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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医脸上一红,他说这些自然也是想要皇帝能体会他侍奉皇嗣的忠心,在拿此事怪罪下来的时候尚能念及几分,只是被皇帝直截了当地戳破,倒让他有些挂不住,只是听皇帝语气,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心中忐忑不安之时也平静了不少。
“微臣细察之下,此物是宫中禁药,寻常人虽然并不知道,但也绝对不会随便就流传入娘娘宫中,微臣请求,让微臣查验娘娘所用物品,无一不详细查探,看是哪一个地方出了岔子,自然也就能顺藤摸瓜,捉住凶手。”刘太医答道。
皇帝眼睛眨也不眨,道:“好,依你所言。”
刘太医叩头谢恩,这才退了下去,出去之时,深秋的天气,背上的衣衫依然是汗湿了的,染了一大片。
白莲花站在一旁,瞧着刘太医出去,垂头不语,皇帝坐在榻边,又瞧了温慧然一会儿,这才站起身来,走到正殿中来,负手而立,神色淡淡,却是夹杂着风雨欲来的暴怒。
皇嗣屡遭毒手,怎么让他心头不冒火。白莲花不言不语,也知道他心中定然是恼怒至极,又伤心至极,这两相之下,他九五之尊如何,天下之主又如何,护不了自己的孩子,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又哪里称得上是至尊?
他踱步出去,白莲花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都不说话,静怡殿中此刻慌乱,却怕吵着贵妃休息,便是慌乱也是没有声音的,就像一出没有声音的戏幕一般,只见人神色,只见人惊慌,却只能听见细碎的嘈杂之声,根本就传不过来。
皇帝淡淡不语,走了片刻,却在殿旁的斜枝旁停了下来,那是一株垂丝海棠,秋天里并不开花,结着细小的果实,透着微黄,这花种在偏殿窗前廊下,花期之时,隔着窗户能瞧见一树的热闹。
皇帝站在树下没有说话,伸出手指去抚摸那细小的果实,微微不语,只是他面色清俊,下颌却是紧紧绷着的,并不如他面上那般风淡云轻,白莲花站在一旁瞧得真切,心中微微抽痛。
第548章 今夜无眠()
她不自觉地就开了口,道:“皇上安心,姐姐和皇嗣已是没有大碍,宽心一些吧。”
说完,她亦觉得自己说的简直就是废话,她自己心中都焦躁不安,更何况他呢,只是设身处地所想,却不能解他心头烦忧。
皇帝转过身来,望住她,眸色幽沉如海。四下无人,别的人也没有胆子敢近前听他二人说话,夜色隔在宫殿外头,静怡殿内明亮如昼,也让两个人都能够瞧得清楚对方的脸庞。
白莲花心中抽痛,上前半步,抬手抚去他眉间的褶皱,手指微微一动,触上他温热的皮肤,道:“姐姐念着皇上,皇上也要保重身体。”
皇帝低低地“嗯”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拉了下来,握在手心并没有松开的意思,道:“朕知道。慧儿身子不好,温如尚也在,正好听到了忧心不已,朕让他回府接了诰命夫人进宫,也好照顾慧儿。”
白莲花深以为是,点头道:“温大人自然是会忧心,接了夫人来也好,姐姐身边需得有人尽心照顾,眼下宫中变故多,也唯有母亲照料才能安心。”
皇帝点了点头,眉间又袭来浓浓倦色,道:“莲儿,朕的孩子。。。。。。。就这么不容于世间么?”
白莲花陡然一惊,立即道:“皇上怎会如此说?皇嗣是国家命脉,关乎社稷,关乎黎民,只有那些心藏祸水的小人,才会谋害皇嗣,造祸社稷,只是正道有上天庇佑,必然不会让他们得逞!”
她一番话说的又急又快,铿然有力,皇帝看了她半晌,才点了点头,毕竟眼下还是人前,并不会如只有两人之时那般毫无保留,只是这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能够让两个人彼此的心里头稍安,后宫诡谲又如何,云朦雾罩又如何?人帝神仙又如何?
