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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廉洁爱民,整个愚溪县有目共睹,老幼皆知,自是当得起的。”柳清妍欠身笑道。
凌墨风目光深深眸子,微闪了几下,谦虚道:“柳姑娘过奖了。”
姿态放得很低,却不再推辞,柳清妍心中已有数。
萧齐轻笑道:“此地不是叙话之地,还是留着日后再聊吧。”
第110章 剑抜弩张()
凌墨风眼尾上挑望着萧齐,语气古里古怪地道:“怎地,我跟柳姑娘多说两句话,你便不乐意了?”
萧齐哑然,揉了揉额角,道:“凌兄此话何意?我是说站在此地叙话太累,咱们不如去庄子里瞧一瞧,找个地儿坐下再聊。”
凌墨风眼眸一转,唇边勾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道:“也对,你我两个大男人倒是无妨,可柳姑娘是个纤纤弱质的女子,站得累了,该要怪罪你我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柳清妍脑门上竖起三道黑线,哭笑不得道:“我是乡下长大的姑娘,哪里就那么娇弱了,凌大人切莫如此说。”
凌墨风的目光在二人面上不停切换,欲要再说些‘累着你某人会心疼’之类的话,衙役急冲冲跑过来禀报作坊的主人要求面见。
萧、凌二人已知晓作坊背后的主人身份,但对于此地的主事人很是好奇,而柳清妍更想弄明白欲断她财源的人是谁。
少顷,衙役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随着人渐行渐近,柳清妍的眸光越来越冷,呼吸变得深而沉。
萧齐察觉到她的异样,缥缈剔透的眸色染上一层深深疑惑,沉静了下来。
那几人神情甚是倨傲,来到凌墨风面前行过礼,眼角都不带瞟一下后面的柳清妍和萧齐。
为首老者浑浊不清的双目盯着凌墨风,语气咄咄逼人的质问道:“敢问县令大人小民犯了何罪,大人为何要将小民的作坊捣毁?”
柳清妍垂眼无声冷笑。
老者的强硬刁钻大大超出凌墨风的意料,不禁微怔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道:“你的作坊未去衙门登记备案,乃是偷税漏税、非法经营;缺乏官府监督,生产出来的吃食属于黑心商品,让广大百姓食用,闹出人命来你万死难辞。”
老者身后的老妇跳出来大声喊冤,“大人冤枉啊,我家作坊里腌出来的鸭蛋自家人也在食用,绝不会吃不出人命的,求大人明察。”
“无知刁妇。”凌墨风一甩官服的广袖,怒声呵斥道:“眼下未出人命,难保尔等往后不会心生歹意掺杂有毒之物于其中。单是偷税漏税一条,已足以将作坊查封,你这刁妇竟还敢喊冤。”
老者双目冷芒时隐时现,沙哑之声如同从地狱传来的一般冷幽,“大人可知道作坊真正的主人是谁,有些人只怕县令大人也得罪不起。”
凌墨风嘴角抽动数下,强忍住想要大笑的冲动,歪了歪头道:“那你就说出来听听,看我能否得罪得起。若后台真是那样厉害,我便让你继续经营下去。”
萧齐摸摸鼻子,也是忍的极为辛苦,没想到平时一丝不苟的好友也会有如此调皮之时。
老者哼了一声面傲然之色,道:“府城萧家的当家大奶奶,大奶奶的娘家可是皇商,你们若是得罪了她,当心吃不了兜着走。”
萧家大奶奶,岂不是萧齐的妻子?那个第一次见面,就已经杠上了的嚣张女人?看来那女人一年来针对自己做了不少事用来打击报复,恐怕柳家的一切都调查得很清楚了吧!
