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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不过说到底，这人面具外的确是个新好男人，温煦柔和，体贴周到，可惜他最最不好的就是形象和背着慕雪包小三的某男越发重合。
“你总带着面具做人，不累么？”慕雪触及心思，垂眸低叹，声音很轻，却还是进了凌珑的耳朵。
他怔怔地看着慕雪，仿佛不认识了一般，竟一句话说不出，只定定地站着，仿佛脚下生了根。
“我脸上很脏么？”慕雪没意识到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见凌珑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凌珑的表情一闪即逝，此时已化作淡笑，“没有，小姐很好。”凌珑敛下双眸，慕雪错过了他眼底的复杂。
面具，总不会是生来就有的，难道他没有自己的理由，这说到底都是命。可怜凌珑却无法改变自己这命运。他苦笑，小姐何苦突然说这些，打乱了他一颗心。
很快小二姐就带着他们二人去了楼上，当真是两间上房。
进了厢房，慕雪净了手，就一屁股坐了下来，等着小二姐送来饭菜。
一桌菜摆好，慕雪执起筷子，很没吃相地吃着东西，凌珑却站在一旁仿佛没看见。
“你不吃？一个鸡腿就够了？”慕雪一边埋头苦战美食，一边含糊地问道。她问完才笨笨的意识到桌上根本就只有一副碗筷。大囧
“凌珑不配和小姐一起用餐。”凌珑低眉顺眼地回答，态度如常，瞧不出半点别的情绪，柔柔的音调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叫人添双筷子，哪那么多狗屁规矩。”慕雪不理会凌珑的话语，冷冷吩咐，不容置喙的态度让凌珑不自觉怔了怔。
你要是饿昏了谁保护我，嗯？”说罢，慕雪笑眯眯地眨了眨眼，又去给自己添了一碗饭，神色间竟带了几许俏皮。慕雪这皮囊本就生的好看，一笑分外动人。
“小姐”，凌珑嘴角仍旧是如沐春风地笑容，神情却带着不相信，“您这些日子究竟怎么了”在他看来，这绝对不是小姐的作风。
说完他自觉失言，看了慕雪一眼，立刻低下头，像是在等待什么小姐会给他什么可怕的惩罚。
“跟你说了我失忆了，我怎么记得我怎么了。”慕雪索性先给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也免去了解释的麻烦。“快去讨碗筷来，本小姐不习惯等人。”慕雪懒洋洋作势要放下筷子。
他盯着慕雪良久，终于还是转身下楼，脸上那副温和善良的表情里多了一分什么慕雪错过的东西。
很多年之后，慕雪才明白为何凌珑一直陪在自己身边，实质上来说，从未伤害过她，而她都未曾动情……因为他太完美了，可以温和，可以温柔，唯一缺的，却是不肯给她温暖。
凌珑客气地接过筷子，却不怎么吃，只是在空碗里拨拉，仿佛里头有什么珍馐让他恋恋不舍。
“吃菜。”淡淡的两个字自慕雪的薄唇吐出。虽然越看凌珑越觉得不顺眼，可是慕雪心底里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竟见不得他自虐。
见凌珑仍旧不见动作，慕雪索性拿过他的碗，亲自为他添饭。
“小姐，您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凌珑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
慕雪懒得跟他解释，为他夹了两块小排放在碗里，重新将碗递还给他。
第94章（）
凌珑轻皱着眉看着慕雪，“小姐”
