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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祸害。
只有东南方的马家大院上空,仍有火光燎天。看来,马家人院的百幢屋宇,在这么一场大火中化为灰烬了。
小商贩坐下问:“小兄弟,你手臂上的伤不痛吗?”
豹儿说:“这只是一点小小的伤,我服了药,早已不痛了。”的确,云南的白药,一向是跌打刀伤的良药。而点苍派独门的跌打刀伤药,不但有白药,更有麝香、驳骨草、七叶一支花、天山的雪莲等等二十多种名贵中草药制成,神效虽不及紫竹山庄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和巫山怪医的接筋驳骨追魂丹,但功效也是武林中有名的跌打刀伤良药,名为“龙凤散”。何况豹儿从幼儿起,就受方悟大师以药水浸身泡浴,浴前浴后,都经过一番拍打,日久年深,练成了他一身的铜皮铁骨,受得起拷打。再加上豹儿练的是与众不同的捱打内功,承受得起沉重的拳打脚踢、棒击棍敲,所以他臂上的剑伤,在他这一身特异的功能之下,服了药后,很快就恢复了,半点也不感到痛。反而这一剑之力,又很快的灌入了他体内,增添了一些内力。
小商贩又说:“小兄弟,你这一身的内力,真是举世少有,要学任何上乘武功,真乃易如反掌。可是我见小兄弟来来去去只会一套剑法,似乎没学过其他什么拳脚功夫,交锋时也不懂什么拆招接招的,这是什么缘故?”
“我的确没学过什么功夫的。”
小商贩感到简直不可理解,一个人有这样奇厚的真气,剑法也是上乘的剑法,怎么不从基本功夫学起?这么一种没其他基础武功的剑法,要不是他那一身奇厚的真气,只要碰上有经验的对手,避实击虚,很快就会将豹儿打败或击伤,不由得问:“小兄弟,你—开始就学剑法?”
“是呀!”这更违反一般学武人的常规了!有人这样练武的吗?恐怕在武林中的任何门派,都没有人是这样练武的,没基础的任何上乘武功,简直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沙滩上砌起的空中楼阁,—推就倒,这真是武林中的怪事。这位深藏不露的高手,又怎知豹儿的经历和奇怪的遭遇,自然无法去理解了。他仍好奇地追问:“小兄弟,你怎不从拳脚功夫学起?”
“我,我不知道呀!”
“小兄弟是不是有不方便说的?”
“我,我不知怎么说才好。”
“小兄弟既然感到为难,就别说了!我只不过是随便问问。”
接着,他们又转到谈今天的事。豹儿感到自己离开那个小庙以来,碰到的奇人怪事真不少:先是碰上了那个没影子怪丐,后来又碰上了肥瘦双侠,现在又碰上了这说话引人发笑的小商贩。他们—个个的行为怪得叫人不可理解。豹儿不由得问:“大叔,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小兄弟,我叫商良。”
“商量!?”豹儿感到惊奇,有人叫商量的吗?商量也是名吗?
小商贩笑笑说:“小兄弟,你感到奇怪是不是?我姓商,小商人的商,名叫良,是善良的良,可不是商量的量。因为我做生意,最善良不过了,老幼不欺,货真价实,不会狮子开大口,漫天要价的,所以叫商良,意思就是善良的生意人。”
蓦然,一把冷冰冰的剑架在他颈脖上,笑着说:“你怎么说话不怕脸红?有谁听说过,跑买卖的会是善良的?”
豹儿吓了一跳,一看,是翠翠。翠翠不知何时悄悄的出来了。他连忙说:“小翠,你千万不可乱来!”
翠翠说:“谁叫他说话骗人呢!”
商良动也不敢动,急叫道:“喂喂,你将这冷冰冰的东西拿开好不好?你不怕我掉脑袋吗?”
“你这脑袋割下来也好,省得你以后又去骗人。”
“喂喂!这可开不得玩笑,割脑袋可不同割韭菜。韭菜割了会长出来,脑袋割了,能再长出个来吗?”
