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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冰鸾低头喝着新进贡的茶，也不搭腔。
一直沉默的白虎妞猛地一拍桌子，“五爷也太过分了，他怎么能这样对小姐？”
洛冰鸾抬眼看着白虎妞，放下手里的杯子，“过分吗？他原本就有妻室，又有了孩子。只能说，我不该与皇子们有纠葛。”
这句话，洛冰鸾也是说给几个丫头听，她不希望再有人为了着皇宫内的那些个男人身心俱疲。
一时众人都沉默了，院子里，一阵风吹落无数叶子，在空中打着旋儿翩然落地。
立秋了，意味着冬天就不远了。
看着院子中沉默的几个丫头，洛冰鸾心底不由叹息，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可是，我的春天，又在何处？
……
第二年春，聪灵公主府后园。
“据户部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去年下半年，碧波府及其他几处试点地区的财政税收数额占国库总收入的七成。其中，关税、第二产业收入占了八成。涉外贸易总额超过过去五年的总额。”
“据筑路司的最新统计数据显示，截止二月底，全国共修筑标准公路一万九千公里。贯通各大省的国道101与102已经动工，根据您的吩咐，联通开滦煤矿的货运专线已经开工。在最近的工程项目中，钱府筑路行只负责了四成，晋商筑路行标得了货运专线，各省内部的筑路项目由当地大户标得。”
青龙还要再读下去，洛冰鸾停住手中的笔，挥手止住他，“正面消息就别再报了，我这几天在宫里听的够多的了。我要听实话，捡负面的说！”
“是！”停顿了好久，声音继续响起，“各省如今虽然手工业、商业发展一片繁荣景象，可，许多大的作坊、厂房都是官办、官督或是官销；一些小的作坊厂子很难维生。”
听到这里，洛冰鸾的心里也不由得惴惴，写不下去了，所幸搁下笔。示意青龙继续。
青龙继续道，“这些个，倒不是最大的问题。如今苦恼着各省商贾的，是无法完全贯彻执行的律法和发生频率越来越多的海盗劫持事件。近两个月来，仅广州府就发生了八次海盗劫船事件。受害船只都是出了近海后被劫，有些船只仅仅一两个水手生还，船货俱损。”
“如今碧波府的商贾们也都人心惶惶，都不敢放货出海了，长此以往，恐生事端。”
洛冰鸾将脑袋靠在雕花木椅的靠背上，思量着青龙的话。
院子里一阵脚步声，洛冰鸾隔着纱窗向外一望，就见夏竹正引着谢承恩绕过竹林进了院子。
青龙随即将折子收起，退了出去。
洛冰鸾起身亲自到门口将谢承恩迎进屋，“谢师傅如今来一趟我这可是不容易啊！快请进。”
谢承恩两眼微眯，笑着向洛冰鸾行礼，也不多客套，跟着进了屋。
秋菊奉了茶，朱雀妹和白虎妞出门守在外间，
谢承恩收起笑容，正色道：“小姐，午间皇上招了内阁大臣，商议南洋海盗匪患治理之事。几派意见这次倒是一致，都说要严惩，可苦无方法。皇上今天特地召了雷炎鸣，借雷炎鸣之口抛出了兴建海军的打算。”
洛冰鸾手指摩挲着青花瓷纹的茶杯，头也不抬，“众人怎么说？”
谢承恩饮了口茶，捋须说道，“大臣们还是老样子，分成三派，一派支持的很坚决。一派则认为我朝海疆绵长，海军易建难养。最后一派就是和稀泥的。”
“皇上说再议，随后透露了，修建行宫的打算。没让我们议，怕是定了。小姐可知此事？”
谢承恩有些担心道：“如今虽然国库内府充盈，可若是要建海军、固边防，花钱的地方可是很多啊。小姐还是劝劝皇上吧！”
