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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眼神重复扫过众人，众人一时鸦雀无声，低头不敢说话，可是也有几个胆子小的，浑身打颤，跪都跪不稳当了。
白莲花站在一旁，咬唇不语，此事若能证了忠义清白，她也不愿再替人求情。心思歹毒，手段狠辣还嫁祸旁人，虽然凌迟处死，但也绝不是重罚。
她素来并不爱置人于死地，可是总有人恨不得要她死无葬身之地，纵然天道仙律，博爱苍生，引渡众人，可是亦有铭文可考，天道轮回，害人偿命。
这作恶多端的人无论能否逃过劫难，但事后也必然是论善恶，投胎轮回或堕入地狱，种种一切皆有可究。
姚妃站在一旁，也是默默无语，事情已然到了此等地步，她便是要说话，又能说什么呢？
第655章 验毒（）
那罪证都锁在了院落里头，容德祥带了人前去，查的仔细，屡用银针验毒，一丝不漏，便是除了漏勺、长勺，便是所有的一应残羹和菜肴，都验了个彻底。
耽误了片刻，才回了东殿之中，身后跟了一个小太监，手中捧了些许东西，有漏勺也有羹匙，等等。
容德祥走上前来，行礼道：“启禀皇上，奴才一应验过了。漏勺底部虽然已经清得干净，可是狭缝里头还沾染了些许残留，还有羹匙底部也验出些许，可见这毒并不一定是下在锅子底部，而是漏勺底部和小主入口的羹匙底下都有。”
“嘭”地一声巨响，众人吓得魂飞魄散，浑身一震，却是皇帝怒极，拍案而起，素才平静的面容上此刻也全都是暴怒，鬓边鼓起，眼中赤红，“好些忠心的奴才！伺候小主居然也这般狼子贼心，朕看你们一个个都是活得不耐烦了，容德祥，将绿绮阁的所有人统统推出去斩了，一个也不必留了！”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开始呼天抢地磕头请罪，有怕死得紧的，砰砰往地上撞，若不是还有一层波斯软毯，只怕额头都要磕出血来了。
容德祥面露难色，只应着不敢动，却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白莲花和姚妃。
姚妃沉吟不语，她倒是知道如何劝慰，可是皇帝如今正在气头上，怎么劝才能够消气呢？
白莲花不动声色，却向他努了努嘴，往后头示意了一番，容德祥顿时意会，急忙上前道：“皇上，林小主似是醒了，求着要见皇上，皇上可要移驾过去瞧一瞧？”
皇帝一听，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却不言语，白莲花趁势忙道：“皇上，林美人如今正有孕在身，不可见血光之气，此间宫人也并非都有罪过，这事情还有些许没有查清，不如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再问罪不迟。林美人如今刚刚有孕，又遭此大难，正是心悸烦乱之时，不宜大动干戈，还请皇上为林美人着想，先行移步，此下都交由臣妾和姚妃娘娘，必然会不失偏颇。”
皇帝沉默了良久，底下的人哭得呜呜咽咽，都在求饶，他心中烦乱，觉得白莲花说的不错，便沉重地点了点头，道：“好，朕就旖旎所言！若有不轨之人，直接斩杀，不必留情！”
白莲花和姚妃急忙低头称是，皇帝拂袖转身，走了出去，容德祥急忙命小黄门跟了上去，一直往正殿过去了。
送走了皇帝，白莲花和姚妃对视一眼，姚妃低声道：“白妹妹心思敏捷，聪慧绝顶，此事便由你来问询，本宫坐在一旁看着便是了。”
说罢，便转身施施然地坐到了一旁，昂起下巴，美貌的脸上显出一份冷酷来，扬声道：“宫禁之中也敢有此等事情，本宫绝不姑息放过！”
众人战战兢兢不敢说话，白莲花听她这般说，便没有推辞，转过了身来，低声道：“虽然已经查出毒下在哪里，可忠义仍有嫌疑，不可避免，我来问你们，这长勺和漏勺都经了谁的手？”
