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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瑾瑜被吊起了胃口,好奇地问道:“大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暗中护着你的人到底是谁?”
许徵在京城时日尚短,没什么根基,什么时候结交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敢和护女心切的纪贤妃叫板?
许徵笑道:“胆敢和纪贤妃较劲的,当然只有皇后娘娘了。”
竟然是叶皇后!
许瑾瑜先是一愣,再细细一想,又觉得此事在情理之中。叶皇后和纪贤妃本来就是死对头,随手之举,就可以给纪贤妃添堵,何乐而不为?
而且,在叶皇后看来,陈元昭是太子一派的人,许徵自然也算是太子的人了。。。。。。
许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皇后娘娘护着,那些想刁难我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许瑾瑜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想,这可未必。
很快,太子遇刺的消息就会传回京城。到时候朝堂风云变幻,叶皇后自顾尚且无暇,哪里还有心思过问许徵的安危。
当然了,到时候纪贤妃也会因为秦王的重伤焦虑不安,也不会有闲心为难许徵了。
。。。。。。
第二百八十三章 遇刺(一)()
时间在波澜不惊中又过了半个月。
许徵依旧每天早出晚归,时常出去赴宴应酬。随着叶皇后暗中插手,众人对许徵的态度也微妙了许多。不再像一开始那般故意排挤让他难堪,甚至有不少人暗中示好。
许徵在翰林院的日子也渐渐轻松了不少。
大燕朝堂却并不平静。
太子和秦王远赴山东巡查赈灾,每隔三天就会有一份奏折快马加鞭送到京城。
因为山东和汴梁远隔数千里,来往通消息并不便利。皇上看到的消息,都是半个月前的。事过境迁,也无法根据奏折上的内容下旨,一切只能由太子秦王见机行事。
这些奏折,皇上在五天一次的大朝会时命人宣读,令文武百官能及时得知山东的情形。
许徵没资格上朝,不过,翰林学士们下朝之后,议论的都是此事。因此,许徵的消息也算灵通。
山东旱灾严重,今年有几个郡县都颗粒无收。又因为赈灾不力,饿死了许多百姓。百姓们为了活命,只能背井离乡,卖儿卖女的不在少数。路边随处可见死尸白骨,其状惨不忍睹。
太子在奏折里写了许多悲天悯人的话语,倒是博了不少好名声。
再后来,送到京城的奏折愈发频繁,奏折上所写的事情也令人心惊。
大灾之年,民不聊生,往往最易闹出民乱。山东一带本就民风彪悍,因为灾荒饿死人,再加上贪官污吏众多,激起百姓心中怨恨,民乱不绝。更有居心不轨的匪徒。利用百姓激愤做出了许多激烈的事情,诸如冲击官衙杀害当地官员等等。
太子到了山东之后,立刻命当地驻军镇压民乱。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就起,民乱不但没平定,反而有愈演愈烈的架势。
最近的一封奏折是昨天的。在这封奏折里,太子慷慨激昂的表态。要亲自领兵铲除那些居心叵测的匪徒。
对太子这样的举动。朝堂上自是一片赞誉声。这么多年来,秦王贤名卓著,将太子映衬的没什么光彩。平庸无能的太子此次山东之行。倒是为自己加了不少分。
许徵每天晚上回府,都会将这些事细细地说给许瑾瑜听一遍。
其实,许徵心里也觉得奇怪。
妹妹深居闺房生性喜静,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喜做女红打发时间。现在怎么对朝堂上的事情这么感兴趣了?尤其是事关太子和秦王的消息,更是加倍关注。
这一天晚上。许徵将最新打探来的消息告诉许瑾瑜:“。。。。。。昨天送到京城的奏折里,太子要亲自领兵平定民乱。山东离京城这么远,奏折应该是半个月前送来的。也就是说,太子在半个月前就已经领兵出击了。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许瑾瑜眸光一闪。若有所指地说道:“我倒是觉得,太子殿下太过贪功冒进了。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就不妙了。”
许徵心里咯噔一动:“会有什么闪失?妹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不等许瑾瑜说话,又失笑地自嘲:“瞧瞧我。简直是糊涂了。这等朝堂大事,又远隔数千里。你一个闺阁女子又能知道些什么。”
许瑾瑜笑了一笑,没有说什么。
有些秘密只有她和陈元昭清楚。即使是亲如兄长,她也无法透露半个字。
太子一步步地落入秦王设下的圈套,还洋洋得意不自知。说不定太子已经遇刺,只是路途遥远,消息还没送到京城罢了!