洛冰鸾没有回答，起身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画册，递给谢承恩。
谢承恩接过，打开翻了翻，抬头望向洛冰鸾，“小姐，这是？”
“行宫的效果图。内务府送来的，皇上已经批示了。”洛冰鸾微笑着回答。
谢承恩蹙眉，正要说什么，
洛冰鸾接着说道，“修建这座行宫之事，是皇上去年北巡见斯克萨克王时就已经定下。回头廷议时，你表态支持就行。我知道，如今花钱的地方很多，不过，有些事，我也无法逆了皇上的意。反正建了行宫也可以住人，可以避暑，说不定几十年后还能成为旅游景点。”
谢承恩看了洛冰鸾好半天，才释然似的不再提这个问题。
洛冰鸾看着谢承恩有些失落的表情，只好岔开话题，“谢师傅，我昨天听皇上说起你的爱徒要升任碧波府知府了？那五爷呢？”
第126章 两个人的飞鹰传书（）
闻言，谢承恩的注意力立马转移，眉眼里都是笑意，“今天已经发了上谕，陈骞那小子就任广州知府，五爷将升任六省办事大臣，统辖六省改革开放事宜……”
“嗯？”谢承恩还说着什么，洛冰鸾却再也没听进去。五爷统领南方六省，这不是打破了各皇子之间的力量均衡吗？似乎不符合老玄的均衡之术啊。
送走了谢承恩，洛冰鸾独自呆在屋里发呆。
窗外檐下鹰架的铃铛叮当声响起，白虎妞自鹰爪子上解下信壶，拿进屋里笑着递了上来，眉眼里尽是打趣，“九爷的信倒是准时，每日这个点儿就到。”
洛冰鸾白了她一眼，嘴里嘟囔道：“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闲，放着南方六省商务的正经事不做，成日里絮叨着一些芝麻小事。今儿个不知又絮叨些什么。”
伸手接过信壶，正要打开，一声鹰啸，又一只鹰落在鹰架上，它的脚上，绑着一个蓝色的信壶。
洛冰鸾将手里的信壶放在案上，上前解下信壶。取出信笺，老十三潇洒俊逸的行书跃然纸上。一行行看下去，心底浮起一丝欢喜，不由的笑了。
夏竹上前打量着洛冰鸾，一脸八卦的问道，“十三爷这次可是说了什么好玩儿的事，瞧小姐乐的！”
洛冰鸾将信笺收进木盒里，摇头道：“没说什么，只是说他下个月就动身回京，说回来了就陪我去看樱花。”
朱雀妹靠着门框，摇着自个儿的发梢，叹道：“哎！九爷把樱花搬来了，某人都没这么高兴过，这么个承诺就乐成这样，人心啊，果然难以捉摸。”
不搭理朱雀妹，洛冰鸾打开天青啸的信笺，一行行读去，老九天青啸的字如其人，漂亮、秀气，内容无非是些生活琐事或是路上的见闻。
将老青啸的信收进另一个匣子里，洛冰鸾抬眼望向夏竹道：“你之前不是说花园里的桃花开的极好吗，走，去赏花抚琴，小姐我再教你们一首曲子。”
几个丫头对与听曲子兴致都很高，众人出了别院，沿着百里画廊跨过半个花园，到了雨亭。她们环坐在凉亭围栏上，洛冰鸾居间而坐，望着水池对面的一大片开的繁盛的桃花，抚琴而唱。
一曲唱罢，洛冰鸾收了十指，正要起身，就听身后传来掌声，
“词好、曲好、人更好！”
不用回头，就知道来的人是老玄，除了他还有谁能不经通传径自进入后园。
推开琴，洛冰鸾笑着转身，朝身着常服站在青松下的老玄头盈盈一拜，“给皇上请安！”
老玄头摆手示意海公公候着，微笑着上前朝洛冰鸾说道：“起来吧！”
朝正欲行跪礼的众丫头抬手示意，“好了好了，都不必拘礼了。”
众丫头应声，“谢皇上！”自两边退了出去。
老玄头踱进雨亭，也不坐，负手望着对岸盛开的桃花。
洛冰鸾来到围栏处，用丝帕逗弄着池中的金鱼。
“鸾儿，你可恨朕？”老玄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倒是实实在在的惊到了洛冰鸾。
洛冰鸾抬头望着他，大脑飞速运转，发生了什么？