柳清妍脑海里急速思忖,心头一沉再沉。
萧齐面色沉郁,用抱歉的目光凝望她。
凌墨风眼珠一转哈哈大笑,笑得月朗风清,语调轻松至极,“我当是谁,原来是纺织皇商方家的人。”继而笑意骤然敛尽,眸色冷冽望着老者,语调微扬道:“一个小小的纺织世家我还不放在眼内,不怕告诉你,我父亲是江南道织造,刚好管的就是这帮皇商。”
柳清妍眸光一闪,第一次觉得“我爸是李刚”这句话如此悦耳动听。
老者牙关紧咬,面色铁青。他一生精于算计,知晓今儿是踢在钢板上,作坊保是保不住了,唯有保存实力,待他日再徐徐图之,方是明智之举。
心念如电,转瞬间,老者低眉顺眼,弓身下去道:“大人快令人莫要拆了,小民这就去衙门备案,连带以往所欠税款一并缴清。”
凌墨风眉尖一跳,如此一来,便无继续捣毁作坊的理由了。若执意下令,这伙人将此事宣扬开来,对他的官声有损。
想到此处,他不由将目光投向萧、柳二人,似有征询之意。
可萧齐正在看着柳清妍,感受到好友投来的目光,视线转移过来,苦笑道:“此事的受害者是柳姑娘,一切听从她的意思吧!”
柳清妍垂首沉吟片刻,抬起头来坦然一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是萧大奶奶出资建的作坊,大人按律法处治即可,以免影响了萧大哥的夫妻情分。”
最末一句令萧齐如鲠在喉,如刀尖戮心。
他滚动喉间的结块,咽下心头泛起的苦水,用满含幽怨地目光深深地,深深地凝望着她,似是在问:我对你的情意,难道你真的丝毫不在乎吗?巴不得躲得远远地,不想跟我沾染上半分关系?
柳清妍接收到他的眼神,纤长浓密的睫毛轻颤了下,将视线移向别处。
萧齐的心再一次被深深刺痛,琉璃样的眼眸覆上浓浓忧伤,黑沉若乌玉。
而在此际,对面的那几人已将柳清妍认出。
她这两年变化很大,除了身量高了不少外,五官也长开了些,可从眉眼之间,仍然能辨认得出,加之萧齐又称呼她为柳姑娘。
那老者双目泛着幽幽冷光紧盯柳清妍,而老妇率先向她发动言语上的攻击。
“原来是你这个小骚货、浪蹄子向县令大人告发的,靠着长了副狐媚子的模样,在村里勾搭男人不算,来城里又钓上别的汉子了,连县令大人都被你支使得团团转。”
她又跳又骂,唾沫四处飞溅。
旁边年轻些的妇人瞅一眼萧齐,见他相貌俊朗无双,气质飘然若仙,也跟着开骂,“我早说她过两年就要挂牌接客的,如今可不是。村里的那个甩开了,又勾搭上城里的贵人咯!”
老妇一拍巴掌,接着骂道:“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娼妇,腿儿一张,汉子就来,都是那个老鸨子的娘教得好。”
“不要脸的小娼妇,带着野汉子到处招摇。汉子睡多了,当心生花柳。”
污言秽语排山倒海般轮番扑来,柳清妍在污潮中挺胸而立,面带浅浅笑意,用轻蔑、嘲弄、嗤笑的眼光,看着这一对小丑表演。
萧、凌二人震惊得呆了,这是有何深仇大恨,才能对一个未齐笄的少女恶语相加。
他们从小生长在豪门,接受良好的教养,身边的丫鬟婆子们也有规矩约束,何时听过此等不堪入耳之词。
萧齐柔肠百结,心痛如裂,这两个恶俗妇人竟敢当着自己的面,如此侮辱他坚决想要守护的姑娘。晶莹透澈的双眸染上一层森冷怒意,俊美清萧的脸庞,更像是用极寒之地的坚冰雕刻而成。
柳清妍待郭家婆媳找不出新花样来骂她,心平气和地道:“你们能不能换点新词,每次骂来骂去就那么几句,有意思吗?”
她的语气很温和,很亲切,像在劝别人莫生气,气生多了会伤身。
那一对婆媳被梗住,微楞了下,又开始新一轮的谩骂。
柳清妍对此充耳不闻,用如黑夜般的剪瞳与郭老汉不断射出幽芒的双目对抗,双方已成剑拔弩张的形势。
面对这一片混嚣,萧齐挺身上前挡在柳清妍前面,像一道宽厚的屏障将郭老汉怨毒的视线隔绝,微偏了偏头对她道:“此事交给我来处理。”
柳清妍略想了想,在他身后微笑颔首,“多谢。”
郭老汉额头上的倒川愈发深了,肆意外泄的毒液倒流回眼窝,双目又恢复至浑浊不清的状态,沉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要插手此事?”
