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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白说:“我看,我们大家都进城玩吧!的确,坐了三天的船,上去散散心也好。”
翠翠说:“好呀!我们大家都去。王大伯,你去不去?”
王向湖笑着说:“你们去吧,我看守船,同时也想看看船身有什么要修理的,不奉陪了。再说,作为一个船家,跟你们在一起,也容易引起人的注意。”
豹儿说:“那怕什么的?王大伯,你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小兄弟,请原谅,我老汉的确不想惹人注意。”
商良说:“小兄弟,他不去算了!别勉为其难。我们去。”
这样,他们一行五人,便上岸进城。
泸州,是沱江和长江的汇合处,江岸船桅如林,江面船只如梭,又是川、滇、黔三地驿道的枢纽,水陆交通都非常的方便,因而市面繁华,商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街道上行人几乎摩肩接踵;房屋楼宇更是鳞次栉比,酒楼饭店,赌场戏院,应有尽有。就是云南的大理,也没有这么热闹繁荣。豹儿第一次见到这么一个繁华大市镇,来往行人这么的多,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神州之大,人口之众,这是他这个深山中长大的孩子怎么也想象不到的,这就更增加了他的忧虑。人海茫茫,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单是泸州一地,就不易寻访了。
豹儿不禁问:“大叔,我们到哪里玩?”
商良说:“我看,我们先找—处酒楼,祭祭肚里的酒神,然后才在这城里走一圈。”
陈少白说:“找酒楼,在下听说泸州有一处名楼,名为‘醉倒楼’,那里的酒色最为浓香,我们不如到那里去喝两杯!”
商良说:“不错,不错!我们到‘醉倒楼’去,不醉无归!”
陈少白是这一带人,不用问人,转过了一条街,“醉倒楼”的黑底金字招牌,特别醒目地挂在街道旁,抬头可见。
“醉倒楼”是泸州的第一间名楼,摆设极为富丽。桌椅等几乎是一色的酸枝大理石,不是富豪人家和大商巨贾,也不敢踏进“醉倒楼”。
他们一进“醉倒楼”,抬头一看,楼下的所有桌面都已坐满了人。一个店小二,眼光尖利,一见他们走进店来,除了商良衣服一般外,陈少白、豹儿和青青、翠翠的穿着,都是上好质料的衣裤,尤其是陈少白,更是—派富家公子的风度,连忙迎上来,堆着笑脸间:“几位大爷、公子,饮酒请进!”陈少白打量了一下问:“有好的座位吗?”
店小二连忙说:“有,有,小店楼上有临窗的雅座厢房,清凉干爽,可眺望名山大江的景色。”
“那带我们上去。”
“是,是!五位大爷、公子,请随小人来。”
店小二知道来了大顾主,便带他们登上二楼。楼上比楼下装饰得更为华丽,墙上还有名人的字画,栏杆上摆设着各种盆景,楼板铺着地毡,顾客比楼下少。他们的上来,引起了楼上一些顾客的注目,尤其是翠翠、青青这样美秀的少年,令一些人瞪大了眼睛在观望、打量,不知他们是哪来的富家公子。其中一些陪饮的少女,一双双秀目,更是在翠翠、青青面上、身上打转。
店小二带他们走进一间临窗的厢房,厢房布设清雅大方,异常光亮。大理石桌面的酸枝八仙桌、靠背镶石的雕花酸枝椅和茶几,擦得一尘不染,令人一见便有舒适的美感。窗是一个月亮圆形大窗。倚窗而看,近可看街市游人,远可眺忠山、长江。豹儿几疑这不是酒楼,而是富贵人家会客的雅厅。
店小二先给大家泡了一盅铁观音茶,然后问:“各位大爷、公子,要点些什么菜?”
陈少白成了当然的主人,说:“你先来四干果、四鲜果和八样小吃的,然后再办一席上好的酒菜来。”
“是,是,请问公子,要饮什么酒?”
商良说:“我们当然要饮泸州大曲了!”
