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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雀本也就是想和她说一些闲话，聊表她的思乡之意，可是话匣子打开，便是有些收不住，滔滔不绝地道：“所以把奴婢送进宫里来，宫里头的规矩虽然严，但是若是听话懂事，也是比大户人家里好上的，最起码不会动不动的就随便打杀，更何况，奴婢跟在了小主身边，便是天大的福分，小主待奴婢这样好，奴婢以后也会一百倍、一千倍地对小主好。”
她说的兴奋，白莲花转过头来，脸上笑意淡淡，低声道：“你这个丫头，说着说着倒是惯会拍马屁。”
第568章 面色大变（）
云雀见把她逗笑了，心里头也开心不少，见她开怀了些许，想了想，不确定地问道：“小主，您可是想家了？”
白莲花微微一愣，想家？她的家在哪里呢？她不过是借宿凡胎的一缕仙魂，身负要务，天庭是她的家吗？她不知道。
天庭之上云雾缭绕，各个神仙也都各司其职，忙着都是自己的事情，便是她最好的朋友嫦娥和律音也是，嫦娥常年思念着她在凡间的丈夫，可是凡世更迭，哪里还有她丈夫的半丝踪迹？便是成神之后，亦绝情灭欲，也不会再在意她了。
律音自然更不必提，她最喜欢的就是在云头上徜徉，隔三差五地喜欢上这个男仙，那一个男仙，瑶池凤凰台上的凤谣琴主才是她心中最渴慕的那一个，可是她只是常去找他论琴，却从来不曾提过，在律音心里，凤凰台上的凰殿才是她最想去的家吧？
那么自己呢？自己除了吃喝玩乐，偷懒耍滑，躺在云头上畅游，喝桂花酿喝得大醉之外，还有什么想法，大概是没有了吧。
想到这里，白莲花黯然地低下了头，望住那一池泉水不再说话，只默默出神。
云雀见一问之下，白莲花再也没有声响，反而更加落寞地发呆，暗暗地骂了自己一句多嘴，看她看得那么出神，不由得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不过就是一池泉水罢了，有何好看的呢？连鱼也没有……云雀默默地想着，可是却也不好打扰她，只好站在她身后默默无语。
不知过了多久，太阳微不可见地斜移，白莲花回过神来，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胳膊，低声道：“我们回去吧，这里有些凉。”
那泉水通的是宫禁地底的水，幽凉沁人，又是深秋时节，自然是带了些许的寒意，她坐在泉池便如此之久，身上的水云缎衣裳虽是避水的料子，但是却不挡那无孔不入的寒气，坐得久了，自然觉得有些凉。
云雀急忙应了一声，上前搀起她的胳膊来，白莲花刚刚临脚要走，却突然顿住，猛然回头，瞧向那池水，神情顿时大变，皱紧了眉头。
云雀见她异样，以为她看到了什么，但是转过头去怎么看，却是也没看出来，急忙低声问道：“小主，你在看什么？”
白莲花半晌不动声色，转回身去，又走到了泉池边，那水面如滚沸之水，不住翻涌，离得近了，那水珠还会溅到人脸上。白莲花往池边站定，扶住那池边的栏杆兽首，往那水面上探出身去。
云雀站在后头一声惊叫，道：“小主，你做什么，危险！”
白莲花低声道：“不要喊，我瞧一瞧，你不放心过来扶住我！”云雀见她似乎真的有事，又见她执意要过去，不便打断，只得走上前去，抱紧了她的腰身，生怕她一个不小心就跌落下去。
白莲花微微探着身子，便是动弹一下，也将云雀吓得浑身哆嗦，心中暗自地祈祷，小主啊，您这是做什么啊，可要吓死奴婢了。
第569章 什么草（）
白莲花为何会突然如此，不过是她在这泉池边上之时，隐约有见一丝淡不可闻的香气，那种味道太熟悉，纵然隔着水气，已淡化许多，可她仍觉熟悉。
