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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不宁,各地时有民变发生,不少精锐都被抽调去地方平乱,昨日又被廖柄寒带走两万,眼下南北大营各只有十一二万军队。
近午时分,南大营营寨之外大摇大摆走来三人,一个衣着华美的公子哥,及两个家人服饰的随从。正是萧若一行人。
皇帝要是大张旗鼓来检阅禁军,劳师动众不说,看到的也肯定不是真实的一面,毫无意义。所以萧若三人乔装改扮,仿佛出外踏青的公子哥似的,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营寨之外。
营寨大门处有十几个持枪兵丁把守,虽然其中几人在懒洋洋的打磕睡,几人在聊天,但显然不会让一般人进入军营重地。
萧若随口问道:“你们谁有办法混进军营?”他只是这么随意一问,其实也没报任何希望。
却不料,钱得子立时接道:“万……噢不,公子爷,奴才可以混进去,容易得很!”
萧若一听大为惊奇,军营是何等重要的地方,岂是一般人进得的?先汉时,汉景帝去军营检阅,都要经过层层通报,让皇帝在营房外等了老半天才进去。一般平民老百姓想进军营,那是绝无可能。萧若狐疑道:“可不能表露朕的身份。”
“用不着表露,看奴才的!”钱得子见皇帝似有不信之色,越发得意非凡,要在皇帝面前露一手。
三人走近营寨大门,兵丁们发现了这三个不速之客,领队的大胡子喝道:“干什么的?快些滚开!哪家的公子哥,恁般不长眼,军营也是好逛的吗?再不滚远些拖你们进去吃一顿板子。”
赵德鹏听此人出言不逊,辱及天子,就欲上前教训与他。被萧若一把拉住,见他微微摇头,只得作罢。
钱得子陪笑道:“哟,这位军爷好威风!失敬失敬。我家公子爷爱四处找乐子,可还从未进过军营,想进军营里去逛逛,还请行个方便。”
大胡子瞪眼叱道:“混帐!军营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瞎逛,走走走,有几远走几远!”
钱得子微微一笑,自怀中掏出一锭足有五十两重的银元宝,笑道:“军爷们辛苦了,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军爷们喝茶。我家公子爷对钱财向来不在乎,关键找个乐子,还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银元宝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光,十几兵丁全围了过来,眼巴巴的望着他手中银元宝。他们一月饷银才区区一两七钱银子,还从未见过这么大锭银两。
大胡子气焰顿时矮了下去,抓抓脑袋道:“这……不太好办啊兄弟,要是给当官的知道,我们搞不好要挨板子……”他一脸为难的样子。
钱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爷进去逛一圈就会出来,要不了多少时辰,而且……我家公子爷素来慷慨大方,军爷们行个方便,回头我们出来之时,必将再以一锭大银奉谢各位。”
“当真?”兵丁们乱轰轰道。
钱得子笑道:“我家公子爷从不说戏言。”
兵丁们七嘴八舌商量了几句,最后,大胡子道:“那好,放你们进去,不过要快些出来,否则出了事我们可不管!”
“多谢各位军爷了。”钱得子含笑把银两递给他们。
兵丁们便移开拒路木桩,让三人大摇大摆走入军营。
在皇帝面前显露了一回本事,钱得子洋洋得意,转头却见皇帝阴沉着脸,目光中杀机隐隐,他心头一寒,搞不懂自己究竟哪里做错了。
萧若万万想不到禁军军纪如此溃散,照这般看来,那不是只要出点银子贿赂一下,任何人都能进入军营重地?——包括敌人!这还了得了!!
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想大开杀戒,将腐败无能的将领、见钱眼开的士兵统统杀个精光,以正国法!
