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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盛平也在说谎,他们的调查就很被动了。
“没错,他介绍乳母的第一句话,就在说谎。哪里有什么乳母,分明只有一个与他暗通曲款的女人而已。”安倍晴明说得尤其直白,如果两个被提到的当事人在这里,恐怕会羞愤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怎么知道?”练红霸好奇起来。
“味道。”
“味道?”
“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安倍晴明笑眯眯的逗练红霸,卖着关子不肯一下子说出来。练红霸垂头思考一下,突然灵光一闪。
“奶香她身上没有那种气味!”
竟然一下子就猜出来了,安倍晴明再一次认识到眼前这个孩子的聪颖,就算没有他提示,练红霸也会很快想明白这件事情。
“其实我一开始注意到的,是两个人之间流动的暧昧情愫,任凭哪个男人都不能熟视无睹。”他拿扇子轻轻敲了敲练红霸的前额,取笑道,“别太疑惑,你还差几年。”
“嘁,谁稀罕啊。”
“说起来,红霸,你又是怎么知道掌心血不是必要的呢?”
练红霸先前完全没有把这个问题当问题,血亲检验在道教中是非常常见的,七星的睡前故事里有很多滴血认亲奉请祖先的例子,可见血缘的重要。安倍晴明用父亲的血去找儿子的血,理论上是非常可行的方法,可是练红霸在藤原盛平放血的时候,完全没有看到鲁夫的流动。
也就是说,掌心血在晴明使用的仪式之中,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安倍晴明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练红霸扯扯他的袖子,他才恍惚回神。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用咒将你限制住的人,恐怕也是畏惧你近妖的能力吧,竟然能看到这样细小的流动”他把手搭在练红霸头顶,低下头。
“不过你也不必过分担心,在这平安京,安倍晴明还是可以护得住你的。”
泛着淡淡蓝灵光的眼眸异常温柔,带着某种蛊惑灵魂的力量,柔软的黑发垂在脸侧。这样的一个人,练红霸很想直接问他,到底试图从自己身上谋夺什么,可是话到嘴边,他又默默咽了回去。
现在还不是时候。
托藤原盛平隐瞒来隐瞒去的福,可怜的大阴阳师今晚要加班了。那个孩子的幻象可以持续三天,三天之内,他们必须找出幕后的黑手。
“或者乳母,或者鹤姬,今晚肯定会有动静,我们在这里看着就好。”布置好式神,安倍晴明执起酒杯,浅浅饮了一口温酒。
“如果两个人都动了呢?”练红霸起身,“干脆乳母那边我来盯着。”
他还是想出门。安倍晴明无奈的笑笑,也就随他去,不过临行之前,在练红霸掌心画了一个闪烁着金光的桔梗印。
“妖怪不用手软,遇上阴阳师,给他看这个。”
练红霸带着平安时代最有名的大阴阳师亲手画的符咒出门了,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没事让晴明画上一打护身符带着,毕竟是相当灵验的东西,至少在这个国家。
也许可以倒卖
夜色之中,练红霸落在白天来过的宅邸屋檐上,又小心的落到墙壁附近。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并非藤原盛平个人的宅邸,而是鹤姬父母的宅邸,只不过藤原盛平与妻子关系极好,故而常住罢了。狐之助曾经给练红霸科普过这种盛行于平安时代的走婚制度,被练红霸很是嫌弃了一番麻烦。
像这种贵族的宅邸,大多布置有防范妖怪侵入的结界,这处宅邸更是令人羡慕的有安倍晴明亲手布置的结界,可惜这在练红霸面前什么都不算,因为他手上有个桔梗印。
练红霸刷手进入宅邸。
