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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我的想法，这是应该全校通报记过的，可她们马上要参加高考，要是记过恐怕影响前途，我也有恻隐之心，所以只是全校广播道歉，赵老师，你说该怎么办？”
陈瑾话都说到这一步了，赵华能说什么，看了齐玉一眼叹气说：“我没意见。”
齐玉紧紧拽着齐母的手，怕得眼泪都快流下来却什么也不敢说，几个大人商量好怎么处理这件事就各自离开医院，驱车前往育华中学。
* * *
徐淼和陈瑾坐一辆车，上车后陈瑾就一言不发，看也不看徐淼一眼。
徐淼从后视镜里偷偷看他，只可惜车里没开灯，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心里能猜到他大概是生气了。这怒气来得毫无缘由，但她心里并不担心，不怕陈瑾生气，只怕他没有反应。
只可惜好感度依然安静如鸡，徐淼心里发愁，语气忐忑问：“小叔……你生气了吗？”
陈瑾没有说话，他坐在左边，车外的路灯穿透车窗映在他脸上，隐约可见他冷硬的面部轮廓。徐淼声音更加忐忑：“对、对不起。”
“哦？”陈瑾微微偏过头，看向徐淼。
他眼睛微亮，却很幽深，徐淼看了一眼就低下头：“我不该想瞒着你。”
“呵。”陈瑾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声音喜怒难辨，“你很聪明。”
徐淼不管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全当他在夸自己，轻声说：“我就说我可以处理这件事的。”
徐淼看到陈瑾猛地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锐利冰冷，徐淼心里一跳。恰好车已经停好，陈瑾拉开车门下去，他走得很快，像是根本没在意徐淼，很快消失在学校大门。
徐淼愣了片刻才推门出去，一路小跑跟上陈瑾的脚步。
“小叔！小叔我说错什么了吗？”徐淼走在陈瑾身侧，抬头观察着陈瑾的脸色。
她表情紧张，神情忐忑，右手握着左手，双肩都垮下去，姿态柔弱，仿佛暖房里的菟丝花。
陈瑾猛地停住脚步，徐淼没察觉，往前走了两步才停住，低着头站在陈瑾面前，低声说：“我错了。”
“你哪里错了？”陈瑾声音冷硬。
“我……”徐淼哑口无言。
“你根本不觉得自己做错了，”陈瑾声音里透出一丝疲惫，但下一秒声音已经变得冷淡寻常，“保卫处在哪？”
徐淼抬头，往后指了指：“校门口。”
陈瑾脸色绷得更紧，转身回去校门口值班室旁边的保卫处。
赵华、齐家三人都已经到了，监控录像已经开始播放，不过几秒钟，徐淼就出现在了镜头里。
视频播放的时候，齐玉躲在齐母身后，苍白着脸不敢吭声。
大家紧紧盯着电脑屏幕，看着齐玉出现，她一路小跑，往徐淼身上扑，可徐淼往旁边走了点，齐玉扑空……
“不可能……不可能……”齐母喃喃自语，突然大声说，“再倒回去！不可能！我女儿怎么可能撒谎！”
保安看向赵华，赵华点头，他将视频倒回去播放，恰好倒到齐玉扑向徐淼却扑空的画面。监控为证，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啪！”
齐卫国猛地转身，手一抬一巴掌甩在齐玉脸上：“我送你来读书，你都学了什么？我和你妈是这么教你的吗？”
齐玉懵了一下，反射性用手捂住脸，听到父亲的指责低头哭了起来。齐母本来也怨齐玉，可见到齐卫国动手立刻将女儿护在身后：“你干什么？小玉还是个孩子！她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吗？”
“十八岁，不小了，已经可以判刑了。”陈瑾指间夹了根没点燃的烟，又给另外几人分了香烟，也不看齐玉母女，只看向齐卫国说，“说谎这件事，可大可小，现在不给教训，以后真犯下大错悔之莫及，我这人虽然气量小，但也有恻隐之心，你女儿诬陷我侄女，这件事她在广播里向我侄女道歉，事情就了了，也不用记什么档案，免得毁了前程，赵老师，您说是不是？”