第656章 猜忌（）
众人目瞪口呆，也都忘记了哭泣，个个转过头来审视，面露猜疑。
白莲花心中冷笑，适才有替罪羊的时候，个个都众口一词，如今罪责落在了每个人身上，却都开始互相推诿，互相猜忌。
见没人回答，白莲花倒也不着急，点了一个人来答，“青兰，你是二等宫女，小主的一应事务，你都需得了解，便由你先来说说。”
青兰跪在第二排，却不防自己被点了名，愕然地抬起头来，见白莲花逼视着自己，顿时心慌了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奴婢……奴婢……”
白莲花不动声色，看着她，姚妃却是耐不住性子，冷哼道：“结结巴巴做什么？莫非是做贼心虚？”
青兰急忙抬起头来，摇头申辩道：“奴婢……奴婢没有。”姚妃眼眸一沉，声如沉霜，“那还不快说！”
青兰哆哆嗦嗦地应了，垂眸思索片刻，才道：“奴婢记得……那膳食端上来的时候，是忠义捧着抱在前头，跟在身后的是小厨房的贵禄，他捧着的是……”
说到这里，她歪了歪头，似乎用力地思考了片刻，突然眼中冒出亮光来，直起身体，惊叫起来，“是贵禄，是贵禄将勺子、羹匙一应东西拿着的，就是他！”
她一声惊叫，响彻整个屋子里头，白莲花还未说话，人群之中也立马直起一个人来，脸上慌乱不已，急切地道：“不是，不是奴才……不是奴才做的，小主饶命啊，奴才没有下毒啊……”
白莲花神色冷淡，看了他一眼，皱眉不语，虽说这拿东西的最有机会下毒，可是也未必就一定是他做的，只不过他的嫌疑最大罢了。
姚妃可没有那样的耐心，见说出了人来，立马不耐烦道：“还敢狡辩！事已至此，容公公，直接拿下，送暴室去，本宫看他还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众人也都是看过忠义从暴室出来的模样，这才短短半天功夫，就落了个这般惨状，几乎都快没了人形了，一听说要送他去，贵禄当场就慌了起来，尖声道：“奴才冤枉，奴才冤枉……”
只是他不经吓，才喊了两声，就听“咕咚”一声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了。
其余众人惧怕地看着贵禄的模样，提着心却也不敢放下，只神色惊乱地看着他，不敢说话。
白莲花叹了一口气，这人也忒不惊吓了，但此事还没完，她冷声道：“来人，把他拖下去，用雪水让他醒！”
左右侍卫得了令，立马上来像拖着死狗一般，将贵禄拖了下去，其他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眼神惊惧，空气中都弥漫着恐惧的气息，却没有人敢出一声大气。
白莲花淡然地坐在椅子上，道：“贵禄虽然是凶嫌之一，可其他人也脱不了干系！接着道来，都还有谁经手了小主的膳食器皿？”
青兰哆哆嗦嗦地跪在一旁，全身颤如风中摆柳，已然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白莲花瞧她形状，也知道她此刻心里头慌乱，便没有点她，转头看见了一个蓝衣太监，转头望着门外的贵禄，身形微颤，却不知脸上表情如何？
第657章 惩罚（）
白莲花心里头转了一转，并不出声，转头去问旁人，只是眼角余光一直瞥向他，那小太监看着贵禄被人按在雪地里，拿了凉水浇脸，冰水相激，寒气顿生，顿时一声惊叫，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那一声惊叫也吸引了殿中诸人的目光，本来回话的也都是浑身一颤，想看却不敢看，慌忙得不知所措。
白莲花瞧得分明，那小太监听见贵禄的惨叫声，也是浑身一颤，转过头来，模糊只能看见一个下颌，那下颌紧绷，唇线紧抿，神色间晦暗不明。
她瞧着他，淡淡地道：“你来回话。”
