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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代他听能一样吗？姒小姑奶奶没好气的道：“大白天的顶个面具出门，也不怕吓到人。”
“可惜吓不到你。”
说罢，他便推开碧尘兀自在车内躺下，一手抓了把点心安逸地吃起来：“你不是要回宫么？正好送我一程。”
“”传闻中的江湖第一高手兼皇宫第一暗卫鬼王殿下居然需要她送？简直是荣幸到她八辈祖宗！
“怎么，不愿意？”般若慵懒的翻了个身，“别忘了你的命还留在本座这儿呢。”
没忘，她当然没忘！
这就是她屡次三番受他帮助却还能心安理得的原因，他费心思救了她，但她的命，早已不完全属于她自己。
“哎，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姒小姑奶奶忧伤的道。
“嗯，懂事明理。”他咬了一口点心道。
懂事明理你大爷！
姒小姑奶奶嘴角抽了抽，“要我送你一程也行，不过我得先办自己的事。”
“请便。”他又咬了一口点心。
“”她决定还是暂时无视这位‘蹭马车’人士。
马车行了一段就被姒玲珑叫停，由于碧尘还在昏睡，所以原本定好的卖西游记手抄话本的活计便只能由她亲自出马。
不过亲自出马有亲自出马的的好处，前世作为一名地道商人的她，只需去一家天都城最大的酒楼，就能办妥青尘和碧尘两人要跑一天的事务。
第43章 伶牙俐齿（）
翠微楼，是天都城内最大的酒楼。
此楼分上中下三层，每层格局各异，但始终围绕‘翠微’这个主题。
门庭窗口碧纱缥缈，花香幽幽，让人仿佛置身于苍翠的青山之中。
这样的环境，必然会引来一批自诩风雅的王公贵族。
姒玲珑站在大门口，仰脸看酒楼匾额喃喃道：“喜来策杖歌芳径，兴到携琴上翠微。可惜今日无琴，只有话本一册。”
“哟，这位公子姑娘好文采！”
翠微楼迎客的小厮站着好几个，但对于‘有银子客人’和‘有文采的客人’却是分别对待的。
其中一部分小厮是专门培养出来让人不断往外掏银子的，而另一部分便是能与文人骚客吟诗作对，以留住那些名士长期驻守翠微楼。
如此名利双收，才无愧于天都第一楼之名！
身着男装的姒玲珑被路人夸过文采后，很快便有小厮将她迎了进去。
“请问姑娘要用点什么？”
此刻已是午后时分，但她却因中午那一个时辰都花在凉亭里等姒延启而错过了午饭，于是下意识的摸了摸肚皮，嗯，瘪的。
“有什么拿手好菜给我上一份。”
“不，两份。”
一听到有人厚脸皮的插话，姒小姑奶奶便立刻对那个摘了恶鬼面具却易了容貌的男子问道：“你请我吃？”
“不是你请我吃？”
般若脸上的人皮面具做工粗糙，神情木讷，但反问的语气带着惊讶，仿佛蹭完马车又蹭饭是理所当然。
姒玲珑白了他一眼：“没钱！”
没钱？
一旁的小厮步子一顿，疑惑的看过来。
这姑娘说的是真话还是气话？要是真话，那岂不是来吃霸王餐的？他是不是该去禀告管事？
可万一要是假话，不就得罪客人了？
小厮焦灼的站在原地，步子迈也不是不迈也不是。
好在姒小姑奶奶及时开口了：“这位小哥，你顺带找一下你们掌柜的，就说我有事相商。”
“哎，好好。”他连连应着朝厨房走去。
姒玲珑抱着西游记话本在桌边坐下，与那个贴了一张面瘫脸面具的般若大眼瞪小眼。
“怎么，我是不是很好看？”他明明笑着面皮上却毫无表情。
“”
从前怎么没发现此人很骚包？而且仔细一看他的黑衣中隐隐透着红色微光，显然这件衣服价值不菲。
姒玲珑对着那张木讷的假面皮扯了扯嘴角，“是啊，你可真好看！”
男子闻言，低低的笑了，“其实你也不赖。”
“多谢夸奖！”
“不用谢本座，实话实说而已。”
“要谢的要谢的，礼尚往来罢了。”
“嗯，”般若径自倒了桌上附送的茶水喝起来，“伶牙俐齿的挺好，就是容易口渴。”
姒玲珑忍不住笑了：“那还真是对不住了！”
他点点头，又喝了一口茶：“人来了。”
人确实来了，方才的小厮带着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朝他们走来，那男子朝他们躬身行礼：“不知这位客官找小的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姒玲珑道：“只是我原本想找的是你们家掌柜的，既然来的是你，就便宜你吧！”
第44章 出身天家（）
小厮和中年男子闻言，面颊都微微涨红。
翠微楼即是天都第一楼，楼中的掌柜自然不是随便来什么人就能叫得动的，但这里的小厮也不会如一般酒楼那样‘狗眼看人低’，即便来人不足以让他们掌柜出马，也可以找个管事代替，如此便能不得罪客人，同时也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一招无声胜有声。
但此时被这位年轻姑娘不着痕迹的说破，面子上便有些挂不住了。
中年管事打发小厮为他们上菜，自己又再次行礼：“客官请赐教。”
“好，”姒玲珑递给他话本，“这是我带来的东西，你可以先看，再决定要不要给你们掌柜看。”
口气还挺大！
管事接过话本，想起方才她话中有话，本来有些不屑的心思也收了收。
他一页接一页的翻着话本，速度由快逐渐减缓，最后认真的逐字逐句细读，这种类型的故事，他还是头一次读到！