原来那泉池之上的假山瀑布石头缝中，有簇墨绿在夹缝中葳蕤生长，因为那地方实在太过偏僻，着实是不好瞧出来，那植物又绿油油的，生长在暗缝中，若是不注意，还当是墨绿色的青苔。
只是青苔形状与此绝不相同，白莲花一惊之下，自然要取些过来瞧瞧，费劲至极地双手攀着那石头，触手冰凉，只可惜那植物着实长得偏僻，费了半天劲儿也只拽下来一小块而已。
得了手，她便低声道：“把我拉回来。”
云雀得令，自然手脚并用地将她从那悬空在泉池上的身体拽了回来，等她站回了地面上，云雀才松开手，拍着胸脯压惊道：“小主，你可吓死我了！”
白莲花没有答她，伸手将手中的物什一看，露在她面前，低声道：“你瞧。”
云雀抬起眼，看见她手中一簇墨绿色的植物，不由得懊恼道：“这青苔有什么好看的，小主倒惯会吓唬我！”
白莲花无语问天，又把手往前送了送，举到她面前来，道：“你再细瞧，这到底是什么？”
云雀见她郑重，狐疑地仔细又看了看，这一看便觉出有些不对，那青苔没个形状，软乎乎的一团，可是小主手上这株植物，虽然小，但却是分有五叶，边缘仍有锯齿状，只是那锯齿生得不锋利，也并不多么显眼。
她抬起头来道：“小主，这是什么？”
白莲花抿唇想了一想，道：“你仔细闻闻，可有什么不对么？”云雀依言上前，轻轻一嗅，别的植物长在水中便是有通体的水气也不为过，这株上头自然也有，可是除了那清寒的水气之外，隐约之间，鼻端倒是萦入了一丝淡香，那香味缥缈的很，被那水气冲淡，不仔细闻，是片刻也不会发觉。
她惊异抬眉，有些语无伦次，“小主……这、这，这该禀告皇上，让皇上彻查！”
白莲花敛眉不语，思索了片刻才道：“你去太医院叫季淮过来，我回春熏院里头等着你。”云雀自知事关重大，匆匆忙忙地应了，便跑走了。
白莲花站在原地，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将那东西收入袖口之中，转身往春熏院走去。
她脚程快，云雀一溜小跑自然也不慢，等她到了春熏院的时候，季淮自然也是同时赶到，白莲花转头看了他一眼，道：“进去回话吧。”
季淮躬身应了一声，跟在身后随后便进去了，云雀跟在身后，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守门的侍卫见她一副要上不来气的模样，道：“云雀姐姐，要不歇一歇罢。”
云雀扶着膝盖，费力地摆了摆手道：“好生当差就是了，闲杂人等不必进来了。”
侍卫应了一声，云雀这才勉强起身，走到院子里头去了，也自然没有瞧见什么不同。
第570章 打草惊蛇（）
春熏院的宫墙角落处，站着的一个女子，往里头看了一眼，神色犹疑不定，过了片刻，咬了咬唇，转身走开了。
季淮跟着白莲花走进殿内，白莲花坐定，开门见山，拿出袖口里的东西，道：“你替本宫瞧瞧，这是什么？”
季淮依言，恭敬上前接过，他是医者，自然看东西看得仔细，不像云雀一样马马虎虎，左右翻看过后，又拿到鼻尖闻了闻，突地脸色大变，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她道：“这、这是……”
白莲花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见他震惊，自然明白他已有察觉，缓声道：“害本宫的东西原来就是这个，日日长在宫里头，倒是不易被发觉，好高明的心思。”
季淮是侍奉她已久的太医，自然识出了这东西是何东西，听她如此说，不由得诧异道：“小主是从何处发现的？”
白莲花垂下眼皮，瞧见裙摆之上沾染了许多星星点点的污泥，她伸出手来拨了拨，淡淡地道：“在御花园前头的那处假山泉池里。”