慕雪懒得跟他矫情，冷淡地道，“想吃什么自己来，本小姐没爱好照顾人。”
“小姐”凌珑似乎只会说“小姐”二字了。
他深深地看了慕雪一会，像是想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竟低下头，遮住了眼中的波光流转和痛苦的光泽。
他专心斯斯文文地吃着东西，跟慕雪的吃相比明显的反衬了。
慕雪无所谓的笑了笑，反正她自从来了这璞玉国，还没见过身边的谁吃相比她难看。
连凌珑自己都说不清，对这个他被迫相伴的好色暴戾的残酷女子，他心底里明明厌恶，鄙视，但是内心深处或许是相伴的久了，又生出一种莫名的责任，最起码，在主人下令之前，他不想她出事。
“凌珑，吃过饭随我逛逛吧。”慕雪随意地说着，既然她是将军家的官二代，那血拼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好。”凌珑忡愣地回过神，温和地应着，堪称“有求必应男”。
吃过饭，凌珑拿来了一些衣物给慕雪，显然在他眼里，慕雪身上平民的衣裳并不合适。
慕雪看着手里的衣服，虽然看起来也没多少花样，但是细微处都滚着金边，衣料更是绣着繁杂的同色暗花，足以见其价值不菲。
换好了衣裳，慕雪打开门，打算叫上大堂里等着的凌珑出门。
凌珑进来后，细细打量着慕雪，有些犹豫的开口，脸上的儒雅温文都有些不自然，“小姐可是打算就这么出去？”慕雪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凌珑报以淡笑，微微欠身，“失礼了，请小姐允许凌珑为您梳头。”
原来这里连平民都不会像慕雪一般如此不注重发式，也难怪当初钟玉瞧不上慕雪。而今暮雪的衣裳尚算贵重，配她那个发式，简直犹如暴发户一般古怪。
凌珑梳头的时候很温柔，眼神柔柔的，仿佛水光粼粼能照见人一般，只是全然没有任何温度。
简单精致的发式很快梳好了，慕雪打量了一下镜子中的自己，感觉非常满意，“我们出发吧。”
夜市很热闹，紧紧凑凑的各种小摊，远比白天一个个整齐的铺子要有意思的多，到处都是暖暖的灯火，照得人脸上红彤彤的。
“夜市真好，灯光照得人心里暖洋洋的，又不会像太阳那么毒辣。”慕雪看着就觉得幸福，心头一暖，反而又升腾出一种落寞。
凌珑听了不置可否地笑着，仿佛听了一句什么无忌的童言。
“凌珑，皇城的夜市是否也这么热闹呢？”慕雪突然开口问道，让凌珑不由一愣，他以为她是很排斥皇城的事情的呢。
“更热闹的，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凌珑的声音很轻柔，一如既往淡淡的少了一分自己的情绪。虽然说的极尽繁华，可是在他眼底，慕雪看不到期许。慕雪心道，纸醉金迷的地方，不过是海市蜃楼罢了，人在其中，不知有多少苦不堪言。
“凌珑，我们去看看。”慕雪懒得想这些烦心事。转了个弯，突然许多花纸灯笼的摊子映入慕雪的眼帘，让慕雪不禁眼前一亮。
凌珑顺着慕雪的手望去，原来是个对对子猜谜的摊子，对出了方可取走，对不出，也可花五十文钱买下。
第95章（）
那些一向都极难，以小姐的文才凌珑有些犹豫，不知道小姐若是对不出，会不会大发雷霆。
可惜慕雪没给他劝阻的机会，一眼就看中一只八宝玲珑纱灯，布面上绘着娟秀的图样，烛光一打，煞是好看，灯笼下吊着一条绢帛，上面蝇头小字写着“东当铺西当铺东西当铺当东西望江楼”。
凌珑心头一紧，这么复杂的对子，便是他想要帮腔也想不出来。
慕雪蹙眉思索了片刻，嘴角一咧，已然有了对策，朗声道，“望江流，望江楼下望江流，江楼千古，江流千古。”
慕雪得意欣喜地横了依旧没什么表情的凌珑一眼，打算从老板手中接过灯笼。
