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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頃,他朝女子走进几步,伸出掌欲要抚上女子的肩,却猛然感觉到身后袭来一股戾气。转首,便见得两柄闪着寒光的大刀迎面劈来。
他大惊,连忙拉了亦反应过来的玉清往旁边闪去。
两个蒙面黑衣人步步紧逼,一刻不肯放松,手中的大刀使得虎虎生风。
皇甫律不得不将玉清拉至身后,赤手空拳抵抗他们的进逼。
稍一运气,便感到胸口一阵撕裂的痛,原来是那剑伤又裂了开,他暗叫一声“不好”,遂拉了身后的玉清往一假山群逃去。
那是一片嶙峋的假山群,虽不高,却是形状怪异,走进去,到处是暗道,很容易迷路。
玉清任皇甫律拉着他的手,往假山深处钻,她万万想不到这个男人会一直跟着她,也想不到在这天子脚下,居然还有人敢刺杀当今四王爷。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的拼命,便知那帮乱贼是豁出去了的。
脚下的碎石很多,容不得她选择,便是踩着那刺骨的疼痛往暗道处钻,前面的男人回头看她一眼,突然一把抱起她,熟练的往一隐秘的暗道遁入。霎时,她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只听得男人急剧的心跳声,和外面的脚步声。
有一瞬间,她仿佛回到那个小巷的稻草堆,他们躲着追杀,他们在稻草上缠绵。
这时,男人却抱着她往暗道深处走去。
仍是一片漆黑,她却感觉得到里面的空间越来越大。
而且,在这黑暗里,她越加清晰闻到男人身上混着血腥的麝香,感受到他有力的胸膛,感受到他急剧的心跳……顷刻,那抱着她的大掌,成了炙塘的触碰。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她的身子变得敏感起来。男人的气息,阻扰了她的呼吸。
“你……我们要去哪里?”她颤抖地问。
男人没出声,却是突然将她轻轻放在一个石床上,取出火折子,点燃。
玉清的眼前霎时亮了起来。
不算大的石洞,一张石桌,一张石床,很简陋的一个小天地。
“这里是哪里?”她终于能适应着突来的光亮,问着旁边一脸痛苦之色的男人。
但见他薄唇紧抿,剑眉深深拢起。他看着她,低吼:“女人,不要太多话。”遂上了石床来,静静躺下,不再言语。
玉清立刻闻到一阵浓浓的血腥味。
她看向身旁的男人,这才发现他藏青缎袍早已被鲜血湿透,因为缎袍的深色,很难看出那是血液,难怪她刚才在他怀里闻到血腥味。
“你的伤口?”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男人静静躺着,轻闭了眼,火折子投射出来的微弱光线隐隐照在他轮廓分明的俊脸上,多了一份安宁,及一份神秘之色。
她靠近他一些:“你流的血太多,如果不止住,会有生命危险。”
他终于睁开那浓密的羽睫,目光烁烁盯着她:“你关心本王?”
她躲开他的火热,转过身去:“我只是不想看到一条生命在我面前死去,你,到底要不要我帮你止血?”
皇甫律轻笑一声,却是问了:“你刚才为什么哭?”
玉清一喊,立即道:“我没有哭。”
男人坐起身子来,转过她的身子,伸出长指轻抚她犹带泪痕的双颊,轻喃:“是为那个叫容名宗的男人吗?是在怨本王拆散了你们吗?”
看着男人的眼,玉清的泪突然滚落下来,她刚才的确哭了,不是为表哥,也不是为师兄,却是为了这个与她纠缠不清的男人。她能告诉他她心里的那种莫名情绪吗?
所以,眼泪就那么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倾泻着她的无助与悲伤。
她不看他,径自将柔荑伸向他的胸口,欲为他止血。
男人抓住她的柔,追问:“告诉本王,你现在还想跟容名宗私逃吗?”
