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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老太处于悲伤之中哪会再去考虑别的事,想都没想就把一大串钥匙全交给了郭氏。
郭氏这一走,直到丧事结束都未再出现。
开始大伙都以为郭氏是懒,不想再多跑一趟。柳老爷子怒发冲冠,发话回去就让郭氏拿休书走人。
柳博裕怒气冲冲的一个人先回了白水村,看到自家的院门紧锁,去邻人那里借把铁锤过来将锁砸开,进屋后发现房内一片凌乱而郭氏的好些东西没了才反应过来,这贱妇九成九是跑了。
身心俱疲的诸人回到家又得知郭氏跑路这个消息,心情愈发的沉重。
柳清妍听柳老太说把钥匙全给了郭氏,心头顿时涌起不好的感觉,郭氏这个死婆娘怕是预谋已久,眉心一皱,提醒柳老太道:“祖母,你去瞧瞧咱家的银子还在不。”
“对,老婆子,快去瞧瞧。”柳老爷子也慌了神,如果银子没了,一家人的日子该如何过下去。
听到柳清妍这么一说,谢氏也想到了自己的私房银子,遂回房去查看。
家里存下的银子和此次鸭蛋的订金一共四百多两,柳老太都收在一个朱漆匣子里锁在衣箱内,这会衣箱敞开,匣子早就不见踪影。
四百多两,全家就算十年不种地,也足以衣食无忧,现在这么大一笔银子突然就没了,谁能接受得了。
刚经历了丧亲之痛的柳老太面色一片灰白,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倒去。
柳老爷赶忙上前扶住,沉声对柳博裕道:“去请族长来。”
已嫁妇人卷走夫家的银子跑路,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外面有了奸情,而郭氏日日都呆在村里并未去过别处,其奸夫很有可能是村里人,这就不得不动用村长的职权去查证。
柳博裕面沉如水,应声去了,卷银子跑路的是他婆娘,他责不可推。
清芷安静缩在一边,眼神呆滞而迷茫,不清楚家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幼小的心灵已被郭氏摧残得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郭氏善变的狰狞面孔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恐惧,夜里常会被恶梦惊醒,梦里的娘亲一会好温柔地对她笑,一会又突然变成恶鬼向她扑过来。
谢氏从自己房里出来,苦着脸对柳博文道:“相公,我存的私房银子和首饰也没了。”
柳博裕无奈苦笑一下,轻言安慰道:“没了慢慢再挣,首饰以后为夫再给你买。”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大意把钥匙交给老三媳妇。”柳老太靠在柳老爷子身上,早已泪流满面。
柳清妍很钦佩柳博文豁达的性格,看上去弱质彬彬,却有一股勇于承担的韧性,当初毅然放弃继续应考的机会去当夫子来养家糊口,此等魄力不是人人能有的,很多迂腐的读书人到须发皆白仍还在坚持,却不理会家人生活得有多艰难。
“祖母,不过是丢了些银子而已,以后会挣得回来的,咱家又不缺饭吃,那银子就当被黄鼠狼叼走了吧。”柳清妍如此开解柳老太。
她的话听来幼稚,却是符合现在的年纪。
此刻心中想的却是:钱嘛,没了就没了,再去赚就是,就是辛苦点而已,想过几年悠闲日子看来是过不成了,天生的劳累命格。但人活着谁能不累,不过是躯体与灵魂的分别。
“你倒是个心大的,你娘我做绣活攒那点私房银子是容易的么。”谢氏瞪着柳清妍,语气却并无责备之意。
