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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恰恰是这一次的考验,却让他们阴差阳错的提前查到了气势汹汹而来的那堆穿着五颜六色衣服的军队!
这支杂牌军明显是冲着濮阳去的,从王都的方向而来,又冲着濮阳而去……涉及军机重情,风重楼不敢有丝毫延误,当即带着一队人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顾云罗。
“你确定你没看错?那是一支军队,不是流民?”见顾云罗重升主帐匆匆赶来的慕容远,刚一掀开帐篷的帘子就迫不及待的问到。
顾云罗披着一件外套坐在桌前,一脸认真地思索着什么,闻言抬起头来看着慕容远,淡淡说道:“我相信重楼不会分不出来一支流民的队伍和一支军队,就算是数万的流民冲着濮阳而来,我们也不能不防。”
慕容远脸上微微有些窘迫,顾云罗却依旧面无表情,左手食指和中指指尖轻轻叩着桌面,风重楼按捺不住,问到:“老大,我们要怎么办?”
“从王都的方向来,奔着濮阳而去……”顾云罗忽然间轻笑一声,“一路上经过那么多的城镇,放行,军需……都畅通无阻……在北漠,能做到这些的,除了姬秋瑶的人,还能有谁?”
“来的人,也不能完全算是姬秋瑶的人……”风重楼犹豫了一会儿,说道,“我认出了其中的一两个将领,他们都属于北漠皇族,生性残暴……到了濮阳只怕……”他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说话了。
顾云罗瞟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他,垂了垂眸子,转身问道:“慕容,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
慕容远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们……还是弃城而去吧……”
风重楼蓦然抬头!
慕容远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敌我力量悬殊,但是我不是担心我们不能赢,而是不想在这个关头浪费掉太多的资源,这里只有不足三万人,而且如果在这里迎敌,前方是敌人,后方是濮阳城,里面也是北漠人,我们会腹背受敌的!”
风重楼嘴唇翁动了两下,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顾云罗忽然又抬头看向风重楼,问到:“重楼,你呢?”
“我……”风重楼被她这么冷不丁的一问,脸色一下子通红,“我觉得……觉得慕容的主意是……是对的。”
“的确是对的。”顾云罗点头道。
慕容远放下心来,风重楼的心,却重重的沉了下去。
“但是你脸部充血,证明你心里对刚刚自己说的话很是犹豫和介意。”顾云罗接着一针见血的说道,“那么我问你,如果那群人到了濮阳发现我们人去楼空,会怎么样?”
风重楼困难的说:“会掠夺百姓……甚至……屠城。”
“他们也都是你的同胞,你忍心看着他们受苦受难而绝尘离去?”顾云罗反问道。
慕容远身子有些僵了。
风重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略微激动的问道:“老大,你的意思是……这弃城而去……”
顾云罗收起桌案上的地图,掷地有声的说——
“不能!”
慕容远一愣,旋即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顾云罗接着说道:“通知所有人,现在集合整队,全部进入濮阳城,要求不扰民,不掠夺,不强势,说话和气,买卖公平,入城之后,在城防上加两倍的人手,三班制轮流,休息在城内的县令府,以及赶集的大坝,菜市等地方搭建帐篷,一切行动听指挥!”
风重楼站直了身体,震天动地的答道:“是!”
两人各自下去执行命令之后,顾云罗依旧披着那件外套,坐在原地,眼底尽是一片幽深。
她又何尝不知道离开才是最好的选择?可如今,岂是他们说走就能走的?她可以猜想到姬秋瑶让他们来的目的,无非就是利益二字。联合国军自然可以一走了之,可是之后呢?留下一个徒有无辜百姓的濮阳,等着那群残暴之徒来人为刀俎?
“濮阳边军的大营里极其安静,似乎里面没人一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日她派风重楼去探看濮阳边军的大营后,他回来如是说道。现在想来,这莫名其妙消失的濮阳边军,只怕也有姬秋瑶的功劳在里面。
她并不害怕人命的消失,却抗拒无辜的人命因为本该不应该由他们承担的责任而消失……
更何况,她的联合国军里,有为数不少的北漠人,如今看着自己的同胞可能惨招杀戮,自己却不得不依照军令远离他们保全自己,这样的负面情绪有几人能够战胜?到时候军心一散百师溃,反倒是得不偿失。
所以……
她别无选择。
打吧!守城吧!
“你早该猜到的不是吗?”练彩裳走到慕容远身后,看着一脸阴郁的他,淡笑道。
慕容远微微侧身向她问好,而后苦笑一声,说道:“是啊,我的确早就应该想到,她岂会丢下那一城的百姓?就算结局可能不会善终,也好过军心不稳,也好过良心不安。”
“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练彩裳仰起头看着阴沉的夜空,“她可以心狠手辣,可以于言语之间夺人性命,可是比起杀人,她更喜欢救人,救人于水火之中,救人于危难之时……以前她总说‘人权人权’,如今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远若有所思,刚想说话,却……
251。惊醒百姓()
不远处慌慌张张的跑过一个人来,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又怕说出来会引起周围的人的混乱,硬是撑着跑到慕容远面前,才喘着粗气说道:“参将……参将不好了,探查到十里之外有军队出现!”