京师禁军尚且糜烂到这般田地,地方上的驻军可想而知,他终于明白两三万契丹铁骑为何能纵横河朔,如入无人之境。朝廷不像朝廷,军队不像军队,这样下去,不消几年,华朝看似庞大的基业就会土崩瓦解,绝无幸理。
他深深吸了口气,波澜起伏的心绪稍稍平复,思路便回复清明。过错在于将领带兵无能,造成军纪溃散的将领,罪不可恕;而那些私收贿赂的士兵罪过却不大,在这种军队里,只怕无论换哪个在守门,都会发生这种事,难道真能将全军杀光不成?正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三人一路走来,只见营房林立,校场宽阔,但士兵们三三两两一片散慢情形,赌博的赌博,聊天的聊天,哂太阳的哂太阳,洗衣物的洗衣物,打架的打架……就是没有操练的。见他们三个不相干的人走来,也不加查问,似乎早已是司空见惯。
萧若感觉似乎来到了菜市场,简直哭笑不得。揪着一个士兵,问道:“你们当兵的怎么不勤加操练?”
这士兵白他一眼,一副“你新来的吧”表情,道:“操什么练?我们前天才刚操练过。”
萧若彻底呆掉了,什么叫前天“才刚”操练过?!这话怎么听着怪新鲜的。
萧若的怒火已快到失控的边缘,道:“你们的将军是谁,此刻在哪里?”
“喏!”士兵伸手一指,露出个怪怪的笑容,满脸龌龊。
萧若无暇领会他笑容的含义,三人便顺着他所指,来到一所高大的营房之外,还未走近,便听见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倾而又近了些,听得更是清楚,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呻吟声,似爽快也似痛苦,另有男子低沉的喘息声,敢情里面正上演一出激情大戏。
“奴家要死要死……要……啊!将军好猛,饶了奴家……啊,将军你真坏……”
“小浪货,知道老子的厉害了吧!老子要让你三天下不了床……嘿,这一下真带劲……”
“嗯嗯……将军好猛喔,奴家受不了了……”
“你说,老子是天下第一猛男!”
“将军好坏,这种话犯忌讳。将军是天下第一猛男了,把皇帝放哪?”
“嘿嘿,当今皇帝是个二尾子,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能享用……要换了是我啊,嘿嘿……”
萧若当即就气炸了,二话不说,“砰”的一脚踢开房门……
第六章 皇帝手刃逆将
“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叫一脚踹开……
屋内床上行云布雨的一对男女吓了老大一跳,正不知哪头来的事儿,男的那话儿当场就吓得软掉了,他伸手抓过一块布掩住下体,连滚带爬翻下床来。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公子哥及两个仆从,他怒火万丈,直气得头脑发昏,人都没看清,便暴跳起来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胆敢打扰本将军的好事!活腻味了……来人哪,把这三人拖到法场当奸细乱棍打死!!”
“混帐!你看清楚面前站的是谁?”赵德鹏喝叱道。
这将军稍稍冷静了一点,凝神一瞧……顿时面色大变,浑身一哆嗦,扑通一声跪倒,连连叩首道:“皇上恕罪,末将不知圣驾来军营,有失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说话之间,又自己掌嘴,左一巴掌右一巴掌,噼噼啪啪作响。
萧若冷冷道:“你是该死,不过不是因为未曾迎驾,朕微服来此,原也怪你不得。但你身负管理训练士兵之重责,竟尔大白天在营帐内宣淫,使全军军纪败坏至斯,罪无可恕!”
“皇上开恩,皇上开恩!”这将军拼命磕头求饶,头也不敢抬。
“另外,朕还想问一句,”萧若哧哧冷笑不住,眸中寒芒隐现,“你说当今皇帝是个二尾子,放着后宫三千佳丽不能享用……要换了是你,你想怎么做?!”
这将军顿时如一桶冰水当头浇下,从头顶凉到脚底,颤声道:“末将不敢!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末将乃唐王府的李彪,请皇上饶末将一条狗命!”
钱得子凑到皇帝耳畔,小声耳语道:“万岁爷,这李彪是唐王李氏家族中人,按辈分算,是大将军李岳的堂弟,不好轻易降罪。”
李彪官职为后将军兼兵部主事,录属兵部,拥有掌管训练士兵之权,但无调兵之权,除非接到朝廷旨意。也算得上一位重臣。
萧若冷哼一声,即便此人是李氏一族的人,也决计不能估息,今日非杀一儆百不可,不然无以向天下人展示皇帝重整朝政的决心!他扭头道:“赵副统领,还等什么,将此人拿下就地正法!”