这会儿陈瑾的脸色倒没那么冷了，面上带笑看起来还很和煦，可说的话软的硬的都有，要是不顺着他的意思来，谁也下不来台。
赵华感觉到他不是好惹的，又想这事本来就是齐玉母女惹出来的，干脆点头说：“我没意见！”
陈瑾又看向齐卫国，齐卫国咬着烟，神情纠结。
他当然不想得罪陈瑾，可在广播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以后齐玉还怎么在学校里待下去？可……齐卫国心一横，点头说：“行！”
“我不要！凭什么！”齐玉当即抱住母亲的腰大哭起来，“妈！妈我不要！我要是道歉了我以后在学校真的待不下去了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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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齐母走到丈夫面前低声说，“小玉还是个孩子，做错事道个歉就得了，要是在广播里当着全校学生道歉，她以后可怎么办？赵老师你帮帮我们，她可是您的学生啊！”
齐母面带哀求看向赵华，对比她刚来医院的时候，可真是前倨后恭，赵华想起来就觉得可笑。他看向齐玉，之前她吵吵嚷嚷的，现在抱着妈妈哭花了脸，倒像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了。可见过她恶毒怒骂的赵华心里并不同情齐玉，如果她没有倒打一耙，如果她不是气焰嚣张，这件事怎么会闹到现在无法收场的地步？
赵华叹息说：“我之前说过，怎么处理这件事，你们双方家长进行交涉，我不插手。”
“老师！”
“你们不能这样，我女儿……”
“够了！”齐卫国冲着老婆大吼，“我早就说过这件事算了算了，结果你呢！还有你！小小年纪颠倒黑白不辨是非！你必须道歉！不然、不然你以后就不要再回来！”
“齐卫国！”齐母怒指丈夫，可齐卫国态度强硬：“她要是不道歉，我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还有你，大不了离婚！”
齐母哑然，她向来胡搅蛮缠，齐卫国耳根子软，大多数时候也顺着他。可老实人发脾气最吓人，她心里也怕了！
这一家吵个不停短时间内没法收场，陈瑾也没兴趣继续看下去，对赵华说：“我送淼淼回去上课。”
“好。”赵华连忙点头。
陈瑾和徐淼先后从保卫处出来，路灯昏黄，空气中氤氲着雾气，染上灯光，形成橘色光晕。
徐淼跟在陈瑾身后，揣测着他的心思。
可她才刚穿过来，就算陈瑾对她一见钟情，可她对陈瑾的了解浮于原著，只能从逻辑上去推理陈瑾这个人。可是推来推去，徐淼也没想明白陈瑾为什么会生气。
走到教学楼下，陈瑾停住脚步，转身伸出手：“左手怎么样？”
徐淼将包了纱布的左手放到陈瑾手上：“一点小伤，没事的。”
“不会留疤？”
“不会……吧。”徐淼也不太确定。
陈瑾右手食指中指合并，沿着徐淼手腕往下，不轻不重按压了两下徐淼的伤口。徐淼“呲”了一声，陈瑾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是最蠢的办法。”
“什么？”徐淼猛抬头看去。
陈瑾垂眸，睫毛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他的眼神，徐淼看不清，只听到他清冷的声音：“你是聪明人，该做聪明事，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有解决不了的事可以联系我，我会护着你。”
他抬眸，看向徐淼的目光深邃，含着柔情，却又仿佛只是错觉。
他松开徐淼的手，嘱咐说：“这几天别碰水，好好养伤，周六我来接你回家。”
徐淼站在原地，抬头看着陈瑾，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可他神情莫测，刚才的尖锐仿佛是她的错觉。