老玄望着洛冰鸾，随即别过目光，依旧望着桃花，“若不是朕让你在他们之中周旋，你也不会至今未嫁，老五他……哎！”
老玄叹了口气。
洛冰鸾心底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就为这个啊！洛冰鸾朝老玄摇摇头，“如何怪得了皇上，是鸾儿自己说二十岁之前不嫁的。”
老玄回头打量着洛冰鸾，学着她的样子往围栏上一靠，道：“鸾儿，难道你一点都不难受？”
望了望向对岸的桃林，洛冰鸾自嘲的笑笑道：“说不难受是假，可，鸾儿根本从未对五爷动情是真。自始至终，五爷未对鸾儿示爱，鸾儿亦从未给过五爷暗示。更何况，就像鸾儿以前说的，即使冠以爱情的名义，我亦不会给他人做小！难受，不过是占有欲受损的失落罢了。”
说到这里，洛冰鸾忍不住回头望着老玄道：“皇上，如今各位皇子都已有嫡福晋，鸾儿怕是嫁不出去了！”
老玄闻言，眉头皱了一下，“这可说不好，为了你的原则，如今朕的三个儿子都为你守身如玉，朕都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气愤了！”
三个？除了老十三和老九，还有谁？
洛冰鸾一脸探究的盯着老玄，等着下文。
老玄头看着洛冰鸾的表情，捋了捋自个儿的美须，道：“还有鸾儿不知道的事？谁？还不是朕的傻儿子，你们口中的冰四么。”
四爷，天青智？
洛冰鸾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着脸道：“皇上，鸾儿还是终身不嫁好了，免得最后反而坏了皇上的事。”
老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收了戏谑的表情，“朕知道，让你故意左右逢源难为了你，可，朕对这些个儿子现在也是越来越陌生了啊！”
看着老玄眼底弥漫出的无奈与悔恨，想着朝堂上愈演愈烈的党派纷争，洛冰鸾却不敢再将话题继续下去，只好岔开话题。
“皇上今日来，不会就是来鸾儿这园子里赏花的吧？”
老玄闻言回过头看了洛冰鸾一眼，意味深长的笑了，“鸾儿你倒是猜猜看？”
洛冰鸾故作思量的歪着脑袋，眉头紧紧攒着，待老玄神态如常了，才笑着说道：“四个字！”
“哦，那四个字？”
“南洋匪患！”
老玄笑着点头起身坐在琴桌旁，“对，廷议的经过想必鸾儿也知道了。朕想知道，你的看法！在你这里，但说无妨。”
虽然知道老玄会询问洛冰鸾的看法，却没想到他来的这么快。
洛冰鸾只好一边回想着遥远的现代记忆，一边组织着语言，“其实，一个国家可以行使主权，也就是可以管辖的领土包括着领陆、领海和领空。领陆就是陆地，而领海就是海岸线以外的一定专属海域，领空是指领陆与领海的上空。想我大清大陆海岸线有18000多千米，沿岸面积超过0。5平方公里的岛屿有6500多个，海域面积更是广阔几乎是半个帝国的面积。”
“可，皇上您想，这将近半个帝国却无一兵一卒守护？就如同各地没有驻军一样，长此以往，怎么可能不生匪患？”
第127章 海军计划（）
老玄的手指习惯性的敲击着桌面，头也不抬，“继续讲！”
洛冰鸾径自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想必皇上也清楚，如今南方六省税赋大部分是涉外贸易赚来的钱。我天青帝国如今在涉外贸易中维持着巨大的贸易顺差，也就是说，我们与洋人、周边国家的贸易中，我们大清一方在获利。”
