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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皇后看到昏迷不醒面无人色的皇上时,眼眶顿时红了,哽咽着喊了一声:“皇上!”
皇上还没醒,自然没听到这一声情真意切的呼唤。
叶皇后深呼吸口气,凤目一扫,落到了魏王的身上:“魏王,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皇上会忽然昏倒?还有,秦王怎么会被关进天牢?”
魏王抬头看了过来,一脸沉痛,目光中含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怜悯:“母后,此事说来话长。还望母后听了之后能挺住,千万别伤了凤体。”
叶皇后心跳快了几拍,隐隐地猜到了魏王将要出口的话:“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王长叹一声,露出一个欲言又止的表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皇后的声音多了一丝狠戾和森冷:“速速道来!”
魏王站起身来。走到叶皇后面前,低声叹道:“儿臣侥幸查到了大哥被刺杀的真凶是谁,今日将证据呈给了父皇。父皇一见之下,愤怒之极,喊了三弟来对质。三弟无从抵赖,已经承认了。。。。。。”
轰地一声!
天旋地转!
叶皇后全身簌簌发抖,脸孔涨的通红。然后又变的雪白。
魏王担忧地看着叶皇后:“儿臣知道这个消息太过突然了。本不想告诉母后。不过,三弟已经被关进天牢,此事瞒不了多久。很快就会传的人尽皆知,这才狠心将实情相告。父皇被气的昏倒,贤妃娘娘也不省人事。母后一定要撑住。。。。。。”
话还没说完,叶皇后眼睛一闭。身子软软地倒下了。
魏王离的最近,地扶住了叶皇后。
因为腿疾的缘故。魏王不如普通人站的稳。猛地用力搀扶叶皇后,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
一旁的太监宫女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分别扶住叶皇后和魏王。
魏王惊魂未定,立刻高声喊道:“快把母后扶着躺下,再叫两个太医来。为母后诊治。”
立刻便有人应下了。
叶皇后被安置在了寝室外的床榻上,两个太医匆匆过来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施针。许久之后,叶皇后才悠悠醒转。
刚睁开眼,叶皇后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阿旸!我的儿啊,你死的好冤啊。。。。。。”然后,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声音凄厉悲怆,令人听着心酸不已。
魏王坐在床榻边,陪着叶皇后一起落泪:“大哥枉死九泉,不仅父皇母后心中难过,我心中也如刀割一般。母后放心,父皇一定会为大哥讨回这个公道。”
叶皇后眼中闪出近乎疯狂的愤恨。
原本只是猜测,如今这个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果然是秦王暗中指使死士刺杀了太子!
她绝不会放过秦王!
魏王看着叶皇后满是恨意的扭曲脸孔,心中暗暗得意。一切都在他算计中,杀子之仇,不共戴天。叶皇后绝不会放过秦王。
除掉秦王之后,就只剩下楚王了!
。。。。。。
宫中剧变,在第二天便传到了文武百官的耳中,顿时掀起了轩然大波。
一夕之间,秦王就从最热门的储君人选,变成了谋杀太子的凶手,成了大逆不道千夫所指的阶下囚!
皇上被气的卧榻不起,虽然还没下圣旨处置秦王,不过,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秦王已经穷途末路,性命是否能保都很难说,更不用说储君之位了。
秦王党羽们心中惶惶难安,不知该何去何从。私下一商量,索性悄悄去了威宁侯府。
如今秦王已经被关进天牢,唯一有资格求见皇上为秦王求情的人就是威宁侯了。
威宁侯的反应却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所有来访者俱都拒之门外,一个都不见。众人无奈之余,只得悄然散去。
威宁侯府里。
肚子微微隆起脸庞丰润了许多的含玉问道:“侯爷,这么多人送了拜帖来,您真的一个都不见么?”
威宁侯皱着眉头,面色阴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含玉想了想,又试探着说道:“事关秦王殿下,您是秦王嫡亲的舅舅,总不能表现的事不关己无动于衷吧!”