赵德鹏恭声应是,一个箭步前冲,两手并出,闪电般扣住李彪双肩,正欲发力……
李彪心知今日之事绝无可能侥幸,临死关头,见皇上一行几有区区三个人,他一时间正所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倏忽站起身,抡起双拳将赵德鹏逼退,朝屋外厉声大喝道:“我军将士听令!将这三个冒充皇帝的奸细拿下,本将军重重有赏!”
局面演变之快,让营房周围看热闹的将士们不知所措,有的将士慑于李彪多年来的积威,一听号令,下意识便拔刀冲上前。
钱得子尖声喝叱道:“你们谁敢冒犯圣驾,难道就不怕诛灭九族?!”
冲上前的将士们身躯一震,霍然清醒,彼此望望,谁也不敢再上前一步。
此时,屋内赵德鹏与李彪已然打在一处,但见人影交错,劲风纵横。
赵德鹏手持一柄钢刀,刀光霍霍,寒锋如雪,招式凝重精妙;而李彪武艺也自相当不凡,光着身子与赵德鹏对攻,两掌带起劲风呼啸,扑面有如刀割,虽略略处于下风,但赵德鹏想拿下他,也绝非易事。
李彪一面打斗,一面不停地冲房外将士怒吼。将士们虽没见过皇帝之面,也不知这公子哥是不是真皇帝,但谁也不想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加入战团,何况李彪平日私德甚坏,很不得军心,关键时刻没人愿为他赌上性命。
萧若生恐久拖生变,缓步走上前,自李彪散落的衣物中拣起一把匕首,拔出外鞘,悄悄踱到李彪身后,等待机会。
激战中的两人注意到了他,李彪不得不分出一份心神留意他,赵德鹏则全力进攻,欲给他创造机会。
蓦地,萧若突然揉身疾进,手中匕首带着一道寒光,“噗”的一声轻响,刺中李彪肋间……
但,匕首将其肌肤刺得凹下去半寸,便顿住了,怎么也刺不进去!萧若也呆住了。
“哈哈哈哈……”李彪仰天一阵狂笑,道:“小娃娃,你还嫩了点!老子一身横练硬功,你那点劲道岂能伤得了老子!哈哈哈……”
便在此时,萧若忽觉丹田中如意神功真气沿经脉而上,灌入右臂,最后凝聚于匕首锋尖,顿时锋尖所触敌人肌肤上的护身硬功土崩瓦解,打开了一个小缺口,匕首顺势推进李彪腹内……
李彪狂笑之声戛然而止,难以置信的望着后腰直没入柄的匕首,凄厉惨叫声中,一头栽倒在地下,抽动几下,即便一命归西。
按说萧若眼下体内的如意神功内力还很弱小,决计不能与李彪数十年来苦练的护身硬功相提并论,但他的护身硬功遍布全身,而萧若的内力却凝聚于锋尖极细微的一点,故而能将其击破。如同大象虽强,皮肉虽厚,但一枚绣花针却能轻易扎进去一样。
萧若惊魂甫定,喘过一口长气,暗叫侥幸,今日能手刃此贼,还多亏沾了皇后的光。他不急不徐走到门口,脱下儒服外衣,露出一身绣有云龙之纹的皇帝便服,昂然面对营房外拥聚过来的大片将士,朗声道:“逆贼李彪冲撞圣驾,已被侍卫副统领赵德鹏当场格杀,与尔等无关。尔等当中若有逆贼李彪的同党,尽管站出来!”他神威凛凛,喝声响彻四方,如同春雷炸响。
将士们哗啦啦跪倒于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军营中几个副将偏将胆战心惊跪倒在皇帝身前,深深顿首,颤声道:“末将叩见皇上,李将军……噢不,李彪逆贼与我等毫不相干!我等忠于皇上,忠于朝廷,绝无异心,请皇上明鉴!”