“十里?”慕容远震惊的看着他,“怎么会?”
不是应该还在濮阳外围吗?
“先头部队提前到了很正常。”顾云罗出现在他的身后,淡淡的说道,“但是这部分的人数量不会很多,足以应付。慕容,你带薛蛮子和老兽的团迎敌,其余人,按照之前的计划入城!”
她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慕容远脸色一白,急急地吩咐道:“赶紧去看看有没有人员伤亡!”
“不必了。”顾云罗脸色铁青的看着那烟雾升起之处,“火药爆炸的地方离我们还远着呢,伤不到人……”
慕容远微微舒了口气,却听到顾云罗话锋一转:“不过……这才是我们真正的麻烦。”
见了鬼的劣质火药,屁用没有偏偏声音大得惊人!顾云罗恨恨的想到。
当初联合国军来到濮阳的时候,也曾用火药爆炸示威,但他们使用的已经是经过顾云罗改良的火药,威力巨大声音却并不惊人,所以只在濮阳城内造成了很小范围的波动,加上之后并无兵马之声,于是濮阳才能实现和平过渡。可如今……
巨大的爆炸声,加上兵马入城的声响……濮阳城内的百姓必然会全然惊醒,然后看着他们白天里战战兢兢防备的天明大军突然进入,遍布全城,定然会失控,甚至引发骚乱……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腹背受敌……
顾云罗皱着眉头吩咐道:“让进入城内的士兵全部出动,全力维持好濮阳城内的秩序,所有在职官兵不准擅离职守一步,违者照军法处置,所有哄抬物价,寻衅滋事,偷窃行凶,散布谣言,祸乱人心者,一律枷号,统一看守,留待之后处置!”
治乱世,用重典。
她知道可能因此而让民众生出反抗之心,却不得不这样做,如果不把那些毒瘤拔掉,纵容他们利用这段时间为非作歹,挑拨离间,只怕民众生出的,就不仅仅是反抗之心了。
命令用最快的速度传达,每个人都进入了严阵以待的战斗氛围中,这还是自联合国军建立以来的第一次,可也是最为特殊的一次,因为他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千里而来的敌人,还有满城的百姓。
不少人走过顾云罗身边时,都侧目看着这位依旧神色淡定的将军,其中更有不少的北漠人,甚至濮阳人,他们脸上都带着感激的神色,感激这个女子,在这样的时刻没有选择离开,而是选择保护。
保护百姓。
敌国的百姓。
她始终站在大营的最外面,再往外走就是那支先头部队,像一个守护神,守护着她身后的一草一木,一人一马,在她这样坚强的平静面前,任何的慌乱和不安都可以战胜与克服。
与城外的沉默平静不同,城内被那响遏行云的爆炸声惊醒的百姓们,则惴惴不安的走出家门,来到街巷,惶惶不安的交头接耳。
“怎么又是爆炸声?难道又有敌军来了?前不久不是才来了一批吗?”
“这次是真的要打仗了吧,刚刚那爆炸声那么响,这得多少火药啊……”
“这些倒都不重要,反倒是街上走着的那些兵,你们看到了吧,都是白天在城外老老实实呆着的那些兵啊!要是没什么事儿,他们怎么会突然进城了呢?”
“这倒也奇怪啊,外面好像是天明的军队,那又来了的军队又是哪方的呢?难不成……是御凉的?”
“放屁!御凉的军队会千里迢迢跑到濮阳来打?濮阳又不是北漠和御凉的边城!”
“你们说……这新来的一支军队,会不会是王上派来解救我们的?是我们北漠的王军?”
一个人石破天惊的说了这么一句,众人齐齐一愣。
“王军?王军来了?”
“太好了!那我们是不是要响应他们啊!”
……
很快这群“响应之人”便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了黑暗里……
顾云罗听到下面的军官来报告这件事情时,淡淡一笑,说道:“王军?这个名字真是俗爆了,哪有我联合国军的名字响亮?”
那汇报的军官一呆,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将军还在嘲笑别人的名字?
联合国军神出鬼没的悄声抓了一批人之后,加上顾云罗加大力气的安抚和巡逻工作,城内的躁动渐渐平息,偶尔有百姓低声耳语一两句局势,却不敢有什么大的动作。
百姓永远是最容易满足的阶层,只要他们自己和家人衣食安好,健康平安,他们便甘于现状,那些勾心斗角的故事,步步为营的人们,诡谲多变的政局,和他们毛线的关系都没有。
联合国军驻守在濮阳的这些日子,在顾云罗的再三强调下,没有发生过一起扰民的事件,不仅如此,他们还通过公平买卖让濮阳的一些小贩赚了不少钱,加上此时虽然士兵增多了几倍,但整体还是秩序井然作风严谨,他们便也渐渐地平静下来。
除了留守在城外防备那支先头部队的人,其余的人都退入城中,顾云罗也进入城中,站在城墙上看着各方形式,然后做出最及时的部署。
濮阳城内本来有七万常住人口,加上联合国军这三万人,城内便一下子有了十万人,这十万人的饮食,饮水,住宿,治安,卫生……个个都是不小的问题。
帐篷搭好了,虽然拥挤,但至少解决了住宿的问题;城墙上也架上了新式武器,算是架设了一道防御屏障,至少在一定的时间里,这些来自现代机械设计灵感的古代改良版可以挡住或强或弱的进攻;加大巡逻力量,勉勉强强算是维持了治安……那其他的呢?
