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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喜子拼命点头,白莲花动了动身体,站了起来,那空无到骇人的神色这才从她脸上褪了下去,转而换做一副极肃极威的面容来。
小喜子满怀希冀地看着她,看到她似是回过神来,这才心中松了口气,白莲花动了动嘴唇,终于开口问道:“去太医院叫季淮和一应妇产科的太医全部来静怡殿!”
叫来全部太医侯在静怡殿虽然不妥,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更何况是温贵妃生产之事,小喜子点头应了,急急忙忙地跑出去叫人了。
第756章 流血()
内殿之中,温慧然痛苦的惨叫声一声高过一声,那惨叫声像是悬在所有人头上的一把刀,让所有人匆忙忙碌之外,脸上都笼罩了一层恐慌。
白莲花心急如焚,推开众人欲要进了内殿去,却被稳婆给拦住了,“小主不能进去,贵妃娘娘生产不能见风,还是请小主在外等着。”
说完,不由分说地伸手拉上了重重的帘子,白莲花怅然往外退了一步,只听见稳婆大声叫道:“把所有的门窗都关上,娘娘不能见风。”
小宫女们手脚麻利地伸手关上了门窗,身边不知哪个小宫女小声地似乎在哀求她,“小主,还是请您先在外头候着吧。”
白莲花怔怔地点了点头,退出了内殿,殿门在她面前悄然合上了。
她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殿外,耳边只有温慧然的惨叫声,和稳婆的叫声,“娘娘,娘娘,先不要使劲,先不要使劲,忍一忍,忍一忍这疼,一会儿就过去了。”
白莲花站在殿前,暮春午后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她身上,她却似乎感觉不到一丝温度,正殿前花朵摇曳,姹紫嫣红,热闹得像是织花锦上的锦绣万千,她怔怔地望着,却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殿院之中,宫女来回穿梭,如过江的鱼儿一般,来来回回,她回过神来,伸手抓住了一个宫女,终于想起了禹嫣儿,急促问道:“嫣儿小姐怎么样了?”
那宫女愁容满面,回道:“回小主,嫣儿小姐似乎中毒颇深,毒入心肺,太医们正在竭力救治。”
白莲花心中更凉了一分,眼前一昏,恍惚快要跌倒一样,伸手扶住了廊柱这才站好,毒入心肺,究竟是什么毒,能够在静怡殿前下的这般无声无息,是巧合还是故意?
故意让禹嫣儿毒发在静怡殿,即使温慧然顺利生产下皇子,也终究避不开照看不周,导致禹嫣儿中毒的这一罪名,又或者那人就是想以此来陷害温慧然,让她即使生产下皇嗣,也会遭受朝中禹国公为首的忠臣一派的弹劾与恼怒。
又或者是,就是这毒本来就是下给温慧然的,只不过被禹嫣儿误食了,而温慧然听说毒发,这才心神俱震,从而导致难产之状?
她越想心中越觉得凉了起来,究竟是谁,这般费尽心思,用这样的手段来害人?
白莲花念头转的很快,毒入心肺,她咬了咬牙,转身往后殿走去,偏殿之中此刻已经静了下来,只有太医们慌乱的声音此起彼伏。
“快快快!快给她服下人参还魂汤。”
白莲花心中一顿,人参?那是续命所用之物,禹嫣儿眼下定然是凶险了!她不由分说,伸手推开了殿门,急匆匆地走了进去。
偏殿之内亦不比正殿安生多少,太医们聚在一起,脑门上都急出了汗,宫女们站在一旁,在床边扶着了无生气的禹嫣儿喝下人参。
白莲花踏步进去,环视了一圈,扬声问道:“嫣儿小姐如何了?”她咬紧牙关,声音之中冷冽非常。
第757章 还魂汤()
太医们转头看见是她,急忙回答道:“小主息怒,微臣等竭尽全力正在救治嫣儿小姐,只是这毒性很是霸道,已经入了嫣儿小姐心肺,伤了经脉。。。。。。”
白莲花没有等他说完,踏步走上前去,扬声道:“我学过穴位推毒之法,我来试试,你们配合我!”
