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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儿在众弓箭手一怔之间,还来不及挽弓搭箭之时,大喝一声:“不准放箭!”手中的瓦片细末便向四周瓦面激射而出。
瓦片细末,就是在武林一流高手掷出,恐怕也掷得不远,别说掷上瓦面能击伤人了,可是在豹儿一身奇厚无比的真气之下掷出,宛如一阵流星飞石,劲道逼人,瓦面上的弓箭手莫不纷纷从瓦面上翻了下来。
盛威更看得魂飞魄散,在两个朋友的掩护之下,飞也似的逃得不见了踪影。
翠翠贴在黑面武师心口上的剑尖收了回来,说:“我不杀你,你走吧!”
这位少林寺俗家弟子本来闭目受死,听了翠翠这一句,不由睁开眼来,有些茫然地问:“你放过在下?”
翠翠说:“你走吧,希望你今后别再有辱少林寺的声誉,去为豪强恶霸当看门之犬,凌辱当地的平民百姓。”
这位黑面武师,满面羞惭,拜辞而去,他也不再去盛家大院,连夜奔回自己的家乡。
这时,客栈里留下盛家一些打手、凶奴的尸体外,就是连重伤的人,也挣扎走了,只有一个伤者,却不能走,就是那位使剑的汉子,因为翠翠在放倒他时,同时以魔掌的手法封了他的穴位,令他不能走动。翠翠留下他,主要想向他问话。
翠翠走到他面前问:“你是想死还是想活?”
“在下的死活操纵在你的手中,能由我作主吗?”
“不错!要是老实叫答我的几句问话,我就可以放了你。”
“你要找回答什么话?”
“你是不是桐柏山飞鹰堡的人?”
“在下要是飞鹰堡的人就好了!”
“哦!?你不是飞鹰堡的人。”
“在下不是。”
“那飞鹰堡的人你认识不认识?”
“不认识。”
“看来,你是不想活下去了。”
“在下怎么不想活了?”
“因为你完全不说老实话。”
“在下怎么不说老实话了?”
“我问你,你既不是飞鹰堡的人,又不认识飞鹰堡的人,你这剑法从哪里学来的?”
“是在下师父所传。”
“尊师何人?”
“长木上人。”
“长木上人!?他现在哪里?”
“老君山的白云观。”
“哦!?白云观?那长眉上人又是你何人?”
“是在下师伯。你认识在下师伯么?”
“不错!我与你师伯有一面之缘。”翠翠见这汉子占浯没有什么闪烁,也不像什么狡猾之徒,便踢开了他的穴位,说,“好!你可以走了。”
这汉子爬起来,困惑的问:“女侠高姓大名?能否赐教?”
“江湖小杀手!”
“江湖小杀手!?没名没姓?”
“你去问问你师伯,便知道我是什么人了!顺便告诉你师伯一句,叫他传话给飞鹰堡的人,我要荡平飞鹰堡,摘下诸葛仲卿的人头。”
这汉子听得惊震了半晌。看来他显然不知道近来在武林中发生了薛家寨这件大事,但飞鹰堡主诸葛仲卿的威名,他是早已听闻,那是一位威名远播、武功极高的人物,令人可望而不可及,每每白云观的人提到飞鹰堡主时,莫不改容相敬,连自己的师父也不例外,眼前这位女子,竟敢要荡平飞鹰堡,要摘下诸葛堡主的一颗人头来,难道她的武功比诸葛堡主更高?问:“女侠跟诸葛堡主有仇?”
翠翠说:“仇恨可大了!怎么,你近来没在江湖上走动,没听闻江湖上的事?”
“不瞒女侠说,在下最近丧母,一直在家中守孝,从没出过门,昨日孝满,今日才出来拜访盛兄,不料便碰上了这件事。”
“你跟这姓盛的称兄道弟,非常要好?”