“大爷,我店的大曲有三种,一种……”
陈少白挥手打断说:“你先将三百年前的老窖大曲端两坛来!”
店小二几乎睁大了眼睛:“两大坛?”
“怎么,没有么?”
“不不,小人是说,这种名贵大曲,每坛要三十多两银子。而且……”
商良吓了一大跳:“三十多两?这么贵?饮了会成仙吗?”
店小二说:“大爷,三百年前的老窖大曲,极为难得,我店也存货不多,所以特别名贵,饮了虽不能成仙,但也会飘飘欲仙。”
陈少白说:“你端来就是了,我们一文钱也不会少了你的。”
“公子,小人不是这个意思。”
“你是什么意思?”
“小人是说,这种酒浓香而烈,一般人饮一杯就会醉,就是酒量好的客人,饮上三杯,便大醉如泥,要人抬着回去,公子,小人先端一壶上来好不好?”
豹儿问:“这酒真的这么厉害?”
“小人不敢说谎。”
陈少白挥手说:“你端两坛来好了!我们吃不了,可以带走。”
“是是!小人就去准备。”
店小二一时摸不清这几个是什么人,虽然不是一掷千金,但也是一掷百金。单是两坛酒,已是七十多两白花花的银子,等于几户中等人家一年的粮了,所以他仍迟疑而不离去。陈少白已知其意,便从怀里掏出一张三百两的银票递给店小二说:“你看,这银票够不够?”
店小二一看,竟是一张大江南北各地有名的“恒宝”银号的银票,面值三百两,各地银铺都可以兑换成银子,惊讶异常,连忙说:“有多有多,小人马上叫人先端干鲜果和八样下酒的小食来。大爷、公子们,要不要叫几位漂亮的姑娘来陪酒?”
翠翠说:“好呀!”
商良慌忙摇手说:“别预我,你们要,我可不要。”
豹儿说:“我们喝酒,干嘛要人家陪的?”
青青说:“小翠,你疯了吗?”
陈少白对店小二说:“我们喝酒,不想有人打扰,不要叫她们来。”
店小二应了一声,便走了。不久,便有人端来干鲜果和下酒的小食,卤牛腱、酥炸鱼等。同时也捧来了两坛三百年的老窖大曲,拍开封泥,启开坛盖,顿时酒香满楼,令人垂涎。
店小二小心翼翼装满了一壶,给他们各人斟了一杯酒。商良首先忍不住一口而干,连呼好酒。豹儿也端起酒杯呷了一口,也赞道:“这酒好香好浓!”也忍不住将一杯酒喝干了。
青青和翠翠好奇的呷了一点,翠翠便叫起来:“这酒怎么这般辣喉的,喝到肚里像火烧一般,我才不喝。”
商良慌了:“哎哎,你们不喝,别糟踏了!全都给我。”他真的将青青、翠翠的酒端了过来,全都倒进了自己的嘴巴里。菜还没吃上—口,便喝了三杯酒,对惊愕的店小二问:“你说饮了三杯酒,便烂醉如泥,我怎么没醉倒呀?”
店小二惊愕得不知怎么说,半晌才说:“大爷,你真是海量!小人第一次见到像大爷这么海量的人。”
商良一笑:“这三杯酒算什么!”他又对豹儿说,“小兄弟,用酒杯喝酒太不痛快了,我们用碗来喝怎样?”
“大叔!我陪你。”
青青说:“你们也真是,正式的菜还没有端上来,你们就忙着喝酒了,等菜全上来喝不好吗?空肚子喝酒,挺易醉的。”
陈少白催店小二:“你快去端菜来。”
“是!公子。”
第一道菜端上来了,是八式的拼盘,更是下酒的好菜。商良和豹儿都换上了大碗,两人又是三碗酒先后倒下肚,看得店小二眼睛都快凸了出来。要是说商良的酒量惊人,豹儿才是个少年,三碗百年的老酒倒下肚,居然不见半点醉意,店小二简直不敢想象。
的确,以豹儿刚随段丽丽下山之时,这三大碗老窖大曲,会将他醉倒。可是从那时到现在,他经受了多人的拳击掌拍,凭空添了深厚的内力,尤其是黑箭之一澹台武的那忿怒的几掌,打通了他的玄关,更是内力大增,一身真气激荡,从而也使得他酒量大添了!要比酒量,恐怕商良比不过他。
商良却调侃店小二:“喂!你看,我们饮三大碗也不见醉,是不是你店的百年陈酒是冒牌货?将一般的大曲当作百年陈酒来欺骗我们,骗取我们的银两?”