白天的时候还不觉得,到了夜间,整个庭院异常森冷,除此之外还有浓重的湿气。鹤姬似乎不喜欢太多人前呼后拥的,家人大多躲在自己的区域中,这让整个院子愈发阴森诡异。
练红霸站在院子里的小桥上,折了根树枝划划水,主院里只有这么一棵树,生长得极其茂密,夏天乘凉似乎不错,可是长期不见阳光再加上阴气甚重的池塘无疑是七星讲过的风水煞位。
树枝随手往池塘里一丢,练红霸一跃上了树,尽管没有树叶,繁密的枝条仍然能够遮掩几分他的身形,更何况脚步匆匆的人心里藏着事情,无暇顾及周围的情况。
是白天的乳母,一边拿衣袖擦拭汗水,一边快步行走,在寒冷的冬夜实在不寻常。
练红霸一路紧跟她出了大门,身后的宅子里似乎升腾起一股轻微的妖力,练红霸回了下头,想到安倍晴明在关注这边,于是放心的继续跟踪。
乳母身为女子,竟然克服了走夜路会遇鬼的恐惧,一路疾行,避开几辆出门寻欢的贵族马车,在一幢稍显破旧的小房子面前喘着气停下了,她警惕地向四周看看,有规律的扣了几下门。
“是我我有事”
门打开,她一旋身走了进去,练红霸立刻来到门边,进不去也不能阻止他听清楚里面的对话。
“孩子呢?我之前明明”
“啊啊,还在这里,可、可是府上的”
孩童哭闹的声音响起,乳母竭尽全力的安抚,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
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难道那个掳走孩子的妖怪,其实是乳母吗?饶是练红霸,此时也有些迷惑,不过他的思维向来与常人不同,既然不明白,问明白就好了。
乳母正拨亮烛光,轻声哄怀里的孩子睡觉,房间里还有一个妇人,正在给最小的孩子喂奶,最后一个孩子看起来年纪稍大,要哭不哭的牵着乳母的手。
“母亲,不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乳母哭泣着哀叹,连连抚摸孩子的头,“公子,原谅我,也原谅鹤姬夫人”
“你做了什么错事吗?”孩子的声音突兀响起,房门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微冷的空气渗透进来,靠在门框上那个孩子的红衣却带着某种燃烧的温度。他静静地垂着赤瞳,怀里抱着剑。
“我有点想知道,你做的错事。”
是白天的是阴阳师身边的那个孩子!乳母悚然一惊,已经被跟踪到了这里,是不是代表藤原盛平大人已经知晓一切?!
“藤原盛平什么都不知道。”练红霸站直身体,精致的容颜在夜色中看来近乎妖异,这让乳母很是畏缩。
“我、我不知道我不能说”
“事到如今隐瞒又有什么用?你不说我也能猜到。”练红霸嘲笑般的弯了下眼睛,“最小的那个是丢失的小公子,剩下的两个,似乎也与藤原盛平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至于什么关系我猜是父子。”
乳母内心的防线终于崩溃,她放开怀里的孩子,双膝触地向练红霸行大礼,肩膀因为抽泣颤抖着。
“求您,求您不要告知盛平大人!公子们是无辜的,鹤姬夫人是可怜人,整件事情全都是”
她哭着哭着,从裙摆开始,身体竟然渐渐透明起来。练红霸这一回是真的惊讶了,他完全没有想到,乳母竟然已经不是人类,这一点鲁夫也没有给他指示。
究竟是多么深重的执念,才能让这个鬼魂周围的灵保持着生前的模样,她又身怀怎样的秘密,练红霸想要一点点问清楚。
“告知藤原盛平对我没有太大的好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把你所知的告诉我,我会酌情考虑要不要帮你。”练红霸没有一口就承诺下来,这却让乳母更加安心,她擦了擦眼泪,站起身,怜爱地摸摸身边哭泣的孩子,祈求练红霸允许他们出去对话。
“可以。”练红霸走出门外,乳母紧随其后,片刻功夫,她的身体已经如先前那样凝实了。
“事情要从我与盛平大人相识开始”她正准备叙述,突然看到在她对面的孩子表情一变,迅速向她扑来,一拂袖把她甩进门里。
“别出来!老实待着!”