“也算过得去。”
“可是他在你危急中,却丢下你不管了,甚至还叫人放箭,要不是我们,你不给乱箭射死了?我看,这样不讲义气的朋友,你还是不交为妙。”
这白云观的弟子默然无语,的确,这姓盛的太不够朋友,自己为他拒敌卖命,他竟然丢下自己不顾而先逃走了!甚至还叫人放箭。
翠翠说:“好了!你马上离开这里。你真的想活命,走得越远越好,别再为这姓盛的卖命了!”
“女侠要杀掉他?”
“不错!我不能容许这样一个为害一地百姓的恶霸再活在世上,你快走吧!”
这汉子摇头叹息而去。
豹儿问翠翠:“你真的要杀掉这一只伊阳虎?”
“你能忍心让他再为害这一带百姓?”
“我们不能劝戒他改恶从善么?”
“好呀!那你去劝戒他吧!你别太好心了,我们今夜里不杀他,不但这一带百姓,就是来往这里的江湖人士,不知有多少人受他欺凌和残害。”
再说伊阳虎、盛威丧魂失魄的逃回盛家大院,随后一些负伤的打手和弓箭手也陆陆续续地逃了回来,伊阳虎命人紧闭大门,派人站岗防守,提防那一对不明来历的青年男女杀进来,在一切布防妥当之后,盛威才略略放心。
这一次,是盛威称雄伊阳有史以来的最大丢丑,首先令他在当地百姓目光中威风扫地。不知从哪里跑来这么一对厉害的丫头和小子,武功简直是不可思议。重伤的盛二狠狠地说:“大爷,要是这个仇我们不报,小人今后难以在这镇上露面了!”
盛威狠狠地盯着他:“都是你这狗奴才,去招惹了这对青年男女。”
“大爷,谁叫他们不依照规矩,前来投帖拜见大爷?此例一开,我们还能在伊阳县站得住脚吗?”
衡山派的武师说:“盛大爷,总管说的不错,显然他们是有意前来闹事,都是那申武师,自以为自己是什么少林寺弟子,不尽全力与小丫头相拼,才弄得我们落得如此惨败,不然,合我们几人之力,能败么?”
盛威怒道:“别提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了,枉我花了那么多的银两去请他,他死了活该,而且还害了我的一位朋友。”
盛二说:“大爷,我们要报仇也不难,等那一对青年男女睡着了以后,我们派人去放一把火,不就将他们烧死了?”
盛威一听不错:“好!马上叫人去客栈打听,看他们睡了没有,要是睡了,就是连客栈四周的房屋,也一齐烧了,叫他们在大火中逃不出去。”
盛二说:“小人马上打发人去探听。”
这两个穷凶恶极的主仆两人,真是死性不改,惊魂方定,又生害人心了。
不久,去客栈打探的人回报,说那一对青年男女,给了店家一些银两作为赔偿之后,连夜离开了,没有在客栈里住。
盛威感到有些意外:“什么!?他们连夜走了?”
“是!大爷。”
盛二说:“显然他们害怕大爷,才连夜逃走了!”
盛威一拍桌:“跑!我看他们跑去了哪里!立刻用飞鸽传书通知各处,别让他们跑了,叫我们的人不与他们明拼,用下毒、放火等一切手段,能活捉就捉,活捉不了就弄死。总之,不论何人,能活捉了他们,我赏银六酉两,将他们脑袋送来给我,也赏银三百两,盛二,你将我这话传出去。”
“是!大爷。”
“还有!立刻叫人前去将那客栈一把火烧了,将店家捉来见我,行看他今后还敢不敢勾结外人来反对我。”
在盛贼下达命令时,豹儿和翠翠早已悄然潜伏在瓦面上。将盛贼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翠翠轻轻对豹儿说:“豹哥!你听听,你下去劝戒他们呀!”
豹儿听了不禁皱眉,轻说:“翠翠,快下去阻止他们的行动,不然就害了店家,也连累了客栈附近的人家。”
翠翠顿时飘然落下,如一团白云,蓦然出现在盛威等人面前,盛威一下如触电似的,整个人定住了,睁大眼问:“你!?”
翠翠仍然含笑:“没想到吧?””
“你,你,你,你来干什么?”
