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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都到山脚了,总不能等天亮再上山吧。”柳絮抱着双臂,一身又脏又润的衣裙,实在黏糊得难受。
禹隽逸敲敲车壁的隔板,从中取出一件朱红色的风衣,递给柳絮,“那日,投井的一幕,源自陈婆的精心安排。实际上,真正的柳青苇早就被陈婆救出,暗中送往静心庵的如风师太处休养,待其长大成人,便可自由选择出嫁,还是出家。”
“柳青苇不喜欢柳家?”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正是懵懂年纪,变态的环境加之尴尬的身份,柳絮很难想象,她的性格会被塑造成怎样。
但无论怎样,能自救,并且求救,也算是相当早熟的个性了。
“我听柳肆说,丁丫丫的受害现场,距离陈婆院子那样近,也是他故意为之的发泄。算是对陈婆的一记报复。”柳絮抿着唇,毫不客气地披上禹隽逸的披风,紧了紧以后,继续道,“不过,当日陈婆计算得很好,即便柳肆心有疑惑,但柳岸家的人知道古井下有密道,可直通蛟龙湖。这事,又引起了衙门的高度关注,所以惧怕衙门的过多查询,柳家人便默许了柳青苇自杀的说法。这也是柳肆失控爆发的导火线。”
柳絮掀开车帘,望了望天色,搓着手回头对禹隽逸说道:“大人,等审判结果出来后,我再来衙门看看案宗。接下来的扫尾工作,就有劳大人和各位同仁能者多劳啦。”
“这就准备上山?”禹隽逸见她已经跳下马车,便跟着探出身去。
“嗯。”柳絮重重地点点头,“凶手都已经抓到了,我的好奇心,没有时间限制。”
“明白。”禹隽逸坐回车厢,撂下车帘,闷声闷气道,“相比案件的起始终末,你夫君的日常起居,更为重要。夜蝠,送柳姑娘回去!”
“不用。”柳絮脱下身上的朱红色披风,折叠好,隔着车帘,塞进去放好,“大人是靖安县的父母官,自身的安全,相比小的这一介小小画师,自然贵重得多。”
禹隽逸默不作声。
柳絮朝着一旁面无表情的夜蝠,尴尬地吐吐舌头,转身就往上山的道路走去。
走了大约十来步,她又停下,转身小跑回马车旁,“大人!我最后问一句,四姑娘柳肆,真的是男扮女装,犯下这二十三起案件的吗?”
“”
里面依旧沉默无语,就在柳絮琢磨着她该不该,为自己职业操守不合格一事道歉时,听见车厢内传出禹隽逸沙沉的声音,“你怎么这么问?”
“因为我在柳肆闺房的里间内,发现两个陶壶。一个是阔口的,一个是尖口的。这分明是两个起夜时小解所用的器具,而且还是一男一女。当时我就在想,‘四姑娘’一个女儿家的闺房,怎么会出现男子的便器。
我便猜测出,柳肆一定是男扮女装的人!毕竟各州县,都曾检查出女童私处有男子那个玩意的体液,故而四姑娘若是女子之身,如何犯罪?何况柳岸家一直想要个女儿,幼时,把文秀一点的男孩当女孩养,大时,孩子出现性别认知障碍,这也很正常。”柳絮说的有条有理,仿佛这就是案件真相。
隔着车厢,都能听见禹隽逸的轻笑声,他否定道:“非也。”
“非也?不可能啊!这是最合理的推断!”柳絮一把掀开车帘,惊恐十足地追问道,“难道柳肆不是男儿身?如果柳肆是女子,那么她身边另有帮手?”
“非也!”禹隽逸再次否定,却让柳絮松了口气。
“你别再摇头晃脑的卖关子行吗?既然凶手就是柳肆,那不是男扮女装,该如何作案。”柳絮实在想不通,不过细细一回忆,她和柳肆曾经有过一些肢体上的亲密接触,那样真实有料的触感,也不像是男儿身可为什么?
禹隽逸见柳絮整张小脸皱成一团,不得不提高声音,解释道:“雌雄同体,你可曾听说过?”