店小二大为恐慌,连忙说:“大爷,小人绝不敢欺骗大爷,这的确是埋在地窖中的百年陈酒。”
陈少白酒量不高,却善于品酒,在旁说:“商大哥,醉倒楼一向信誉极好,小弟品出了这的确是百年陈酒,没有欺骗我们。”
商良说:“那我怎么不醉倒啊!”
“商大哥的酒量实在令人惊倒。”
商良正想再说,蓦然望见上来了一位中年妇人,顿时面色大变,连忙轻说:“不好!要是有人问我,你们说从没看见我这么一个人,千万千万,别说出我来!”
众人愕然,翠翠笑问:“谁来找你了?”
翠翠话没说完,商良早巳从窗口闪身而去。与此同时,众人也感到眼前一花,一团绿色幻影掠过,留下一阵香气。众人惊愕不已,不知商良为什么突然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惊愕未了,又见一个人影从窗口摔了进来,“砰”的一声之后,又是“哎哟”一声:“痛!痛死我了!”
众人定神一看,给摔进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游侠商良,众人更是惊愕骇然,以商良的轻功,除了豹儿,恐怕没有人能追得上。至于商良的武功,恐怕当今武林中,上乘一流高手的名单中;也是榜上有名,而这个人在转眼之间,不但追上了商良,还制服了商良,并将商良似败草般从窗口摔了进来,其武功可想而知。
豹儿慌忙扶起他来,问:“大叔,这是怎么一回事?”
豹儿话刚落,一团绿影在窗前一闪,众人一望,一位绿衣中年娇美的妇人,不知几时已立在桌子旁了。她叱喝着豹儿:“老娘摔倒的人,你敢去扶起来,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跟老娘闪到一边去!”
豹儿问:“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摔我大叔呀?”
娇美妇人奇异地打量一下豹儿:“你叫他为大叔!?他几时跑来了你这么一个侄儿的?我为什么摔他?我不扭下他的脑袋已算好的了!”
“不行!你不能扭下他的脑袋的。”
“啧啧!你真是狗捉老鼠多管闲事。听到没有,老娘叫你闪到一边去!”
“我,我不准你欺负我大叔的!”
“小家伙,你是不是要老娘将你扔到大街上去?”
“你敢?”
商良慌忙说:“小兄弟,我求求你,少说两句——不好,快闪开!”
豹儿不知怎样,感到一阵风起,正想闪开,可是自己一下给娇美妇人提了起来,跟着给扔出窗口去了!而豹儿身在半空中,自己的本能一下抖展出来,身似灵豹,半空中一翻身,轻灵平稳地落在对面一间房屋的瓦面上。这是中原武林任何门派所没有的轻功,不但商良、陈少白看得大为惊奇,连娇美妇人也觉愕异。“咦”了一声说:“这小家伙是什么武功呀?”
翠翠大怒:“你敢将我豹哥摔了出去?”寒光一闪,宝剑出鞘。这是川中一剑的青虹剑,锋利异常,可断金削玉。她倏地一剑刺出。
商良大惊:“小兄弟,你别胡来!”
