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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鄢之动作一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难不成要她直接说：“我真的很想出宫，皇帝你大发慈悲放我出宫吧，但是有个条件就是请你不要为难洛家人。”？
现实吗。
哪个皇帝的尊严允许自己的后妃这边挑衅自己天子的威严和男人的自尊。
但如果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她却白白错过，好像又很可惜。
“嗯，是啊。”她若无其事的点点头，就是要看看他怎么回应。
祁颜丘眉梢一扬，轻声笑了，“那好，朕一定会如你所愿。”说罢，他起身，走出屋子。
洛鄢之望着祁颜丘拂尘而去的背影，觉得他今天怎么这般莫名其妙？
青莲得了消息很是震惊，立马前去禀告皇后娘娘。
“娘娘，奴婢派去的人说看到皇上晚上去了静心宫，而且没有带随从，在那儿待了足足两三个时辰才出来，奴婢觉得很是不同寻常，立马来禀告了娘娘。”
“皇帝去了冷宫？”沈碧君眼尾一勾，深思闪过，半带冷笑，“还不带随从？”
“是的，据眼线回报，皇上傍晚时分过去的，深夜戌时方才离去。”
沈碧君神情漠然，语气淡淡，“洛更衣私自造酒在宫内售卖，本宫还没有治她的罪，现在竟然又蛊惑皇上想翻身？”
青莲见此以为皇后要出手教训一下那个洛更衣，便道，“娘娘，那洛更衣私卖造酒的事您先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只要拿这罪名治她，她是没有翻身的机会的。”
“不。”沈碧君没有表情地笑了笑，“谁说本宫要阻止她的，本宫就是要助她翻身，这后宫许久不热闹了，本宫也觉得无甚意思。”
“娘娘”青莲欲劝言。
“本宫自有分寸。”
过了几日，小喜子出现在静心宫。
“这是皇上派奴才送来的。”喜公公手里举着一个托盘，上面一套跟他身上颜色款式一模一样的太监服。
洛鄢之只看不接，“这是什么意思？”
小喜子态度恭敬，“洛主子只管换上这衣服，随奴才来就是。皇上说了，今儿是为了让洛主子一尝所愿。”
一尝所愿？什么一尝所愿。
穿上太监服要让她去干什么？
洛鄢之仍犹疑不接。
小喜子见她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欣，只好道，“今天是顾国公七十大寿，皇上会亲自去府上拜寿，洛主子换上这身衣服就能与皇上一道出宫了。只是皇上交待了，顾国公府上人多眼杂，洛主子还需谨言慎行低调行事，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洛鄢之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
也好，她虽偷偷出宫过几次，但每次时间都很赶，去的地方也实在有限，这次跟着皇帝出宫，去的又是国公府，新鲜好玩的事一定更多。
去又何妨？
“那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换了衣服便出来。”洛鄢之接过托盘道。
不一会儿，洛鄢之装扮一新走出来。
小喜子傻眼了。
这这洛主子穿跟他身上这件一样的衣服，为何气质扮相区别就这么大呢？
而且这件衣服是皇上亲自选的，穿在洛主子身上竟是没有一点不服帖，端的有一种雌雄莫辨玉树临风的感觉。