黑夜之中,煌煌如火光的长剑出鞘,一阵龙吟般的剑鸣声后,与野兽的利爪相交,发出铿锵之声!点点火花爆开,练红霸的红瞳瞬间张大!
应对突袭的感觉,宛如回到了战场上一样
他吞咽了一下,喘息沉重起来,鲜艳的红瞳仿佛沁出了血,倒映着骑着黑虎的敌人。
第25章 获子之夜(二)()
贺茂保宪已经连续巡夜了几天时间,近期有不少妖怪掳掠孩子的传说,身为贺茂一族的阴阳师,他无法坐视不理,于是主动承担了夜间巡视的任务,几天下来,妖怪没有捉到,倒是把不少遇鬼的贵族送回家里。
今天他仍旧外出,威风凛凛骑着黑虎,其实在想念家里的几只小主子。
唉,多么美好的夜色,就应该在庭院里喝着酒撸撸猫。
这么一想,身下的黑虎顿时“呼噜”一声,显得很不高兴。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最可爱。”贺茂保宪安抚着黑虎,黑虎晃了晃头,勉强接受他的讨好。
本来应该像往常一样,一人一式神讨论过猫不猫的问题之后打道回府,然而今天似乎不太一样。
贺茂保宪察觉到了妖气,他的神情凝重起来,抬手止住黑虎的步伐,侧耳倾听,不多时就确定了方位,黑虎疾驰而去。
与乳母谈话的练红霸映入贺茂保宪眼中,近妖的红发让贺茂保宪瞳孔微缩,再看到慢慢变得凝实起来的乳母,他的神情越发凝重。
这似乎是两只妖怪,聚集在一户人家门前,最可怕的是这户人家好像还有不少孩子!这件事绝不能等闲视之!
贺茂保宪出手了,他率先向看起来更强的练红霸发动了试探性的袭击,其实更类似一种驱逐,他并不想轻易夺取妖怪的性命,平安京本就是人与妖共存的地方。
本来是试探性的攻击,却不想练红霸生性好战,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又没能真刀真枪的好好打一场,早就按捺不住,遇到敌人直接就兴奋起来,二话不说上去就怼!
贺茂保宪试探性的符咒甩出去之后才发现,那个红发的孩子身上凝着一层奇怪的气运,盘旋缠绕,犹如龙一般。更为可怕的是,这隐约的龙形不是这个国家常有的三爪龙,而是五爪!
这孩子是什么来头?!难道是海那边
贺茂保宪此时已经萌生了退意,阴阳道有不成文的规定,海那边来的任何存在,只要不作恶多端,就理应优待,至少不可轻易打杀。
他清了清喉咙,打算稍微谈判一下,顺便为自己的误解道个歉。
“十分抱歉,我”
黑虎低声咆哮一声,伸出利爪扑击长剑,然而练红霸比它更快,长剑以诡异的角度从下向上挑去,贺茂保宪凌空画符略作抵挡,总算为黑虎争得了逃脱的机会。黑虎跳到一旁,惊魂未定的蜷着爪子——如果贺茂保宪再慢一步,这只爪子就会离它而去了。
“不打了吗?”练红霸的刀锋上燃着火,微微眯起的眼睛显出几分不满,“是你先动手的,在这里杀死你也没什么可说。”
“确实是这个道理,可是能不能不杀啊”贺茂保宪发觉了对方交流的意图,心里松了口气,他并不想与这个孩子对上,万一是条海那边来的真龙,他有几条命都不够死。
无聊无聊要是能回到战场上就好了
练红霸一声不吭的还刀归鞘,彻底对贺茂保宪失去了兴趣,他并不缺沙袋,不需要从打击一个不肯还手的人那里获取存在感。
练红霸继续专注于之前的事情,乳母惊魂甫定,愣怔的看着练红霸。
“这位大人”
“已经没事了。”练红霸重新走进屋子里,眼角的余光瞥见先前的阴阳师从黑虎身上跳下来,很自来熟的也走进屋子里。黑虎在他身后甩了甩头,一个喷嚏之后,化为一只小小的黑猫,只是身后有着两条尾巴。