柳清妍过去挽住谢氏的胳膊道:“娘,以后我肯定用心学刺绣,学好了我帮你攒私房银子。”
谢氏啼笑皆非,点了下柳清妍额头道:“你还帮我攒私房银子呢,能在出嫁前把嫁妆绣出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母女两个这么一打岔,柳老太心里松了些,“妍丫头,那些银子可有一大半是你弄咸鸭蛋赚的。”
“祖母,那咱就继续腌鸭蛋赚银子,再赚十个四百两回来。”柳清妍笑着道。
“嗳。”柳老太抹抹眼泪,笑了。
柳族长听柳博裕把原委一说,匆匆忙忙赶来了。
“德辉兄,我已经叫勤伢子领人去村里查证了,若真是村里汉子做的,我一定不饶他。”
柳老爷子面色紧绷,叹息了一声道:“咱们村一向村规肃清,从未发生过此等有伤风化之事,恐非是村里的汉子所为。”
柳族长面色凝重,族里出了如此伤风败俗的妇人,他这个族长颜面何存,往后定要好好整顿才是。
村里一百多户人家,一一查证起来并不容易,直到日落时分才有结果。
“爹,村里的汉子除了常年在外的,其他都在。”勤伢子来报告。
“德辉兄,要不要使人去郭家岭看看。”
柳族长此话一出口便觉自己很愚蠢,有哪个妇人会卷走夫家的银子,然后跑娘家去等着人来抓,可是他实在想不出郭氏还有何地方可去。
柳博裕眸中泛寒,咬着牙道:“我亲自去,顺便把休书送去,以后是死是活都跟咱老柳家无关。”
男人最受不了的事就是戴绿帽子,如今这么明显的一顶帽子戴头上,可见他心里受着何等煎熬。
柳族长思量了片刻道:“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我多叫些人和你一起去,你独自去就算那贱妇在家,你也拿她没耐何。”
柳清妍心里有一个猜测但是又不愿说出来,她宁愿让柳博裕相信郭氏只是贪图银子卷款潜逃,也不愿他戴一顶为天下笑的帽子,以后难抬起头做人。
第49章 两族相持()
次一日,柳族长让勤伢子带着族里七八个青壮年汉子,陪同柳博裕去了郭家岭。
郭氏的嫂子一听柳博裕是带人来兴师问罪的,立即往地上一躺,嚎道:“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浪蹄子已经是你们柳家人,她做出什么事跟我们郭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人跑了你们自己找去,你们柳家的银子我可一个铜子都没瞧见。”
郭婆子也帮腔道:“那个贱丫头他爹上次就说过以后不要来了,她偷银子跟我们无关,我们也没瞧见过她,要找你们到别处找,找到了打死也是她活该的。”
郭老汉浑浊的双目如沉水深渊,沙哑的嗓音像从幽冥之间传出,“贤婿,此事我们真的一无所知,年轻人爱意气用事,你们夫妻之间闹些口角赌气出走也是有可能的,过几日便会回来了。”
柳博裕目光冷冽,掏出休书掷在地上,轻嗤了一声道:“莫要再喊我贤婿,你们郭家的女婿我当不起,这休书是那贱妇早该得的,从此男婚女嫁,互不干涉,无论生死都与我们柳家再无半点关系。”
语毕,毅然转身招呼勤伢子和同来的汉子离去,此刻他算是真正看清了这一家子的真面目,个个都是自私贪婪之人。
经年累月遭受的羞辱与轻视在柳博裕胸口堆积,逐渐垒成一座冰凉的孤坟。
“爹,娘,四百多两银子那贱蹄子竟然独吞了,都不想着送点过来孝敬二老。”郭氏的嫂子从地上爬起来埋怨。
郭老汉冷哼了一声道:“没想到柳家腌鸭蛋赚了如此多的钱,可惜那死丫头不堪大用,弄个方子都弄不过来。”
“爹,你老一向英明,得想个法子把方子弄到手,这样咱就可以搬去城里住,你和娘也好安享晚年。”郭来旺撺掇郭老汉道。
“是啊,老头子,你赶快想想法子。”郭婆子眼里闪着急切炽热的光,城里多好啊,她早就想去城里当富家太太了,找两个丫鬟左右伺候着,出门前呼后拥有轿子坐。