玉清看着他,不语。
皇甫律终于挫败的放开她,再次仰面躺在石床上。
“这里,是我小时候的私密基地。”他兀自开口了,似是自言自语,却又暗含忧伤。
“小时候只要受了父皇责罚,我就会来这里‘面壁思过’。只有在这里,我才能找到宁静,这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篡权夺位,没有血雨腥风,只有我自己。即使是母后,她也不曾想过我会拥有这么一块宁静之地。虽然这里黑得像地狱,却是王宫里无人知晓的净土,呵――”
玉清愕然的看向他,不曾想他会跟她说这些,而且还带她来他的秘密基地,虽然是为了躲避追杀。
男人不看她,继续说道:“你是一个来这的人……”
“可是,你没有带孟素月来这吗?”她立即想到了这个问题,明明他是那么的爱孟素月,不是吗?
“素月她拍黑,所以我从未带她来过这里。”
原来是这样,玉清终是有些失望。
“我来帮你止血吧,还在流血。”她转移话题,也打破了静默。
皇甫律这次不再拦她,他配合的让她脱去他的外袍及上衣,露出精壮的胸膛,只见里面的白色绷带已被血染成通红。
玉清微微蹙眉。
皇甫律取出一瓶上好的金疮药递给她:“素月她怕黑、怕血,所以我从不让她接近这些。”
玉清接过,眉头蹙得更深。
原来这个男人把孟素月保护得如此细心,那她苏玉清呢?他是认定她是娇蛮跋扈的恶毒女,遂也不顾及这些?他知道她俱高吗?
让他知晓这些,是她的痴心妄想,因为她毕竟不是孟素月。
将金疮药细细洒在他肩头的伤口上,她咬着唇掩住自己的满腔心思,恣意不让他知道些许。男人则是静静盯着她倔强的唇瓣,黑眸幽深。
洒完药粉,她倾身将螓首搁在他肩上,为他缠上后背的绷带。这一刻,她离他非常近,近得可以呼进他吐出的气息,她再次心跳加速起来,皇甫律则是轻轻闻着她发上的幽香。
远远看去,这景象就是男人将女子紧紧搂在怀里,深情而缠绵。
微弱火光下,照得见的是皇甫律那张布满柔情的脸。
可惜,女子看不到。
绷带缠到一半,火折子终于熄了去,室内霎时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玉清拿着绷带在皇甫律怀里惊慌起来:“我们现在怎么办?”
皇甫律并没有放开她,而是轻轻将她搂紧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低哑:“和本王在这漆黑的洞里,你会怕吗?”
玉清的身子微微一僵,不曾料到这男人会有此一问,她道:“玉清以前在玉峰山也曾一个人待在山洞,所以并不怕。”
语毕,搂在她腰上的大掌立即收紧了一些,男人对她的回答并不太满意,似乎是以此作惩罚,却并没有使太大的力,玉清只感觉腰上微微缩紧,并无疼痛。
黑暗中,她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楚感受到他的气息,那双眼,正紧紧锁着她,在暗夜里闪着火热的光。
她拿着缠到一半的绷带,打破那片窒息:“你还好吗?我想我现在可以给你继续系绷带。”
“嗯。”男人一次回答这个字。
玉清不再言语,遂拿着绷带在男人宽厚的胸膛上摸索着,玉指轻轻抚摩,生怕弄疼了他,却仍是听到他压抑的抽气声。
“很疼吗?不好意思,我触到你的伤口。”指下越加轻柔起来。
男人却突然抓住她的指,低吼一声“该死”,顷刻将怀中的身子搂紧一些,俊颜在暗黑中准确逼近玉清,“该死额女人,你得负责灭火!”
那粗重的鼻息喷泄在玉清面颊上,带着浓浓的情欲。玉清紧张起来。
下一刻,男人的薄唇压了过来,火热中带着几分压抑,却是一掌撑住她的螓首,一掌搂紧她的腰肢将她贴近自己,急切中不失柔情。
玉清徒劳无功的将柔荑挡在他的胸膛,有些挣扎,“皇甫律,你相信我是苏玉清吗?”
