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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了?”
那一方攥在手中满是褶皱的帕子才急急飘到苏浅面前,给她擦鼻涕抹眼泪。
雪影老人哼了一声道:“你和你娘都是没用!二十年前你娘就被利用,如今还是不长进!你也是,明知是陷阱你还来!”
“她就是嘴硬心软。”上官陌说了一句,却听不出他的情绪,不晓得是在夸还是在贬。
苏浅难得的读懂他一回,晓得他说的是那夜驿馆一战,她虽然全剿了来犯的两万五千贼匪,也算得上手段狠辣办事利落了,但对于幕后的黑手还是放了一马。依她的推测,幕后之人多半出自她七位舅舅中的某位或某几位,她终是没能下得去手叫他(他们)身败名裂。这无疑是对日后行事留下了极大的隐患。
这个错,确实是错,也确实错在她。
她对上官陌的指责无话可说。
低下头,抬手揉揉眉心,道:“以后是得改了。如今不仅害了我娘亲,还害得七舅舅七舅母下落不明。”
她的七舅舅楚子玉,正是雪影老人的关门弟子。许多年前被她强行逼下山,做了她青门的一阁之主。
想到这个茬儿苏浅头又低了低。她真是对不住这师徒俩。
雪影老人挑眉横了她一眼,一敛身上的老顽童做派,端出副严肃架势:“子玉是我的徒儿,他的能耐我自然清楚,楚子忌和楚渊还奈何不了他,他必是嗅到了危险躲起来了。你不必担心。你是他夫妻二人的顶头上司,你先乱了阵脚,让他们怎么办?”
苏浅低头不言语,作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作为一门之主已有十年余,也算风雨见惯,乱阵脚倒不至于,只是难免有虑事不周的时候,雪影老头儿的话倒是金玉良言。
雪影老人见她那副样子,不耐的摆摆手,嘟囔道:“小丫头,少在你雪爷爷面前装乖。也罢,你小丫头有的是能耐,肠子几千几百道弯,还不知道谁在算计谁呢。况且你身边还有个弯弯绕比你还多的臭小子。如今你们是肯真面目相见了么?戴了十年面具,也不嫌累的慌!我可说好了,雪莲花我可以给你们,但你们这回真得和我下了这局棋局才能走。”
两人的表情真是变化万千,峰回路转。但也不过是相互之间飞起眼风嘲讽,全无被揭了短处的窘迫。
待雪影老人啰嗦完,两人又齐齐眉开眼笑,异口同声道:“自然。雪爷爷有命,莫敢不从。”
笑得敷衍中倒见七分真心。
雪影老人哼哼了两声,往房间走去。
浅陌二人尾随着雪影老人进了房间。
房中摆设一如从前,只有一个柜子,一张很大的石桌,几张石凳,一张寒玉床,石桌上一套玉石茶具,一张棋盘,上面是一局未完的棋。
如此简单洁净、一尘不染的居所,立刻就叫人生出想要隐世到这里来的冲动。
苏浅看着看着,有些黯然。
上官陌从后面握住了她的手。
她晓得他是在告诉她,只要她想,现在他就可以和她遁入这世外桃源。
奈何世间最叫人无奈,便是一句天不遂人愿。苏浅打从心底里想要遁世,哪怕粗茶淡饭,也好,但她不能。至少是现在不能。
她抽回了手。
上官陌黯然地看着她的背影。他晓得她的难处。既然是要继续在这红尘里打滚,他陪她便是。
只是她疼的时候,他却替不了,只能看着她疼。
雪影老人到柜子中取出一个寒玉箱,箱子只有半尺见方,打开箱子,一朵硕大的云雪圣莲映在眼前,色如山顶白雪,不染红尘。幽香四溢开来,让人立即心清气爽,灵台清明起来。
苏浅一见云雪圣莲花,眉开眼笑,怕他反悔似的伸手就夺了过来。
雪影老人一副心痛的模样,瞪了苏浅一眼,骂了声“臭丫头”。果不出所料,心疼得劈手又要去夺回来。
苏浅将寒玉箱护得紧紧的,急声道:“雪爷爷你不带这么耍赖的,你都近百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说话不算话呢!这可是我皇娘的救命药!”