“上去吧，好好上课。”陈瑾双手插兜，扬了扬下巴。
“再见。”徐淼低头，转身上楼，刚开始她的脚步很慢，可是渐渐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 * *
徐淼回到教室，又引起一阵讨论，语文老师坐在讲台旁，看下面躁动着，拍了拍桌子说：“安静！”
教室里安静下来，可大家的目光都盯着徐淼，眼里是明晃晃的好奇。
徐淼刚落座，后座的一个女孩子就戳了戳她的背，她转头看到对方手里捏着一个纸团要给她，轻声说：“卢萱给你的。”
徐淼往第四组后排看去，卢萱平时上课总是埋头在书堆后面，现在倒是坐得笔直的，看到徐淼看过来冲她抬了抬下巴，徐淼声音冷淡：“不要。”
说完徐淼转身，从抽屉里拿出老师正在讲的试卷。
“叮铃——”
老师前脚一走，下一秒教室里就吵闹起来，徐淼书桌前迅速围了一圈人。
“徐淼听说你推了齐玉一把，她都进医院了？平时看不出来啊，这么狠！”
“齐玉怎么得罪你了？大家都是同学，你至于这样吗？”
……
说话的都是跟齐玉卢萱她们玩得好的女孩，此时围过来这个扯一下徐淼的头发，那个拉一下徐淼的衣服，说的话看似公道，实际上都是在为齐玉说话。
她们说话的时候，卢萱也走过来了，声音轻柔说：“你以前脾气坏就算了，可小玉哪里得罪你了？至于你这么对她？我们是姐妹，我劝你一句，做人不能这么自我，别人对你好你要记着，不能总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卢萱蹙着眉，这幅表情好像真是为了徐淼考虑。可徐淼看了只觉得好笑，卢萱把亲妈的功力只学了五六成，平时对原主颐指气使，到了这种时候才会扯大旗说是为她好！可徐淼不是原主，她演技也不差，当时就红了眼眶：“你什么意思？”
“我都是为你考虑，我是你妹妹，我也是想劝你啊！”
徐淼攥紧了手，冷笑：“妹妹？我哪敢叫你妹妹，我第一次叫你妹妹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说我不配当你姐姐！你以前叫过我姐姐吗？现在跑来说是我妹妹？”
“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卢萱跟着红了眼，“你怎么能这么想我？这些年我和妈妈哪里对你不好了？爸一死你就跟着你亲生妈妈走了，根本就没把妈妈弟弟和我当成一家人！”
她哭得伤心极了，胡乱用手袖擦着眼泪，和她关系好的女孩子纷纷安慰她，同时指责徐淼：“徐淼你怎么能这样？你和萱萱虽然不是亲生姐妹，可她都拿你当亲姐姐！可你呢？”话里话外说徐淼白眼狼。
“是，你每天穿的是迪奥香奈儿，我一双鞋穿三年，鞋底都磨破了没钱买新的，”徐淼神情渐渐冷漠，如一株青松一样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说话不像卢萱那么大声，只是平淡的叙述，“这三年，我每天吃的是青菜白米饭，时不时还得用泡面填肚子，为什么？”
她嘴角轻挑，眉眼舒展开，像是一个笑容，却又充满嘲讽：“因为你妈妈又忘了给我生活费，又，真健忘呢！”
教室里一片哗然。
刚才卢萱哭，她的朋友起哄，大家觉得徐淼过分，现在听到徐淼的话，大家就想起来了。
她们虽是姐妹，可日子过得天差地别，卢萱穿的用的都是当季新款，前不久她还刚买了个苹果手机，班里独一份。而徐淼呢，手机是好几年前的老人机，只有通话功能，衣服只有寥寥两三件，鞋子底都快磨破了还在穿。
当卢萱呼朋唤友请客吃饭的时候，徐淼在教室里啃干面包吃泡面，只因为生活费不够，需要节省。当徐淼啃面包吃泡面的时候卢萱不知道吗？不，她知道，不但知道，还嘲笑过徐淼。
“平时也不见卢萱对徐淼好点，现在她亲妈都来接她了，卢萱还想徐淼回去。”
“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幸好我爸妈都好好的。”
“卢萱以前还总是指使徐淼做这做那，根本不把她当姐姐，下人还差不多！”
“切，还不是花的徐淼她爸的钱。”
……
