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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用了”,英姑娘颓然摇头,“不管是泡药浴还是用银针,都没有办法给他排出淤血,所以上次那样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叶宋的头很痛,一绞一绞的,绞得她天翻地覆并且胸口很难受,张口就想呕。她捶着自己的头,绞尽脑汁地想,自言自语:“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他不能就这么死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能就这样死去”忽然灵思一动,抓着英姑娘的手紧了又紧,带着希望的眼神,问道,“还有、还有开颅去血是不是”
英姑娘迟疑了一下,还是点头道:“对,我想说的也正是这件事,眼下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但是过程凶险,会有什么结果根本无法预料,而且、而且我以前没有做过,连我爹也不能成功,要是做不好,有可能、有可能苏哥哥就”
叶宋定定地看着苏静,回想起两人在石头下面的小洞里说过的话,道:“那也总比眼睁睁看着他死好吧。别小看你苏哥哥,他意志力很强,只要给了他希望,他无论如何也会坚持下去的。我答应过他的事还没有兑现,他是不会死的。”
英姑娘讷讷道:“你同意我那么做么,万一”
叶宋道:“我相信你,就像相信他一样。”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了,苏静都成了这个样子,死马当活马医也总好过什么都不做。英姑娘道:“那我就试一试,我一会儿就下去准备,只是要开颅需要准备许多的药材,我看过爹留下来的古籍,一些常备的药材都不难找,但唯有一样药材寻而不得,我爹失败也是失败在这个地方。只要能找到,就可以多两成机会。”
叶宋问:“什么药?”
“雪应。”
叶宋对医理一向一窍不通根本不知道英姑娘所说的雪应是什么,紧接着英姑娘又道:“现在正是隆冬,天气严寒,开颅去血不容易受到其他的感染。而雪应,则是一味能让人失去知觉的良药,在给苏哥哥开颅的时候必然少不了它,否则还不待成功就会活活痛死。当初爹没能找到雪应,恰好,这雪应就是南瑱过特有的,生长在雪山之巅,不是一般人能够找得到的。”
苏宸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叶宋强撑着身体站起来,道:“好,我这就去找雪应。”
苏宸阻止道:“你可能找不到。”叶宋看向他,他又道,“那是南瑱的一味疗伤圣品,寻常南瑱人不会有,而且在一冒出雪顶,便会被人采摘,送往南瑱的皇宫。那是皇族才有的东西,以前南瑱往我北夏进贡过,皇上那里应该还有。”
叶宋眼神闪了闪,就听英姑娘道:“不行,一定要快,若是从北夏皇宫送过来,起码要好几个月的时间,苏哥哥等不了这么久,顶多只能等几天的时间。”
叶宋的病还没有全好,但她坚持要出去,苏宸没办法只好跟着她一起,两人冒着风雪去爬附近最高的一座雪山。她不相信,所有的雪应都被采走了,总有被漏掉的,说不定这一去就能够找到了。
她不怕冷,因为浑身早已经冻得没有知觉了,尽管苏宸走在前面替她挡了一部分风雪。她只是僵硬地往前挪着步子。上山的路很不好走,她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子以防打滑。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再也忍不住,在原地弯腰咳嗽了起来。
这一咳嗽,雪渣子全部往喉咙里灌,就没完没了,她停不下来,好似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苏宸在一旁给她顺着后背,没有架势再去责备她,他所能做的,就是力所能及地陪在她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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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2章 拿什么交换()
上了雪山之巅,入眼之处一片茫茫雪白,雪尘大得袭人,连视线都快看不清。叶宋的兜帽被吹翻,兜帽里全是落雪。她一寸一寸土地地摸索,那一步一小心的样子像一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人。
苏宸走到她身边,将她头发上的飞雪拂落,把兜帽也整理干净,从新给她戴上。叶宋被冻得鼻涕眼泪直流,她来不及抬头看苏宸一眼,埋头一眼不眨地看着地面,对苏宸道了一句谢谢。