这时，一个大约十一二岁大的小男孩冲出来，黑脏的小手拽着慕雪的衣裳。“姐姐，我饿，给口饭吃吧。”男孩声音中已带着哭腔。
“休得放肆。”凌珑冲着那个男孩冰冷开口，眼神凌厉无情得连慕雪也不敢造次，她这时候才意识到凌珑并非对所有人都是“温柔路线”。
“凌珑，我没事。”看着那脏兮兮的孩子一副要哭了的模样，慕雪一时不忍心，对凌珑道。
“小姐”凌珑的声音居然立刻恢复了往日慢条斯理的温和，听不出一丝情绪，眼神却是探寻地看着慕雪。
他之所以凶那个孩子，便是瞧出了是个美男胚子，虽然年纪尚小，可是落在小姐手里
“你怎么啦？”慕雪一边摆手示意凌珑不必多言，蹲下身子，视线温柔地同男孩保持平视，手支着下巴看着小男孩的眼睛，和气地问道。
她发现小男孩脏脏的小脸上竟然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心里不觉更是同情了几分。
“看你往哪跑，快跟我回去！”一声女人的暴喝打破了这和谐的气氛。
那孩子一哆嗦，跑到慕雪身后藏了起来，脏兮兮的小手已经抹脏了慕雪月牙白色的贵重衣衫。
慕雪倒是浑不在意，只是伸出一只胳膊护住身后的孩子，朝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是个粗圆的女人，大约三十出头的模样，圆盘般的脸，眼睛却小巴巴的，眯成了一条缝，头发蓬乱着，五官怎么看怎么不搭，人高马大，起码也是有一米八的，一身健硕的肌肉，总而言之猛女啊。
非但如此，她手里还擎着一把菜刀，在手里挥得呼呼作响，看得慕雪小心脏扑扑地跳，身形却还是一动不动，生怕那女人一刀剁下来，那孩子就当场歇菜了。
“识趣地就给我让开，让我领着那小子回去，家里还有事情等着他呢。”胖女人打量着慕雪，口气不客气起来。那女人见慕雪容貌姣好，形似男子，甚至还带着几分妩媚，只当她是男扮女装，不由动作轻挑了许多。
偏生她一说话就是唾沫四溅，口水横流，似乎还吃了韭菜和大蒜，一股怪味直冲向慕雪，慕雪恨不得立刻瞬间转移，好躲开口水，无奈怕丢了气势，只好站在原地等着口水降落，心里仿佛小猫的爪子抓个不停。
“他根本不愿意跟你走。”慕雪不动声色地笑着，眼底的寒意让那胖女人不禁打了个寒噤，说着一个明眼人都看得见的事实。
胖女人明显地一愣，完全没想到慕雪能忍受自己的“口水大军”，待反应过来，便不耐烦地道，“我是他大姐。”
第96章（）
那少年已经闪到慕雪身后，一副怕怕地样子，身子瑟瑟发抖。
慕雪打量着那女人，又回头看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粗俗的女人和脏兮兮却有一双美丽眼睛的少年一点也不像。她嘴角一勾，回过头，“嗳，我说你要跟她回去？”
少年猛烈地摇了摇头，声音急得快哭出来了，“姐姐救我，她根本不是我姐姐，我是被她从人牙子那买去的，要将我卖去将军府做面首。”男孩眼睛里写满了恐惧和厌恶。
说着，少年撸起袖子，雪白的手臂上竟全是伤痕，新新旧旧，看着就可怜。
慕雪觉得青筋有点跳，老天到底是让她充当了一个名声有多“远播”的人，居然有人把好好一个美少年虐待成这样，然后千里迢迢给她送床伴
“慕家小姐很可怕吗？”慕雪仿佛要确认什么似地，额角的黑线绝对有二尺长。得到的是男孩可怜兮兮的祈求表情，答案不言而喻。
街上围观的人多了起来，几乎把慕雪和泼妇包围了起来。
“还有人不知道将军府的小姐？”
“可不是，哼，连这么小的孩子都想指染”
“”
慕雪仰着头看着凌珑，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或者帮她解围，不然这么一坨人围着，她怕自己不中暑，也给口水淹死了。
凌珑默契地凑近慕雪的耳边，不见喜怒地开口，“小姐，是否要这些人的命？”
