神器，提供免费食品、篮球场、视频游戏室和足球机。每天都会有不同的课程，对所有人开放。我已经跟我们的厨师长说了，他会来教授烹饪课程，布拉德会来教冲浪。”
“但是你拿什么支付呢？”她扬起眉毛。
胡安耸耸肩。“原来我有不少约会神器股份。”
“我们准备好了吗？”尼克从他肩膀后问道，声音颇为恼火。
“哦。”胡安转过头，惊恐地发现首席财务官站在他旁边。
“好了，已经将演示稿发送到打印机了。他们会在两点钟时将它们送到瑞吉街。”
“很好，”尼克心神不宁地说，“我希望你在会议中不要跟任何人交谈，”他指示道，“你就坐在后面，我会给你暗号。”他停下来，想了想。“我会这样做”——他捏了捏耳垂——“如果我需要你给我任何统计数据的话。”
“没问题，老板，”胡安说，“我这儿东西全都准备好了。”他指着笔记本。在调整演示稿格式前，他已经将约会神器的数据库上传到一台笔记本，如果尼克遇到不清楚的问题，他就可以随时计算任何用户统计数据。
“好的。请提前四十五分钟到场。”尼克说完离开了。
“哇，”胡安转过身面对尼哈说，“他比平时还要糟糕。”
“这是一次非常重要的展示。”尼哈耸耸肩。
“这次又是跟谁呢？”胡安问。尼克一直没任何解释。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