只是一天下来,他俩几乎找遍了整个山顶,毫无所获。到天快黑的时候,两人才下山去,同时派往其他地方寻找的将士们也都回来了,没有一个人有找到英姑娘所说的雪应。
英姑娘给叶宋兑了很浓的药,她知道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所以全部一一喝下。剩下的夜晚时间里,她都寸步不离地陪着苏静。
而北夏这一天的行动,被南瑱探子无所遗漏地禀报到了南习容那里。彼时南习容十分震惊,桌案上堆砌着高高的奏折他也无心看,他没想到叶宋居然还活着。而他们到那雪顶上竟是去寻找雪应。
震惊之后,南习容便带着得意的笑容笑了。这个时节,雪应早被采光了,岂会还有剩余的。且莫说这个,雪应是疗伤之药,而叶宋出现了苏静却没有出现,南习容很快便推断出来,他们找雪应定然是为了给苏静疗伤,而苏静受了很严重的不得不用雪应的伤。
天不亮的时候,南瑱结集的几万军队趁此时机正面进攻北夏。
北夏虽然损失了一部分军队,但而今的军队力量仍然不可小觑。
叶宋一直守着苏静,苏宸连夜点兵迎战,没有去打扰叶宋。他想着这场战让他来打就好。只是后来外面将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以及充满士气的呐喊声,像是一股激涌的力量,传进了叶宋的心里,也惊扰了营帐里的烛光。
叶宋回神,重新穿上战甲,走出营帐,骑马入列。
将士们看见她出现,连连呐喊得更加振奋。苏宸没有料到她会出来,驱马走到她身边,问:“你怎么来了?”
叶宋的回答很简单:“南瑱进攻,身为一方主帅,我不能不来。”她看向前方,目光悠悠却坚定,“到处都找不到雪应,是他们自己上门送死,那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一鼓作气打到南瑱皇宫,我就不信找不到我想要的。现在距离南瑱皇宫总共不过两座城,一路打过去不会花几天时间的。”
当她想不出别的办法的时候,只有用最简单直接且粗暴的方式来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这一向是叶宋的行为作风。
两座城,不费两天的功夫就拿下了。南瑱的军队是临时军,他们没经过战场的洗礼和训练,配合没有默契,且军队里的士气本就松散、恐惧、没有自信。打起他们来,就像是一盘散沙,直往后撤退。
那两座城也早已是两座空城,但却还有粮食没来得及撤走,反而给了北夏军队补给。北夏军直逼京都,南瑱满朝大乱,而这个国家风雨飘摇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相信南瑱走投无路了,就只有南习容一个人不慌不忙游刃有余,仿佛他自信自己能够力挽狂澜反败为胜。
那一日,南瑱京都的城门紧闭。城外北夏大军兵临城下。
那几万临时凑齐的南瑱军中,不知有多少当了逃兵。南习容愤怒,亲手斩杀那些临阵脱所的士兵,杀得疯狂,血溅满身衣袍。他像是一个恶魔,而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仿佛也不是他的子民。
如此暴行以震三军,使得那些士兵们不敢再临阵脱逃,死守京都城门。
南习容一身白衣染血,云淡风轻地登上城楼。风吹起他的衣角,那艳烈的红色,似冬日里盛开的梅。南枢照例跟在他身边,温婉如一朵雪莲。
叶宋就在那城楼下,缓缓举起了战旗。只要她挥旗一声令下,北夏大军定然冲破这城门。到时候南习容就真真正正地国破家亡了。
南习容低头看向叶宋,金色的面具有些醒目,嘴角的那弯笑容诡异而自信,略有些细柔的嗓音对叶宋说:“朕没想到,你又活了。竟能率军打到这里,真是百折不挠真英雄。”
叶宋战旗一扬,掷地有声道:“等我破了你的国家,你若还有闲心,我再来听你废话也不迟。”
刚扬了一下,南习容眯了眯眼,道:“你这么着急做什么,想得到什么?”这时边上有人送来一只硕大的锦箱。他把锦箱拎起来放在了一寸宽厚的城墙上,利落地打开了箱子。里面白色的东西顿时全部映入叶宋的眼帘。
因为隔了一段距离,她看不清那究竟是什么,可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想要的,因为那一刻她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南习容怕她看不清,用了一方白手绢包扎起其中的一枝,那根茎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小刺,小小的花苞雪白,但不会盛开,像是一支含苞欲放的白梅花一样。但是这样的特征,跟英姑娘讲述的雪应的特征一模一样。
那就是雪应。南瑱皇宫里所剩下的全部雪应。
果真,叶宋没再往下挥第二道旗。南习容笑容越发扩大加深,道:“朕想,你需要的是这个,因为北夏的战神还等着你用这个回去救他的命,朕说得对不对?”