真是奇了。
“傻愣着干什么呢！快走吧。”
“哦哦。”小喜子回过神来，“请洛主子跟奴才这边来。”
洛鄢之同妙岚和妙秋交待了几句，便跟着小喜子出去了。
顾国公府。
今日国公大寿，大宴三日，门庭若市，人来人往，宾客纷纷。
顾国公年迈，现在国公府实际上掌事的早已经是他的儿子顾知章大人。
顾知章带着夫人在府邸大门口迎接宾客，身旁还站在他们的女儿顾念清。
来往宾客见了顾念清才貌无不顺势夸赞上一两句，诸如：‘花容月貌、’“钟灵毓秀”，“才貌双全”之类的。
顾念清礼仪姿态皆完美，端着手给进府送礼的各位长辈行礼，无不是再次获得一片赞誉。
原本，这京城中有那爱八卦之人封了‘京城四大公子’出来，就有人也要效颦，列一个‘京城四大美女’出来，这其中，顾念清的名字就在里面。
如今，借着顾国公大寿这一番惊艳露面，顾念清的美名是一日之间更上一层楼了。
但这些赞誉之词顾念清根本没有在听，她一双美眸期盼地望着国公府大门前那条南街，期望着那辆马车能出现。
道贺的宾客一波又一波，终于，到了午时宴席快要开始的是时候，顾知章已经进了内院招呼客人了，顾念清还站在门口处张望。
四哥收了帖子，说他会来，那她就相信他一定会来的。
终于，在顾念清的翘首企盼下
那辆带着丰王府标志的低调而华贵的马车徐徐出现在南道大街上，朝着国公府方向缓缓行来。
那一刻，顾念清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在欢呼雀跃起来，但她仍旧保持这矜持而优雅的笑容，只是面上更加柔情，望着马车越来越近。
车夫停下马车，掀开车帘，率先跳下马车的是安总管，他依然细致地端下那辆轮椅，扶了丰王出来，顾念清一见，立马小碎步跑上前去，要帮忙搀扶祁丰楼。
“顾姑娘，还是老奴来吧。”安管家知道王爷不喜别人近他身，便客气地朝着她道。
顾念清默默将伸手的手收回，安总管见了，朝身后之人递了一个眼色，递上几个包装华美的锦盒，“这是我们王爷给顾国公准备的寿礼，还请顾姑娘转交。”
顾念清柔和一笑，“嗯。四哥快随我进去吧，府中客人们都到得差不多了，爹爹和娘都在里面招待呢，娘刚才一直就在念叨着说你怎么还不来，她都一年多没见到四哥你了，可想你了。”
顾念清的娘和祁丰楼的母妃先容妃是堂姐妹，生前时两人关系不错，是以祁丰楼还算对这个姨娘有几分敬重。
这一点顾念清拿捏得十分清楚，所以此时搬出娘亲的名义，祁丰楼必不会不给面子。
“进去吧。”祁丰楼淡声道。
第83章 丰王，欠我的救命之恩呢？（）
府中顾国公得到下人通报，连忙亲自出来迎接丰王入府。
顾国公鹤发白颜，面带微笑，“丰王驾临，有失远迎，快快有请！”
“有劳顾国公。”祁丰楼淡淡颔首。
府中原本筹光交错莺歌燕舞，热闹非凡，然而在丰王出现的这一刻，空气忽然安静下来，几十双不同神色的眼睛皆不约而同看向这方，好片刻，才像回神般地恢复秩序如初。
自当今圣上登基后，这三年来，丰王深居简出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极少出现在朝堂之上和公众场合，但其府下门客和麾下将士却遍布朝野，势力像深入土地的繁复树根一般盘根错节，另当今圣上也不得不震慑三分。
如今丰王出现在顾国公府的寿宴，可见是给足了顾国公一份面子。
知丰王喜静，不喜吵闹，祁丰楼便被顾知章大人请入贵宾内亭，命府上下人侍奉珍贵茶点，待筵席开始再请入上座。
“念清，你就留下来侍候丰王，为父先去前院招待宾客。”顾知章大人走时留下女儿，别有深意嘱咐道。
“是，父亲。”