“雌雄同体?”柳絮一愣,正想追问,却见禹隽逸撂下马车帘布,“小姑娘家家不害臊,若想探知清楚,不如随本官回府,堂审完,再归家!”
柳絮瞥了眼旁边的青顶小马车,淡淡笑道:“待大人审讯完毕,柳絮必定细细研读一番案宗详情。”
她不明白,今夜禹隽逸为何多次,酸溜溜地挽留她一起回衙门。
难道晏归尘出了什么事?
这么一想,柳絮更是半点磨蹭的心情都没有了,匆匆告辞后,便踏着月色往半山腰的家里走去。
禹隽逸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心里莫名堵得慌。
“主子,柳姑娘已经入山了,属下”夜蝠见自家主子不出声,而那位柳姑娘又一副急匆匆的模样,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跟。再说了,无论他跟,或者不跟,那姑娘都出不了事。
“他的人还在?”禹隽逸沉声问道。
“跟过去了。”夜蝠回道,即便这一路,他有意将马车赶得风驰电掣,也依旧没有甩掉那人的身影,不说其他,至少轻功在他夜蝠之上。
“夜蝠,暗中随行。”禹隽逸再三犹豫后,还是黑着脸下了令。
“是,主子。”夜蝠身形一晃,顷刻间华为虚影,向着入山的小道疾驰而去。
柳絮独自一人在黑黢黢的大山里走夜路,要说心里不怕,那是骗人的。
她一边哼着小曲,为自己壮胆,一边加快小跑的步伐,让天马行空的脑子,尽量不去想那些骇人的妖魔鬼怪。
好在一路顺顺利利,当柳絮满身热汗地赶回洞屋前时,远方的天际,泛起鱼肚白。
她踩在草地上,鞋帮子被露珠浸染得湿漉漉。
洞口的门帘垂下,遮挡得严严实实,没有熟悉的药草香传出,也没有周伯、无止晏归尘的任何声响,甚至连菜圃旁的鸡圈都静悄悄,而一向警惕的喵喵,也没有第一时间冲出山洞。
四周,仿若死一般的沉寂。
第69章 069:别人的故事()
柳絮开始不安起来,大脑变得一片空白,她跌跌撞撞冲进山洞内——
没有人!
柳絮一把掀开被子,又上手摸了摸。
冰冰凉凉,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温度。
这天色还没亮,晏归尘人呢?
柳絮慌得六神无主,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洞中转来转去,嘴里碎碎念着:“衣服还在,药也还有,人呢他人呢”
“禹隽逸!一定是禹隽逸搞的鬼!”她来不及深思,脚步就已经跨出山洞,急匆匆跑向出坳的小路,拐过弯,却看见晏归尘一身月白长衫,手拎酒壶,踏着清晨的朝露,缓缓归来。
柳絮脚步猛刹,眼睛瞬间酸涩,她也不明白突然满溢而出的幸福感是源自于何。
“受伤了。”晏归尘双眸微凝,不悦,愠怒。
“我”柳絮摸着额头上的白色纱布,灿烂一笑,“小伤,破掉一点点皮而已。夫君,你去了李伯伯的墓地?”
她知道晏归尘从不饮酒,这壶酒,必定是祭拜李伯伯所用。
晏归尘走近柳絮,见她微微泛红的杏眼下,氤氲着青黑色的雾气,疲惫至极。
“一夜未眠。”他皱皱眉,目光扫过柳絮身上,宛如新娘嫁衣的红色抹胸衣裙,向来古井无波的神情,出现一丝状若失控的裂痕。
柳絮满眼都是欣喜,丝毫没有注意到晏归尘的异常,她有些激动地抓住他的双臂衣袖,“至少,你没事就好。对了,喵喵和周伯、无止人呢?”