雪影老人的手顿了一顿,双手干抓了两下,咬咬牙又把手缩了回去。
上官陌招呼了一声“月魄”,就见一团光影落在房中,周身散发着月光般的光泽,看不清楚身形容貌。苏浅将寒玉箱盖好了盖子,交给月魄。
心里想着这人就是上官陌最贴身的暗卫月魄了,不知与墨凌的武功比起来谁高谁下。但这手隐身的功夫已是不在墨凌之下。
上官陌瞥了她一眼,似乎了然她的想法一般,嘴角轻扬了一下,不去理她。吩咐月魄道:“让四魂将这朵云雪圣莲八百里加急送到苏国皇宫。”
苏浅想着上官陌手下的四魂,乃是雨雪霜露四魂,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定是万无一失。一颗心顿时安下不少。掏出一枚令牌递给月魄,交待道:“这是出入宫门的令牌,一定亲手将云雪圣莲花交到我父皇手上,不可假他人之手。辛苦你们了。”
月魄接了云雪圣莲花和令牌,应了一声,一阵风烟似的消失在原地。
苏浅看了一眼他消失的门口,上官陌轻笑了一下,道:“你不必想了,哪天让月魄和墨凌打一场不就知道了?刚好我也很想知道是你的隐卫主比较厉害还是我的暗卫首领比较技高一筹。”
苏浅有点无语的看着上官陌。
摊上这么两个没节操没下限的主子不知道算不算月魄和墨凌的悲哀。
上官陌兀自走到棋局旁边,探究的眼神看向棋局,道:“雪爷爷,这什么据你老人家说是江山天下的棋局,岂是两个执棋人能说了算的?我看不下也罢。”
苏浅眼眸眨了眨。
这就是传说中的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吧。这个人做得也真是堂而皇之毫无遮掩,真真是一点也不知害臊是什么东西。
简直是无耻。
她嘴角却一抹暗笑。这样一局莫名其妙来凑热闹的棋,学人家弄得高深的样子,是不是得道的大师们都喜欢这样故弄玄虚卖弄学问?
她十分不想凑这个热闹。
雪影老人恼了:“就知道你们两个小混蛋会耍赖。不管不管,云雪圣莲已经给了你俩了,作为条件,你俩自然得把这局棋给下完了。否则,休想走下云雪山!”说着,哼了一声。
苏浅抿唇道:“我棋艺不精,就由上官陌来和雪爷爷你对弈吧,我且做个旁观。”说着,暗中攒出一个比上官陌还无耻的笑,走到棋局旁坐下,眼眸扫向棋局。
她以前上山,并不曾将心思放在这棋局上,今次也算是第一次得见。
只见小小一个棋盘上,黑白两色棋子错落纵横,那样的局势,竟是囊括了四国的江山如今的局势。
苏浅不由暗暗心惊。
倘或这局棋是由雪影老人或当世哪位大师摆出来,也不过是道一声,摆出此棋局的人心思该是何等玲珑剔透,通达博学。
但倘或这局棋如雪影老人所说,是他的某位祖师所创,却是证明他那位祖师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这个本事大得不在她所能接受的范围之内。
第四十六章 事了拂衣去()
雪影老人摇摇头,道:“我老头子一把岁数了,参悟了这七八十年也没参悟透此棋局,就不掺和了,你们俩来下这局棋吧。”说着,也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苏浅皱了皱眉,忙摆手道:“没想到这棋局这样高深。我棋艺有限,这棋局我可下不了。雪爷爷你也真是,就不怕我糟蹋了这局好棋?”