叶宋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手上的那株雪应,心里一下子就沸腾了起来。不错,她想要的就是那个,苏静等着用它续命,只要有了它,苏静就有可能活过来。他脑中的淤血就有可能被取出,而他往后余生都不用再担心会随时掉了性命。
他的伤,是她造成的,也是苏若清亏欠的。倘若能够让苏静恢复如初,能够让自己不再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她都愿意。
叶宋当即抽出铁鞭,往城楼上袭去,她多想能够趁南习容不备而将他手里的那株雪应给卷下来。只可惜,鞭子不够长,南习容也早有防备,让她落了个空。
南习容讥笑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你也还想着强取豪夺,不亏是北夏的一员猛将。你这脾气,跟朕倒是很像。看来你真的是很需要这个。”他对着叶宋挑衅道,“有本事你自己进城来拿,朕就只给你一个人。”
赫尘不安分地踢着马蹄,苏宸适时拉住了叶宋的马缰,道:“他在激将你,千万不要上当。”
南习容等了一会儿,都不见叶宋有单刀赴会的趋势,于是挑眉道:“你不想要么,不想要的话就算了,反正这对朕来说也没有什么用处。”说罢他从南枢手里接过一枚火折子,吹开了火星,竟当着叶宋的面把那株难得的雪应给烧了。
烧了一株不罢休,还开始烧第二株,若无其事又道:“朕可以给你时间考虑,只不过你可得快一点了,不然的话等朕这里的雪应全部被烧光了,你想反悔可就来不及了。”
叶宋紧咬着牙关,眼神愤恨极了,眼睁睁看着南习容烧掉了第二支。南习容道:“是不是觉得很无助,朕喜欢看你这样的表情。”
“我要杀了你。”叶宋咬牙切齿道。
南习容却毫不畏惧,道:“你可以杀了朕,甚至可以破了朕的城,朕不在乎,大不了就是一个死,只不过朕要让北夏战神同归于尽,这也不算全亏。你若有胆量尽管攻城便是,只要你敢,朕立刻就一把火全部烧了它们!”
南习容他太自信了,把叶宋和苏静之间的生死之交一次次都看在眼里,相信叶宋一定不会为了这眼前的胜利而轻易放弃苏静的性命。他光是看叶宋那愤恨得恨不得把他撕碎的眼神就知道,苏静的性命远比这座京都要重要得多。
所以三军候命之际,她迟迟没有下令攻城。连看着南习容多烧一朵雪应都觉得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这场仗打了这么久,南习容并没有站在胜利者的方位上,但是却没有哪个时候有他此时此刻这般解气。
叶宋声音低沉似咆哮,道:“你到底想怎样,尽管说吧!”