萧齐懒得搭理他,目光转向凌墨风,略略扬声道:“凌大人,此等刁民藐视你的官威,身为父母官若不惩处一二,往后该如何治理县内百姓。”
凌墨风淡淡一笑,道:“萧兄说的极是,我虽一向重视与平民百姓之间的和谐相处,但此等刁民实在放肆,姑息不得,否则他日就该指着鼻子骂我了。”
随后,吩咐衙役道:“将庄子查封,里面的人全部驱离。这两个恶妇当着我的面辱骂其他良善百姓,实难饶恕,带回衙门去惩治。”
郭家婆媳面色灰白一片,立即瘫软在地上。衙门的牢饭不好吃,板子也不是好挨的。
众多衙役行动迅速,很快将庄子里的人全部驱赶了出来。
孔春香娘家的几个亲戚豁然在列,见到柳清妍用衣袖掩面匆匆走了过去。
郭老汉面色阴冷,不死心的问萧齐,“你究竟是何人?”
萧齐淡淡瞥他一眼,冷嗤道:“我便是萧大奶奶的夫君,萧家的嫡长公子。至于我的名字,你并无知晓的资格。”
郭老汉瞳孔猛然紧缩,一个趔趄后退了两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
郭家婆媳大感不妙,这回就算萧大奶奶亲自前来,也救不下她们了。
衙役来回报庄子已查封完毕,里面的人也已全部驱离。
凌墨风吩咐收队回县衙,并对柳清妍道:“柳姑娘是恶意辱骂案的当事人,还请姑娘随我去县衙一趟做个笔录。”
柳清妍垂首浅笑,“谨遵大人吩咐。”
萧齐对凌墨风道:“难道你不请我去县衙坐坐吗?”
第111章 夫妻情断()
凌墨风饶有深意地望住萧齐,朗声笑道:“我的县衙你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需要我相请?”
萧齐目光静静,一本正经地道:“大人不相请,小人我如何敢进县衙公堂。”
相视一笑,两厢肚明。
柳清妍维持着垂首浅笑的姿势,而她眼底极快地掠过一抹困惑之色。
那边衙役们列队以待,各人登车回县衙不提。
凌墨风办事干净利落,回到县衙后立即升堂,判郭家婆媳二人各杖责二十,自行回家治伤。
霹雳啪啦一顿板子下来,郭婆子只会哼哼了,郭来旺婆娘到底年轻些,还能蹒跚着走路。
退堂后,凌、萧、柳三人去花厅内叙话。
分主次坐定之后,仆人来上茶,凌墨风挥手示意让其退下,才提出了他和萧齐心中的疑问,“柳姑娘,你跟那郭家是因何事结仇?”
柳清妍神色平静,淡淡一笑道:“大人未来愚溪县之前,我们两家还是联姻的亲家。”
凌、萧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更甚。
柳清妍看了二人一眼,缓缓起身,再一次重提那段恩怨纠纷的往事。
她娓娓道来,语调平实,既不夸大也不隐藏,只将事实原原本本的叙述出来。
许是郭家的所作所为真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话音一落,凌墨风振衣而起,面带愤怒之色,语调激昂道:“这个郭家着实可恶,日后若是犯在我的手里,非重重治罪不可。”
萧齐凝视着她,语气轻柔和缓地道:“所以你去如意楼卖菜方子,是为筹银两给你三叔做减刑之用?”
他犹记得第一次见面,她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原来是家里遭受过如此巨大的变故。
柳清妍望着他凄楚一笑,道:“是的。”
萧齐见她眉宇幽幽,眸中泪光隐现,只觉一颗心都被揉碎了,好想将她揽进怀里柔声抚慰。告诉她,从今往后他会一直在她身后,做她坚强的后援力量。
可一想到她身旁已有人相护,心头酸涩之感泛滥,不禁黯然神伤。
“凌大人。”柳清妍突然直直对着凌墨风跪了下去,委婉恳切地道:“民女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能否应允?”