跟进来的阴阳师很快证明了自己的作用,他嘴唇蠕动几下,屋里好奇而又惊惧的小孩子就觉得眼帘沉重,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乳母眼含感激,她向阴阳师行礼。
“您一定就是贺茂保宪大人,非常感谢。今天这件事,说起来也与忠行大人有几分关联”
“与父亲有关?”贺茂保宪摸着下巴,“说说看。”
练红霸眼神平静,透着杀意,他很想殴打这个自来熟。
“我这种低贱之人,与忠行大人当然是扯不上什么关系的。与忠行大人有关的,是鹤姬夫人。”乳母缓缓叙述,“先从我自己说起,我也曾经家世显赫,那个时候,藤原盛平大人迷恋我,夜夜与我私会。可惜,我的家族很快败落下去,不能给盛平大人带来仕途上升迁的希望。于是盛平大人放弃了我,选择与鹤姬夫人结为夫妇,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我是个不洁的女人,盛平大人成亲之后,竟然重新找到了我,想重温过往的岁月,我想过拒绝,然而破落的家庭已经不能允许我再留着什么骄傲和坚持。”乳母说到这里,看了看坐在房间角落的那名女子。
“这是我的妹妹,当时,她生了一场大病,为了保住我的亲人,只好如此。”
这就是真实,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尽管绮丽多姿,却也同样命运多舛,练红霸还记得源氏物语中有关落魄亲王之女的描述,几乎称得上可悲的程度。
“拥有我梦想中一切的鹤姬夫人,我不恨她,反而怜爱她。”乳母眼中流露出温情,“鹤姬夫人其实非常可怜,小的时候曾被妖怪掳走,是贺茂忠行大人把她救了下来。然而这不够,沾染了‘妖怪’两字的孩子,必定会被厌弃,鹤姬夫人的母亲又是个过分胆小的人,她对夫人避如蛇蝎,长久以来,扭曲了鹤姬夫人的心。”
“她开始厌恶血缘亲情,把那当做虚假的东西,尤其是母子亲情。这种极端的想法越演越烈,最后鹤姬夫人甚至不能接受她自己的孩子,每一个孩子出生之后,都命令我找机会偷偷带出府丢掉,对外就宣称病死了”
“到了小公子,已经是第四个孩子,再病死就太显眼了,鹤姬夫人好不容易想出了办法,就是伪装妖怪作祟,这样一来就能让小公子也消失了。”
“可我始终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我的身体不好,当不了母亲,我想至少至少能保护这些被母亲厌弃的孩子,我想把他们抚养长大”
乳母缓缓跪地,脸颊上已经沾满泪水。
“求您不要过分责怪鹤姬夫人,她也是个可怜的人。”
贺茂保宪长长吐气,身为阴阳师,他处理过大大小小的事情,时常会遇到现在这种双方各有原因的案例。他无从评判,睁只眼闭只眼放过也许是最好的。
“那妖怪呢?这其中有妖怪作祟吗?”贺茂保宪确认的问了一句。
“没有的,那只是我编造出来”
“这样就好,这次的事情我不会外传,不过孩子还是要带回去的呃,你看起来不高兴?”贺茂保宪向后退了一步,红发的孩子身上已经溢出了张牙舞爪的黑气。
“这不是解决了吗,嘛,我承认我有点喧宾夺主”贺茂保宪有些心虚,猫又蹲在他肩膀上,“啪”的糊了他一肉垫。
蠢主人。
“我道歉,我道歉啦,我不是故意的”贺茂保宪苦着脸,“可是事情不也解决了吗,又没有妖怪作祟。”
“有妖怪。”练红霸轻声说道,他霍然抬头,眺望鹤姬宅邸的方向。
下一秒,妖力冲天而起!他们距离不近都感受到了那种强烈的风压,现身的就算不是鬼王级别的大妖怪,也是雄踞一方的魁首,这种强度的妖怪竟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