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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瑜点头答应:“好,我们就在这棵树的树枝上,系上红布条,就代表自己平安,好不好?”
章锦婳突然伸出手搂住周子瑜的腰,紧紧的抱了一下,低声说:“瑜兄,再见。”飞快的松开手,头也不回的跑回了自己的小屋。
她知道他要去追求他的信念,但是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最信赖的人从眼前转身离去。
她只想记住和他在一起的美好时光。
第六章 杏林馆()
三年后,长安城。
坐上皇位的李渊,宣国号为唐,定都长安。
一时之间,英雄枭雄齐现,三教九流汇聚,人心惶惶的长安城,终于摆脱了战乱,恢复了安居乐业,百废俱兴的景象。
在长安城西南的和平坊,对着城墙的一溜住宅,统统被一户人家给包了下来,打通了后院,开了一家“杏林馆”。
这杏林馆,既不卖药,也不治病,专接私家定制的宴席。
杏林馆也不怕没生意做,因为他们在刚开业的时候,在西门市场,接连派送了三天的祛湿羹。但凡喝过祛湿羹的人,没有不夸赞的,都说喝了杏林馆的祛湿羹,整个夏天都能过得舒舒坦坦的。
那些开药铺开医馆的,也有有心来挑衅打擂台的,不过都败北而去。
一来,杏林馆的招牌菜不是大众消费价格,一般能上门来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
二来,杏林馆的饭菜,不外卖,不打包,只有茶,没有酒,还得提前半个月下订,来几个人,多大年纪,都问的仔仔细细,记下来,到了吃饭那天,厨子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最主要的还是,杏林馆根本就不存在跟药铺医馆抢客源的事,那些好事者慢慢也就不了了之。
杏林馆,本来图的就不是热闹。
杏林馆的规矩,也改了好几次。
一开始,是每天都营业,后来太忙,就改成每十天歇一天,再后来,怕厨子累病了,就改成只接午餐,再后来,因着经常有官贵人家会带女眷出来吃饭,就在每十天剩下的九天里,又拨出最后一天,只接待女客。
可是,说来也怪,杏林馆的规矩越改,客源就越是稳定,尤其是那些夫人们、千金小姐们,都以吃到杏林馆的私家菜为荣,聚会的时候,聊的话题也最多。
夏去秋来冬将至,一晃,杏林馆也开了半年了。
九月十九的这一天,恰逢杏林馆休息。
天色刚蒙蒙亮,门前的巷道空空荡荡,安安静静。杏林馆的侧门开了,走出来三个背着背篓的人,他们很快就来到延平门,随着人流出了城,直奔终南山而去。
当他们走到“龙涎池”时,三人停了下来,过去洗了把脸,喝了几口水,在山石底下坐下来,从背篓里拿出尚温热的饭团,边吃边聊。
“锦儿,”其中一个人说道:“如今到山上来采药采摘野菜的人,越来越多。咱们还是快去快回,最好能赶在关城门之前回去,我怕张婶一个人会忙不过来。”
打扮成采药人的锦儿,一边咬着饭团,一边说:“好,咱们就去太平峰,把去年种下的药草采摘了,就行,应该不会耽误太长时间,我还要赶回去吃张婶给我做的长寿面呢。”
这个锦儿,正是章锦婳。三年过去了,她已经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今天为了方便,特地着了男装,打扮成采药人,前去太平峰采药。
杏林馆的招牌菜之一祛湿羹里的所用的食材,就是章锦婳在太平峰小木屋背后种下的。
三年前,她过完生日不久,师父元炫道长归来,她用刻苦的学习成绩加上眼泪,软磨硬泡,求了师父把她送到师祖孙圣手那里去学医术,一学就是三年。
她牢记着自己对瑜兄说过的话,要做一个为世人祛除病痛的杏林圣手。
这三年里,她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汗水,跟着师祖识药辨药制药,苦记各种医理药理,跟师祖学呼吸导引术,练五禽戏。
师祖对章锦婳的学习能力是赞不绝口,比他的几个徒弟来,这个女娃儿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只可惜一个女孩子,没法在乱世中行医,更不可能在盛世中行医。
师祖思来想去,就教会了章锦婳以膳食为药来调理身体。
跟师祖在一起的三年的最后三个月,是章锦婳的出师下山考试期。
章锦婳每天早上起来,只能隔着门,跟师父打声招呼,就要根据师父的情况,做出当天的饭食,这其中若有其他师兄弟身体不适,章锦婳也要及时做出相应的饮食,师兄弟吃下之后三个时辰,再由师祖亲自验证。
除了做膳食,还要出门去,随机给路上遇见的病人或者伤员,治愈病痛,这才是最考验人的。
终南山的猎户、山民不多,但是几年的战争,导致山上的流民渐增,大家宁可面对毒虫野兽,也不愿意去面对刀林箭雨。
师祖带着章锦婳,出去一天,救治七八个误食有毒野菜、被毒虫所伤的各种病患是常事。
好在章锦婳顺利的通过了所有的考验,她甚至还救治过一个摔断腿的猎户,并趁机跟师祖学了断骨续骨之术。