“在小溪边,做点事情。”晏归尘觉得她身上的一抹红,实在碍眼。
“什么事?”柳絮下意识地就要往小溪边走去,却被晏归尘拉住手腕,语气十分严肃地下令道,“睡觉。”
“天都要亮了,睡什么觉?我不”困字还没有出口,柳絮便低呼一声,双脚腾空,整个人竟然被晏归尘打横抱了起来,“夫、夫君,快放我下来,我很重”
柳絮的手,搭在他瘦削的肩膀上,小心脏怦怦直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生怕折了晏归尘的腰。
晏归尘抱着柳絮,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他轻轻浅浅的呼吸,清清淡淡的药草香,都似乎带着安神的魔力,让柳絮忐忑起伏一整天的心,在这一刻趋于平静,全身心的放松下,眼皮也越来越困。
晏归尘还未将怀中,单薄柔软的像是一支羽毛的小女人放上床,就见她已经合上双眼,微微撅着嘴,恬静地陷入沉睡之中。
这一觉,柳絮睡得相当舒适。
明明是劫后余生,却一点梦靥也没有。
她睁开眼睛时,正好对上晏归尘幽深难测的双眸。
“怎么了?”柳絮揉揉惺忪睡眼,环顾四周,发现洞壁上悬挂着的松油灯已经点燃,微小的火苗一颤一颤,映出一派暖融融的景象。
这一觉,从晨曦初起,便到夜幕低垂。
“周伯和无止,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柳絮又问。
晏归尘点点头,“辰时就下山了。”
柳絮蹙紧眉头,思索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应该当面致谢才对。”
“不急这一时。”晏归尘从桌上取出一个小陶碗,从罐釜中盛出一勺冒着热气的浓稠米粥,递到柳絮手里。
“的确不急在此时。”柳絮抿一口米粥,暖暖的,胃很舒服,舒服的眉头都展开了,“这两日堂审一过,柳肆的罪行就该下判决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一趟静安县县城。对了,你还不知道我这喜酒,吃出多少辛秘故事吧!我给你讲讲”
柳絮盘着腿,裹着被子,组织一下言语,开始绘声绘色地讲起她这次经历的故事。
不过,避重就轻,某些“受辱”亦或者“受伤”的情节,她就三言两语糊弄过去了。
“所以说,这个柳青苇倒是让我挺好奇的。她是案件漩涡中的关键人物,虽然只有七岁,却隐隐给我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柳絮咬着下嘴唇,沉默好一会儿后,又继续道,“县令爷说柳青苇在静心庵,由如风师太抚养。那么当日柳青苇投井,真的就只是做戏?可众目睽睽下,她是怎么从古井逃脱的?毕竟还是个小女孩子。”
“你不是说有陈婆的帮助么?”晏归尘将空空的小碗,收起,又给柳絮端来一杯药茶。
“可柳肆说,陈婆和岳西不知道古井下有暗道的事情。再说,县令爷也说岳西对古井秘密一无所知。”柳絮喝一口药茶,微微苦涩,但回甘无限。
“岳西对古井的详情,并不知悉。但柳岸家的人不知道,古井下掩藏的暗道,陈婆早就心知肚明!”晏归尘深潭枯井一样双眸,散发着他云淡风轻的洞察力。
柳絮托着腮帮子,来来回回打量着晏归尘,满腹狐疑地追问:“我说晏大公子,你是不是还知道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十二年前,柳肆在陈婆院中玩耍时,无意间坠井,发现了井壁一侧隐藏的暗道。那时的柳肆,尚且年幼,垂死挣扎中被岳西父亲救出。不过,当夜,岳西父亲就因高烧,离开人世。”晏归尘说道,他果然还知道很多柳絮不曾探知的秘密。
柳絮心里对晏归尘的疑惑,远远大于对柳肆等人的好奇,但并不准备在此时揪住追问,只习惯性地咬了下唇,“高烧离世只是幌子。我听柳肆说,是因为暗道入口的阀门装置有剧毒暗器,才导致岳老爹离世。对了,岳西说他娘亲曾经是医女,这么说的话,岳老爹的死因,没人比陈婆更清楚了。因而陈婆能知道井下的暗道,倒也不奇怪。”
晏归尘:“她原本就是大夏国有名的医女。只因得罪权贵,才被家族下嫁给一个面目丑陋,身躯畸形的屠户。这屠户没想到竟然是当年祭祀骗财害命的余孽一脉,世代负责守护这条暗道。”
柳絮想起禹隽逸曾经说过,陈婆的儿子原本在西街卖猪头肉,这么说那个面目丑陋、身躯畸形的屠户,就是岳西的爹了。
不过,如今岳老爹去了,这满是血腥的密道,与陈婆又有何关系?