豹儿也急道:“你快拿开!”
翠翠一笑收剑,对商良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骗人呀?”
商良摸摸自己的颈脖:“你怎么开这么大的玩笑?”
翠翠坐下笑问:“你开我们的玩笑还不够大吗?”
“我几时跟你们开玩笑了?”
“今天的事,你这么快就忘了?”
“我忘了什么?”
“你明明是位武林高手,却装成是什么跑买卖的小商人,跑上船来胡说八道,又说什么观音托梦,什么拜神许愿,最后还跟两个男女人贩子串同一起,想毒害我们,这个玩笑开得够不够大的?你说!”
“你怎么将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堆到一起了!”
“这算是鸡毛蒜皮小事吗?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真的是跑买卖的小商人嘛!货真价实,半点不假。”
“还货真价实,半点不假哪!”
“你不相信?”
“我相信你什么?”
“小商贩呀!”
翠翠狡黠的眼睛闪了闪:“你不说也可以,我自有办法叫你说出来。”
商良真有点害怕这位狡黠的翠翠不知会弄出什么花样来,急着问:“你想干什么?”
“我没有干什么呀?”
“好好,我说,我说。”
“你说呀!”
“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豹儿在旁听了好笑,当然喜欢听真话呀!难道会有人爱听假话的?可是翠翠的回答出乎他意外。翠翠这样说:“随便!”
商良反而愕了:“随便!?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没什么意思,真话假话我都欢喜听,有时假话比真话更好听。”
“不错不错,世上有不少人都喜欢听假的,听了真话反而不高兴,甚至大发脾气。”
豹儿忍不住问:“商大叔,有这样的人吗?”
“有,有!怎么没有?第—个喜欢听假话的人是皇帝,明明知道一个人顶多只能活一百多岁,他偏偏喜欢别人喊他万岁!万万岁!有些人说了真话,反而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翠翠笑着问他:“你的话还有完没有?”
商良说:“我是害怕我说了真话,你那冷冰冰的东西又搁在我脖子上,不能不事先问清楚。”
“要是我说我喜欢听真话呢?”
“那你一定喜欢听假话了!”
“你这是哪一门的歪道理?”
“没门派。”
“没门派!?”
“好了!我们别再说笑话,谈些正经的。”
“你还有正经的话要谈么?”
“那么谈歪经吧!我说,你们还想不想救人的?”
“救什么人?”
“给他们强抢拐骗去的小孩少女呀!”
翠翠扬了扬眉:“我搜遍丁马家贼窝的房屋,没发现有关人的地方,问也不知道,唯一经手的是那个什么总管,又跑掉了!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
“那不是废话吗?怎么救人?”
“有两个人知道、”
“哦!谁?”
“给你们关在后舱里的男女人贩子。”
翠翠一下站起来:“好!我问他们去。”
商良摇摇头:“你问他们也没有用。”
“他们不说?”
“他们不是不说,是根本不知道。”
翠翠睁大了眼睛:“那你为什么说他们知道的?你是不是又在捉弄我们?”
“哎!你别发火。”
“不发火?是泥人儿给你这么捉弄,也有火了!”
“哎!我是说他们不知道关人的地方,可知道接头地方和接头的人。”
“他们不是去找那个马大员外吗?”
“他们只不过是江湖上的小混球,马大员外怎么会见他们?再说马家大院更不是收容被拐骗来的小孩少女的地方。要是这样,官府纵然不盯视马家大院,也为武林中一些侠义人士的注意了,轮不到你们三个去端窝。”
“那么说,他们是另有接头的人和接头的地方了?”
“这次你问对了!”
“好!我不怕他们不说出来。”
“就是说了出来,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去。”
“不能叫他们带路去么?”