总之,可以毕业下山的章锦婳,就是十项全能满分通过。
下山前,师祖问章锦婳,出山之后想做什么。
章锦婳为了守住和周子瑜的约定,就跟师祖提出,要在长安城住下,带着张婶去开个小饭馆,等师父师叔们回到终南山,再做打算。
从李渊起兵到定都大兴,又改大兴为长安之后,百姓开始归田耕种,进城做工、贩卖,此时进长安城定居,确实是上上之策。
师祖考虑再三,觉得一个女孩子,就是因为抛头露面的不方便,才不能行医,若是开个小饭馆,人多眼杂,还是不安全。又不愿白白浪费章锦婳的绝世天赋,一咬牙,掏出几份屋契,就是如今杏林馆所在之地的屋契,交待章锦婳,只说房子是租来的,又给指派了四个懂医会武的师兄弟跟着章锦婳一起下山,这才放心。
不做还不知道,章锦婳进了长安城,张罗杏林馆,才知道,开个杏林馆,光是会做膳食还不行。不开杏林馆她还不知道,原来做饭一级好吃的张婶,做买卖当掌柜的,也是一把好手。那些免费派送羹汤的营销手段,那些专接私家膳食的饥饿销售手段,都是张婶笑眯眯想出来的。
最奇怪的是,那些巡城的士兵,对杏林馆的地头,格外的开恩,不但不来骚扰,还主动给他们清场,不让流浪汉乞讨者过去。
忙着融入社会的章锦婳,根本就没来得及细想这些缘由。
她以为,天下从此就太平了。
第七章 惊喜()
章锦婳一手捧着饭团细嚼慢咽,一边打量着龙涎池周围的景色。
自从离开师祖离开终南山,她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只觉得一草一木,都那么鲜活,此景此地,是那么熟悉。
“龙涎池”,这个让她失去生命,又再次得到新生的地方,还是老样子,溪水叮咚流进池子,池水甘甜,清凉。
山石上龙涎池三个字,字迹略有褪色,她情不自禁的走过去,脚步虚晃,像踩在云端一般。
她仿佛看见十一岁正在洗药草的锦儿,站起来撞到了山石,额头流着血,噗通一声掉进了水池里。
又看见成年的章锦婳站在山石前,面目狰狞的六师兄拿起石头狠狠的砸过去,额前脑后鲜血迸流,被六师兄扔到了水池里。
小锦儿和师妹,都没有挣扎,静静的沉到池子底……
章锦婳伤感的盯着池底,水里的小锦儿和师妹,一动也不动,直到水面平静。
……
“锦儿,锦儿,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太平峰吧。”看到锦儿发呆,竹风不得不出言喊醒她。
师祖在下山前,特意把竹风叫去,私下里叮嘱他,无论何时何地,看到锦儿触景伤情的样子,务必唤醒她。师祖的交待,就是必定要执行的规矩。
这还是竹风第一次见到锦儿发呆,他是发现锦儿的眼神,在盯着龙涎池的时候,变得越来越迷离,完全不像平时那个反应灵敏玲珑剔透的锦儿。
章锦婳哆嗦了一下,从清澈见底的水池中收回了目光,闭目凝神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下决心一般站起来:“竹风师兄,竹青师兄,我们走。”
她拎起背篓背到背上,率先走到了前头。
竹青和竹风也背上背篓跟上,两人在章锦婳身后用眼色互相交流了几句,也猜不出锦儿到底怎么了。
走在山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个两个采摘野菜的山民,章锦婳习惯性的去打量对方,下意识的去判断对方的身体健康状况,以及对应的膳食结构。在她的眼里,满山的药草和野菜是有生命力的,行走在其中山民、猎户也是大山的一部分,都是值得她关注的。
自从师祖派了两个师兄跟着她,她对外界的防备,几乎降低为零。
若在平时,她会主动上前去打招呼,教对方采摘何种野菜,如何煮食。
今天么,章锦婳目不斜视,只管专心走自己的路,想自己的心事。
牵扯她的心的,是太平峰上小木屋前的桦树,她在离开终南山之前去看过,她去年生辰系上去的红布条,还是孤零零的挂在枝头上。
在小木屋后面的山坡下,张婶曾种了一大片的药草。章锦婳跟着师祖学习的三年里,就以看护药草为名,无数次的跑回小木屋去。
师祖曾经问过她,为何对太平峰小木屋后的药草情有独钟,章锦婳信誓旦旦的说,那是她亲手种下的,就像自己养的宠物一样,有感情了,灵性不一样。
她记得,师祖还为此夸赞她,说她锦儿才是最有灵性的。
去年的生辰,是她和瑜兄的两年之约,她特意戴上了玉清师叔送给她的青玉簪,换了一身新衣裳,连张婶也没让跟着过来,独自一人跑回了太平峰。
她在小木屋前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有等到任何人影。
第二天清早,她不得不离开小木屋回师祖那里去。
在靠近官道的山路上,遇到了躲避战乱的灾民,说到处都有反军,到处都有抓壮丁的军队,有时候走在路上,父子俩被拉到不同的军队里去充军的事,也是有的。
在城里呆着,今天当官的说是王大人管辖,明天早上起来,又换了一个当官的管辖,一会儿是大隋的子民,一会儿又是大周的子民。
总之,不论是谁的子民,都是要重新缴纳一次税赋,交不起就要去充军。
民不聊生,苦不堪言。
章锦婳记得玉清师叔和瑜兄说过,是去投奔李太守的。
她问了,李太守的军队怎么样了?
