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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到时候冲突一旦爆发,乔大侠就算再如何想要隐忍克制,面对一群拼了命想要取自己性命的热血上头的江湖人士,也未必当真就能全然控制住出手的力道。”
宋青书喃喃。
“不错。”叶孤城神色依旧平静淡然。对宋青书微微颔首,他续道:“而一旦他手下开始失了分寸,致使那些聚集而来的武林人士中有人受了重伤”
那么,局势便会开始失控了。
乔峰的确本领高强。在众多人手的围攻下或许依然能够脱身而去,但他绝做不到全身而退,多少都会受些伤。
而阻拦他离去的那些江湖客们,定然也不可能毫发无伤,轻则需得将养些时日,重则恐怕一段时日之内,都无法再轻易出手。
如此,宋国武林自然元气大伤。
若当真如此,得益者除了辽国与西夏,还会有谁?
虽然这其中也不能排除西夏人借三十年前雁门关一事做了局,将辽国与宋国都算计了进去的可能,但从之前西夏一品堂那伙人的行事来看,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很大。
更大的可能,是辽国人早一步知晓了乔峰身份,借此发挥,若事情发展顺利,乔峰届时对宋国武林定会是心灰意冷,又在偌大宋国再找不到一个可以安心立身的所在,若辽国在此时对他发出邀请,动之以同胞之情,乔峰会作何选择?
结果实在不难猜测。
“若当真如此,那布局之人也未免太过狠毒。”
宋青书想到这里,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说什么同胞之情,不过是想借乔大侠之力,令其反过身来襄助辽国攻占宋国罢了。明知此计定会伤他至深,还如此行事”
这可真看不出对乔峰哪有一星半点儿的情谊。
叶孤城见他情绪似是有些低落,不由避着禅房内其他几人的目光,悄悄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以做安慰:
“青书莫要钻了牛角尖,说到底,这不过只是你我二人私下的猜测而已。”
事实真相是否就是如此,还未可知。
话虽是这么说,但宋青书越想,就越觉得叶孤城的这个推测远比之前的仇恨说更加有理有据,一些之前无法解释的疑点,若从这个角度出发,也一一都能找到合理的答案。
但与之相对的,新的疑点也随之一个个冒了出来。
比如——
“若那黑衣人是为辽国办事,更甚者,他自己就是辽人,他又怎么会对乔大侠那样熟悉?若说是因为早已得知乔大侠身份,一直暗中关注着他倒也解释得通,但以之前他表现出的种种”
总让人觉得他与乔峰之间的关系,远不像只是同胞那么简单。
“且那人对少室山周边地形十分熟悉,又能神不知鬼不觉偷溜进少林重伤玄苦大师而不惊动寺中高手,”叶孤城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想来应在少林寺中潜伏了许久,且武功十分了得。”
“这样的人物,绝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若长时间不现身人前,理应引来各方关注怀疑才是,可是这些年来,却从未有类似的消息传出”
所以那黑衣人到底是谁?
当真是是辽人么?还是其实他是宋人?
在这些信息无法得到确认之前,宋青书和叶孤城也无法再推断更多。
两人正兀自思考间,却听门外有人宣了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紧接着房门被叩响了几声,少林方丈玄慈的声音也透过门板,不高不低传了进来:
“乔施主,院中这位女施主说想与你一见。”
禅房里,乔峰闻言微微讶然。
快步走到门边拉开房门,见玄慈方丈果然站在门口,乔峰忙让开身请他进门,口中道:“方丈请进。”
玄慈却并不进门,只站在门口道:“乔施主,老衲便不进门了。实在是那位女施主口齿伶俐得很,既不肯吐露身份,也不肯解释为何深夜入寺盗经,又说听守卫的弟子们讨论知道乔施主你正在少林做客,比起我少林僧众,更信任乔施主你,只有与你当面相见,才愿开口。老衲无法,只得厚颜来请”
见玄慈说到这里,竟要向自己行礼,乔峰连忙将人扶住:
“方丈使不得。虽不知那位姑娘为何指名要见乔某,但若与乔某当面,能助方丈向她问明真相,乔某自是不吝相助。”
玄慈闻言,本就十分慈和的面容似是更加温和了几分。
“如此,便多谢乔施主。”
他道。
说完,便侧身做了个引路的手势,示意乔峰与自己同行。
乔峰有些犹豫地看了房中的宋青书等人一眼。
玄慈见状,又道:“乔施主的几位友人若有意愿,亦可一同前往。”
宋青书本来是没想去凑这个热闹,无奈殷梨亭先一步道:“我就不必了。玄苦大师尚未醒来,房中总不能离了熟识紫阳丹药性的人在。”
况且段誉还在隔壁陪着因为深夜被唤上山有些心绪不宁的乔三槐夫妇,总不能让未曾与玄苦大师谋面的宋青书和叶孤城留守房中,那样恐怕玄苦大师醒来,又要有一番波折。
殷梨亭如此说,宋青书想想也有道理,又心知他到底对少林寺这些僧人并不放心,不想乔峰一人与玄慈方丈同往,便道:
“那我与阿城便与乔大侠同去凑个热闹。六叔,此处只留你一人,不要紧么?”