“要是这样,我们还没到,就会有人注意了,那就什么人也救不到的。要是这样,我就不这般苦费心机,故意与这两个人贩子串连勾结来骗你们了!我本想骗得他们带我去见他们的接头人和接头地方,可是给你们这么一胡闹,就什么都踢翻了,变成了石头上栽葱——白费劲。连自己的手臂,还捱上一剑。”
豹儿不由得抱歉说:“商大叔,我们真对不起你。”
翠翠却问:“那我们怎办?”
“你们要是信得过我,由我来救他们出去,你们最好装成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
“这行吗?他们已知道你和我们在一起了,又谈过话,会相信你吗?”
“放心!他们也没看见我,更没有听到我们在谈话。”
翠翠说:“他们不会是聋子吧?”
“跟聋子差不多。”
豹儿愕然:“他们怎么跟聋子差不多呀?”
商良眨眨眼睛说:“因为我在脱身时,暗暗点了他们两个人的昏睡穴,现在睡得跟死猪一样,哪怕就是打雷,他们也不知道,这不跟聋子差不多?”
翠翠笑起来:“你的鬼点子真多,这是观音菩萨托梦教你的办法吧?”
商良也笑了笑:“当然是她这个不嫁人的老姑婆在梦中教我的了!”
翠翠笑骂起来:“你还说怎么虔诚供奉观音的,她知道了你这样诋毁她,不打你下十八层地狱才怪。”
“我也真想她打我下十八层地狱,那里的鬼卒一个个都没衣服穿,我贩卖布匹就赚大钱了!”
豹儿听了好笑。一个翠翠,一个他,两个人在一起,够唱一台戏的,不将人笑死才怪。便说:“商大叔,我们就依你的办法办。”
“好!你们都去睡去,不过,要先跟船家打打招呼,别叫他们好心坏了我们的大事。”
翠翠说:“我去跟船家说呀,你去行动吧!”
“好!我们苍蝇爬马尾,一拍两散。”
商良悄然的窜进后舱,等到翠翠、豹儿在前舱睡下时,便拍开了男女人贩子的昏睡穴。
这一对人贩夫妇,朦朦胧胧醒过来,在一盏豆大的油灯火光下,见小商贩不知怎样松了绳索。女人贩子正要出声,小商贩立刻轻轻“嘘”了一声,压低嗓子说:“别出声,他们全都睡着了!”
人贩子燃起了逃生的希望。男人贩子没有舌头,说不出话来。女人贩子却轻轻说:“要走,大家一齐走,你快给我们松开绳索,不然,老娘叫喊起来,谁都走不了!”
小商贩装得无可奈何的样子,只好给他们松了绳索,轻轻况:“你们先轻轻活动活动下手脚,不准弄出响声来,不然,真的谁都走不了啦!”
这对夫妇活动了一下手脚后。小商贩说:“好!我们现在从船舷摸到船头上去,然后上岸逃走。”首先,他自己便从筒口爬了出去。
男女人贩子真的轻手轻脚,摸到了船头,三人先后都跃上丁岸。商良吁出了一口大气,轻轻说:“我们分头逃命吧,别叫这三个小煞星再撞上了。”
女人贩子似乎对商良有好感,问:“你不跟我们一块逃命?我夫妇可以带你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还可以叫人来杀了这三个小杂种。”
这个女人贩子,真是心比墨斗还黑。她还不知道他们的龙头,连窝也给踩平了,仍在梦想着报仇雪恨。
商良连连摆手说:“不!不!我虽然骗人钱财,却不敢伤害人命。你们快逃命吧,我走了!”便直向西北方向的山野跑去。
女人贩子怔了一下,男人贩子拉了拉她,呜呜唔唔地,直奔五通桥小镇。他们怎么也不知道,在他们的身后,不但商良悄悄的跟来,豹儿、翠翠也悄悄的跟上,青青因腿伤未愈,留在船上。
天蒙蒙亮,这对漏网之鱼般的夫妇奔进了小镇上,回头望望,后面无人,松了一口大气。这时他们才感到,自己总算是死里逃生了,一条命捡了回来。此刻整个市镇上的人尚未醒来,只有一些卖粉、卖糕点的人家,点亮了灯光,升起了炊烟。一条石板大街,冷冷清清,没—个行人。他们不久窜进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左弯右拐,最后停在—扇门前。女人贩子用手轻拍门环,不知拍的什么暗号。不久,门“呀”的一声开了一条缝,伸出一个麻脸的人头来,见是他们夫妇两人,有点意外,再看看他们身后,没人,便问:“是你们?”