“你不是要找我么?我来了不更好?这下,你不必派人出去了!也可以免了那六百两的银子。”
衡山派武师猛然从侧面狠狠一刀向翠翠劈来,吼道:“你去死吧!”
翠翠对这个死不悔改,甘愿为恶霸卖命的看门恶狗再也不留情了,一招无影剑法抖出,后发先至,无声无息,剑是宝剑,切铁断玉如削泥,剑光闪后,这个衡山派的弟子,一条右臂整整给削了下来,令他终身不能用右手握刀,等于已废去了他的武功。
翠翠说:“我看在衡山一派的面子,在客栈里已放过了你一马,只是刺中了你手腕的命穴,以为你有所悔悟,谁知你仍然冥顽不灵,依然故我,就怨不得我了,你去死吧!”说完,想再一剑,想要了他的性命。
豹儿急从外面跃了进来,说:“翠翠,不可,他既不能言武,不必再杀他了!”说着,同时出手如风,封了这武师断臂处的几处穴位,制止鲜血再大量流出,对他说:“你走吧!别再留在这里了!”
也在这时,盛二拥着盛威向室外逃去,他们还没走下室外石阶,翠翠身如幻影,一下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把利剑,将他们逼回到走廊上,冷冷说:“你们还想逃命?”又对盛二说,“你这条恶狼,顶会出谋划策的,想火烧客栈,连我们也一块烧死,我要是不杀你,天理何存?为你害死的人,又怎能闭目?”
盛二刚想喊救命,翠翠一剑就将他罪恶的脑袋砍了下来。
盛威这时更惊如木鸡,翠翠说:“姓盛的,你拔刀吧!不然我出手杀了你,你死得不服气,还有,你的两位朋友呢?叫他们一块上,省得我杀了你,再去找他们。”
盛威的两个朋友,一个姓习,是冠云山笑面书生的弟子;一个姓扶,是熊耳山一方恶霸,与盛威可谓臭气相投。他们本已在厢房中睡下,听到护院武师的吼声,惊醒过来,往窗外一看。只见月下,翠翠用剑将盛威逼回了走廊,互相望了一下,当翠翠杀了盛二后,几乎双双同时跃出,骤向翠翠下手,打算出奇不意,一下杀了翠翠,说:“我们在这里!”声落剑到,双剑交叉,形同偷袭,以为万无一失,必将这女子毙于双剑之下。
可是他们双剑全落空,翠翠仿佛一下在空气中消失了,不见人影,不但他们两人愕然,盛威也愕异了,他明明看见两位朋友的双剑,冷不防的向翠翠左右刺出,怎么会不见了的?
他们三人几乎同时而说:“咦!?她去了哪里?难道会遁土不成?”
翠翠清脆的声音在他们的头顶上说:“我在这儿啦!”
他们闻声仰头一看,翠翠已倒挂在走廊上的一条横梁上,说完,身形如一片落叶,飘然落下,说:“你们这两个卑鄙小人,什么不会,却会突然偷袭的,刚才我要是偷袭你们,试问你们其中一个,还有命么?”
姓习姓扶的两条汉子顿时愕住,笑面书生弟子问:“你,你,你到底是人还是妖?”
“我是人是妖,你们到地府去问阎王爷吧。”
盛威说:“习兄,扶兄,不管她是人是妖,我们合力跟她拼了!”
翠翠说:“对了!你说这话,还有一点男人大丈夫的气味。”
豹儿打发了衡山派弟子后,也转了出来,以防翠翠再遭到意外。翠翠一边出剑一边说:“豹哥!你别来插手,这三个小贼我一个人应付得了,你去打发其他的人,然后一把火将这大院烧了。”
豹儿看了看翠翠与三个人交锋的情景,见翠翠根本不用全力,仍游刃有余,说:“好!翠翠,那你小心了!我先将一些妇孺赶走,然后一把火烧了这大院。”
盛威心头大震:“什么!?你们要放火?”
