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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老祖便隐居于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啊?”的一声,小石头捂嘴惊叫。那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岂非便是石猴子孙悟空的学艺之所?无怪他能获封斗战胜佛,原来还有这档子秘事。
闻仲看他一眼,诧道:“教主何事惊讶?”
小石头道:“在下在俗世便曾听过菩提老祖之名,只是没想这人居然是陷害祖师的凶手之一,是而感到惊疑。哦!在下想问天尊,那猴子既是准提真人的徒弟,又何以会大闹天宫?”这疑窦若不解答,在他心里便好像搁了一块垒石窒得慌。
闻仲道:“说来说去,全是为权力二字。创西方教,准提出力良多。可西方教改佛教后,便只有接引一人号为佛祖。准提一无所得,自然心怀郁积。但想扯破颜面,与如来拼斗,却力有不逮,无奈隐居灵台方寸山。之后,他又窥视起了天帝之位。只因那玉皇在天上搞得天怒人怨,很不得人心。但天界威名古来有之,准提也不敢轻易冒失。于是便偷偷地调教了那泼猴,亟盼他做个急先锋,先行上天为他探听虚实。这泼猴五百年前大闹天宫,搞得玉帝好没面子,当日吾等均不出手,就看他在那被人整治。哈哈……”说到这里,他捋须大笑,显然畅快已极。
小石头道:“那孙……哦!不,那泼猴倒是很厉害的,居然可以大闹天宫?”
闻仲道:“什么厉害?全是一些小花样而已。那玉皇大帝亲奸人远贤者,有本事的人早就不留天宫,剩下的全是一群只会拍马逢迎。这样一群废物,又怎对付得了由菩提老儿精心调教出来的泼猴?只不过,接引和道德却不会让他顺利。在天宫临危一刻,接引猝然出手,非但轻易化了天宫之危,更且收服了菩提那厮精心传授多年的妖猴。最为重要的,西天佛教在那日起得到天宫正式地承认,并可允许在中土大开香堂,广收信徒。而那菩提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天帝之位没落着,又搭进一位耗费多年心血训练出的弟子。自此,他是无颜已极,索性远游天下,再不敢待在中土。”
这么一番话听得小石头心潮澎湃,天庭实在太乱了,简直比俗世还要肮脏百倍。
闻仲又道:“前事叙述完毕,教主可去向泼猴示歉了。”
小石头道:”天尊,难道咱们截教弟子在天界就该任人欺辱?“
闻仲苦着脸道:“那也不是。只是咱们眼下实力薄弱,要与二教公然破颜,未免过早。而且,目下看来,本教能否兴盛,便全在教主身上。教主若能早日修得大道,本教便早一日脱离苦海,恢复教业。倘若教主修不成大道,即便本教重开香堂,也必遭毁灭。是而,由得枉费工夫,不如暂抑怒气,为长久计,只能忍气吞声。”
小石头全未想及,堂堂三教之一的截教居然落此窘境,非但在俗世被万民唾弃为魔教,纵然在天界遭人凌辱,竟也万般无奈。一时间,无由的心旌悲恸。但觉周遭也是云愁花怨,景色全变。
他神色端严,慷声道:“请天尊宽心,在下即便肝脑涂地也要令截教重兴。而且,也要寻到为诸位再塑肉身的法子。”
闻仲欣慰道:“教主有此心,老夫高兴万分。至于重塑肉身,只须教主修到万劫不灭之境,便有此法力了。”笑了笑,又道:“教主有一日若真能臻此境,咱们不求教主别的,但想教主先至上清天,为灵宝天尊重塑肉身。俟时,固然玄门佛门再次联手,咱们也无须忌惮。”
便在这时,猴子在旁抓耳挠腮,待得不耐,催道:“天尊,那小子到底想怎样?让他说句话呀!”
闻仲笑呵呵地走近,道:“大圣,老夫已然责备过他,他也认识了错愆。愿向大圣赔礼道歉!”
猴子脸一皱,狠狠地道:“既然这样,那倒是要他过来啊!难道让老孙去寻他?”
正说着,小石头从后面走出,急急数步,行到猴子跟前,道:“大圣,在下年轻识浅,得罪大圣,请大圣责罚!”