大局已定,萧若悬着的一颗心方始完全放下,露出一个和熙的笑容,道:“几位将军请起,李彪逆贼违反军纪法度,在军营内私藏妇人,叫朕当场逮住,自知国法难容,所以才临时起意犯驾,与几位将军无关。”
“谢皇上!谢皇上!”这几个将领大喜过望,连连叩谢,这才战战兢兢站起身来。他们都猜得到皇帝是怎么混进军营的,提也不敢提这事,提出来人人都逃不过松驰军纪之罪。而皇帝打定主意只诛首恶,要较起真来,这军营里恐怕所有人都或多或少有罪,总不能统统诛杀吧。
萧若道:“派人禀告大将军与丞相这里发生的事,至于接替李彪的人选……请大将军举荐。”他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对世家大族逼得过急只怕会激生祸乱,现在还不是跟李家彻底摊牌的时候,所以特让大将军举荐接替的人选,反正最终决定权还在自己手里。
几个将领依令吩咐下去。
萧若沉吟一番,道:“通告南大营全军将士,朕此来要检阅我军将士的武艺,等会在校场上来次比武打擂台。凡校尉以下兵士都可以上场比试,朕亲自仲裁,优胜者不但朕重重有赏,还破格提拔他为将。”
消息迅速传开,南大营内整个沸腾了,将士们人人精神振奋,喜笑颜开,也不知谁喊了一声万岁,众人不约而同大呼:“万岁万岁……”一声接着一声,声震云霄,响彻四野,枝头鸟雀给惊得扑扑腾腾高飞,久久在空中翱翔盘旋,不敢落下……
第七章 军营比武较技(上)
军营内校场占地广大,以萧若的21世纪眼光来说,足有几个足球场并排那么大,地表严实平整,四周摆了好些兵器架。四下里人山人海,万头簇动,几乎整个南大营的兵士都围了过来,有的想露两手,碰碰运气,更多的人自知轮不上自己,只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当然,一睹天子风采也是人人都打心眼里期盼的。
萧若大大咧咧坐在点将台上,几个将领站在他周围,不时偷瞧皇帝的表情,唯恐皇帝有什么不满,那他们的前途就大大不妙。
萧若一声令下,鼓声隆隆,比武正式开始。
以校场之大,足够容得下数十人同时上场较技,自有军营官员划定一块块单独的区域,好让三十四人同时上场,捉对儿厮杀。
士兵们踊跃上场,有的以木刀木枪对杀,有的徒手相搏,败了的便退下,想挑战的继续上,胜者胜了三场便可在一旁休息一阵子。整个校场此上彼下,井井有条。
但见场中人影腾挪,刀来枪往,劲风激荡,喝叱呼疼之声不绝于耳,打得好生热闹。
约摸半个时辰之后,上场之人渐渐稀少,此刻能站在场上的俱是强者中的强者,敢上前挑战的越来越少。待每块区域都只站着一人,无人再上场时,皇帝便让他们自行捉对儿厮杀,败者下场,胜者继续打。直至最后剩下四人。
皇帝招四人到点将台下来,四人狂喜难禁,神情激动,哪个男儿不想建功立业,施展胸中抱负!
四人一字并排跪倒在台前,齐声道:“小人拜见皇上,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若道:“四位壮士免礼。”
“谢皇上。”四人站起身,垂目下视,并不敢仰望天颜。
萧若目光在四人身上来回扫视一遍,道:“最左边那位壮士,抬起头来。”
左边之人犹豫一下,便抬起了头,只见此人三十余岁年纪,浓眉大眼,身体壮硕,剽悍之气外露。
“你叫什么名字?”萧若柔声问道。
这人大声道:“回皇上,小人名叫秦义。”
萧若沉吟一回,问道:“假如让你统兵与契丹鞑子交战,你会怎么做?”
秦义激动得面孔发红,洪声道:“小人将率兵奋勇向前,与敌决一死战,以报君恩!”语音铿锵,掷地有声,将士人群中一片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