殷梨亭尚未回话,禅房里之前并未与其他人一同离去的两名老僧中,留着雪白长髯的一人便开口道:
“少侠尽管放心,此间仍有老衲师兄弟留守,定不叫殷六侠被人伤去半分。”
宋青书见这老僧说得笃定,面上也没什么自满炫耀之色,似乎只是在说着最平常不过的一句保证,心中便也有些放心。
于是与殷梨亭打过招呼,便跟玄慈和乔峰一起来到了院中。
刚一走到庭院里,借着院中熊熊燃烧的火把光芒,宋青书便看清了被反剪了双手,独自在众僧人的包围看守下站在院子中央的那名少女的面容。
而那少女脸上本来有些恹恹的神色,也在发现乔峰到来后转而变得惊喜交加——
“乔大爷!”
她嘴角盈着喜悦的笑意,声音清脆地唤了一声。
第101章 第 101章()
“你是阿朱姑娘?”
乔峰闻声顿了顿;恍惚间回忆起眼前这位姑娘,似乎的确应该是叫这么个名字。
可她不是慕容复的侍女么?
当初在天宁寺时;慕容复因她与另外两位姑娘的苦苦相求;方得了殷梨亭赠药,得以在治愈伤势后在三人的陪伴下离去。
按理说这位阿朱姑娘应该与另一位同为侍女的阿碧姑娘;还有那位慕容复的表妹王姑娘一起,就此跟在了慕容复的身边才是,怎么如今她却独自现身少林,还背上了个盗取经书的罪名?
数日未见;又自认与对方算不上熟稔;乔峰不禁有些疑惑为何对方放着与她更为相熟的段誉不找;反而要求与自己相见。
心中这样想,他又素来耿直,自觉这点疑问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便也就直接问出了口:
“阿朱姑娘与我二弟——我是说段誉段公子应是更加熟悉些才是,有什么话不能对我二弟讲;却要对乔某讲的?”
乔峰这话问得直率坦荡;然而对面被问及的少女闻言却是一时涨红了脸。
“我”她轻咬朱唇;一双灵动的黑色眼睛微微闪烁,好像要溢出盈盈欲泣的水光来。
乔峰:“”
乔峰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不过就是问了个再平常不过的问题而已,这姑娘怎么竟好像是要哭了?
难道说她其实与二弟并不相熟;只是看起来好似有些熟悉而已?
思及段誉那实在有些温柔过头的性格;乔峰顿觉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他立刻道:“是乔某唐突了。阿朱姑娘;你既说要等与乔某见了面才肯开口;如今乔某身已在此,你有什么话,尽可以说了。”
阿朱闻言并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幽幽地看了乔峰一眼,见他一脸严肃正直,丝毫没有旁的情绪,一时神色间不由带上了几分羞愤之意。
乔峰:“”
乔峰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这姑娘在想些什么他当真是一点儿也猜不透,无怪古语有云“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啊!
旁边一直安安静静做着背景板的宋青书:“”
正所谓旁观者清。
观那位阿朱姑娘的反应,显然是对乔峰有些恋慕之情的。
可惜乔峰压根儿没往那方面去想。
——也是。
乔峰年纪与叶孤城相仿,都是三十上下。
而阿朱瞧着最多也不过十六七岁,还是个娇嫩嫩的小姑娘呢。
虽说这武林之中,年纪相差极大的夫妻情侣也不是没有,但从乔峰的角度看来,无论如何也不会一上来便将阿朱这等再小上几岁都够做自己女儿的姑娘看作是会与自己产生感情的对象。
所以这姑娘适才的一番表现,当真都是白做给了瞎子看,无怪得不到预想的回应。
宋青书突然有些可怜起这个胆大又伶俐的姑娘了。
但他也不会多嘴去提醒什么。
乔峰眼下已经够焦头烂额了,在这个当口,实在不该再为他多添烦扰。
只盼有朝一日,当乔峰揪出幕后黑手,找出汪剑通遗函中所说的“带头大哥”,问清自己身世,查明当年雁门关一事的真相,心中再无纠结牵绊,能真正只为自己考虑、做自己想做的事时,这位阿朱姑娘若依然能保有这份恋慕,或许到时,还有可能成就一段姻缘吧
宋青书有些不着边际地神游着想。
另一边,见乔峰如此不解风情,阿朱万分羞恼的同时,又矛盾地感觉这样耿直率真的对方,似乎比曾经那个只有个义薄云天侠肝义胆的单薄大英雄形象的丐帮帮主,来得更加真实,也更加讨人喜欢了。
她微红着脸,在乔峰不解的注视下,故作镇定开口:
“乔大爷,我也不是有话要对你说,只是想请你来做个见证。”
“我潜入这少林寺中,只为追寻我家公子踪迹,易容成寺中和尚也只是为了方便行事,躲入菩提院也是迫不得已,并不是真的想盗取寺中经书!”