“正因为我是他的舅舅,这个时候才更不宜轻举妄动。”威宁侯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眼间一片阴霾:“皇上正在气头上,我若是进宫求情,不但救不了秦王,还会连自己也搭进去。”
当今天子还算仁厚,可龙有逆鳞,秦王谋杀太子犯下滔天大错,皇上之前有多器重偏爱秦王,知道真相后就有多愤怒!
秦王已经完了!
威宁侯心中很清楚这一点。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这种事就不用多想了。大燕朝容不得谋害储君的皇子觊觎皇位。就连秦王这条性命是否能保得住,都很难说。
他还有必要踏上秦王这艘注定沉没的船吗?
威宁侯神色阴沉不定。
含玉看在眼里,心里暗暗凛然,也不敢再多问了,默默的陪在一旁。
过了许久,威宁侯才淡淡说道:“从今日起,不管有谁登门,都回绝不见。就说我身子有恙,不宜见人。”
含玉低声应下了。
。。。。。。
第三百二十四章 变故(四)()
许徵神色匆匆地回了许宅,俊脸上隐隐透出几分喜意。
“娘,妹妹,”许徵心情极好,连声音也比平日响亮了几分:“我有一桩大好消息告诉你们。。。。。。”
邹氏和许瑾瑜异口同声地笑道:“秦王已经被关进天牢了!”
许徵一愣,旋即失笑:“原来你们两个都知道了。”他特意推了应酬回来,就是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们。
邹氏笑着应道:“这么大的事,早已在京城传遍了。元昭也特意让人给我们送了信来。”
许瑾瑜心情明朗,笑颜如花:“大哥,秦王犯下这等重罪,叶皇后和楚王对他恨之入骨,皇上也不会饶过他。从现在开始,你再也不用担心了。”
纪泽死了,秦王也终于倒下了。
笼罩在头上的阴影也随之散去。从今以后,许徵再也不用忧心了。
许徵俊秀的脸孔上满是释然的笑容:“是啊,听到这个喜讯,我心里实在痛快。”
被好男风的秦王惦记着,绝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如果秦王真的坐上皇位,许徵只有辞官躲避一条路可走了。
邹氏忍不住叹道:“这个秦王,实在是心狠手辣。对自己亲生的兄长竟然也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许瑾瑜眸光微闪,若有所指地应道:“娘,你不必太过惊讶。或许,将来还会发生许多令你意想不到的事。”
如果邹氏知道陈元昭的真正身世,不知会何等震惊。
更不用说,陈元昭还有问鼎皇位的野心。。。。。。
邹氏没听出许瑾瑜的深意,笑着附和:“太子死了,秦王也垮了台。就剩魏王和楚王了。也不知道皇上会立谁为太子。”
储君之争,素来伴随着腥风血雨。一日储君未定,这大燕朝堂是别想平静了。
许徵倒是颇为平静坦然:“不管是谁做这个太子,都比秦王强的多。”顿了顿,又说道:“本来这些事和我们许家没什么关系。不过,陈元昭是皇后娘娘的姨侄,是楚王的亲表哥。储君之争。他是避不开的。”
许瑾瑜将要嫁到陈家。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邹氏笑容一敛,喃喃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们应该盼着楚王做储君才是。”
许瑾瑜扯了扯唇角:“娘,大哥说的对,这事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就好,这种事我们没资格掺和。也掺和不起。至于陈元昭。。。。。。这趟浑水他大概是躲不开了。”
许徵似是听出了些许的异样,敏锐的追问:“妹妹。陈元昭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许瑾瑜自然不能明言,含糊地应道:“他有什么打算,我也不太清楚。”唯恐许徵看出什么端倪,立刻扯开话题:“对了。这么大的事情,威宁侯肯定早就收到消息了。不知他有没有进宫,为秦王开脱向皇上求情?”