南习容手上动作一顿,将准备点燃的那朵雪应又放回了箱子里,笑呵呵道:“这么说来,你愿意和朕做这个交易了。”他指着箱子里的雪应,说得云淡风轻,“朕也不是贪得无厌之人,用这一箱极品雪应,换你北夏撤军。”
叶宋张开双臂,一点犹豫也没有,立刻挥旗下令撤军。
怎么南习容又道:“还有。”他一双狭长的眼眯成了一条缝,闪烁着幽冷的光泽,缓缓抬起手指,指向城楼下骑马的叶宋,掷地有声,“用你的命,换北夏战神的命。”
三军沸腾起来,怒不可遏。苏宸在侧,气吼道:“你分明就是贪得无厌!”话音儿一落,只见副将惊呼一声,叶宋冷不防地抽出马鞍上的佩剑,苏宸连阻止都来不及。
“叶宋!”
叶宋将锋利冷冽的长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面无表情,抬眼直勾勾看着南习容,道:“你若说话算话,这条命我现在便拿来交换。你若说话不算话,三军将士听令,我死以后,全力攻城,拿下南瑱!”大不了最终苏静没得治,她去陪苏静便是,这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南习容不能不相信,叶宋这么说是绝对做得到的。在某种程度上,她和他一样是一个狠辣之人。所以他才一直想要留着她慢慢玩。他还从来没遇到过哪个女人像她这样果狠决绝。
南习容轻笑道:“就这么让你死了,朕还真是舍不得。朕没有让你现在立刻用你自己的命换北夏战神的命,可能你曲解朕的意思了。朕的意思是,让你来当朕的俘虏。”
苏宸听了愤怒极了,对叶宋道:“直接攻城吧,雪应我们还可以在别的地方找到的。”
叶宋没有答话。她看着南习容举起一支火把,随时都要烧掉那箱雪应的样子明明就在眼前,她怎么可能会放弃。就只需要那箱子里的一株,便可以救了苏静的性命了。别的地方都没有,不是找过了么。
第313章 有一个人知道()
她不能放弃。只要一想起,榻上无声无息地躺着的苏静的灰白的脸,她就没有办法往后退,更没有办法往前强行进攻。她很想,让那一张脸恢复他本该有的光泽,很想看他睁开眼睛对着她笑,亦或是搓着手、跺着脚,站在冰天雪地里等着她,很有精神的样子。
北夏的大军井然有序地往后撤。叶宋却骑着赫尘立在城下迟迟不动。
苏宸害怕她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他几乎不用去想,就知道叶宋最后会怎样选择。最终,叶宋张了张口,刚准备说话,才发出了一个音儿,苏宸便在她身侧忽然出手,手刀击向了她的后颈。她眼前一黑,那一刻她心绪全乱,下意识里就知道被人下了黑手,而这个黑手正是苏宸。
她心里急躁,但是却无可奈何。整个人都摊了下去,被苏宸及时搂在了怀里。苏宸抬头看了一眼南习容,眼梢往他身旁的南枢轻轻带过,虽是不经意间的一眼,但眸光深深让南枢不禁浑身战栗。苏宸随即调马就走,在叶宋的耳边轻声安慰着道:“不要做傻事,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如果是苏静,他也定是死也不会愿意你这样做的。我们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
其他的办法是什么办法呢?可是他已经等不及了啊
叶宋拼命想让自己醒过来,可是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死死压着她一样,让她不得苏醒。那压着她的东西很沉重,是一团黑暗。
天黑的时候,叶宋也还没有醒来。苏宸坐她床边,吩咐英姑娘道:“就让她睡着,不然醒来就要做傻事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英姑娘道:“放心吧,我也不想叶姐姐去冒险。”
包子正把双手放在冰水盆里忙活着,这时双手捞起来,手指间拈着一张薄薄的皮,走向苏宸,道:“王爷真的要这么做吗,我总觉得王爷这样也很冒险”可是,如果只有这样的办法才能够救苏哥哥的话,他内心里还是宁愿苏宸去冒这个险而不是叶宋。
包子把那张皮贴在了苏宸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