“可我如此解释,这少林上下从方丈大师到守夜的小沙弥,没有一个肯信我的话,非要我给他们一个‘交代’!我已说了实话,他们却不肯信,这我又有什么办法!”
阿朱口齿伶俐,三言两句便将事情解释了个清清楚楚。
只是,这“清清楚楚”只是她所认为的,听她这样巧言善辩,守卫在院中的年轻僧人,大多露出了不满的神情。
“你这女贼也太能狡辩!”其中一个年轻僧人忍耐不住,不由开口驳斥,“你假扮止清师弟混入菩提院,趁我等不备出手偷袭我们师兄弟几人在先,又闯入殿中盗取经书在后,可惜你低估了我少林僧人,见有师叔们率弟子赶到,逃之不及,便只好匆匆将经书放回原处全当没有动过。”
说到这里,那年轻僧人冷笑了一声,在阿朱有些慌乱的注视下冷冷看了她一眼,继续道:
“可你当我们师兄弟和各位师叔师伯是傻的么?抓住盗经贼后虽因你是女子不好动手搜身,但我们怎可能不去重新检查藏匿经书之处?”
“查看之下,经书虽仍在原地,但摆放的方式和位置明显都有了变动!”
“所以,你可以说你没有盗走经书,却不能说你未曾想过要盗取经书!”
这年轻和尚思路清晰言语简练,一番驳斥下来,就算是因为与阿朱有些熟悉,见了她方才委屈又真诚的样子对她所言有五六分相信的乔峰,此时也不由更偏向了这位年轻僧人几分。
他转眼去看阿朱。
就见她脸颊泛红,眼神亦有些飘忽,一看就是心虚的样子
乔峰不由微微蹙眉。
“阿朱姑娘。”他语气有些重,“此事乔某本乃无关人等,自然无权多言。可既然你要乔某前来做个见证,乔某也已经来了,那无论如何,你也不该试图用谎话蒙骗乔某。”
若她当真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只凭相识一场,乔峰也不会放任不管。
但若她确实曾试图盗取经书,被发现后却不肯承认,还叫来乔峰妄图混淆真相强行脱困,这就令乔峰有些不喜了。
而阿朱见他脸色沉凝下来,语气也变得有些严厉,一时不由脸色发白。
她的确十分聪慧不假,也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稳重。
但她到底也不过是个才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孤身一人夜闯少林,欲盗经书不成却反被擒住,深更半夜被一群陌生人团团围住,半点脸面不留地硬生生擦去了脸上的易容,只将她当作个贼人审问
阿朱心里不是不怕的。
她也知道自己的谎言站不住脚,也知道即使找来了乔峰,他也未必肯为自己背书。
但她总归还是抱着一线希望的。
可她怎么忘了,乔峰这人,为人最是正直不过。
若道理当真在她这边,他自然会尽全力保她周全。
哪怕是与少林上下为敌,亦不会退却半分。
可惜她却不是占理的一方。
乔峰不为她的谎话连篇厌恶她已经是好的了,怎么还肯再为她说话?
阿朱有些难堪地闭了闭眼睛。
事到如今,她方知道自己原先实在是情急之下乱了方寸,看低了乔峰,也看高了自己
她嘴唇有些发白。
“我的确说了谎。”
阿朱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但不是全部都是谎言。我潜入少林寺的确是为追寻我家公子的踪迹——前些日子他刚养好伤,便又匆匆与我和阿碧、王姑娘分别,说道是有别的事情要独自处理,让我们自行返回姑苏,不必为他挂心。”
“可王姑娘无论如何也不肯就这么回家去——她好容易才说动舅夫人让她出来,若这次回去了,下次便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走出山庄了。”
“我与阿碧无法,便只能随她一起,沿途打探消息,寻找公子爷的下落。”
“前段时间听闻公子爷可能在少室山现身,我们三个便一路找了过来。待到赶到这少室山下时,因王姑娘武力不济,孤身一人若遇危险恐怕无力抵抗,阿碧便留在她身边以做保护,我一人上了山,本是想从正门入寺,打听公子爷行踪,却不想那止清和尚不只不让我进门,还说了些惹人厌的话来赶我下山。”
阿朱说到这里,院内众多僧人面上才露出些恍然大悟的神色来——怪不得她之前要易容成止清!
敢情不只是为了方便潜入寺中,还为了事情败露时栽赃嫁祸给他,好让他得一番“教训”!
这女娃娃心思当真阴险得很呐。
几名老僧心中默默摇头。
阿朱却不知他们在想些什么。
或者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见乔峰面色随着自己的解释有些缓和下来,她忍不住暗暗松了口气,又道:
“后来我便扮成他的样子潜入了寺中,找寻了许久也不见公子爷的下落,眼见天色已然暗了下来,怕王姑娘和阿碧担心,我便打算先下山去寻她们。却不想路过一座院子时,听见有两个小和尚议论,说是菩提院藏了部极厉害的经书”
后面自不必多说。
阿朱起了心思想盗取那经书给她家公子爷,可惜到底低估了少林僧人的警戒程度和反应速度,最终被人抓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