前世威宁侯死在边关。今生秦王提前一年多就垮台了,威宁侯又在京城。不知秦王的结局和前世是否会有不同。
提起威宁侯,许徵的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像是讥讽,又像是钦佩:“听闻秦王党羽暗中去威宁侯府,想和威宁侯商议对策。威宁侯称病不出,一概没见。”
这个威宁侯,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如今见秦王犯下滔天重罪,不愿被牵连,竟狠心地见死不救。堪称杀伐果决心狠无情!
邹氏一时不知该夸威宁侯懂得明哲保身,还是该唏嘘人心冷漠无情。
许瑾瑜沉默片刻,轻叹一声道:“纪泽死了,只留下顾采蘋和两个孩子。含玉又怀了身孕。威宁侯若是再被牵连,威宁侯府就彻底完了。威宁侯大概也是顾虑重重,这才选择了避而不出。”
人都是自私的。
到了生死关头,最要紧的当然是保全自己。
宫中一心盼着兄长出力救人的纪贤妃,只怕是要大大失望了。
。。。。。。
纪贤妃醒了之后,便一直跪在崇政殿外。
安宁公主也一同跪在纪贤妃身侧。
此时寒冬未过,天寒地冻。母女两个面色憔悴,眼睛红肿,身子在寒风中簌簌发抖,说不出的狼狈可怜。
站在殿外的侍卫们面露不忍,来来去去的宫女太监们,也忍不住暗暗唏嘘。
可是,谁也不敢上前劝慰纪贤妃母女。
秦王干了要掉脑袋的事,现在人人躲之不及,唯恐被牵连,谁敢沾惹一星半点。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纪贤妃和安宁公主已经跪了整整一天,膝盖早已疼的麻木了,面色惨白如纸,仿佛随时都会倒下一般。
安宁公主终于低声张了口:“母妃,父皇不肯见我们。我们总不能一直跪在这儿。。。。。。”
“我不走!”纪贤妃身子忽冷忽热,早已没了力气,全凭着一口气在支撑着:“我要求你父皇,饶过阿晔一命。我不走!”
纪贤妃以为自己的声音果决而坚定,其实,声音细若游丝颤颤巍巍,夹杂着无尽的悲凉和绝望。
安宁公主声音嘶哑的叫了一声“母妃”,本以为干涸的泪水哗地涌了出来。
三哥为了争夺皇位,杀了大哥。。。。。。这可是千刀万剐凌迟处死的重罪。叶皇后和楚王怎么肯放过三哥,父皇又怎么饶过三哥?
最好的结局,是为三哥求一个体面一些的死法。
母妃心里也一定很清楚吧,所以才会如此悲恸绝望。
满朝文武,无人敢为三哥求情,就连舅舅威宁侯,也没现过身。崇政殿外空荡荡的地上,只跪着她们母女两个,显得凄清悲凉。
纪贤妃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是的,她比谁都清楚。秦王这次是难逃生天了。可她还是不肯放弃这最后一丝期望。哪怕是跪死在这儿,也要恳求皇上饶过秦王一命。。。。。。
崇政殿内。
叶皇后醒了之后,也一直跪着。不同的是,她跪在皇上龙塌前,哀哀哭着:“皇上,阿旸死的好冤啊,你一定要为我们的儿子报仇啊。。。。。。”
第三百二十五章 赐死(一)()
皇上在床榻上躺了一天一夜。
叶皇后哀伤又悲恸的哭泣声,在耳边回响不绝。
楚王没有哭泣,却跪的笔直:“求父皇为大哥报仇雪恨。”除此之外,再也没说过第二句。
赵公公之前的悄声禀报,也言犹在耳:“皇上,贤妃娘娘和公主殿下一直在殿外跪着。。。。。。”
太子是他的长子,秦王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为什么偏偏秦王杀了太子?而他即将下旨,杀了自己的另一个儿子。。。。。。
身为堂堂天子又如何?这样剜心一般的痛楚,谁能体会?