。。。。。。
隔日是小朝会。
大朝会五天一次,文武百官都有资格参加。小朝会却是天天都有,三品以上的文官和武将才有资格列席。
楚王自大婚之后,每天也会参加朝会。患有腿疾极少露面的魏王,近两个月来也一反常态,天天上朝。
两人都是皇子,身份和众臣子不同,站的位置也最靠前。
陈元昭站在武将的前列,有资格站在他前面的几个都是有资历年龄大的老将军。年轻一辈的武将里,陈元昭赫然是第一个。
皇上暂时还没露面,众臣子站好之后,不乏低声说话的。
魏王故作不经意的回头,迅速地看了陈元昭一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两人私下来往频繁,在明面上却并不热络。
陈元昭眸光一闪,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心中哂然冷笑。魏王果然深藏不露,不知派了多少人手在山东,收到消息竟丝毫不比他慢。。。。。。
满堂的文官武将,对即将到来的惊天噩耗浑然不察,大多在低声议论着山东民乱一事。
就连年轻的楚王也是一脸关切,低声问魏王:“二哥,你说,大哥此次领兵平乱能成功吗?”
魏王心中冷笑连连,口中却笑道:“五弟多虑了。大哥这一回一定会马到功成,立下大功。我们等着山东送来的捷报就行了。”
楚王舒展眉头:“承二哥吉言,但愿大哥平安无事。”
就在此刻,皇上进了金銮殿。众人立刻住了嘴,一起跪下,高呼吾皇万岁。
皇上坐在龙椅上,声音平和:“众爱卿平身。”
众臣子谢了恩,各自起身站好。朝廷大事,有大半都在朝会上解决。六部尚书们依次启奏,由皇上决断。皇上并不多言,话语简洁,大多会准奏。遇到了有争议的事,皇上便会将此事交给众臣商议,聆听众人意见后,再做决定。
除此之外,有事要启奏的,可以事先写好奏折,在朝会时上奏。
这一日也是如此。朝政无小事,每一件都要仔细斟酌权衡。半天朝会下来,一直站着的众臣子疲累不堪,就连坐在龙椅上的皇上也有了倦意。
这时就看出武将的优势了。一个个站的笔直,气势逼人。
尤其是陈元昭,脸上没有半点倦容,神采奕奕。
就在皇上要宣布退朝时,一个太监神色仓惶地跑了近来。
这太监神色惊惶,踏进金銮殿门槛的时候,差点被绊了一跤:“皇上,大事不妙,太子殿下在山东遇刺了!”
第二百八十四章 遇刺(二)()
什么?
太子遇刺?!
众人俱都震惊不已。坐在龙椅上的皇上面色也是一变,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厉声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太监哆哆嗦嗦地应道:“具体事宜,奴才也无暇细问。送信的人是太子身边的亲兵,此时已经到了金銮殿外。。。。。。”
“立刻宣他进来!”皇上铁青着脸怒喝。
传话的太监一刻不敢耽搁,迅速的跑出去宣了那个亲兵进殿。
短短片刻,金銮殿里的空气像凝滞了一般,沉重地令人透不过气来。无人留意到魏王眼中一闪而过的冷笑。
陈元昭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心中如冰雪般冷静。
送信的亲兵约有二十四五岁,是随行保护太子的亲兵里的小首领。为了及时送信到京城,这个亲兵日夜兼程,已经多日未曾合眼,神色憔悴眼睛通红,看着十分狼狈。
亲兵扑通一声跪下了,颤抖着哽咽道:“启禀皇上,太子殿下领兵平乱,却不料乱民中有身手高强的死士。他们人数众多,身手过人,悍不畏死,行刺太子殿下。小的们抵挡不住不住,致使太子殿下遇刺。。。。。。”
皇上的一颗心直直往下沉:“太子现在如何?是不是受了重伤?”