众人都是一愣，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转换了目标，愣了一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纷纷望住了那个小太监。
那小太监是绿绮阁中的绿衣太监，平日里也都是打杂，并没有什么机会能到主子跟前，众人愣住，那小太监有些迟钝，还兀自低头思索，突觉氛围不对，才抬起头来，白莲花毫无温度的目光看向他，犹如这雪天冰气，冷得人身上一颤。
他见白莲花明显是在怀疑他，顿时着慌了起来，急忙道：“娘娘，不是奴才……奴才冤枉。”
白莲花冷笑道：“那你就说说你如何冤枉？”
那小太监慌张的不知所措，忙道：“奴才是个小太监，根本没有机会近到小主身边，小厨房的一应器皿也不归奴才所管，奴才连门都进不去，哪里能够下毒呢？”
她冷笑了一声，“既然不是你，你为何面露心虚，看着贵禄受刑？”
小太监急得头上汗都下来了，紧张地道：“奴才和贵禄公公是同乡，一直受他照拂，看他受刑，心中着实难受……这才多看了两眼。”
白莲花沉吟不语，叫来人问了问，确实如此，这小太监名叫贵福，是当初和贵禄一同入宫的同乡，只不过一个走了运，当了个二等太监，他还在底层摸索，贵禄平日是对他多有照拂，两人交情不浅也是对的。
“既然多有照拂，他平日里有事可都会对你说？”白莲花眉间一沉，薄怒问道。
贵福慌张地摇了摇头，“除了殿里头当差的事情，其他也并没有什么。”
事情到了此处，又是一个死结，时值夜深，连姚妃都觉得有些困倦了，只是强撑着精神坐在一旁，目前可疑的人还多着，只排出了底子干净，也不能进正殿伺候的几名小宫女和小太监，剩下的都有机会在正殿和小厨房里头走动。
夜已深重，审不出头绪却是不行了，白莲花命人将剩下的人两人一个关在屋子里头，派侍卫看守，自己进了正殿去向皇帝禀报。
正殿里头，幽香袅袅，皇帝正与林美人坐在榻边絮语，林美人脸上俱是开心、喜悦的笑容，长发微散，十足的小女儿的娇态，有了身孕，让她素来娇美的面容上多了许多温婉的神采。
见她进来，皇帝也觉得有些尴尬，微微地咳嗽了一声，低声问道：“如何了？”
第658章 好好调查（）
白莲花压下心中不适，低着头道：“臣妾还未查清楚。”
皇帝舒了一口气，沉声道：“如此费尽心思，必然是不会轻易露出马脚。不必急于一时，先行关押，明日再行处置。”
说完了话，顿了一顿，关切地看向她略显苍白憔悴的脸，低声道：“你也累了，先好生休息再说吧。”
白莲花无法也只得如此，点头谢恩，想了一想又道：“臣妾还有一事启禀皇上。”
皇帝柔柔地看着她，柔声道：“你说。”林美人斜倚在榻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旁若无人的面对着白莲花，柔情似水的眼眸流连在她身上，而自己身上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比不上此刻，心中不由得微微一冷，不自觉地松开了紧紧握住皇帝的手掌。
皇帝一无所觉，只温柔地看着白莲花，如此处境，白莲花觉得也十分尴尬，但事情要紧，不得不说，“皇上可还记得前几次，那些下手的宫女、太监无端身死？”
皇帝眉头一皱，也想起来了前两次的事情，脸色不由得也阴沉了下来，“可有什么线索？”
白莲花低声道：“臣妾以为，除却自尽而死的，也必然有人暗中接近过，否则不会人人都死于非命，线索断尽。”她顿了一顿，面容上露出几分坚决来，“臣妾有一计，还望皇上恩准。”
皇帝看了她一眼，露出了几分兴趣，道：“你说。”
白莲花出了绿绮阁的时候，已近子时，忠义嫌疑并没有洗清，自然也是留在了看押的人里头，白莲花命小喜子上下打点，为他先行治伤，否则天寒地冻，又受尽大刑，即便不死，也会落下一身伤病。
小喜子点头称是，传了云雀过来，与她一道回春熏院。
绿绮阁离春熏院距离不短，白莲花经过下午的渡气，早已是虚乏无力，更何况强撑着审问了半宿，精神十分不济。这一路上走得也甚为艰难。