第70章 070:异常()
“陈婆本想安稳过一生。若不是她卖猪头肉的儿子,因一手精湛的解剖刀技,被县令爷拐到衙门当仵作,她波澜不惊的生活,当一如既往才是。”柳絮颇有些感慨,想来陈婆从声名赫赫的医女,落魄到乡村屠户之妻。这其中的变化,如此悬殊,她都安之若素,应该也是勘破参透了。
“禹隽逸说柳肆乃雌雄同体之身。”柳絮眨巴眨巴眼睛,神情并不显疑惑。
“你明白?”晏归尘问。
她点点头,“这是生理结构上的一种病,应该就是所谓的真两性畸形者吧。性。腺。生。殖。器及性。征具有男女两。性的特点。这种病,并不常见。柳岸家应该是不想让村里人议论纷纷,觉得柳肆是怪物,所以这才隐瞒他的身体情况。不过陈婆是医女,那么她,会不会发现柳肆身体的秘密?”
“十二年前柳肆跌入古井,被岳老爹救上来时,已经呛水昏厥。而他身体的秘密,在陈婆在为他换衣时,早就一清二楚。这也是岳家和柳家的儿女亲事作废的主因。”晏归尘知道的隐情,倒真不少。
柳絮点点头,听得很认真,催促道,“继续。”
“陈婆虽然从岳老爹的死因上,得知古井下的暗道带有暗器,触之即死。柳肆活下来,说明她没有触摸到暗门。陈婆便也没再起疑。但她不知道柳肆小小年纪,便有深沉心思。直到柳家人,时不时上门看古井,还提出买房时,陈婆方知暗道的事情暴露了。
但她只得装聋作哑,充耳不闻。以她一个寡妇托儿带口不容易,祖宅是夫家唯一留下的念想,多少钱都不卖的理由,屡次推脱。”晏归尘说道。
柳絮一脸了然地点点头,“我听柳肆提起过,柳岸家原本想要私下动点手段,不知不觉地处理掉孤儿寡母。毕竟除古井一事,陈婆还是全村唯一知道柳肆真实身体情况的人,只有死人,才会真的守口如瓶。但柳肆念在岳老爹救命之恩的情分上,一直力保。就算柳家人多牙痒痒,柳肆也不准他们动陈婆一根手指头。那古井的事情,柳岸家的人,又是怎么解决的?”
“对于柳家人大半夜,隔三差五的偷摸跳井,陈婆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好在后来,这伙人发现其他出口,便不再打扰陈婆安宁。”晏归尘言简意赅。
柳絮想起禹隽逸提到的靖安县县志一事,只怕通往蛟龙湖的口子,的确不止一处。
“呼卧床一天。”柳絮长长叹了一口气,在别人的故事中游走一回,感同身受的心境,也颇显疲惫。
她抬抬手,做了个伸展动作,这才发现身上的红色抹胸长裙已经被换下,变成米白色的细棉布短衫。
这是她利用新买的布料,自制的睡衣。
“你给我换衣服了?”柳絮见怪不怪,晏归尘要真有什么出格的动作,她是该惊讶还是惊喜,“柳家给的新衣服呢?”
“烧了。”晏归尘指指灶台的方向。
“你烧了?”柳絮一脸肉疼,“那裙子的布料可不便宜!对了还有一个锦囊,你看到了吗?”
“一并入火。”晏归尘语气清冷,颇为不悦。
“也烧了?那可是县令爷给的,据说是可以救命的东西。我都还没来得及打开,你怎么就都烧掉了呀?”柳絮拍着自己的额头,暗暗叫苦,“我说晏大公子,你该不是觉得那衣服又湿又脏,就嫌弃地烧掉了吧?”
晏归尘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柳絮只得认栽,谁叫夫君手快嘞,一件质地华美的新裙子和县令爷赏的神秘锦囊,哪有精贵的夫君大人重要啊。
“咦”她突然抬起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