什么。。。。。。
什么都比不上两个人心意互明来得好。
静怡殿中今夜无眠,即使再如何,皇帝也是要去安寝,白莲花守在这里也是徒劳,皇帝亲派了一百亲兵侍卫看守静怡殿,轮值换班,确保宫中无虞。
白莲花亦让云雀留守静怡殿,从春熏院中拨了数个心腹人手过来,近前伺候,自己在彩月的陪同之下回了春熏院安寝。
她一早就匆匆忙忙随着皇帝到了琼华殿,又辗转在静怡殿中忙活了大半天,适才心里头挂念着倒还不觉得,此刻四下都安排好了,才觉得浑身乏力。
彩月叫来了步辇,她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推辞,乘上去便往春熏院回了。坐上步辇之后,她闭目养神,只是刚刚闭上眼睛,这一幕幕画面便在脑子里闪过,搅扰得她想静一静心都不得,无奈之下,只好睁开了眼睛。
长街之上的宫灯渺渺,步辇前头两个宫人提着的风灯灯火微微,照亮了十几步开外的路面,青石砖路上平整有序,宫人们的步履齐整,步辇发出“吱呀”的轻响。
忙活了一整天,琼华殿和静怡殿内俱是人心惶惶,四下宫殿也知宫中今日出了大变故,也都早早地安歇了,只是不知这沉默的黑暗之下,哪里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549章 有人相候()
长街又长又宽,来往的宫人见到轿辇,认得清楚宫人手里头的风灯花样,早早就避了开去,躬身候在一旁,白莲花低眉瞧了一眼,宫人们眉目恭顺,谨守礼节,她微微地叹了口气,便是这样的人,亦不知心中藏着的是什么秘密?
宫苑倾轧,勾心斗角,又有多少肮脏是这些人亲手做出来的呢?她闭上眼睛,不愿再看,低声吩咐道:“走快些回去吧,有些冷了。”
彩月应了一声,抬轿辇的宫人亦是应了声是,脚步加快,往春熏院走去。
走了些许时候,到了春熏院的门口,站在门口的小喜子伸长了脖子等着,旁边一个小宫女手里头捧着一件薄绒的外衫,看见轿辇往这边过来,眯着眼睛一瞧,果然是白莲花,立马惊喜地叫了起来,“小主回来了,小主回来了。”
两人三步两步地跑了出来,轿辇在门口刚刚停稳,白莲花便觉得肩上一暖,彩月已接了小宫女手中的外衫,往她肩头上一搭,道:“小主嫌冷,赶紧暖暖吧。”
白莲花微微一笑,抬腿下了轿辇,往里头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话,语气和蔼,“你们在这里等着做什么,这么冷的夜,若是冻着了怎么是好?”
小喜子嘿嘿一笑,道:“奴才不冷。”白莲花也没有多说话,着实是神情倦怠,便往正殿走去,小喜子笑了两声,却似突然想起什么事情似的,忙道:“小主等等。”
白莲花顿了一顿,奇怪地转头看他,“怎么了?”
小喜子面色微露尴尬,朝殿里头努了努嘴,悄声道:“小主,林美人过来了,已经候了小主一个多时辰了。”
林美人?白莲花拧起眉头来,她来做什么?心下一转,心想总是也不能睡了,强打起精神,正了正容色道:“可看茶了,殿里头炭可熏上了?”
小喜子忙点了点头道:“不敢怠慢。”白莲花点了点头,一阵冷风吹来,她裹紧了外衫,踏步向殿内走去,走到台阶上的时候,道:“知会一声,宫门先别落锁。你们都在外头伺候着吧。”
小喜子“哎”了一声,乖乖地站住不动了,站在台阶下看着她进去。白莲花挑起厚厚的门帘,甫一进门,便觉得殿内温暖如春,淡香轻轻,身上的冷意也顿时消失不见了。
“姐姐回来了?”入耳便是一把温柔似水的声音,白莲花抬头一瞧,殿内客座上坐着一个女子,正缓缓起身,身段盈盈地立在烛光下,面上微微淡笑看着她,如一朵春花绽在满屋淡香之中,话说着接着便要行礼。
白莲花没有吭声,生生便受了,在她起来的时候,才道:“妹妹客气了,这么晚来这儿,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美人脸上一红,对她这单刀直入的态度有些窘迫,想了一想,突地拜了下去,倒骇了白莲花一跳,这不是刚行过礼么?怎么突然就又行礼了?