猴子嘿嘿一笑,紧紧看着。听他话语虽卑,脸色却全不是那回事,情知他心中兀自不服,不禁高兴起来。须知,他一生见多谦卑之人,尤其那种承颜候色之辈,他更是鄙夷。眼看小石头尤有正气,心道:“难得,难得……”又想,不如给他些好处,免得让人以为老孙真是一个仗势欺人,茹柔吐刚之徒。
如是一想,他脸一板,恶狠狠道:“小子无礼,老孙早看出来你心里不服。看来这昊天宝镜你是尝定了。”说着,举镜耀天,对着小石头照去。
旁观人大惊,齐齐失声骇呼。尤以那饮酒正欢的许天师的最为着急,高声嚷道:“大圣,使错了,使错了……”
猴子嘿笑,暗道:“老孙晓得使错了,但这不是给那小子好处么?反正这昊天镜又非老孙宝物,送了那便送了呗!”
原来宝镜攻敌有段秘咒。一旦吟诵,再用宝镜照敌,便可吞噬敌人的肉身元神,把对方封锢镜内。但若是照镜人忘了秘咒,而试图禁人,虽可逞一时之威,然对方若修到了炼神还虚之境,时辰一长,宝镜便会与那人心神合一,能量交换。也就是说,俟那时,宝镜便易主了。
故此,许天师急得眉心喷火,想要冲将上来阻止。怎奈宝镜已然施展,周围流精玉光,璀璨万丈;惟见飞云丹霄中一道绿舆琼轮,五色郁勃,耀焕太空。那犹如瑞霭缤纷的防御能量层,一道道缭绕宝镜镜体。当此一刻,除非是万劫金身,否则,休想近得了宝镜半步。
斯时,天无浮翳,四气朗清。
截教众仙不知详情,在那骇然而顾,惶惶不可。万没想这泼猴竟然真的凭镜锢人。
其间,惟有许天师晓得。这么一照,除非镜光中那小子功力浅薄,尚未到炼神还虚之境。不然,宝镜便不姓许改姓石了。只是上得天来的人,除了没肉身的,谁修炼不到炼神还虚之境啊?而且,师傅还特别关照过,昊天宝镜除了截教门人慎用以外,可慑天界任何仙人。眼下这小子显然是截教门人,照师傅叮嘱,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异常的怪事。
闻仲在旁气得须发贲张,甫想不顾一切施出灵霄神雷。仓猝里,却见那许天师竟比自己尚要急上三分。脑子一转,暗道,莫非其中另有他故?老夫暂先观望便是!
这么一缓二缓,只闻“咻”的声响。小石头毫无抵挡地顺着那宝镜瑞光,吸入镜内。
许天师大急,一待周围霭光收敛,他瞬移至猴子身边,扬声道:“大圣,你害死贫道了。”
猴子眨巴双眼,一脸无辜道:“何解?说来听听?”
许天师道:“大圣使镜手法全然不对,万一那石天君具有炼神还虚的境界,那宝镜稍待片刻,便会与石天君的元神相融合。一旦真是如此,你教贫道如何向家师交代?”
猴子怪笑道:“天师,你想差了。石天君既是截门中人,那便无有肉身;既无有肉身,又焉能臻至炼神还虚的境界?”心下却想,嘿嘿,那截教小子便是个怪胎,眼下已有炼气还神的境界。一旦受了镜内灵气养冶,不数日便能炼神还虚。到时,你牛鼻子老道就等着跳脚吧!他却不知,凭小石头的功力,若非闻仲运用封印,为他提升境界,离炼气还神着实差之天壤。
许天师闻言一愣,随即省悟,笑道:“不错,不错……贫道急糊涂了。呵呵……”笑归笑,总觉得有一丝不妥。只是思不出所以然。
二人这番话直是气得在场的截教门人恨入骨髓,可切齿拊心里隐隐又有一丝悲哀。因为这是事实,数千年来失败的耻辱,宛若沉重的枷锁,深深地捆绑在每一位出身截门之人的心上,那股怨懑和伤恸,永远难以消去。
许天师又道:“大圣,宝镜你也使过了。眼下能否还给贫道?”那脸上全是谄媚,令人甚难相信,这便是四大天师之一的许天师。
猴子侧眼睨他,道:“石天君都被收进去了,难道你就不思个法儿释他出来?”