同学的议论声不断钻进卢萱耳朵里，她长相不差，人也开朗，在班里一直是中心焦点，哪里受过这种议论，当时就受不了了，大声喊：“我没有！”
“对啊！萱萱才不是这种人，明明就是徐淼脾气太差了，说不定她就是故意这么做想让大家同情她！”
“跟一个人处不好可能是对方的问题，可跟所有人都处不好肯定是她自己有问题！”
“齐玉和她还是同桌呢，她不也这么对齐玉？”
她们就围在徐淼身边，当着她的面说这些话，显然是没把她当回事。也难怪，原主性格懦弱，常年受卢萱欺压，大多数时候都是能忍则忍，忍多了别人当然不把她当回事，齐玉就是个典型。
“你们够了！明明就不是这样的！”周璐坐在第一组，离徐淼有点远，刚才一直没说话，现在忍不住站起来反驳，刚才她跟着去了医院，亲眼看到齐玉怎么咒骂徐淼，怎么也不相信徐淼是她们说的那种人！
“不是这样？那是怎么样？难道不是徐淼推了齐玉？”
周璐有点犹豫，她是相信徐淼的，可是从医院回来之后她就回了教室，不知道监控结果是什么，也就没什么底气。
她的犹豫更像是印证了卢萱等人的话，她们笑得东倒西歪：“看！你是跟去亲眼看过的，你都不敢说徐淼没有推齐玉，那她肯定就是推了！”
“如果我没有推怎么办？”徐淼看向林芳。
她的表情太平静，林芳心里不由有点迟疑，可身边有人起哄说：“你要是没推，我们就向你道歉！”
这话给了林芳勇气，立刻点头说：“对！你要是没推，我们就向你道歉，你要是推了，就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萱萱道歉！”
卢萱红着眼睛一脸感动看着她的那些朋友，徐淼环视众人，点头说：“可以，但我要你们所有人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道歉！”
几人互相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点迟疑。
徐淼笑了一下说：“难道你们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
“对！就这样！”
“等齐玉回来我们就问她！”
她们还没说完，一阵“嗡嗡”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从外面传来齐玉的声音：“大家好，我是高三十一班的学生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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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郑重向高三十一班的徐淼同学道歉，我不该撒谎说你推了我，不该推你导致你摔倒在花坛里，手上被刺刺伤流血……我错了，徐淼同学，请你原谅我！”
广播里传来齐玉的哭声，整个学校都沸腾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林芳不停摇头，一巴掌拍在徐淼桌上，“你到底做了什么？明明是你推了齐玉！”
“如果你不相信，可以找老师调监控。”徐淼在几人脸上一一扫过，“现在，该你们向我道歉了。”
徐淼说完，大家都恍然大悟。
学校里很早以前就安了监控，但只是教室安了，只在考试的时候开。上学期老师办公室失窃，这才在校园内多个地方安了监控，教学楼外面也有，只是之后一直没出事，大家也就都遗忘了这件事。
“难怪齐玉会道歉，你们不知道下午齐玉那个样子，撒谎可真是一点都不亏心！指着徐淼大骂，跟徐淼害她断了腿一样！”
“对啊！徐淼关心她的时候，她还推了徐淼一把，喏！徐淼手上还有伤呢！”
“徐淼真可怜，碰上这种同桌。”
“呵！同桌算什么，还亲姐妹呢！就算是关系好的闺蜜出事了肯定也会站在自己这边啊，某人倒好，事情还没水落石出呢就上赶着要为朋友向姐姐讨回公道！”
“你看她手上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