那太医神色一震,急忙道:“小主既然帮过林美人已经驱过毒,微臣等自然深信不疑。”一边说着,一边让开了路。
禹嫣儿虽说还没有正式成为清王妃,可她身份已然不同,更何况又是朝中重臣禹国公的孙女,身份自然非比寻常,他们费尽心力,也未必能够全然救得了她的命,若是出了差错,自然有罪责要担待。
此刻听说白莲花肯出手,自然心口如释重负,哪里有不配合的道理?
白莲花踏步上前,只瞧见宫女臂弯间的禹嫣儿面色苍白,嘴唇上青紫之色仍然深重,只是不知为何,头上缠着一圈纱布,纱布上血迹斑斑,可她已经来不及问那么多了,禹嫣儿神色显示她已经毒入膏肓,耽误不得了。
她二话不说,上前扶住禹嫣儿的肩膀,宫女们急忙退开,她左手捏诀,右手抵在禹嫣儿背心处,缓缓地将自己身上的些许仙泽渡入到禹嫣儿体内。
只刚一入手,白莲花骤然心惊,这毒极其霸道,在禹嫣儿体内已成奔腾之势,她竭尽全力才勉强扼住那汹涌的势头,额头上已然开始见汗,众太医心惊肉跳地看着她,惊异地看着她身周开始散发出淡淡的白色气泽来,像是水汽一般萦绕在她和禹嫣儿身周。
众人面面相觑,从未看到过这般推穴驱毒之法,太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得其解。
正殿之中的痛苦叫声从未停止,偏殿之中虽然静了下来,可是众人也是大气也不敢出,静的可怕,屏气凝息,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静怡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皇帝自然获知了消息,急匆匆地从圣殿赶来,禹嫣儿中毒的消息皇帝也知道了,即刻传了禹国公府中的人进宫来,此刻都在宫中心急如焚地等着。
禹嫣儿既然是未来的清王妃,十王爷常玉清也被传唤入宫,只是他身份尊贵,跟着皇帝进了静怡殿,都在正殿外候着。
皇帝听着正殿之中,温慧然痛苦的叫声,面色阴郁,仿佛是暴风雨天的浓云重墨一般,凝着巨大的怒气,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怡殿中诸人都在忙碌着,银雪也在内殿候着,只有小喜子一直都在,自然是他来回话,只是皇帝如此磅礴怒气,他似是也有些承受不住,跪在地上连声道:“皇上息怒,今日嫣儿小姐来殿中探望娘娘,相谈甚欢,所以午膳也就留下来用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娘娘和小主都没事,嫣儿小姐却中毒颇深,贵妃娘娘听到嫣儿小姐中毒的消息,心神不定,催动了胎气,这才难产,太医们已经在殿内想法子了。嫣儿小姐那边,我家小主已经去帮她推穴驱毒了。”
第758章 痴狂如斯()
云雀闻言,惊叫了一声,道:“小主上次为林小主推穴驱毒,就连累的十分不适,如今更是……”
她说了一半,焦急不已,却是说不下去了,因为皇帝和清王脸色都俱是一顿,缓缓地阴沉了下去。
皇帝面目不定,眼睛低垂,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清王眼眸阴郁,一脸惊罔之色,远远地望着偏殿的方向,一句话也没有说。
只不知道过了多久,正殿之中温慧然的惨叫声不绝于耳,算算时辰,该是有一个时辰了,日头仍旧和暖着,容德祥见皇帝和清王在院中站得时间太久,急忙搬来了两把椅子请他们坐下。
皇帝坐了下来,常玉清却怔怔地犹自站着,目光只看向偏殿的地方,动也不动。
皇帝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十弟,先稍等片刻罢了,嫣儿小姐想必不会有事。”
常玉清低低地应了一声,低声说道:“我想陪着她。”
皇帝看了他一眼,微微地叹了口气,先前说起二人婚事的时候,常玉清虽然脾气和缓,却有拒绝之意,而现下,竟然为了她中毒之事,痴狂如斯。
他点了点头道:“便让清王殿下过去瞧一瞧吧。”
容德祥应了一声,转头领着清王便去偏殿的方向,刚走出不过几步,偏殿的门轻微地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了。
皇帝遽然站起,匆匆忙忙地走了过去,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正是白莲花。
她神色虚弱,脸色发白,额上的细密汗珠沾湿了鬓发,似乎是费了大半力气似的,整个人的力气都被人抽走了,身边的小宫女连声惊叫,“小主……”
皇帝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上前拨开宫女的搀扶,伸手揽住了她,白莲花落入一个坚实的臂弯之中,这才觉得有些安心,抬头望了一望,皇帝满眼的心疼,低低地叫了一声,“皇上……”
皇帝疼惜不已,将她揽在怀中,竟也不避众人目光,低声道:“有朕在,不会有事的。”
白莲花嘴角绽出一个虚弱的微笑来,脚下一软,便倒在了他怀中,皇帝脸色惊变,伸手抱起了她,将她抱到廊下的椅子上,疾声道:“来人,叫太医过来。”
容德祥跟在身后,自然知道事情不对,连连叫苦,这一宫的太医不是在正殿侍奉生产,就是在偏殿伺候嫣儿小姐,哪里还能分得出太医来?