女人贩子说:“五哥!快让我们进去,我们夫妇有急事要对二爷说。”
麻面五哥开门放他们进去,跟着便将门关上,女的又说:“二爷呢?他起身没有?”
“早起身了,在里面与廖总爷说话。”
“廖总爷也在这里?”
“唔!昨夜里,龙头大爷一家出了事了!”
“哦!出了什么事?”
这时,有人在屋内发话:“苟五,是什么人来了?”
“报告二爷,是曹家的二口子来了!他们说有急事要见你。”
“叫他们进来!”
“是!”苟五对男女人贩子说,“你们进去吧!”
男女人贩子走进厅堂,便看见五通桥镇上炙手可热的人物——马家大院的廖总管坐在正厅上。张二爷在旁陪坐。女人贩子连忙上前叩见说:“小人夫妇叩见总爷和二爷。”
这位廖总管,更是个漏网之鱼,昨夜侥幸地从翠翠剑下逃生出来,连夜来到这里,对张二说:“你快派人到马家大院打听下,看看马员外死了没有。”
张二吃了一惊,醉意一下全消了,问:“总爷,出了什么事?”
“马家大院给人挑了!我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你没见大火冲天么?”
马家大院与五通桥小镇隔一座山,大火也看不见,只见天边红成一片。别说张二喝酒太多醉了过去,就是没醉看见了,也以为是马家大院办什么喜事哩!至于马家大院附近的一些村寨,平日对马家大院就是敢怒不敢言,趁墟赶集,也不敢从马家大院经过,要绕路而走。火烧马家大院,他们正拍手称快,更没有人前去救火了。所以翠翠火烧马家大院时,四周的村寨和五通桥小镇,没人鸣锣报警,装着什么也没有看见。
张二惊恐地说:“我,我昨夜喝多了两杯酒。”
廖总管无暇去责备张二了,他为了逃命,丢下马大员外不管,担心马大员外没死,事后恼怒会砍了自己的吃饭家伙;要是他死了,那马家偌大的财富,就全归自己了。因为他平日跟玉面夜叉暗中有一手。马大员外可能是作恶太多,连个儿子也没有,正因为这样,他才急于要打听马大员外的生死下落。他喝着张二:“快去!”
蓦然,一条人影从瓦面上跃了下来。廖总管和张二一看吓了一大跳,喝问:“谁?”
在灯光下,出现的是手臂受了伤的玉面夜叉。廖总管真是又惊又喜:“夫人,你也逃出来?”跟着又问,“夫人,你受伤了?”
玉面夜叉环视一下,问廖总管:“当家的呢?他没来?”
“夫人,我跟马爷走散了!”
“他没来,多半死了!你快派人去打听他的下落。”
“夫人,我正打发张二派人去。”
“派人去?叫张二亲自去。”
张二应声而去了。廖总管又问玉面夜叉:“夫人,你的伤……”
玉面夜叉恼恨地说:“叫那千刀杀的打断了手臂,你快给我敷药包扎。”
“是!夫人。”廖总管暗喜,正巴不得这样能亲近她的肌肤。又问:“夫人,道长和大师他们呢?”
“全死了!总有一天,老娘再碰上了那两个小狗和那千刀杀的,我要剥了他们的皮解恨!”
“夫人,你先养好伤再说吧!”
廖总管献殷勤地扶玉面夜叉到内室去。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