亲兵用力地磕头,声音中满是痛苦和悔恨:“当时情况危急,秦王殿下挡在太子殿下身前,为太子殿下挡了一剑,受了重伤。而太子殿下,被一个力大无比的刺客甩出的长枪刺穿后背,当时就气绝身亡了。。。。。。”
气绝身亡!
这四个字。宛如春雷乍起,炸的众人头晕目眩。
皇上龙体巨震,脸色一白,然后眼前一黑,当场便晕厥了过去!
离皇上最近的魏王一个箭步冲上去,扶住了皇上,悲戚的长哭一声:“父皇。。。。。。”真难为患有腿疾的魏王了。竟然动作如此之快。
楚王慢了一步。扶住皇上的另一边胳膊,脸上满是泪水。
太子是楚王嫡亲的兄长,两人感情颇为亲厚。惊闻兄长遇刺身亡的噩耗。楚王的伤心绝不是作伪。
皇上这么一昏倒,金銮殿上的臣子们也乱成了一团。有的围拢上前,有的喊着叫太医。陈元昭混在其中,不便表现的太过冷静。勉强挤出了一些类似伤心焦急的表情。
好在此时极为混乱,无人留意陈元昭的反应。
。。。。。。
太子遇刺身亡的噩耗。在短短一刻钟内传遍了宫廷。
叶皇后听闻噩耗,当场便吐了口鲜血,昏迷不醒人事。
纪贤妃也没好到哪儿去。太子遇刺身亡当然是个好消息,可秦王也受了重伤。也不知道这伤势到底重到了什么地步,会不会不治身亡。。。。。。
忧虑过多的纪贤妃也倒下了。
宫里的太医忙的不可开交,医术最好的全都集中到了皇上身边。剩下的则去了延福宫长乐宫。分别为叶皇后和纪贤妃救治。
众臣子全都待在崇政殿里,等着皇上醒来。
太医们先会诊讨论药方。待熬好了药喂进皇上口中,又有擅长针灸的太医为皇上施针。等了两三个时辰,皇上才悠然醒转。
皇上年龄老迈,龙体本来就不佳,又遇到老年丧子这等惨事,情绪十分不稳。纵然醒了,短时间里也不能见臣子。免得情绪太过激动,伤了龙体。
皇上身边的赵公公一脸悲容的走出来,对众人说道:“皇上已经醒了,不过,暂时还不宜见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先回去,等侯皇上传召。请魏王殿下楚王殿下留下,还有陈将军也一并留下。”
皇上这个时候想见魏王楚王是理所当然的,陈元昭留下又算怎么回事?