郭老汉沉吟不语,眼里的阴鸷狠唳之色逐渐浓郁。
柳博裕回到家,将意料之中的情况向大伙陈述。
柳族长思量了片刻对柳老爷子道:“德辉兄,要不咱们去报官吧,四百多两银子可不是个小数目,足够下大狱的。”
“家丑不可外扬,如此伤风败俗的丑事传扬出去,以后清伢子的仕途就断了啊!”柳老爷子为难地道。
柳族长闻言连连叹气道:“也是,京城会试家状上是要写明家风的,这些容不得弄虚作假,如今族里就指望着清伢子给祖宗争光呢。”
勤伢子不服气道:“爹,难道咱就这么算了?你们是没瞧见那一家子的嘴脸,啧啧,简直比戏台上的花脸还精彩。”
柳族长瞪他一眼道:“不然怎地,你给想个法子出来。”
勤伢子挠头,道:“我有几斤几两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能有好法子,我早说出来显能耐了。”
柳老爷子苦笑了下,闷声道:“事已至此,这回就当花钱买个教训吧,家里少了个祸害,往后的日子就平顺了,银子慢慢再攒就是。”
柳族长点头道:“你能如此想得开就好。”
令人想不到的是柳家宽仁大度、襟怀磊落却招来了灭顶之灾,且来得那么快,快得让人始料不及。
第二日,天气有些阴沉,迟迟不见太阳露头。
一行数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往白水村而来。
这些人有男有女,皆手持棍棒长锤等物,进村后气势汹汹的奔东边而去。
这一行人领头的正是郭老汉,他们是来“打人命”的。
“打人命”是永州府一带的旧风俗,这种风俗虽然野蛮,但因其的存在有一定的合理性,只要在“打人命”的过程中不伤人,官府也只是采取睁只眼闭只眼的状态。
古代女子地位低下,出嫁后在夫家若没有一定的手段和生育能力,生存状态就会极差,在遭受虐待后选择上吊、投河、服毒的数之不清,这种情况夫家往往得不到法治的制裁。
倘若女子的娘家势力或宗族关系强大,其娘家就会召集同族之人来男方家“打人命”,对男方家庭以示惩戒或在女子的安葬和赔偿方面达成协议,取得最大限度的好处。
如果女子娘家闹得太过份,男方的宗族会采取反击,所以闹出流血事件出来也常而有之。
郭氏跑路的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白水村村民都清楚柳郭两家已由亲家变仇家,瞧见这阵势便觉来者不善,遂起了戒备之心,向柳族长报告。
柳族长便领着几个人先过来了。
此刻,柳清妍正和谢氏带着清芷在后院翻地种菜,完全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逼近。
柳博文早早就回学堂去了,家里如今没有存银,短时内的开资得靠他那份束脩来支撑。
柳老爷子和柳博裕早饭后去地里收红薯,家里只剩老幼妇孺。
“打人命”的流程,是由妇人先出马在男方家门口哭诉苦主所受的冤屈,告诉街坊邻居他们是来为自家闺女主持公道的,不要善加干涉。
是以,郭氏的宗亲队伍进了柳家院子,她娘和嫂子往地上一倒,就打滚撒泼扯开嗓子哭嚎起来,场面堪称涕泗交颐,神号鬼泣。尾音拉得很长,中间突然一下又拔得极高,声震屋瓦,穿云裂石。
余音在院子上空回荡,锥心泣血,触目恸心,句句控诉柳家虐待郭氏的恶行,将郭氏说得进门后长期饱受折磨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最后万念俱灰寻了短见。
柳老太近日身子不甚爽利,躺在屋内修养,恐怖的哭嚎声将她惊得一跳,勉强支撑着走了出来,一瞧院子内挤满凶形恶煞之人,浑身一颤嘴唇打着哆嗦道:“你们你们这是要做甚?”