娇美妇人身如魔影闪开,回身一招伸手来抓翠翠。翠翠又是一招奇快的剑法横劈。娇美妇人的身形手法简直不可思议,快得没法叫人看得清楚。一转眼,翠翠的宝剑不但给她夺了去,人也给摔出雅厢了!直向楼上另一张桌面飞去。
商良—见不妙,身如流光射出。翠翠人未落下,便给飞来的商良接住了,轻轻放下来。陈少白和青青看得大惊。翠翠不到三招,人给摔飞,一时呆住了。这时,豹儿已从对面瓦面跃回,人到剑出,剑招不奇,但剑风却是异常的凌厉,剑势逼人。
娇美妇人又是惊讶,身形一闪,快如电光火石,竟从豹儿身后将豹儿揪了起来,出手一连点了他几处穴位,摔在地上,再也不能动了。以豹儿的内力和剑法,并不输于妇人。一来豹儿临敌经验不丰富;二来这妇人的身法手法太快太奇也太怪,令人来不及闪开和反击。
突然之间,又一奇怪现象发生了。娇美妇人夺了剑,摔了人,自己反而哭起来:“我不想活了!我不想活了!你叫这么多的人来欺负我!我死给你看!”
商良连忙奔过来:“你别死,你别死,都是我不好!灌了几碗黄汤灌得糊涂了,你狠狠打我几下出出气吧!”
“不!我在这里出了这么大的丑,我—定要死给你看。”
“不不!你千万别死!你不打我,我自己打自己好了!”说完,真的左右开弓,一连左右刮了自己的几下耳光。啪啪几声,可打得不轻哩!
娇养妇人突然出手抓住了商良的手腕,带哭声说:“你这样打不痛吗?”
“不痛!不痛!我还可以再打!”
“你不痛,我心痛!”
“是是,我怎么这么糊涂,忘记你心痛了!那我打自己的胸口好了。”
“不准打了!”
“那,那你不会寻死吧?”
陈少白,青青和翠翠都看得愕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娇美妇人突然而来,摔了人,她不欺负别人已算好了,反而说别人欺负了她,还哭喊起来要寻死,这点是匪夷所思的怪事,莫非这妇人是个疯妇人,才有这不可理喻的怪现象?商良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呀?
豹儿一身真气盈体,被封的几处穴位,早已运气冲开,也爬起来愕然的望着他们。
娇美妇人本想说:我不会再寻死了。可是一见豹儿已站了起来,立刻改口说:“不行!你还在欺负我!我要死给你看。”
商良困惑地问:“我几时还欺负你了呢”
美妇人一指豹儿:“你不欺负我,为什么偷偷的拍开了他的穴位?”
“我,我没有啊!”
“没有!他会站起来?”
豹儿说:“你不能怪大叔,是我自己运气冲开的。”
“鬼才相信,一定是这负心人暗暗解开了你的穴位。”
“不!是我自己冲开的。”
“真的?我不相信。”
“你要怎么才相信?”
“除非你再让我点你几个穴位,我在一旁守着,不准我那负心人靠近你,你真的能冲开了,我才相信。”
商良向豹儿作揖说:“小兄弟,你可怜可怜我,让她再封你几处穴位吧!不然,她又要寻死了,我又得再次自己打自己的嘴巴。”
豹儿说:“好!你快来点吧。”
世上有商良、美妇人这么一对怪人,也有豹儿这么一个好心的浑小子,要是别人,才不会自动让人家来封自己的穴位。
美妇人真的骤然出手,一连又点了豹儿的几处穴位,而且都是人身上的要穴。没有多久,豹儿又一一运气冲开了,恢复了活动。
美妇人这才相信了,惊讶地问:“你会移经转穴的武功?”
豹儿摇摇头:“我,我不会啊!什么叫移经转穴呀?”
“你只是运气冲开?”
“是!”
“你只不过十多岁,哪来的这一身奇厚的真气?吃了灵草异果?”
“没有啊!”
美妇人瞧得困惑不解了,又问:“你是哪一门派的弟子?”
商良在旁说:“小兄弟是点苍派的少掌门。”
“胡说!点苍派哪来的这么怪异的武功?”
翠翠说:“你不准他有奇缘,碰上了世外高人,传授他武功么?”
美妇一听,语塞了。奇缘,这在武林中不是不可能的。青青问:“请问夫人是谁?”
美妇一指商良:“我是谁,你问他去。”
翠翠笑问商良:“会不会是你的黄脸婆吧?”
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