第550章 不必介意()
“还请姐姐相信妹妹,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林美人声音一抖,低声说道。
白莲花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不由得轻舒了口气,低声道:“你起来就是,若是没做,自当问心无愧才是,何必要来求我?”
林美人抬起头来,盈盈妙目委屈紧张,道:“姐姐不要介意,我当时跟在姐姐身后一起去后殿,也只是心中疑惑,想要知道姐姐干什么罢了,并没有别的想法。”
白莲花想了一想,这才想起来当时她是跟在自己身后去的后殿,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这一举动倒是引人猜想,为何要跟着她?
只是当时人多,又想着的均是趣儿身死的要紧事,是以也都没有在意。林美人倒是聪明,懂得找她来解释,她若是信了,那么旁人的说辞也就不值一提罢了。
白莲花心思微转,心下了然,笑了笑道:“妹妹不必解释,我自然信你就是。”
林美人愕然地抬起头来,模样有些诧异,道:“姐姐……姐姐、不问我些什么吗?”
白莲花上前一步,伸手扶起她,等她站定了身子,才道:“既然信你,又何必要问?再者说我走后不久,你也随即走出琼华殿,琼华殿规矩森严,又是谁能随意安插进去下手的人。”
林美人抬眼看她,道:“我……我说的、不是这个……”
白莲花轻轻一笑,颔首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心中好奇跟着我,看我要做什么,也情有可原,无论你心中想些什么,但你是一个良善之人,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而做些什么。如若你要害我,或者要害别人,皇上盛宠之时和赵才人拉拢你之时,你自然便会做了,又何必等在这一时?”
林美人心中剧动,没想到她竟然轻轻松松就将此事看得如过眼云烟。这事可大可小,若是好奇要跟着她,自然也可以与她一同过去,若是心中有别的想法,也会引人猜测,让人离心。
见她有些意外的模样,白莲花并没有与她再多说,细看时候不早,低声道:“妹妹无需将此事挂在心上,阖宫安宁有虞,皇上劳心不已,妹妹若是贴心,便想着为皇上分忧便是。”
林美人呆呆地点了点头,白莲花着实疲倦了些,见她有些呆愣,心下暗自叹了口气,道:“我要照看贵妃娘娘,分身乏术,姚妃娘娘与庆阳公主千金贵体,又是皇上心头所重,妹妹可明白,该怎么做了?”
林美人恍然似悟,没想到她竟然会教自己去帮助姚妃娘娘协理六宫事宜,虽说并不是亲封,但是在这其中露了才干,也必然会被皇帝所看到,日后便是奠定地位的基础,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妹妹知道,谢谢姐姐指点。”
白莲花淡淡地舒了口气,道:“嗯,时候不早,你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宫人们想必也等得急了,过些时候宫门下钥,多有不便,时日渐冷,夜风还是少吹为好。”
第551章 有故人至()
林美人点头致谢,这才拿了身上的披风走到门外,白莲花跟在身后,掀开了帘子,便觉得外头一阵冷风吹了进来,扬声道:“小喜子。”
小喜子立即应声,“奴才在。”
“好生送林小主回去,送到了绿绮阁再回来罢。”白莲花说道,林美人踏出门口,点头称谢,两人客气了一番之后,小喜子迎在台阶下,躬身道:“小主,请。”
林美人踏步出去,小喜子自然叫了步辇候着,出了春熏院门,白莲花这才作罢,低声吩咐彩月道:“洗漱吧,我困了。”
彩月点头称是,急忙叫人打水,端进屋子里,果见白莲花神色倦怠得紧,眉间隐有青色浮出,不由得一阵心疼道:“林小主惯不会挑时辰的,小主都累成这样了,还要拉着小主说话。”
白莲花净了面,擦拭着脸,片刻后放下手巾,才道:“你现在这刻薄劲儿倒是和云雀学得如出一辙,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教出来的都是些刻薄之人。”
彩月得了训斥,嘟了嘟嘴不敢吭声,低声道:“奴婢知错。”
白莲花微微叹了口气,没有再训斥,将手巾递给了她,坐在妆镜前,开始拆卸耳环,彩月站在身后,为她拿掉钗环,低声道:“小主累了一天了,早些睡,可要奴婢点上安神的香?”