郭婆子停下嚎叫,一骨碌爬起来指着柳老太骂道:“你们老柳家丧天良,谋害了我闺女的性命,竟然还问我们想做甚。”
完全就是无中生有,颠倒黑白。
柳老太怒气攻心,眼前一黑,身子顺着廊柱往下滑。
“祖母。”
“娘。”
从后院出来的谢氏和柳清妍见状飞奔过来,将柳老太扶起。
清芷木呆呆的,眼前的情形吧她吓着了。
柳老太短暂的晕眩后,睁开眼对柳清妍道:“去,快去喊你祖父回来。”
“祖母,我这就去。”
柳清妍转身,扫视院内所有人,大声道:“你们擅闯民宅,是犯法的,当心吃官司下大狱。”
郭婆子最恨她,高声骂道:“黑心烂肝的小蹄子,小小年纪就长了副勾汉子的模样,跟你那个浪蹄子的娘,变着法的来作践我闺女,将来少不得要受千人睡,万人压。”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谢氏是最疼闺女的,见郭婆子如此辱骂柳清妍,哪里还管什么贤良淑德,瞬间爆发了,高声回骂道:“死老婆子,你才是黑心烂肝,不要脸的老骚*货,如此狠毒骂一个小姑娘家,当心日后死了下阿鼻地狱,阎王爷拔你的舌头。”
柳清妍心里承受能力超乎寻常的强大,前世乡下婆娘打滚撒泼对骂的情形见多了,几句污言秽语哪能打击到她。
冰冷凌厉地扫了一眼郭婆子,然后跑出门叫柳老爷子去了。
郭婆子被那一眼瞧得打个摆子,怔住了。
柳族长此时已赶到,拨开人群走进来高声怒斥道:“光头化日你们擅闯民宅,此乃强盗行径,我们是可以告官的。”
刚刚是妇人成口舌之利,现在是男人针锋相对的时刻。
郭老汉上前来,扬声道:“我们是来打人命的,就是官家也管不着。”
“哪来的人命,我们白水村几时闹出过人命来。”柳族长厉声质问。
郭老汉冷笑道:“我闺女在柳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明不白的没了,身为娘家人自然要来问个明白,讨个公道。”
“放屁,明明是你闺女与人通奸偷夫家的银子逃了,还来倒打一耙。”勤伢子忍不住开腔了。
郭氏嫂子跳起来叫骂,“你才放屁,我家小姑在柳家遭受虐待,被竹片子打得血肉模糊,天天被那一对娼妇母女挤兑,肯定是气不过投河了。”
说着又倒在地上翻滚嚎叫,控诉柳家的罪行。
柳老太嗓子一甜,又成功地晕了过去。
“娘啊。”谢氏担心尖叫。
清芷无声流泪,跪在地上不停摇晃着柳老太,“祖母,祖母,你醒醒。”
郭婆子大叫道:“柳家老婆子装可怜,想我们白白放过她们柳家呢,我们郭家人绝对不能心软。”
“对,不能心软。”郭家的人齐声高喊。
柳族长气得面色铁青,怒声呵斥道:“你们如此颠倒是非,是欺负我们柳氏一族无人吗?”
郭老汉毫不退让,目光紧逼柳族长,“我闺女在柳家不见了人,这是事实,今日来论个是非曲直,有何不可。俗话说捉奸捉双,捉贼拿赃,污蔑我闺女与人通奸携款逃逸,拿得出证据来么。”
今天完全是有备而来,铁了心要把腌鸭蛋的秘方拿到手。
第50章 打砸掀摔()
如此无耻之尤的说辞,另在场的柳氏族人气愤填胸,纷纷出言还击。
一汉子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嗤道:“呸,你们姓郭的还真是不要脸,自己养出来的闺女不检点、偷夫家的银子逃了,还来诬赖我们柳氏一族迫害那个下贱*婆娘。”
“就是,咱村哪个不晓得郭氏整日打扮得妖里妖气,走起路来把个屁股盘子扭来扭去,比城里楼子里的姑娘还风骚几分,幸好我们村的汉子本份,才没被勾搭上。”另个汉子边说边学起郭氏走路的样子来。
“我记得齐家办喜事的那回,贼婆娘的那个骚劲,眼睛到处往汉子身上瞟,也就博裕兄弟老实,要是我,非当场甩贼婆娘几个嘴巴子不可。”
乡下汉子们扯起皮来,竟也不输彪悍泼辣的婆娘们。
“我闺女偷汉子,偷的哪个,你倒是说出来,说不出来,老娘挑担大粪泼你家灶台上去。”
“你们姓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