回到春熏院的时候，脚下一软，险些扑倒在地，云雀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了她，惊叫不已。
这一咋呼，把一院子的人都惊动了，彩月候在正殿里头，听见响动，急急忙忙地奔了出来，见二人身形不稳，急忙抢上前来，这才将她扶住。
趁着石灯笼上的亮光一瞧，白莲花面若金纸，额上冷汗涔涔，气息不稳，倒是凶险至极的模样。
两人顿时慌了神，连扶带搀地将她扶到正殿里头躺下，云雀急得眼泪都掉了出来，就要冲出去叫太医。
白莲花躺在榻上，叫了她一声，“云雀……”
云雀抹着眼泪又走了回来，扑在榻边哀切哭泣，“小主，你这是怎么了？早上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不是说林美人中毒了么？怎么看起来反倒是小主中毒了的模样。
白莲花微微苦笑，见她哭得这么动情，也不好说什么，只低声道：“没事，不必惊扰太医了，我知道自己的身体，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云雀明显不信，哭着道：“小主哄奴婢做什么……您都成这个模样了……”
第659章 虚弱（）
若不是白莲花实在无力，倒是要被她逗笑了，听见这话，也不过是在脸上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来。
她成什么样子了？不过是仙泽失了大半，凡胎骤然失护，才落得这般气血倒涌，全身力气散尽的模样，大概也就和凡人累极之时的样子差不多罢。
她本意是想用仙泽顺着林美人脉络百穴将余毒聚于一处，再用汤药将余毒散尽，只是顺着脉络百穴游走的时候，却发现她腹中气息微弱，脉搏微微，仔细一探，却发现她原来已有了身孕。
既已有孕，再逼出余毒便会伤及母体胎儿，凶险关头，要护林美人周全，她没有别的法子，只得将她身上的余毒渡到自己身上，用仙泽净化，再催动心诀逼出，如此一来，自然元气大伤，少不得要呕出血来。
她也并不如她这个凡胎这个名字那般圣母，只是天道有训，见死不救乃是仙者大忌，胎儿又是极具灵气，伤了更是有损仙灵，她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再者说，忠义嫌疑未清，她要救他，也只能先将林美人安顿好，若是她有什么不妥，便是她再求情，皇帝也会勃然大怒，顾及不了她，直接斩杀了他。
而她虽然元气大伤，仙泽失去大半，回头再慢慢调养就是，这东西又不是说没就没了的，一时损耗除了让她大为虚弱之外，别的并没有什么。
瞧着云雀、彩月以为她大限将至的模样，白莲花实在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好，只得苦笑道：“你若是真的想让我好，就别哭了。”
云雀闻言，眼泪戛然而止，让白莲花叹为观止，正在惊叹之余，云雀连声叫道：“小主都这个模样了，还有心情说笑？”
白莲花被她呱噪得耳朵实在是疼，蹙了蹙眉，说她也实在有心无力，便低声道：“若你真的想要我好，便为我打一盆干净的雪水来，摘几朵梅花放进去。”
说罢，她便沉沉呼吸，不再做声了，只是微动的眼皮昭示着她还有气息，让她二人别惊慌。
云雀闻言，和兀自抹眼泪的彩月对视了一眼，均不明所以，做这个有什么用处？难不成小主只是渴极了，想要喝这个？
可是雪水阴寒，梅花也性寒，这样一喝，岂不是要伤身？两人一头雾水，看了白莲花一眼，却看她躺在榻上，没有力气再说话，虽然疑惑，却也遵着她的吩咐，急忙出去去置办。
外头的人被动静吵醒，纷纷都立在廊下，见云雀和彩月忙前忙后，虽然不知状况，但知道是小主吩咐，也赶紧帮忙，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