那些人反问她,哪个李太守?是太原的李太守?还是朝廷的李大人?李太守的军队听说要打过来了,李大人的军队听说被打败了。
章锦婳又惊又怕,只恨自己当时并不曾问过瑜兄的去向,她光顾着伤感了。
她不知道两年之后,会不会还是自己一个人出现在太平峰。
还好,她的师父玉虚道长,会不定期的给师祖送信来,报个平安。
她并没有听说过玉清师叔的坏消息,但是也没有听到过平安的好消息。
她只能祈祷,愿关心她的人都好好的健康的活着,哪怕是活在她不知道的任何角落。
越接近小木屋,章锦婳越紧张。
她又期待看到惊喜,又害怕没有惊喜而失落。
脚步也开始变得缓慢。
竹风追上来:“锦儿,累了吗?休息一会儿?”
章锦婳摇头:“不累。”
竹风不放心,锦儿今天有点不一样。
竹风给竹青打了个眼色,让他四周去打探一下,有无异常,自己则跟在锦儿的身边,保持一致的步伐,留心观察着锦儿的脸色。
竹青:“我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跟在后面。”
章锦婳打起精神:“也好,竹青师兄,你先去小木屋后面的山坡,把那一片药草先采干净。小心一点啊,药草都是要连根拔起的,等我过去后再翻土。”
竹青笑道:”放心吧,我都记得了。“三步两步跑远了。
接近小木屋只有十几步远的地方,章锦婳停下脚步,闭上了眼睛。
竹风见她脸色发白,呼吸短促,吓一跳:”锦儿,怎么了?要不要紧?“
章锦婳按住胸口,深吸一口气,张开眼睛,强拉出一个笑脸:”没事,好久没上山,好像走得有点吃力。“
她低着头,数着脚步,有,没有,有,没有,。。。。。。
桦树的方向,她闭着眼睛都能走过去。
。。。。。。有!站在树脚下,居然是”有“!
章锦婳低头,把两手举在头顶合掌,喃喃的祈祷了几句,才鼓足勇气,抬起了头。
第八章 盼望()
桦树的枝头,在她系的红布条旁边,一条鲜艳的红布带,在山风的吹动下,两条布带缠在一起,上下飞舞着。
章锦婳的心怦怦跳动,她抬手捂住嘴,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下来。
瑜兄还活着!
瑜兄来看过她了!
章锦婳一眨不眨的盯着树枝,生怕那是自己的幻觉。
竹风紧张地问:“锦儿,怎么了?”
章锦婳泪汪汪的:“竹风师兄,你帮我看看,树上是不是有两条红布带?”
竹风看了一眼,好奇的问:“是呀,两条,一新一旧,一长一短。怎么?”
章锦婳捂住眼睛,过了好一会儿才放下手,闷闷的答道:“是我生辰的时候系上去的,还在就代表平安。”
竹风轻呼一口气:“锦儿,那我去采药草了,你休息一会儿。等下我和竹青过来找你。”
章锦婳等竹风离开了,慢慢的走近自己曾经住了四年的小木屋,轻轻推开门。
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床头是一张小小的桌子,空荡荡的,别无他物。
章锦婳走过去坐在床上,她的心还跳得厉害,手脚像被抽去了筋骨,软绵绵的。
瑜兄没有忘记他们的约定,她的脑海里只有这一句。
她好想知道,瑜兄此刻在哪里?
章锦婳伸进领口,掏出几年来一直戴在心口前的玉佩,紧紧的握在手心,闭上了眼睛。
上苍既然让她得到了周子瑜的消息,那就让她多知道一点吧。
章锦婳默默地感受着玉佩的温度,在脑海里回忆着周子瑜离开终南山前,带着她哈哈大笑的情景。
记忆纷沓而来,在她脑子里乱成一团,一会儿是十二岁在龙涎池睁眼看到周子瑜,一会儿是周子瑜给她戴上玉佩,一会儿又是周子瑜带着她在树林里玩耍,一会儿又是星空下的周子瑜,眼神幽深像是能吸走人的魂魄。。。。。。
瑜兄这几年有没有变样?如果见到了还能认出自己来吗?
呼,章锦婳叹了一口气,失望的睁开了眼睛。
心静不下来,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她又坐了一会儿,觉得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准备起身去后面山坡上翻翻土,早点赶回城里去。
突然,她的目光被小桌子上的尘土吸引了。
凑近桌子,将视线与桌面平齐,上面有手指写的几个字:长安、中秋。
章锦婳的心,又怦怦怦的急跳起来。
这是说,瑜兄中秋节的时候在终南山?还是在长安?
跟她近在咫尺!
那现在呢?是离开了?还是仍旧在长安城?
章锦婳眼前一阵发黑,她不得不躺下去,按照师祖所教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