翠翠说:“是呀!你们要放火烧客栈,难道就不准我们放火烧了这大院?放心,我们可不像你们,会事先叫你们的家小离开,不会将他们烧死。”
盛威说:“习兄,扶兄,你们缠住这个丫头,我去阻止那小子放火。”
盛威想跃出战斗圈子,翠翠轻出一剑,登时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条剑痕,将他逼了回来:“你想叫你的两个朋友送死,而自己想借口逃走吗?这办不到,你死了这条心吧!”
翠翠不想与他们纠缠下去了,刚才与他们交锋十多个回合,不但摸清了他们的武功套路,也找出了他们致命的破绽之处,正所谓武林高手过招,先不忙着出手,以静制动,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能制敌,取人性命。翠翠一连儿招无回剑,招招剑不见血不回剑。翠翠这是面对三个较强的敌人,也不用变化莫测的无影剑法,她首先将熊耳山姓扶的汉子打发去地府,后又重伤了笑面书生的门徒,吓得这姓习的负伤越墙而逃,最后才杀了盛威,除掉了这只凶恶的伊阳虎,才舒出了一口大气。
一些闻声而来的打手、恶奴,还没接近这内院的客厅,就在月门外给豹儿略为舒展手脚,已打得伤的伤,摔飞的摔飞,转眼鸟飞兽散,逃得不见人影。在豹儿和翠翠离开这个小镇时,盛家大院已处在一片大火之中,染红了一半夜天,翠翠说:“豹哥!本来我们想好好在这小镇上住上一夜,想不到碰上了这一个恶霸,弄得休息也休息不成。”
豹儿说:“我们随便找一个山头或破庙,休息好了。”
是夜,他们就在山头的树林中相依而眠,直到天色大明,在一处小溪畔梳洗一下,便继续赶路南下。两天后的中午,他们便出现在南召县北面的丹霞山中。
丹霞山,一名留山,是伏牛山脉中的东面一处山峰。这里峰险石奇,山路崎岖,古木参天,野草漫道。南召县原是属南阳县北面的一个山中的市镇,名南召堡,由于它离南阳县太远,在明代成化十二年时,才设置为南召县,直属南阳府管辖,这里人烟稀少,地瘦民穷,不时有强人出没。丹霞山更是一处偏僻的山区,与彰德府汝州的鲁山县交界,正是一个三不管的地方,在这里官兵少到,强贼杀了人也不为人知道。
豹儿和翠翠在没有踏人这一带山区时,有些好心的乡人、樵夫,曾劝他们别走这一条不平静山道,要去南阳府,最好绕道从鲁山县而去,那里有一条车马可通的驿道,路上也没有强人出没。
可是他们艺高人胆大,偏取丹霞山而去南阳府,打算在南召县城好好休息下,然后才去南阳府,由南召去南阳,要是走小道,一天时间便可以赶到。
豹儿和翠翠在一条林中小道行走,豹儿内力深厚,察觉前面树林中似乎有人,轻对翠翠说:“小心,前面有人。”
翠翠扬扬眉:“一两个剪径的小贼,你也害怕么?要是他们出来,那是他们合该倒霉,我正想杀了这一带强贼,为路人们除害。”
“翠翠,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果然,他们还没有走出三丈远,在一转弯处,蓦然从树林里露出两个褐衣汉子来。一个生得浓眉环眼,袒露上衣,露出胸口一撮黑毛,神态甚为吓人;一个生得面孔削瘦,留着两片老鼠须,一双细小的眼睛溜溜转,神态猥琐,但都横着一口刀,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翠翠故意装得害怕,吓得躲到了豹儿的身后,问:“豹哥哥,他们这是干吗?”
豹儿看得好笑,心想:你这个杀人毫不手软的女魔星,杀起人来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会害怕这个小贼么?但他不愿说破,打量了贼人上下一眼,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两个贼人见翠翠害怕成这样,心下思疑,暗想:我们不会拦错了人吧?便反问:“你们是什么人,干吗闯这条山道?”
豹儿说:“我们是路过这里的异乡人,想在天黑前赶去南召县城。”
环眼大汉说:“你们两个,别去县城了,跟我们走。”
豹儿问:“跟你们走?跟你们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