季淮神色一凛，皱眉思索，片刻后道：“这草药性寒至极，不好生长，那泉池之水引自皇城地底，不同于陆水受阳光照射，自然寒凉，看来倒是个适合种这草药的地方。”
白莲花冷笑了一声，抬起眼来道：“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定然是个不同之人，本宫倒要看看，究竟是谁，要置本宫于死地！”
季淮见她神情冷漠，眼神之中俱是冷寒之色，心中一颤，低下头来道：“小主不必动怒，这草药罕见，还是容微臣去查阅古籍，看一看来历，也好知道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够种这等东西。”
白莲花点了点头道：“你拿去就是，只是也同往日一样，不必大张旗鼓，免得打草惊蛇。”季淮恭敬庄重，点头道：“微臣明白。”
他伸手将这草药放好，搁进了自己的药匣子里，想了一想，拱手又道：“微臣还有一事要回小主。”
白莲花问道：“可是“冰荇”一事？”
季淮点头称是，道：“微臣私下在宫外暗访，京城之中各大药房里都没有卖这禁药的，遍寻无果，后来才在一个赤脚郎中那里找到了结果。”
白莲花眸光一凝，道：“是什么？”
季淮道：“那郎中是个骗吃骗喝的，寻常也就是给平常人家治治小病杂病罢了，只是他那里确实有‘冰荇’一味，微臣还查到了更多的消息。”
“直说就是！”白莲花平静地道，心中却涌起淡淡的暗涌来，若是有此线索，便可顺藤摸瓜，一点一点地找出那个隐藏甚久的人了。
“那郎中说，这‘冰荇’他甚少卖，只不过上个月时，有一个面皮白净，须发皆无，说话尖声尖气的男子来向他讨要，说是给家中牲畜作用，那‘冰荇’虽然毒，但也确实是能治得了发狂的牲畜，他便卖了些许给他。”
白莲花一听之下，神色顿明，面皮白净，须发皆无，说话尖声尖气，有此特征的除了宫中的太监，还会有谁？
第571章 要紧事（）
季淮见她神色大动，自然知道她已经想到了，道：“小主思虑的极是，有此特征的除了宫中的公公们，别的人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白莲花低声道：“可有画像？”
季淮沉声道：“微臣昨日寻访到，找来画师按照他所说作画，已有粗像，还请小主过目。”说着他从袖口之中抽出了一卷画帛，上前一步，躬身递到了白莲花手中。
白莲花伸手接过，缓缓展开一瞧，那画像上的人，面容阴柔，寻常的脸型，双眼皮的眼睛，鼻梁微塌，嘴唇微抿，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脸型了。她合起画卷，有些失落，道：“宫中宫人千人，只有画像无异于大海捞针，稍有不慎，还有可能打草惊蛇，更甚至……”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顿，道：“更甚至打草惊蛇，杀人灭口，前车之鉴，桩桩件件都是人命。”
季淮也明白她说的在理，思索片刻，眉间一亮道：“小主，这宫人虽多，能出宫的却不过数十人，如此一来，倒不是简单很多？”
白莲花眉头一亮，顿觉自己适才被困在局里了，当下展颜一笑，脸庞亦明媚了不少，粲然笑道：“倒是我糊涂了！”
说完了话，白莲花便将那画卷收了起来，季淮便退了出去，她有些困乏劳累，便窝在了贵妃榻上浅眠了一会儿，刚刚躺下，便觉疲倦，一觉混沌睡去。
窗外，花朵不语，树叶不响，安静的紧，白莲花醒来之时，是被窗外浅浅的低语声吵醒的，她睁开眼睛来，眼前模糊片刻便清晰起来，耳朵里听到的声响愈发清晰。
是云雀和小喜子两个人在院子里头窃窃私语，虽然声音压得极低，但她却不知为何，耳朵愈发灵敏了些，模糊之间亦听到了不少。