“是、是……贫道这便释他出来……”心想,祸是你闯的,屁股倒要我来擦。说着,见猴子毫无反应,又笑着把手伸去,道:“请大圣还宝镜。”
猴子没好气地望望他,把宝镜一下扔到他手里,道:“喏,有甚稀罕的!”
许天师笑道:“是没什么稀罕,不像大圣佛家宝物那般厉害。只是此镜属于家师赠物,贫道万不敢怠忽。”话罢,口里低吟,扔镜于半空。
起初宝镜没甚反应,闻仲惊问:“许天师……”话没说完,却见黝黑的宝镜倏地泛出一道祥光,浮凸于镜面。跟着氤氲缥缈,霭光浮沉,天穹外的璇玑玉衡等无数星辰,似也息了转动;天风静默,云藏霞裹,好像对宝镜的升空,骇怖无比。
又过一会,镜内霞光万道,五彩旋转。一股令人永难忘怀的芳琼异香飘拂满园。
镜背后的九龙九凤突然拟形而出,缭绕宝镜。天瑞摇曳,五色祥云托着宝镜,犹如白玉瑶台上升起一轮五彩圆日。无尘园的三位仙子这会发现,园内的金花琪树居然愈开愈盛,那万载难开的九天紫芝,蓦然色泽大亮,秀分千叶,从中冉冉升起一朵千丽花蕾。
三女刚送金丹时,便已晓得小石头身份,眼见异像生怕许天师动疑,急忙上前用三具娇躯遮挡住盛开的九天紫芝。而许天师此刻压根顾不及周围如何,只是愣愣地望着昊天宝镜。
须知这样释人的特殊景象,在他记忆里可是从未有过。心下忐忑,忌怕万一宝镜易主,那该怎生是好?不由又想起师傅郑重地叮嘱,切不可摄取截教门人。暗想,这宝镜据说曾落在灵宝天尊的手里,难道摄了截教门人,会对我教不利?
直是过了大半晌,宝镜收敛光芒,重又恢复原先的黝黑外表,缓缓浮回至许天师手上,却没见小石头人影。闻仲骇然,大声问道:“许天师,敝府石天君呢?”
许天师苦笑,双手一摊,无奈道:“天尊,贫道也不知晓。要知道,贫道刚刚可是认真认真地念了一遍释人咒。但石天君不现,贫道也没法子。”
“你……”闻仲气极,虽然小石头被自己强运封印,已达炼气还神之境,可他目下可是截教的未来,万一有个散失,即便捶胸顿足那也无用了。而且,还不知小石头能否在镜内修到炼神还虚呢!彷徨里,怨怼地望了一眼猴子。
猴子挤眉弄眼,嘿嘿怪笑,高声道:“诸位,玩也玩过了,耍也耍过了,老孙告辞!”他心道,你们也别怨我,待过些日子,总有你们高兴的时候。嘿嘿……
正文147章神龙烛阴
洛阳乃东周坚城大郢,为西南最大屏障。它北倚嵯峨逶迤的邙山,南临亘古滔滔的洛河,居天下之中,素有九州腹地之美称。常居百姓数十万,驻军五万,城中商贾林立,繁华盛荣,比之京都汴梁不差分毫。
此次三国联盟伐周,秦国出西凉雄师三十万,民夫十余万。以楚王符斐为帅,天策大将军雷啸岳为副帅,兵精粮足不说,二人身经百战,通达机变,非符光、符誉可比。而且,军中又有峨嵋、崆峒两派的诸多修道者,以及秦川蜀地的武林高手襄助,那便愈加不可小视。
奚方与广智多日商榷,遂定坚壁清野之策,放弃洛阳西南百十州关,与秦军在洛阳城下决一死战。是而洛阳便成了东周最后的坚盾要地。
斯时,阳光羞涩,晨曦朦朦,大地寂静无声。
姜神君、奚方、广智、神目、多闻等人来到洛阳西城,眺望秦营。五人均是一代宗师,目力非凡。稍加凝神,即能望去很远。只见远处旷野,土黄色的军营连绵不绝数十里,与大地色色相融,威势更增。营里旌旗猎猎,遮天蔽日;营外刁斗森严,高垒深沟。
瞧趋势,秦军显是做了久战的之心。
广智默看半晌,神色沉重,回头道:“奚兄,郑将军可有战报回来?”