顾云罗意识到,不管怎样,她都需要这些百姓的支持。
纵然此时她依靠军队的强制力压制下了他们的反抗意识,但是他们毕竟名不正言不顺,而被他们挡在外面的军队,则是货真价实的北漠正规军,一旦出现了一点火星,他们此刻表面的平静就会粉碎,到时候,他们面对空前愤怒的百姓,只怕更加难办。
可是他们是北漠人,外面的军队也是北漠人,难道自己还能煽动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
顾云罗灵光一闪……
252。剖心表白()
一个恐怖的想法浮上心头……
她之所以坚持留下来保护这一城的百姓,不就是知道了来者不善血腥暴虐吗?既然如此,她何不让这些百姓看看他们将要面对的是何等的血色的一切?
最以逸待劳的方法,便是他们藏起来,然后直接大开城门“以待客来”,等到那群人发现他们逃之夭夭之后,必然会把怒气撒到老百姓身上,当屠城之际,他们冲出来把那群人杀个片甲不留,从此在濮阳百姓心中留下了救命恩人的光辉形象,然后再无后顾之忧。
顾云罗摇了摇头,这个方法简直就是在扯淡。
想了想,她召来了风重楼,在他耳边叮嘱了几句话。
风重楼眼睛一亮,坚定的点了点头,转身便站到了城墙的蹀垛上,铁甲闪着猎猎寒光,他把耍得最好的长枪大力一抽,再冷冷的立在蹀垛上,铿锵一声,清脆而久远,声音被送到了城内的各个角落。
心中不安的百姓们被这奇特的声音震慑,抬头看着那蹀垛上神态自如的男子。
那男子年纪轻轻,却面容肃穆,带着不似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刚一张口,便是气吞山河之势。
“我,风重楼,北漠濮阳县黄沙村钩栗乡人氏,原为北漠王军某军武术教头!曾经,我的家族,甚至我的家乡,都以我为荣,可是,在军队之中,我看到了什么?”
顾云罗垂下眸子,沉默不语。
“我看到了威尊命贱,看到了利镞穿骨,看到了主客相搏,山川震眩,飞沙扑面,看到了马革裹尸,看到了鼓衰兮力竭,矢尽兮弦绝,看到了白刃交兮宝刀折,两军蹙兮生死决。降矣哉,终身夷狄;战矣哉,暴骨沙砾。看到了那重重黄沙下掩埋的不知何人何时留下的枯骨,看到了那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
城下的老人抹了抹眼泪,或许是想起了自家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孩子,当初无可奈何之下,千般不舍万般不愿的送孩子,孙子去了军营,不求他们建功立业,光宗耀祖,但求他们能够平安归来,一日一日的等待,一年一年的煎熬,熬到头,却换来一个尸骨无存的结果,徒留他们在这世界上茕茕孑立,一片凄凉……
“上位者想要什么,想要权力,想要土地,想要财富,想要这个世界上有价值可以让人追求的一切,但是他们仅仅是想,而不是做,做的,是如同我这样的,在他们眼中的蝼蚁之辈,出生入死,拼尽全力,甚至死无葬身之地,最后倒为他人做了嫁衣!”
留在城中听到了他这番话的士兵,脸上都有了动容之色,他们来自天南地北,心中都很明白,只要一踏入了军队,回家的希望便渺茫如天边几不可见的星斗,没有退路,便只有往前埋头奋进,祈求有一天自己的命可以不再掌握在别人手里。可下层的人千百倍的努力,也抵不过上层的人一个轻描淡写的命令。
“我和我带着的那一队士兵,被我的将军出卖,被我的国家所出卖!风重楼一条命,死在战场上本不足惜,死在敌人手上更是军人的勋章,可是我带的那队孩子,他们都还很年轻,本该是在父母膝下娇俏谈笑的年纪,却要承受那么多不属于他们这个年纪承受的东西,为俘虏的那段时间,他们吃不饱,穿不暖,还因为年轻瘦弱在争抢中无力坚持……最后一个一个的在我面前死去……我抱着最后一个孩子的尸体想了很久,我们百姓要的安居乐业,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的。”
无数人的眼泪簌簌落下,想起那数十年如一日坚持在村口等着从军孩子归来的爹娘,时光往返,却只等到两鬓的白发和不堪的世道;想起风沙后只徒留四壁摇摇欲坠的破败房屋,居无定所,食无果腹,步履蹒跚间还要应付来征兵的官员……那些