雪影老人反笑道:“丫头,这棋局等的只是有缘人,不关乎棋艺,你大可放心去下。这是我师祖几百年前夜观天象,预测了几百年后天下时局创下此棋局,和棋艺没多大关系的。”
苏浅死死地盯着棋局。
果然是这样。
心中惊且叹,几百年前便已预见如今的局势,且分毫不差,雪影老人的师祖真乃神人也。
她来这世界也有二十载了,对这世界的历史也算研究了个大概。
几百年前天下尚未四分五裂,那时天下一统,称为天月皇朝。天月皇朝末期几位皇帝奢靡无度,致使天下群雄并起,举旗造反,战乱持续了三十余年,终于定格成今日的四国局势。四国初定之时,天下的确安稳了一二百年,但后来几位当权者才华冠盖,壮志雄心,都欲一统这天下,青史留名。于是战乱再起,一乱又是三十年,至今战火绵延,民不聊生,时局扑所迷离。
几百年在历史的长河中只如白驹过隙,活在其中的人却晓得这几百年如何艰辛。
但她也只是了解这段历史,却不能参透其中的玄机。
她既不相信世上有未卜先知之说,便只能认为,雪影老人的祖师,对世间万物已到了通透的境界,参透了这世间种种玄机。
上官陌道:“如此,更不能下了。我俩又不是执掌这天下江山的人,怎能猜透他们心中所想?既然猜不透,又怎么能代替他们下这盘棋?”
“就是就是,说的这么玄乎,我们可真不敢下了。”苏浅摆着手,意欲往后退,“雪爷爷你说的是等有缘人,怎么就见得我们是有缘人?我们不要下!”
“再者,虽则说世事如棋,但棋如人生,既是可以由人力操控的,也是非人力可以控制的。同样一局棋,不同的人来下,结局自然不同。棋局如是,人生如是,江山亦如是。所以,一局棋的意义并不大。雪爷爷,您看呢?”上官陌声音温淡。
轮番轰炸之下,雪影老人有些怒意,哼道:“你既然答应了,不下也得下。你们俩就按你们心中所想下就完了,不必管其它的。”
苏浅见他真有些怒了,扁了扁嘴,再欲推辞,怕这老头真会怒极伤身。人家好不容易活到这么大岁数,真要让他俩给气出个好歹来,真就是罪过了。
苏浅乖乖坐到了执棋人的位置。
上官陌见她坐下,浅浅一笑,便也坐到了她对面。
有缘人之说,苏浅想着不过是雪影老人这个棋篓子慕上官陌的名声想要看他下棋而胡诌出来的罢了。
上官陌天赋异禀,才华冠盖,是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老头也是天文地理医卜星卦各方面的当世大家,他要通过一局棋看上官陌的手段,苏浅是可以理解老头的。
至于这么个棋局,她倒觉得是雪影老人的师祖悟得大道后闲极无聊摆来玩的,哪里是给后人下的。但既然应了人家,还需得认认真真下上一下才好。
苏浅看了上官陌一眼,顺手拿起一颗黑子,放在棋盘中央一个空位。上官陌看了,唇角微扬,在那颗黑子旁边放了一颗白子。
苏浅挑了挑眉,不自觉地入棋已深,思量一会儿,将手中的黑子放在了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官陌将白子仍往中间放了。
所谓因局势而化出来的棋局,下棋的两个人亦应该是应局势而下。
雪影老人却看得有些烦迷糊。
这两个小辈下得看不出任何章法。棋不成棋,局不成局。
你来我往,盏茶功夫已下了五十多手,再看棋局,却已空出大片,白子黑子各有伤亡。两人都微微凝眉。一旁的雪影老人因看得迷糊,时不时便评论抗议几句。
苏浅瞪了他一眼,怒道:“不知道观棋不语么?”