奚方摇摇头,道:“郑将军应付北汉大军,在下倒不担心。眼前只希望王爷能早些归来。”
广智颔首附和:“是啊!圣宗失踪半月余,本教十数万弟子寻遍天下,竟没半点音讯,真是教人心忧!”说话间,想起女儿郁郁不乐的惙悴神情,愈增愀然。
奚方颇含隐忧地道:“王爷不回,震北军将士明显缺乏斗志。目下连小禽与小金都出去寻找过了,王爷也不知究竟在那?”
广智试着问道:“当日圣宗被天空巨手掳去,依此情形,你看会否是本教往日已然升仙的前辈想与圣宗嘱咐些什么?”
奚方还未答话,边上姜神君道:“断然不会。贵教仙长昔日封神一战,伤亡惨重,固然有那么几个幸存,也多肉身尽毁,法力大损。时下怕是自身难保,岂有余力襄助石教主?”
广智闻言,感慨道:“唉……万没想本教与那玄门竟是源出一脉,而且同为三教之一?”说着,回头顾望另两位天王,又道:“我等虽俱为教中首要,但对本教渊源却了之甚少。幸喜神君坦言道出,否则,本教大仇还不知何时能报!”
姜神君道:“常言说,岁寒知松柏。当年殷商对待三教均是一视同仁,可关键时,阐玄二教居然弃商扶周,也惟有贵教祖师及时襄助,说来实属相呴以湿,济困扶危之举。只可惜敌人势大,即便人人殒身不恤,最后依旧玉石俱焚。我族既没保得江山,同时也牵累贵教被灭。老夫蹉跎百年,始终未得兴族之机,若非承蒙贵教教主故旧不弃,再次援手,本族之复兴还不知要待到何年何月?可见你我双方实为患难知交!”
广智抱拳道:“神君言重了。”想起当年摩天峰与无极岛夙仇数百年,孰知今日居然会站在同一阵线?苍天弄意真是玄妙难解。
姜神君道:“老夫说话向来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从不虚言妄语。适才一番话,句句言出由衷。而且,本族已然决定,待此趟江山一统,本族愿尊贵教教主为帝。”
广智一乐,这事原本就存疑心底,始终未有良机询问。此刻闻得姜神君坦然而叙,笑道:“神君此意虽好,但只怕贵族的其他长老不允啊!”说完,瞥瞥神目和多闻,见他二人也是春风满面,一脸欣意。
姜神君重瞳顾扫天罗众人,沉声道:“诸位天王尽可放心,此乃老夫与本族族长以及各位长老斟酌再三后的定议,决无虚假。说来惭愧,本族养精蓄锐千年,积累各方力量,势力着为雄厚。怎奈后辈中竟无一才智出众者,尽多庸碌。若让他们掌权,只怕新朝不稳,到时,又是一场灾难!”说着,叹了一气,又道:“而且贵教千年前为本族遭逢大难,几成灭顶,此时本族确该为贵教兴盛而出点力了。”
自小石头失踪,广智便无形中成了天罗教的暂代教主。事事皆由他出谋划策,并与无极一方商榷大计。此刻,又是他道:“神君能有此念,在下颇感欣慰。不过终须待敝教圣宗回归后再谈此事。在下等人实难做主。”
姜神君道:“那是,老夫说出此议,只想让诸位知晓,本族决无私心。且如今情势与千年前一模一样,均是贵我双方存亡绝续之际,若互相存着疑窦,只怕行起事来,隔靴搔痒;合作起来,又是漏洞百出;最终,反致被敌方观衅伺隙,趁机所乘。”
众人颔首,深觉有理,随即又向秦营望去。只见旌旗遮日,气势堂皇,威凛的杀气,纵然洛阳城头之上,竟也感觉得到。
多闻忽然长叹:“但愿圣宗早些回来,否则,昆仑诸人不一定肯出手相助!敌势实在太强了!”大伙诧异地看着,愕思他怎地说出这等丧气已极的话语。
神目斥道:“多闻,不许胡说,小心乱了军心。”他在摩天峰便是执法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