男人停下手中的动作,仿佛被人浇了一盘冷水。
他放开她,低哑:“我相信你不是苏玉清。”
这一局后,他突然抱了她,往洞外而去。
正文 第065 陡然见真情
更新时间:2010…7…29 10:22:36 本章字数:3917
眼前突然一亮,她随他出了石洞,他搂着她的腰肢在假山群中穿梭,稍顷安全落于后花园的平稳地面。而那两个黑衣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但见大批锦衣卫在假山群搜寻着。
“四哥!”远远的便见穿着龙袍的皇甫泽乘着龙辇而来。
他一脸急色:“四哥,那刺客这次逃脱不掉的,敢在我的眼皮底下玩花样,这次定给他来个一网打尽!我已经派了大内高手去追捕……”
眼见皇甫律缎袍上的血迹,他吩咐身后的冷香:“快扶四哥回云轩宫,即刻请太医。”
“是。”那蓝衣清秀女子冷冷看玉清一眼,遂走过来扶住皇甫律。
皇甫律则是深深看冷香一眼,没有言语,配合的让女子掺着向云轩宫方向而去。
室内,是冷香给皇甫律清洗包扎伤口,旁边的铜盆里满是猩红的血水。
玉清在一旁看着,和榻上的男人一起看着忙碌的蓝衣女子,各有心思。
蓝衣女子则是镇定自若,有条不紊的尽一个宫女的职责。
末了,小贵子领了个蓄着山羊胡的太医进来。
“王爷,奴才带林御医来了。”
皇甫律裸着胸膛,看门口的两人一眼:“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小贵子退下。
随后林海穹进了门来,后面跟着单肩背着医药箱的颜云齐。
“师兄!”玉清大惊,万万想不到会在这里遇到师兄。
颜云齐亦是惊异的看着她,那一夜后,玉清回了她的夫家,从此再无音讯。
他才知,玉清依附的这个身子是当今四王爷的侧妃。
所以,玉清也成了他的妻。
至于这个冷峻的男人,他只见过一面,是个气宇轩昂的美男子,却听说是个冷残之人。
他抬眼和玉清两两对望,居然吐不出一句言语。
千篇一律的叩拜后,林海穹走至床榻边为皇甫律仔细检查伤口。
“这是你新收的徒弟?”皇甫律看着站在林海穹身后的颜云齐,冷冷开口了。
“这是老臣新收的徒弟,上次带他在太医院见过王爷您一次。”
皇甫律记起一些来,他看一眼男人那双沉静的眼,再看看静立一旁的玉清,在他们之间找到同样的东西。
而且,他发现这个女子看这个男人的眼神,很依恋。
依恋?
“你们认识?”他问的是玉清,心里突然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王爷,草民何其有幸认识高高在上的王妃娘娘!”回答他的,却是这个如青松般儒雅沉静的颜云齐。他淡淡看一眼榻上的男人,立即回答了这个问题。
玉清看着两个男人,并没有开口。她是不解,亦是有些难受。
师兄这样做,是为了焦玉莲吗?
所以,当作不认识她?
皇甫律冷冷看一眼面前的男女,冷下俊脸,不再出声。
于是,整个内室都是寂静的。
末了,林海穹以大夫的身份嘱咐着榻上的男人:“王爷您这伤口虽没中要害,但深至见骨,如果不好好休养,老夫怕会留下后遗症。”
皇甫律大手一挥:“这个本王自是知晓,只可惜有人不肯放过本王。”他利眼一闪,再次问道:“你在太医院这么久,一定知道太医院的前院使苏天峰。”
这话,让旁边的玉清和颜云齐皆是一惊。
两人同时紧紧盯着榻上的男人和床边的老太医。
只听得林海穹回答:“老臣确实知道苏院使大人,不过苏院使大人在二十年前就离开了京都,至今毫无音讯。”
榻上的男人让冷香给他上好药,然后静静任她为他穿好衣,下了塌来。
他居高临下看着面前的林海穹,剑眉微挑:“这么说,你已经有二十年没见过苏天峰了?”
“老臣的确已有二十年没见过苏院使大人。”
“好了,你下去吧。”
“是,王爷。”
即刻,林海穹带着颜云齐往门口而去。
颜云齐看一眼玉清,无声退下。
“师兄。”这一声就要脱口而出,却是男人打断了去。
“你认识他!”
玉清收回视线,轻喃道:“他只是很像一位故人。”这样的结局是师兄想要的吗?她遂了他便是。
“是吗?”皇甫律看她一眼,却又若无其事淡道:“看来爱妃的许多往事,本王还不曾知晓。”
她淡定看向他的眼:“我的许多往事你当然不知晓。”而且你从来不曾想要知晓。
“呵――”男人突然轻笑一声,然后走至窗边负手而立,望着那片碧波绿林:“即使本王想知晓,爱妃愿意让本王知晓吗?”