凌墨风一愣,想亲自上前去扶起,但瞅见一旁面色沉沉的萧齐,只抬手虚扶了一把,道:“柳姑娘有事请直言,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而为。”
柳清妍轻抿了抿唇,语调沉稳道:“请大人帮忙查出民女的三叔在何处服苦役,是生是死,民女日后定会有所报答。”
哪用谈什么报答,我若是不答应,旁边的这位还不得跟我翻脸。
凌墨风腹诽着,眸光微闪,轻快道:“柳姑娘快快请起,此乃小事一桩,姑娘实在不必如此。”
“多谢大人。”柳清妍面上一喜,目光晶莹透亮,伏身下去磕了个头才站起身来。
凌墨风用意义深长的目光望着萧齐,其意不言而喻:我对你的事多尽心尽力,够朋友了吧!
萧齐意会,唇角带笑,起身道:“眼看就到午膳时间,今儿由我做东,请衙门内上下去我的如意楼用个便饭可好?”
萧齐抚掌大笑,道:“此主意甚好,平时想去如意楼吃饭都要事先订位,今儿有东家在,可以敞开肚皮吃了。”
萧齐揶揄道:“说得平时你去用饭,事先订过位似的。”
凌墨风哈哈一笑,不再多语。
当下,衙门除了留下几个当值的外,其余人等皆换上便装,齐齐往如意楼而去。
这顿晌午饭吃得宾主尽欢,酒足饭饱后,衙役们相互搀扶着回了县衙。
凌、萧、柳三人,门口告别后各自回家。
萧齐眼望柳清妍的马车离去,突然对身旁的敏叔发问:“敏叔,我是否老了?”
敏叔心头一惊,额头直冒冷汗,小心应对:“公子的容颜跟数年前毫无变化,何来老了一说。”
“难道我比不过石家的那小子?”萧齐顾自哀怨道。
敏叔深知他的心思,慎重思虑了一番,道:“不是比不比得过的问题,只是柳姑娘认识石公子在先,若是她又转投公子的怀抱,岂不是成了见异思迁,水性杨花的女子?这样的女子,又怎能配得上公子?”
“你说得也是。”萧齐展颜一笑,清逸绝俗,“我与她只是生不同时罢了。”
敏叔接道:“也不尽然,男子纳妾大个一轮算得了什么,年岁相差二十、三十乃至四十的都大有人在。我瞧着柳姑娘是个对感情坚贞不渝的女子,若不是她先与石公子相识,大公子能与柳姑娘相伴,也是美事一桩。”
他的话大有深意,既安慰萧齐年纪不是阻挠二人的原因,又提醒他柳清妍不可能移情别恋。
萧齐的笑容之中,多了些无奈,也多了坦然,示意敏叔安心,“柳姑娘又岂是愿意委身做妾的人,我懂得的,往后收着些心思也就是了。”
话是这样说,可他自己心中明白,今日那个凄楚的眼神,就像一张无形巨网牢牢将他缚住,此生再难逃脱。
敏叔欠了欠身,请萧齐登车。
柳清妍进了家门,守门婆子告诉她家里有客,表小姐和表姑爷来了。
巧珍自打成亲后,就鲜少再登柳家的门,只在正月里来过一回,今儿来不知又是所为何事。
柳清妍刚进内院门,丫鬟秋儿迎上来抱怨,“小姐,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上昼满宅子的人都被弄得鸡犬不宁。”
柳清妍笑问道:“怎地了,何事值得你如此大发牢骚?”
“表小姐有身子了,今儿来报喜,说想吃小姐你做的菜,你不在家,表小姐就闹小性子不肯吃饭,全宅子的人都围着她转呢。”秋儿没好气地道。
柳清妍惊讶道:“我常做的那些菜式,婆子们不都会做吗,做给她吃就是,还闹个甚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