“客官，不知这后面的？”话本中的故事在精彩处戛然而止，让人意犹未尽，管事自然明白再往后需要谈妥价钱才能看到，粗粗一问，便立刻道：“客官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那就有劳了。”她淡淡一笑。
管事这一去便是一刻多钟，期间小厮为他们上来了饭菜和几样精致的小食，姒玲珑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拿起筷子就开始大快朵颐。
倒是那位‘江湖人士’般若，每样菜做多不过吃三口，简直比皇子公主们更有皇族做派。
“你不会是出身天家吧？”她半开玩笑的问。
般若动作一顿，混沌的长眸中有几丝光亮闪过，旋即又安静的用餐。
不会是被她说中了吧？姒玲珑微微蹙眉。
天元大陆除了武陵国，还有北越、天瑶和已经亡国的九黎，若他真是出身皇族，很有可能是出自他国。
难道是九黎？
应该不是吧她的母妃纪氏是九黎国唯一的皇族后裔，三十年前国破时年仅五岁，后来作为战俘在武陵国皇宫长到十五岁才被宪文帝宠幸。若九黎还有亲人，他们还会让任由这唯一的血脉在仇人身下承欢吗？
所以不会是。
餐桌上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僵硬，两人像是各怀心思，时而目光交错，却只自顾自的用餐，直到翠微楼掌柜出现，气氛才有所缓解。
“喜来策杖歌芳径，兴到携琴上翠微＇注1＇，看来客官带来的故事与我翠微楼是颇有因缘，想必今日此来，是诚心要与我们做生意了！”
来者嗓音还显稚嫩，姒玲珑回头一瞧，是一位年纪约莫十一二岁的清秀少年！
“我既然来，自是有诚心，只是没想到天都第一楼的掌柜居然是个少年才俊，倒是教人佩服。”
少年纯净的眉眼微微一弯，笑着给他们见礼：“姑娘过奖，在下翠微楼掌柜白清云，见过两位贵客，方才有所怠慢，还请两位恕罪。”
“哦？”一旁安静用餐的般若放下筷子，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从何得知我们二位是‘贵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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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喜来策杖歌芳径，兴到携琴上翠微，出自西游记第九回。
第45章 少年掌柜（）
少年笑着拱手，清隽似一抹云霞：“这位先生这一身衣物看似寻常，却是上等缙云留香绢所制，价值不止万金，能着此衣，先生的身价定在此之上，如何能不是‘贵客’？”
般若赞同的点点头：“你倒是有眼光。”
“那我呢？”姒小姑奶奶指指自己问。
“您”白清云想了一想道：“姑娘您风姿卓然不凡，又跟这位先生同行，必然也是贵人了。”
“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啊！”姒玲珑瞥了眼般若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玄衣，又低头看看自己的那一身朴素的男装，摇头道：“看来我倒是沾了人家的光了。”
般若抿了一口酒水，“可不是沾了本座的光么，那你要如何感谢本座？”
哎呀，真是厚脸皮！
要不是她的小命还‘留’在他手上，姒玲珑真是很想吐槽，但是今天，她忍了！
“与先生同坐乃是奴三生有幸，日后必定感恩戴德与有荣焉！”少女眼中闪过狡黠笑意，款款福身施礼。她纤细的双手挽作娇花，话里话外更是透着丝丝媚骨之意，在一身男装的包裹下别有一番风韵。
这就算感谢完了？辞藻华丽空洞无实，没有半点诚意。
但方才那娇媚的动作般若眉头不受控制的一跳，无声的对她骂了一句：小妖精！
小妖精？
姒玲珑看得明白，白清云自然也没有看漏，不过这位在生意场上看惯人间百态的少年，只是默默的将他们二人的关系从‘普通朋友’上升为‘略有暧昧’罢了。
“恕在下冒昧，不知姑娘的话本售价几何？”
姒玲珑抬首一笑，璨若明珠：“你翠微楼平时收话本什么价格，我的便是什么价格。”
“这”白清云天生是个块做生意的料，十岁执掌天都第一楼翠微，虽只有两年光景，也算是见了形形色色的人，但凡不求财者，必然是求名，“姑娘的意思在下明白了，那在下每日多为姑娘安排一场评书，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什么你就明白了？”姒玲珑挑眉道，“你给我多安排一场自然是好，可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我这话本好与不好你心里自有定论，否则也不会为我每日多加一场。”
“所以我怎么可能只让你用一般的价格收购便完事了呢？”
“我需要你们找最好的说书先生，且不能给死工钱，而是在每月工钱的基础上给他酒楼说书收益的三成，他若说得好客人多，工钱自然也多，那么他说得必然会越来越卖力。”
“而你们的生意若好，我便继续给你们写更多的话本，再从中取你们收益的一成，如此便可保利益长远。”