白莲花想了想,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清清静静的也好。”语末,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今日季太医可来了?”
彩月摇了摇头道:“没有。”
白莲花心中暗想,许是他还没有参透那粉末是什么罢了,若是“冰荇”,他又怎么会查验不出,连仵作都明白,他怎么倒是看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她仰头道:“明日传季太医来,就说本宫劳累,有些不大舒服,让他来请脉。”彩月答应了一声,说记下了,过了一会儿,帮她拾掇好了,看着她睡下了,这才退了下去。
白莲花躺在床上,倦怠不已,着实困倦,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夜过三更,殿内掠过一片淡紫色的薄雾来,那薄雾影影绰绰,落在地上,幻化出一个人形,正是命格。
命格站在珠帘边上,伸头先是看了她一眼,见她睡容安详,衣衫整齐,这才松了口气,往前走了两步,坐到榻边看了她一眼,才瞧见她眉宇之间倦意重重,很是劳累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捏诀,指尖冒出一星点紫光来,伸手一弹,便化作一片仙泽,笼罩在她床榻之上,那仙泽蕴蕴荡漾,如流云一般轻轻晃动,过了一会儿,再瞧榻上的白莲花,眉宇之间倦色褪去,正是安然入睡了。
他放着仙泽就在那护养,并指在她额心一点,随即收回手来,随着他的动作收回来的还有一个浮着微微白光的人形出了来,面貌与白莲花很不一致,一张脸庞精致无双,眉眼如仙,绝美无比,依照这个模样,便是后宫众人加起来竟也不敌。
虽然面貌不同,声音语态倒是极为相似,“哎哎哎,你做什么啊,我这累得不行,刚要睡会儿呢。”
第552章 都是元神()
一张精致的小脸上尽是皱了眉头,不情不愿,着恼薄怒的模样,气哼哼地看着他。
命格也没说话,抬眼瞅这个元神,匪夷所思的面目看了她好大一会儿,只把白莲花看得有些紧张,伸手摸了摸脸道:“看什么,有什么不对吗?”
“你仙泽为何无缘无故地堕了?”命格挑了挑眉,问道。
白莲花脸上一红,顿时嗫喏不敢言,命格一瞧她这模样,便知道是何原因了,气急败坏道:“你果然是……”
白莲花瞪了瞪眼睛,一副不服气的模样,道:“怎么了?我假戏真做不行吗?”
命格见她这副模样,打也不是,骂也不是,直急得抓耳挠腮,低声道:“让你保护人帝血脉,你倒好,把自己搭进去了,怪不得你这么疲惫,连护养自己的仙泽都因为……因为**堕了,你……”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这仙泽本是仙人用来护养自个儿仙体的,当然也可护凡人,是个每个仙都有的东西,所以见怪不怪。寻常人往往说他见到神仙了,云蒸雾腾的,那围绕在神仙身边的都是仙泽,在天上看不出来,因为每个神仙都有,所以天庭上也是云蒸雾绕。
又加上每个神仙被人瞧见的时候,都是不小心在云头上唠嗑、打瞌睡,或者行云赶路,所以人间画像上但凡有见过神仙的,都是祥云围绕。
白莲花是下界做任务的,老这么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