慕雪无语，他居然把自己这么楚楚可怜的求助眼神理解的如此阴狠，她白了凌珑一眼，索性自己气急败坏地开口，“够了！你们有谁真见过慕家小姐，没见过就胡说八道。”
她此言一出，不知哪里来的气场，竟然全场噤声，再无半句对慕家小姐的诋毁。
就在这个当口，慕雪又转向那个脏少年，“你放心吧，只要你不想去，不会让你去慕府的。”
唉，人家这么嫌弃她家，她怎么着也得做个人情，放人家一马吧。
“凌珑，给银子，买这个孩子。”慕雪淡然地道，她是个生意人，知道钱虽然不是万能的，但往往是最不费唇舌的解决办法。
女人见了银子两眼立刻放光，“小姐放心，放心。小姐真是好心人，我这么个宝贝弟弟，哪里会舍得送到慕府去受罪。”慕雪已经从不识趣升级成了小姐。
慕雪虽然不过冷眼旁观，心里却也忍不住哀叹，总有一些人活的太辛苦，辛苦到忘却了亲情，也丧失了爱人的能力。这究竟该说是可怜，还是可恨？
她懒得再看，提步欲走间，回眸间，迎面见了萧舒沄提着一盏琉璃纸五彩莲花灯，一袭白衣，面上已经覆了白色面纱，飘逸动人，真是神仙般美丽。
慕雪见了萧舒沄，莫名觉得心突得一跳，仿佛天地间一种注定了的蛊惑。在此，那雍容似幻的身影便映在了慕雪心里，不论她是否承认，心头都不自觉有那么一刻深深的惊叹。
慕雪深深的疑惑，这世上怎么有这般的男子，太美，让人仿佛永远上瘾般，只看一眼，从此便仿佛再无法饕足一般。
萧舒沄慢而优雅地到了慕雪身侧，温文尔雅地冲慕雪莞尔一笑，“阿雪，这么巧又见面了。”
“恩，挺好，呵呵。”慕雪有些傻气的开口，心里头轻飘飘的，像是在做梦。只见舒沄轻摇着头，夜影摇曳，慕雪看得似真非真的，竟仿佛看不清他的表情。
第97章（）
慕雪整了整心思，对他报以一笑，正想仓惶告别，免得自己继续失态。咔哒……萧舒沄的腰牌掉了，羊脂玉的小牌子，上面有个“沄”字。
“嘶，这竟然是萧公子啊。”
“啧啧，生的倒真是美，不过，哼，人尽可妻。”
萧舒沄苦笑，果然到哪里都有些妒夫要说他，他不过是陪了几场宴，得了几次风头罢了，怎么这些人就这么容不得。
慕雪皱了皱眉，显然那些难听的话也进了她的耳朵。慕雪见了不由有些措惜，这样美妙般的人儿当被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怎么有人如此狠心胡言。
“萧公子谪仙一般的人物，怎么容得你们这些人胡言乱语！”慕雪试图帮他说话。
萧舒沄以为真正的自己如何没有人会在意，反正他只是母亲的一颗完美的棋子罢了，可是看着慕雪认真的神情，心里某个地方还是狠狠抽了一下。
“呵呵”，为了掩饰自己的心绪，萧舒沄不在意的扑哧一笑，仿佛自己听到了最好笑的事情。
慕雪全力的回护，却听到舒沄带了戏谑地轻笑出声，似是对自己的名声一副不在意的模样，慕雪狠狠瞪了他一眼。
“别解释啦，没有人会相信你的，我就是那么个人。”萧舒沄轻声嗤笑着，口气里是浑不在意的冷清。
慕雪看着萧舒沄逞强的样子，心头竟闪过一瞬刺痛，当年自己被老慕扔到对头的公司，可不也是这般受人指摘，那种滋味很难受。
“舒沄”，慕雪笑眯眯地来到萧舒沄面前，手里正拿着自己对出的灯笼，和暖的递到他面前。“这送你，难得遇上，我们一起逛逛吧。”
萧舒沄笑着点头接过，虽然面上并不十分在意，却一眼看出了这是最难对的对子，多少才女都没对得上来，心里某根弦动了一下。
他会心一笑，或许这慕雪也并非如同母亲和女皇说得那般糟糕。毕竟她们和她是不同的立场，有些话也不能尽信。
他却不知道此慕雪非彼慕雪，彼慕雪的的确确就是一无是处的紧，不然也不会急得将女一见到女儿就气得跳脚，若不是正君护着，早丢到河里喂王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