还没等他说话,白莲花伸手按住了皇帝的手臂,睁开眼来,低声道:“我没事,只是太累了罢了,皇上让臣妾靠一靠可好?”
她眼中俱是虚弱、柔软的光泽,皇帝心头一软,哪里还有不愿之理,当下也就将她揽在了怀中,不再言语。
一院静然,宫女、内侍都自觉地避开眼神,垂头而立,唯有常玉清默默地看着二人相拥的身影,眼底泛起隐晦难明的光芒,只看了不过片刻,便垂下了头,隐在袖口之中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头。
风声轻软,吹拂起廊下相拥而立的两个人的衣袂,清白的月纱长裙和银纱长袍相互纠缠,相映成辉。
第759章 大事不好了()
正殿之内,温慧然突然没有了声息,叫声也听不见了,院中诸人精神一震,俱都抬头望着殿门。
不过一会儿出来一个稳婆来,神色慌张得像是天要塌下来一般,出门瞧见皇帝和白莲花在廊下一旁站着,慌忙行礼道:“皇上、小主,大事不好了……”
白莲花遽然从皇帝怀中站直了身体,惊声问道:“怎么了?”
皇帝没有说话,只伸手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体,稳婆老脸都皱成了一团,道:“贵妃娘娘用不上力,这会儿子已经厥过去了!”
白莲花脸色一白,眼前一花,险些就要晕倒,皇帝眼疾手快,将她扶好,沉声道:“朕不管用什么办法,若是贵妃和皇嗣有什么不妥,你们俱都一起陪葬!”
稳婆浑身一震,脸色霎时就白了,急忙磕头请罪称是,匆匆忙忙站起身来,又冲进内殿了。
白莲花软软地靠在皇帝怀中,心中一阵骤痛,皇帝见她面色不好,心中疼惜万分,急忙将她搂得更紧了一些。
这边刚进去,偏殿出走出两个太医来,容德祥低声吩咐了两句,其中一个急忙进了正殿去了,另外一个走上前来,向着常玉清和皇帝几人施了礼。
白莲花别过身去,兀自伤心,皇帝安抚着她坐下,这才转过身来,向着那太医沉声问道:“嫣儿小姐如何了?”
太医恭敬地行了礼,答道:“回皇上的话,嫣儿小姐体内毒素已控,只待日后慢慢清理余毒,已无性命之忧。”
这个是皇帝焦灼等待如此之久,唯一得到的好消息,可是太医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如当头棒喝,如坠冰窟。
“不过……嫣儿小姐毒性发作之时,不慎跌落在地,撞到了瓷瓶,而嫣儿小姐的脸撞了上去,左脸上有了一道伤痕,从下颌至耳旁的地方,微臣无能,那伤痕过重,不能消除,嫣儿小姐的脸……”
太医说着说着,面色纠结着也是说不下去了,皇帝瞳孔骤然缩紧,“你说什么?”