她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尤其是那个关于工钱的问题，从前可没有人提出过如此大胆的法子！
白清云乌黑的眸子亮了亮，却道：“姑娘之意我们翠微楼只能得六成收益？况且，姑娘又如何保证这话本一定会引来客人追捧呢？若是我们找了最好的说书人却不受客人待见，岂不是做了亏本生意？”
第46章 叫声姐姐（）
姒玲珑看着少年的眼，一声‘白掌柜’被她悠扬的拉长：“你小小年纪便做得天都第一楼的掌柜，难不成还炒不热一个你认为好的话本？”
白清云被她一噎，不禁也笑起来，看来他是低估了这个女子了。
“既然瞒不过姑娘，那在下也直说了吧，关于利益分成，姑娘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
小屁孩子装老成！
白清云分明只比她弟弟阿彻大了一两岁，言语措辞却已于成人无异，这让姒玲珑不禁起了逗弄之心：“别总姑娘姑娘的，想要学怎么赚银子，先叫声姐姐来听听！”
白清云一愣，也不恼怒，只道：“那就要看姑娘教得好不好了！”
姒玲珑与般若对视一眼，见他兴致盎然，便继续道：“算了，讨出来的‘姐姐’也没意思，我教你便是。”
“首先，方才我说的利益分成维持不变；其次，你可以拿我的话本以两倍价钱转卖给其他酒楼，并从他们那里获说书利益的三成，再次，把这法子教给他们，让他们如法炮制，”
“我这样说，你明白否？”
这是要以钱滚钱，堆成金山啊！白清云心中愕然。
若行此法，那么越是下家的那方购入成本越大，必然会有人不远千里来翠微楼求购话本，到时不但他可以获得源源不断的‘三成利’，这话本的名气也会快速传遍天都甚至整个武陵国各地，真可谓是一石二鸟！
少年利落的躬身一礼：“姐姐妙案，清云佩服之至！”
姐姐
姒玲珑心头一荡，仿佛又回到自己五年前在重华宫睁开眼的那一幕。
半旧的绣床，泪眼迷离的娇美妇人，低声哭泣的宫人，还有那个护在她的绣床前对宫人们怒目而视的小人儿：“你们哭什么哭！姐姐她是累了，你们别把姐姐吵醒了！”
“是啊，哭什么，都把我给吵醒了。”
“公主！娘娘，公主她她醒了！”
一片惊喜的呼喊声中，她异世重生。
“姐姐？”白清云见她发愣，便又唤了一声。
“清云，”姒玲珑回神道，“明日我会将完整的话本送过来，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姐姐就放心交给我吧！”白清云目光晶亮，拱手问道，“只是说了那么多，清云还不知道姐姐高姓上名？”
“我叫龙四。”（姒小姑奶奶的脑洞：姒玲珑姒珑龙四）
“龙姐姐好，”白清云又是一礼，转脸看向般若，“不知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知道的太多不好，”贴着假面皮的男子语重心长道，“不过本座可以告诉你，本座是你这位，嗯你龙姐姐的师父。”
师父，她怎么不知道她有这么个师父？还是个不骑白龙马要蹭她马车的厚脸皮师父！
姒玲珑飞了个眼刀子给他。
般若面不改色：“天色不早了，徒儿，咱们该回了。”
天色不早倒是真的，她得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去，“清云，我走了，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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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玲珑匆匆回到马车上，般若很快便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窜’进来，一抬手就将刚要苏醒的碧尘给弄晕了过去。
“喂！你做什么！”姒小姑奶奶焦急道：“就算他醒了，也不会把你说出去的！”这一晕再晕的，万一打坏了脑子可怎么办？
“放肆！”玄衣男子身形一闪，单手擒住姒玲珑轻易将她按倒在车上，“谁允许你这么跟为师说话的？”
第47章 差点手感（）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姒玲珑一时不防，整张脸狼狈的贴在座位上，被他牢牢抓住的手臂试探性的微微一动，便是一阵剧痛袭来！
以她前世跟人打架时总结出的经验，若她敢再动，后果不是脱臼便是骨折！
“咔嚓！”
姒小姑奶奶果断选择自行脱臼抽手而去，又‘咔嚓’一声将自己的手臂接了回去。
刚捕捉到的‘小猎物’脱离他的掌控，般若心头燃起一小撮怒火，伸手再擒。
论武功，姒玲珑自然不是他的对手，手臂关节再次发出‘吱吱’细响，她白着脸咬牙翻身一撞，灵巧的反扑入他怀中。
“啧！”般若骤然松手接住她的身子，一抱满怀：“这好像是你第三次主动对为师投怀送抱了吧？”
第一次她病重如弱柳，第二次她狡黠如白狐，第三次
“不！”姒玲珑坐在他怀里揉手臂，“这应该是你第三次逼我投怀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