“小主何时醒？我这里可有事情要向小主禀报，耽误不得。”小喜子略略有些焦灼，拿手锤了锤掌心，压低了声音道。
云雀“嘘”了他一声，嗔怪道：“你小些声，小主累了几日了，勉强能安睡一会儿，可别吵醒了她。”
小喜子自然明白，又压低了几分声音，白莲花听得便有些费力了，“好吧，那我再等一等，小主可是累坏了？”
云雀悄声道：“那是自然，贵妃娘娘和姚妃娘娘处均不得闲，哪里有半分喘息的工夫？你去办的差事，怎么样了？”
小喜子低声道：“说的就是此事呢，那冷宫里头的王庶人……”
白莲花一听到这里，便急忙坐起身来，这事是个要紧的事，当下也不管鬓发有些散乱了，扬声叫道：“云雀。”
外头云雀急忙应了一声，接着便听急匆匆的脚步声进来，云雀打帘而入，低声道：“小主，您醒了？”
白莲花站起身来，抚了抚鬓发，将几缕乱发挽到耳后，道：“小喜子是不是回来了，叫他进来吧。”
云雀有些讶异，却不防她竟然知道，但见她神色淡然，便不以为意，转身出了门，叫了小喜子进来。
第572章 起疑冷宫（）
小喜子随后进来，当下便要行礼，白莲花抬了抬手道：“不必多礼了，直接回话吧。”
小喜子应了一声，道：“回小主，您要奴才办得事，奴才有消息了，还请小主定夺。”白莲花点了点头，由他继续说。
“奴才在冷宫前头猫了两天，今儿个早上便抓了个现行，有人往冷宫里头送东西，待人走后，奴才当即就进去查看，那一包东西里有用的东西可不少，不过都是些给王庶人平日里所用的东西，没有什么异常。”小喜子说到这里，又顿了一顿，接着道：“可是奴才瞧了出来，王庶人所住的房间里，有这样一个东西，还请小主查看。”
说着，他从袖口里面摸出一个东西来，递到了白莲花面前，又道：“这东西污秽，小主看看就行了，可别用手碰了。”
白莲花站起身来，狐疑地看了两眼，那是一个颇显精致的银质盒子，上头描了些许花草纹样，上的颜色均已掉落，斑驳不堪，她拧眉道：“打开看看。”
小喜子应着，伸手打了开来，甫一打开，便是一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出来，沁入鼻端，白莲花细细一闻，顿时惊讶，“冰荇？”
小喜子点头道：“正是，那冷宫地处偏僻，又阴冷湿寒，奴才也没有料到这东西竟然在那里也有，只是奴才遍寻冷宫，却只在水井一边找到了一株，还是一株半死不活的，剩下的便是这个东西，在王庶人的妆台上放着。”
白莲花遽然一惊，莫非王淑慎果真与宫中诸事有关？可是她身陷冷宫，已没有能耐再伸向外头，莫非宫中还有忠心随她的旧仆？
她神色一凛，忙问道：“凤仪宫中的所有宫人，都去哪儿了？”
小喜子回答道：“回小主，凤仪宫的所有下人，罪责大的均以处死，一些三等四等的丫头要么发配边疆，要么就在西四所做苦役，没有一个宫中肯收罪后的宫人。”
西四所？那里可是下等宫人在的地方，鲜少出入，连宫中主子的面都少见，便是有忠心旧主的宫人，又怎么可能将手伸到琼华殿中去？
白莲花皱眉思索，沉吟不语，难道还有别的手段？可是凤仪宫旧人不少，便是留下来的苦役也不少，难不成还要一个一个监视，再一个一个传话么？若并非是她所为，岂不是便让人知晓了她的用意？
敌在暗，她在明，如何能用别的法子探询呢？她皱眉想了一想，突然拿定了主意，道：“晚间时候，准备一下，我去冷宫瞧瞧她。”
此言一出，云雀和小喜子自然大惊失色，忙道：“小主去那等地方做什么？罪后被捉拿，皇上下旨，不许任何人探视，若是被皇上知晓，岂不怪罪？”
白莲花道：“我此前就已去过一次，算不得什么，皇上也未曾怪罪于我，我自有分寸，即使皇上知道了，我也会有法子告诉他。只是行事还需隐秘，最好不要让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