“我又不是真君子。”雪影老人哼了一声,回了她一句。
苏浅因被迫下棋,本就有气,这会儿气的半晌无语,手中好几手棋毫无章法的落了下去。
上官陌望向她,温润如玉的容颜一丝淡笑,提醒道:“你专心点。”
苏浅忙收回心思,再看棋局,不过几手棋的工夫,竟然大势已去,被上官陌占了绝对上风。瞪了雪影老人一眼,却也没多少怒气,她本来就无心这局棋,输赢自是无所谓的。只是总不好故意有辱先人的心血,虽然大势已去,接下来还是下的很认真。
上官陌却也是无心这棋局的,不过是尊重摆此棋局的人,才认真去下。他棋艺本就高超,且心思玲珑,赢苏浅自不在话下。
谁知到最后,上官陌却将棋子落在一个最不应该的位置,致使自家白子伤亡大片,两人握手言和。
雪影老人看了,冷哼道:“不过是个没出息的,真枉了先祖师一片苦心创此棋局。”
上官陌却笑道:“我心中这天下万里江山也重不过一个她,博她一笑,我心足以。雪爷爷让我二人按自己本心走棋,我心中便是这样的结局。我与她,只会并肩看如画江山上日出日落,不会有她舍了我,或者我舍了她的事情发生。辱了先人,望雪爷爷见谅。”
一束阳光穿透窗纱,映在他如画的容颜上,如朗月初霁,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风华。
苏浅心中一动。只觉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口,很温暖,却将她堵的有些透不过气来。
上官陌见她脸色忽青忽白,变幻不定,握了握她的手,道:“你不必觉得有负担,我心中的确如是想,并不求你同样的爱回报于我。只要你高兴,我受任何苦都甘之如饴。”
压在苏浅心中的东西似乎一时轻了又轻,一时又重了又重,怔了片刻,她问道:“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有一天我厌弃你,你厌弃我,相看两厌时,却也只能捆绑在一起,你也能接受么?”
上官陌重重点了点头,温和的声音有一些凝重:“苏浅,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别人进不去的世界。我不管你曾经经历了什么,也不管你在怕什么,担心什么,你只需相信,你会一直在我心里,我会一直在你身边,这就够了。现在,也许我说,哪怕白发苍苍,哪怕红颜易老,我都不会厌弃你,你可能会不信。我也不想对你说这样苍白的誓言。现在,把曾经的都忘记,你只需记住我在你身边,你这一刻不是孤独的。”
苏浅有片刻的愣神,凤眸呆呆的望着上官陌,见他脸上凝重须臾间散去,唯见一派如诗似画,气定神闲。
苏浅忽觉一缕阳光投在心田,不再纠结,莞尔一笑,道:“上官陌,世事如棋局,我们但凭天意吧。”
雪影老人围着二人左看看右看看,撇嘴道:“酸死人了,我老头子还在这里呢,你们就这么你侬我侬的,也不怕瞎了我老头子的眼睛耳朵。”
苏浅瞪他一眼,道:“闭着眼睛,捂着耳朵不就完了吗?”
雪影老人哼道:“如今不需要了。先祖的遗愿已完成,我老头子也在这云雪山困了几十年,今日就下山去应灵云和无痕两个老不死的的约,走走万丈红尘,看看山川秀水。你们就还在这里卿卿我我吧。”
苏浅诧异道:“他们俩都是和尚,你一个六根不净的俗人去凑什么热闹?还不如随我们去,保管你看个够这花花世界。”
雪影老人嘲笑道:“随你们去尽看你们卿卿我我吗?我老头子才不干那种傻事呢。”
苏浅似乎羞赧了一下,但马上恢复常色道:“那你可别把这云雪居水晶宫毁了,我闲了的时候,还要到这世外桃源住上几日,说不定就长住了。”
雪影老人答应了一声,也不管二人,居然抬腿就走,眨眼之间,已不见了身影。
“死老头子的武功果然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了。”苏浅愤了一句。
“臭丫头。”远远的传来一声咒骂,已辨不清楚方向,听不出远近。
上官陌极低的笑了一声。
苏浅转头横了他一眼,嘟囔了一句什么,声音模糊。
“今夜就在山上住一晚吧。等月魄的消息。明天一早咱们直接去云都,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