玉清看着那高大挺拔的背影,不觉捏紧手中的绢帕,他这话时什么意思?
男人转过身子,挥退了一旁的冷香。然后踱步到她面前,伸出长指挑起她的下颌,盯着她的水眸低喃:“不管你是不是焦玉卿,本王都要定你了,明白吗?”遂一搂紧她的腰,将她带至窗边,让她跟他一起望着那湖碧波。
玉清紧张起来,这个男人是终于发现她不是焦玉卿了吗?他,明明知道了她是苏玉清,却仍不肯放她走。
她被他搂在怀里,一同望着那碧波绿林,却突然想起那棵梨树上他和孟素月的海誓山盟,他和孟素月永远不可磨灭的承诺。
所以,他的承诺,还能给她吗?
所以,她害怕。
她转过螓首,看向贴在她身后的他,终是要忍不住问他:“你这样做,对得起孟素月?”
皇甫律搂紧她,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沉默的望着那排梨树。
良久,方开口:“素月她,已经不在了。”
她在他怀里,感受到他急剧的心跳,她终是明白,他永远不可能忘记素月,那个儒雅的女子。他只是想将她放在心底。
男人抱着她,再次沉默下来。她,亦没有挣扎。
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远方,一次有了心的靠近。
两人就这样静静望着远方,一次有了心的靠近。
半月后,她在他和孟素月的天地住了半月后,他的伤势差不多痊愈。
于是,到了回硕亲王府的日子。
华丽的马车在王宫的东大门缓缓驶出,她靠在他的怀里,看着车外渐行渐远的金色反光琉璃瓦,突然有了心有所属的归属感。这是一次,他如此柔情的将她搂在怀里,不对她怒吼,不对她惩罚。
这一刻,她的心有了满足。
她将身子窝在他的怀里,却突然听得他吩咐车夫停车的声音。
不解看着他,他却对她神秘一笑,遂抱了她下车来。
车外,已有个侍卫牵着一匹通体黑亮的汗血宝马站在旁边。
皇甫律牵着她的手走过去,然后轻柔的将她抱上马背,自己也跟着上马来。
顷刻,她便被他包裹在他宽广的胸膛。
他搂紧她,双腿一夹,策马奔驰起来。
清风拂过的,不仅仅是她的秀发,还有她的心。
她在他的怀里,有了柔情,即使是对师兄也不曾给予过的柔情。
他带她去的地方,是一座徒高的悬崖。
渐渐吞落西山的日,整个京都的繁华,远处的缠绵远山,在通红的夕阳里,尽收眼底。
他抱她下了马,搂着她的腰站在悬崖边,在夕阳下静静看着山下的那片繁华,眼里有着霸气,也有柔情。
夏风吹起两人素色的衣袂,在那如血夕阳里,成了一道伉俪。
有谁知,她一次没有惧怕悬崖。
又有谁知,她和她,缘浅半点不由人。
直到那西山吞没最后一丝余晖,他再次将她搂在胸前,策马往山下而去。
他们到城门的时候,正好赶上城门大关。
一阵马蹄响,掀起一片尘土,他们抢在城门关阖的前一刻,入得城来。
皇甫律回首,对守城的官兵惬意一笑,把那几个黝黑小兵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男人,是那个以冷残出名的四王爷吗?居然对他们笑了!
而且,他胸前还搂着一个女子,四王爷是从不会和女子同骑的!
皇甫律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看一眼怀中脸色有些苍白的女子,即刻夹紧马背往城里而去。
行至一半,玉清的脸已是惨白一片,呼吸异常急促。
“该死的女人,你居然一直忍着!”男人怒吼,连忙停下爱马,报了女子往一红楼而去。
那是漪红楼。他们的马匹刚刚行至那里。
他抱着全身冰冷的女子进了楼来,首先被惊住的就是一身蓝衣的蓝心媚,此时这红楼才刚刚开门,并没有什么酒客。
“王爷!”她担忧的走到抱着女子的男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