皇上紧紧闭着眼睛,眼角处缓缓滑落一滴眼泪。
“父皇,”一只手为他拭去眼泪,声音哽咽晦涩,是魏王的声音:“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不该揭露这个阴谋,令父皇伤心难过。。。。。。”
跪在地上的楚王,迅速地看了装模作样的魏王一眼,心中满是怨毒。
好一个魏王!手中早已握了证据,一直隐忍不发。现在揭发了秦王,还摆出这么一副孝顺纯良的嘴脸,真令人恶心。
偏偏父皇就吃这一套,经过此事,肯定会对魏王大为改观,也会更器重魏王。
楚王心念电转,硬是压抑住了起身安慰父皇的冲动。
现在不是和魏王较劲的时候。先除了秦王,两人再斗个你死我活也不迟。
。。。。。。
皇上终于睁开了眼,沙哑着嗓子说道:“扶我坐起来。”
魏王迅速的用袖子擦了眼泪,小心翼翼的将皇上扶着坐直了身子。
皇上的目光落到陡然间苍老了许多的叶皇后身上。到底是多年夫妻,总有几分感情。再想到无辜惨死的长子,皇上的心里愈发悲怆。
“皇后。你起来吧!别总跪着了。”皇上声音晦涩:“还有楚王,也一并起身。”
叶皇后和楚王却没动弹,不约而同地一跪到底。
“求皇上为阿旸报仇!”
“求父皇为大哥报仇!”
皇上神色僵硬,半晌才无力地说道:“朕现在就下旨,赐死秦王!你们两个都起来吧!不要再跪着了,也不要再逼朕了。太子是朕的长子,他无辜枉死。难道朕心里就不难受吗?”
可秦王也是他的儿子。
他是天子。也是一个父亲。要赐死自己的儿子,这样揪心的痛苦,简直难以承受。
叶皇后终于如愿以偿。心里松了口气,又哭道:“臣妾只是心痛阿旸的惨死,绝没有逼迫皇上的意思。皇上这么说,臣妾心如刀割啊!”
楚王也泪流满面:“看着父皇这般痛苦。儿臣感同身受。换了别的事,儿臣绝不敢在此长跪不起。徒惹父皇为难。可是大哥死的太冤枉太惨了,儿臣拼着让父皇不喜,也要挺身而出,为大哥讨回这个公道。”
慷慨激昂义正言辞!不过为了遮掩自己的私心罢了!真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
魏王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流露出悲戚哀伤:“请父皇节哀!”
皇上惨然一笑:“罢了!现在就命人传朕的旨意,赐毒酒到天牢里,给秦王保留最后的体面。魏王。楚王,你们兄弟两人去天牢一趟。送秦王最后一程。”
魏王和楚王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垂头领命。
皇上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一脸颓然地挥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朕要独自一个人静静!”
话音刚落,便有内侍走了进来禀报:“启禀皇上,贤妃娘娘在殿外晕过去了,公主殿下体弱不支,也昏了过去。”
皇上脸上闪过不忍。
叶皇后唯恐皇上心软,立刻说道:“外面天寒地冻,请皇上以龙体为重,不要出去了。臣妾出去看看。”
。。。。。。
纪贤妃和安宁公主被人抬回了长乐宫。
魏王和楚王奉旨一起去了宫里的天牢。
宫中的天牢比刑部的天牢要干净多了,只有宫里的嫔妃或是皇子公主们才有资格被关在这里。
自皇上继位以来,天牢里关过的人寥寥可数。这个天牢也形同虚设。没想到,风光无限的秦王会成为阶下囚。
魏王和楚王神色凝重,一路上并未交谈。
今日过后,两人会是彼此最大的对手。在皇上面前当然要装出兄友弟恭的样子,私下里还是别勉强自己也别恶心对方了。
秦王坐在天牢里,闭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