见老玄点了点头，洛冰鸾继续道：“先不说那些本国的贼人，那些国家难道愿意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必然不想。在鸾儿所知道的历史中，就有西洋的帝王支持本国民众劫掠他国商船，通过这种方式达到打击对方国家商贸发展的企图。很难说，如今的南洋匪患背后没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停了一下，见老玄还不说话，洛冰鸾只得继续道：“如今的我天青帝国，虽然有水军，可无论是战舰、兵力、装备，无一不落后于西洋强国。要根治南洋匪患，巩固我国的南洋海防，唯一的方法就是，建新式海军！”
“皇上应该记得雷炎鸣曾经送呈的那份关于兴建海军的折子。可以说，他的想法已经很完备了，所缺的，就是朝廷的支持。鸾儿唯一要补充的，就是，原来的水军兵勇择优留下，其余遣返，海军实施完全的募兵制，以保证士兵的素质。”
老徐那手指敲击桌面的频率愈来愈慢，半响，才抬头盯着洛冰鸾问道：“鸾儿，你认为谁总理海军筹建事务比较合适？”
看来对于建立海军，老玄已然下定决心了。
洛冰鸾望着老玄道：“若说筹建，必然是雷炎鸣。如今帝国军校已经建立起来了，火枪营地也步入正轨，有了固定的师资和培养方法，加上老将们客座教授传统军事知识，雷炎鸣基本上可以功成身退。”
老玄眼中精光一闪，洛冰鸾忙接着说道：“但要说总理，鸾儿以为仍然需要一位皇子，才能镇的住。”
闻言，老玄的眼中这才出现了一丝释然，微笑着问道：“那鸾儿心中的人选是？”
老玄这么问，必然心里有了人选，洛冰鸾揣测着老玄的心思，硬着头皮回道：“如果要鸾儿从各位爷里选一位，鸾儿选十四爷天青勇！”
老玄似乎很诧异，“为什么？”
看来自己是和老玄的想法不一致了，不过，洛冰鸾并不打算改，顿了一下道：“众皇子中，带过兵的只有大皇子、十三爷和十四爷，十三爷总理海关自然无暇分身。大皇子虽然经历了两次御驾亲征，可他的脑海里，传统陆战思想太浓重，这会影响海军的建设。”
老玄沉吟不语，洛冰鸾接着解释道：“十四爷虽然年轻没什么带兵经验，但这正符合海军初建的情势，一边摸索经验，一边与海军共成长，年轻更能够接受新思想、新事务。”
老玄头闻言似乎有些犹豫不决，起身在雨亭里来回踱着步子，“老十四吗？朕还真没想到他。你说的理由足够充分，只是，朕怕……”
不等老玄说出来，洛冰鸾忙接过话头，“鸾儿知道，所以强调了海军需完全按照新兵制招募设立，而且，十四爷只是总理事务，真正执掌兵符的，是皇上任命的海军统领。若以地域大小论，海军的统领级别，够得上将军衔了。”
老玄停下脚步，负手站立沉思许久，才点头道，“这样也好。”
老玄复又坐下道：“既如此，待过几天殿试之后，朕将南巡阅河，亲自去感受一下南方六省的改革气息。此行灵鸾儿扈随同往，估计建海军，雷炎鸣也得向你讨教。”
洛冰鸾附和的笑了笑，心里不由得思量起南巡的巨额支出。
“皇上，如今南方六省改革初始，必然动荡颇多，况且南巡随行队伍庞大，耗费巨大，鸾儿以为，此时并非南巡的最佳时机。待来年京师至碧波府的公路联通，皇上可乘坐马车一路南巡而下，又可检阅海军，一举数得。”洛冰鸾犹豫了一下劝道。
老玄头闻言眉头皱了一下，“朕意已决，鸾儿不必再说。”
但见看洛冰鸾说的恳切，老玄叹了口气又补了一句，“此次南巡，还有其他事要处理。”
洛冰鸾不由的好奇，就看老玄接着说道：“北方诸多地区的贵族亲兵子弟自去年暂停募兵后，改制至今没有完成。许多贵族亲兵子弟不愿承担兵役，却变卖家中祖产成日吃喝嫖赌。”
在军营中有品级的靠着吃空响过日子，兵丁则靠着借债、甚至典卖祖产过日子。这种现象的普遍发生，严重侵蚀着帝国的国防。
老玄有心改革兵制，却无力解决这一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