常玉清也骤然愣住,恍然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太医说话,太医前后两道锐利的眼神盯着自己,如芒刺在背,心中惴惴不安,可是事已至此,只得如实禀报。
“嫣儿小姐的脸已经毁了,而且……”他顿了一顿,顿时能感觉到皇帝和常玉清的勃然怒气,还有而且,就是说禹嫣儿不止是毁容了这么简单?
皇帝没有出声,常玉清干涩的声音飘了过来,“而且什么?”
太医回身向他施礼,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毕竟禹嫣儿是未来的清王妃,这是宫中已知的事实,而接下来的这个消息,不仅对禹嫣儿是一个打击,更是对清王也是一个重创。
“嫣儿小姐体内毒素发作刚烈,已伤及肺腑,虽然婕妤娘娘已为嫣儿小姐推穴驱毒,可毒入中体,嫣儿小姐日后怕是……”太医抬头擦了一把汗,暮春天气,阳光和暖,风也正好,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出了一头汗。
第760章 有孕困难()
众人都心口暗自一沉,屏气凝息,只听见常玉清轻飘飘地却仿佛又含着千斤重量的声音缓缓传来,“日后如何?”
太医沉了一口气,缓声道:“嫣儿小姐日后只怕有孕困难……”
院落之中,一时静的仿佛连风都停止了,空气瞬间凝固住了,四下无声,白莲花坐在椅上闭了闭眼眸,心下一片凉意。
禹嫣儿身份高贵,又是一个稚龄少女,容貌绝美,单单只是毁容也会让她接受不了,更何况是以后都有可能难以有孕呢?
不知道她清醒过来,知道当下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而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因为正殿内,温慧然的惨叫声又响了起来,众人转头去望,两相比较之下,自然是贵妃娘娘和皇嗣更为重要一些。
白莲花在一听见那惨叫声之后,猛然抬起头来,望着里头,眼泪不由自主地就滚落了下来。
皇帝心酸不已,伸手扶住了她的臂膀,转头却向门口侍立的两个人怒喊道:“去叫太医,叫所有的太医,入宫为贵妃娘娘诊治,快去。”
门口的两人抖若筛糠,急忙点头应是,脚下跟着了火是的,跑出去了。
那惨叫声一直不停,令人不忍猝听,白莲花掩面过去,心下虽然焦急想进去用仙泽为温慧然护体,可百般调动,她体内的仙泽已近干涸之态,调养自己已是不能,更遑论是护养温慧然了。
静怡殿中生产之时所需避人,容德祥叫了人将没有了大碍的禹嫣儿挪了出去,她身体不好,又不能挪动太大,也只将静怡殿一侧的惜晴斋收拾出来,也好让禹国公等人进来探望。
常玉清的眼神注视着那软红榻辇从偏殿之中出来,目光一直未曾离开过,瞧不清楚里面禹嫣儿的形貌,只瞧见她昏昏沉睡,还未醒来。
惜晴斋中,禹国公等人早已等候日久,因是外臣,不能入静怡殿内,只听见静怡殿内温慧然生产的痛苦叫声,个个头上冒汗,如今已是说不清楚究竟是何了,到底是禹嫣儿惊动了贵妃娘娘的胎气,还是禹嫣儿不慎在静怡殿中遭人陷害,已是说不清楚了。
禹嫣儿的母亲早已候在了惜晴斋中,瞧见女儿的榻辇过来,顿时涕泪涟涟,禹国公也是一脸哀愁叹气地望着自己的宝贝孙女,只听禹嫣儿挪到榻上的时候,依旧昏迷不醒。
禹母瞧见她气息奄奄又容貌损毁的模样,顿时惨叫一声,厥了过去。禹嫣儿美貌是京中皆知之事,先前只道皇家恩情,聘她为妇,又是当今圣上的亲弟弟,无上荣宠,禹国公上下惊喜交加,只觉光耀门楣,得了一桩好亲事。
而这好消息不过一日,就接到了宫中传来的噩耗,禹嫣儿在深宫身中剧毒,性命垂危,府中上下顿时人心惶惶,忙不迭地赶到宫中,苦等半日,等到女儿出来,却是容貌、身体俱损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