内亭中，帷幔四挂，奴仆端上碳盆来，顿时驱逐不少寒风凛冽之气，顾念清派丫鬟取来古筝，挽袖净手浅笑道，“四哥，念清为你抚琴一曲吧！”
然而祁丰楼并不喜，神色冷淡，“你自去忙罢，今日你祖父大寿，府中杂事众多，就不必在本王这耽搁时间了。”
顾念清的双手都已经搁置在琴弦上了，听得祁丰楼此话，尴尬之色在脸上一闪而过，“父亲命我在此伺候四哥，那念清便当尽心尽力。”
“本王不喜琴乐。”祁丰楼转动轮椅，背对顾念清，留下一个清冷的背影。
“那念清给四哥斟茶吧，念清知道，四哥向来喜欢喝茶。”
祁丰楼不置可否。
顾念清跪坐在软垫上，款款为祁丰楼斟上一杯冒着屡屡白气的热茶，正在此时，外院小跑进来一名下仆，附耳于顾念清近侧悄声细语，顾念清一惊，看了丰王背影一眼，片刻犹豫便起身，对祁丰楼背影行礼道，“父亲与祖父召见，念清去去便回，那四哥”
“你自去你的。”
外院。
祁颜丘随行两名内侍微服私访来到顾国公服，他下令顾国公不必大势声张，今日只为贺寿而来，不必拘礼君臣之仪。
但即便如此，来国公府贺寿的哪位不是非富即贵在朝为官，见到皇帝亲临，仍是纷纷叩拜迎接，“臣等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吧，今日朕前来只为给顾公贺寿，诸卿不必拘礼，随意些。”
洛鄢之被祁颜丘扮作一名小太监随行身旁，灰衣毡帽掩去姿容，也大大方方受了这众多皇亲贵族的一拜。
但祁颜丘一旦暴露皇帝身份，前来恭迎拍马之人便屡屡不堪其扰，洛鄢之十分不自由，找了个机会，她便对祁颜丘低声道，“皇上不如您这儿先应酬着，小的先去方便一下。”
祁颜丘知她早已不胜其烦，硬将她押在身边也是徒劳，便嘱咐道，“别乱跑，也别给朕闯祸，乖乖的，完事就回来。”
“是，小的遵命。”洛鄢之没个正经地回道。
德公公随手找了个顾府的下人让其带洛鄢之去出恭。
“洛公公，这边请。”那小仆带着洛鄢之从正院左拐右绕，来到一处偏房恭处，小仆毕恭毕敬道，“洛公公，就是这里了，您请，小的在外面等候。”
洛鄢之一听，他要在门外等着自己上厕所，这可怎么行，她忙道，“不用了，小哥，你自去忙你的吧，我记得路，完了我自己原路返回便是。”
“这”小仆犹豫。
洛鄢之将他推一把，“哎呀，本公公知晓轻重，你不必等候，去吧去吧，况且我拉肚子，你站在门外，可臭得很呢。”她边说边佯装捂着鼻子。
小仆这才终是被说服，走开了。
实则洛鄢之并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她只是随手捏了一个借口离开，祁颜丘也是心知肚明。她是下偏房随便打了一转就出来，想趁着开筵席的时机出了这顾府到其他地方逛逛，等筵席过后再溜回来。
不曾想，洛鄢之从小偏房出来后却转迷了路。
没办法，这顾国公府实在太大了，亭台楼阁，九曲游廊，四通八达，她又是头一遭来，实在弄不清方向，早知道刚才便不让那小仆离开了，想了想她便朝着那最幽静的路走去，不多会儿，竟见到一座满庭花草的亭子，亭中布满帷幔风沙，构筑和布置皆是十分幽雅。
“这倒是个好地方。”洛鄢之自言自语，左右瞧着也像是没人的样子，不如过去观赏观赏。
洛鄢之三两步走过去，毫无防备一把掀开纱布帷幔，一道凌厉寒冰般的视线登时紧紧攫住她，她倏然愣在原地，瞪大明眸惊诧道，“怎么是你？”
祁丰楼也上下严厉地审视她两眼，浑身皆散发出强大的威压，“你如何在此？”
她一身宫廷内侍太监打扮，掩人身份，如今却无独有偶出现在他所在的顾府后院凉亭，这会是巧合？
“我怎么不能在此？”洛鄢之漫不经心道，见身前桌上有精致的糕点茶酒，她便不请自坐，翘起二郎腿，拈起一块点心放入嘴里。