众人心中迅速的掠过同一个疑惑,下意识地看向陈元昭。
陈元昭神色不变,应了一声,便站直了身子。
。。。。。。
太子遇刺身亡,秦王身受重伤生死不明,在这样的情况下,能让皇上心中安慰一些的,当然是留在京城安然无恙的儿子们。
比如魏王,比如楚王。。。。。。还有没上皇室宗谱的私生子陈元昭。
这样隐晦而微妙的心思,自然无人能揣度得到。
换在平日,皇上肯定会顾虑重重,不会这般光明正大地留下陈元昭,免得惹来众人猜疑。可此时此刻,是皇上最脆弱的时候,思绪混乱,也顾不得这些了。
魏王当然心中有数,意味深长的瞄了陈元昭一眼。
父皇对这个不能认回的儿子倒是颇为上心。。。。。。
魏王心里对陈元昭的防备又多了一层。
楚王沉浸在伤心里,似是没察觉出什么不对劲,红着眼眶说道:“二哥,陈表哥,我们一起进去看看父皇。”
父皇这两个字,用在这个时候,实在是微妙。
魏王一口应下了。
陈元昭不动声色地跟在魏王楚王的身后,进了皇上的寝宫。
皇上躺在奢华的龙塌上,面色惨白难看,额上的皱纹似乎更深了些,眼中满是悲伤痛楚。一张口声音就颤抖不已:“阿旸死了,阿晔受了重伤。都怪朕,当日派了他们两个去山东。如果他们两个都待在京城,哪里会有这样的事。。。。。。”
话还没说完,眼泪便涌了出来。
这是一个父亲失了儿子的痛苦和悲伤。
虽然皇上平日对才干平庸的太子有诸多不满,可有再多不是也是自己的嫡长子,岂有不疼爱的道理。
此时的皇上,没有了真龙天子的光环,和所有失去儿子的父亲一样,痛哭失声。
魏王和楚王不约而同的跪到了床榻边。魏王哭喊着:“父皇请节哀!大哥走了我们心中都难过,可父皇万万不能因此一蹶不振,一定要保重龙体。”
楚王也边哭边说道:“还请父皇以龙体为重。”
父子三个俱都哭泣不已,一片哀伤。
此时,站在一旁的陈元昭却不免有些尴尬了。
论身份,他是太子的表弟,只能叫皇上一声姨夫。此情此景下,不哭上几声说不过去。若是哭,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哭才合适?
第二百八十五章 魏王(一)()
陈元昭似乎天生就有视尴尬为无物的气质,并未假模假样地跪下哭泣,也未扑到龙塌边表现孝心。
当然,有魏王和楚王在,也轮不到他来表现就是了。
陈元昭就这么安静地站在一旁。
直到皇上哭的嗓子干哑说不出话来了,陈元昭才亲自端了杯热茶到龙塌边:“请皇上喝些茶,润润嗓子。”
心里的悲伤痛苦,因为这一场痛哭发泄出来不少。嗓子正干哑难受,这一杯热茶正是皇上最需要的。皇上没力气伸手,很自然地吩咐一声:“你伺候朕喝茶。”
陈元昭应了一声,将皇上扶着坐了起。
皇上停了哭泣,魏王和楚王也不便再哭了,各自用袖子擦了眼泪,站直了身子。魏王主动说道:“元昭,把茶杯给我,我伺候父皇喝茶。”
陈元昭不动声色地应了,将茶杯递给了魏王,然后退开了几步。
满朝文武要么私下投靠秦王,要么忙着巴结讨好太子,素来低调的魏王,几乎没什么存在感。
不过,陈元昭从来不会小觑了魏王。
论心机论手段,魏王丝毫不输给秦王,甚至更多了几分隐忍。
如果不是因为魏王患有腿疾,天生条件输了一大截,早就大放光芒压过秦王了。可惜皇上再怜惜魏王,也不会让一个瘸了腿的儿子做太子。从这一点来说,魏王大概是和皇位无缘了。
不过,魏王也不是毫无机会。
身为嫡长的太子死了,刺杀太子的幕后真凶竟是皇上最偏爱的秦王。。。。。。得知了真相的皇上必然是雷霆之怒,绝不会放过秦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储君人选只剩下魏王和楚王。
楚王年幼体弱。比魏王也强不到哪儿去。
只要魏王把握住良机,讨了皇上的欢心,或许便能压过楚王。也因此,这两个多月来,极少露面的魏王日日上朝,处处表现得体,果然博了皇上不少欢心。
当然了。魏王在暗中也准备了不少手段。预备着对付楚王。这些秘密,魏王是不会轻易告诉陈元昭的。
。。。。。。
皇上到底是一朝天子,心性定力远胜过常人。
喝了一杯热茶之后。皇上激愤的心情稍稍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