不知为何，祁丰楼与这女人拢共只寥寥见过两三次面，但却仿佛十分了解她的性情一般，见她此时粗鲁豪放不问自取，竟不觉得有何不妥之处，甚是奇怪，只是冷冷讥道，“本王几次见姑娘，姑娘皆是以不同身份场合出现，当得是变幻多端啊。”
洛鄢之以手肘支脸，拿眼尾斜挑他，懒懒道，“怎么？丰王您有意见？”
“无。”
她又拈了一块糕点扔进嘴里，环视这亭子里茶酒糕点，焚香供琴，只差一个红袖添香的美人了，看来这丰王可没有传说中的那般冷漠孤僻嘛，还是挺懂情调的。
“说起来”洛鄢之一只手无意识地在古筝琴弦上拨动着，流泻出一串串不成曲的音符，轻盈而跳动，她侧首，微微挑笑，“丰王您还未曾报答过小女子的救命之恩呢。”
第84章 顾念清生妒（）
“救命之恩？”祁丰楼浓眉微挑，狭长的凤眸眯起，“你说哪一桩救命之恩？”
洛鄢之弄琴的手指一顿，手掌在琴弦上撑得‘铮’地一声，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一脸肃正冷色的丰王，这厮竟是想赖账？
看不出来嘛！一脸正经、不苟言笑、十分涵养的模样，结果到头来竟也是个无耻的忘恩负义的家伙！
洛鄢之不知道自己这一番不加以掩饰的诧异、了然、鄙夷的一系列神情在她脸上如幻灯片般放映而过，让祁丰楼那向来紧绷不苟的嘴角不着痕迹向旁边扯了扯。
她伸手挥苍蝇般挥了挥，“如果丰王不想认账那就算了吧，我白子君即使在外面看见一只受伤的阿猫阿狗也会出手相救的。如此便当我救了只猫狗吧。”
“你将本王比作猫狗？”祁丰楼沉下声来，气压陡然变得紧迫喘不过气来。
洛鄢之耸肩，“丰王既然贵人多忘事，那小女子也只好当作自己某日随手救了只猫狗咯！”
祁丰楼略有深意地盯着她，良久道，“那你想用这救命之恩换什么？”
洛鄢之见自己这随口一提，他竟然答应了，她摩挲着光洁的下巴，“这你得容我先想想。”
祁丰楼轻哼一声。
“不如丰王你就随便赏我个万把两银子花花吧，小女子今日手头有些紧。”洛鄢之用手指在面前捏了捏，故意露出一副小人贪财的奸笑。
而且她也很期待祁丰楼听到她这般市侩要求后会有什么反应。
谁知祁丰楼面上神色并无半分变化，倒是反叫洛鄢之心里有些小小的莫名的失落了。
“你去正院找安总管，就说尊本王命令前去领赏，安总管自会给你一笔丰厚的打赏。”
丰王语气轻淡，洛鄢之心里不太舒服。
她静默片刻，双手在琴筝拨弄反转，一曲宁静高远，淡泊心境的雅致古曲上小楼幽幽倾泻于手指下。
轻启绛唇，随去吟唱：
“荆棘满途，蓬莱闲住。
诸葛茅芦，陶令松菊，张翰莼鲈。
不顺俗，不妄图，清风高度。
任年年落花飞絮。”
顾念清在前院随同祖父母拜见圣上后，本想立即抽身回到内庭陪同丰王，但不想却临时被祖父拉住，命于她全区侍奉接近皇帝，宫中已放出消息，来年开春便会全国大选秀女为皇家充选后宫，顾国公今年来实权渐失，实在想趁此时机将顾念清送入皇宫再重新光耀顾家。
可顾念清的一颗心早已在她还六岁时遗失在丰王身上，飞蛾扑火十多年，此时即使面对九五之尊亦不曾动心，只想赶紧脱身。
终于，顾念清寻找机会拉住一直在周围徘徊的府中三妹顾梦竹，“三妹，你先帮我伺候着陛下，皇上有吩咐需求你就赶紧上前去，那厢母亲找姐姐有点事，姐姐去去就回。”
那顾梦竹乃是庶出，对这攀龙附凤之心是十分有野心，有此机会实在是巴不得，她忙笑着道，“那姐姐快去吧，妹妹先帮你担待着。”
顾念清赶紧从正院来后内廷，还未踏入拱门，便听得一阵悠扬徐缓的琴声，她秀眉一皱，问身边奴婢，“哪儿来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